第104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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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9年7月2日, 下午, 第二节 课课间。

    天太热,天花板前后三座吊扇一齐嗡嗡嗡开到最大功率, 十分吵闹, 却仍旧不见一点凉。嘈杂的教室里,三三两两平时一起篮球处得还行的兄弟们,霸占了后排墙边宽敞处的几扇大窗户,扎堆吹牛批。

    姜铎站在当间,俨然核心人物。

    白底蓝道浅绿色校徽的短袖T恤硬是给他卷成了坎肩。胳膊弯曲,汗珠顺着拢起的上臂肌肉滑出几道亮闪闪的半弧印迹,滴答到地板上, 还流里流气的把衣服下摆撩起来给肚皮扇风,精瘦的腰肌和浅浅拉长的肚脐若隐若现,边斜对窗户进风口找凉快,边和兄弟们插嘴诨上两句。

    同班女生一个个用书挡脸或假装不经意的偷瞄这边, 姜铎浑然不觉, 注意力全放在倒数第二排的空座位上,再时不时瞟一眼门口,狐疑人跑哪儿去了?

    盯了好一会儿没盯到自己想要的, 午自习铃声响了。老师还没进教室, 同学们便慢腾腾的挪回自己的座位,拉板凳推书桌的呲啦声一时此起彼伏。

    忽然, 一个黑边眼镜胖墩冲到门口, 满脸一路狂奔出的油渣汗, 却连气儿都顾不得喘匀,边杵着门框边向班内压低声音喊了一句:

    “猪!猪肉荣来了,拿着剪刀!”

    听见这一句,班里哪些是乖宝宝哪些是不良立马现原形。

    遵章守纪行为良好的同学只抬了抬脑袋,继续该看书的看书、该刷题的刷题,淡定自若。

    但姜铎周围那几个可就不一样了,听见报信的惊天一声雷,大热天里一个个却惨白了一张脸惊出一身白毛汗。愣了两秒,又互相使了个眼色,迅速冲回各自的座位翻抽屉掏书包,拿出几样东西后却跑到姜铎座位旁边。

    “姜爷,江湖救急,这些东西要是被猪肉荣发现,咱哥几个谁也别想看见明天的太阳了。”

    为首的和姜铎一样都是校篮球队的,只不过是替补。平日里关系不错经常扎堆玩电子游戏相互请吃喝,但明显不能一起扛事。只见他伙同另一个往前一搡堵住自己的去路,皮笑肉不笑的:

    “您和学委是铁哥们他肯定不会为难您,但咱儿哥几个可就不一样了。这些东西,原本也是兄弟几个凑份子买来准备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提前帮你放书包里了啊……生日快乐!”

    “我草你大爷!”姜铎又不蠢,但来不及了,书包转眼就被人开往里一股脑扔进去好几样东西。

    干完这缺德事,几个同学迅速闪回各自的座位坐好,一脸三好学生。

    姜铎气急,冲回座位刚想把书包里的东西倒出来全他妈扔到窗户外头去,教室门口“咳咳!”两声。紧接着,踢踢踏踏,是学校风纪队一行六人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男老师,姓容,教导主任,教初一、初二的思想政治,五短身材地中海头型,无论冬夏身上永远有一件灰底白条纹的衬衫,冬天套在V领毛衣底下,夏天直接外穿,纽扣永远都要扣紧最上面那颗,短粗的脖子被勒出一道肉台阶,是个人见着都觉得闷热窒息。

    更要命的是,他老婆和自己老妈是一个单位的好姐妹,自己有点啥风吹草动,转眼就能传到张丽红耳朵里,想瞒都瞒不住。

    想到这茬,姜铎神色如常的“起立、敬礼、老师好!”然后乖乖站着,面目平静的拿出装着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有啥违禁品的书包,煎熬的等待风纪检查。

    林逆涛一进门就看见姜铎抽书包又塞回桌斗的动作,虽然他面上很能装看不出半点慌张,但自己还是不动声色的往他们那组挪了两步。

    初中生,半大子又懵懂又犟,心还野,好奇心旺盛不知道分寸和底线,学校就怕一个看不住,让这帮毛躁躁的中二熊孩子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所以风纪检查是临潭附中的惯例和特色,由两位老师带队,各班班委组成检查组,经常不定期抽查学生的仪容仪表和随身携带物品。

    抽查的时候,所有的学生必须立正站好,把书包放到桌前,合格一个才能坐下一个。

    容主任背着手走在学生当间,标配一把量尺一把理发长剪刀,只要男生鬓角长过耳廓、额发挡了眼睛,立马给你剪成锯齿花盆状,手艺再高超的Tony老师都得哭着没能耐修复时髦。

    书包检查则由班干部两人一组相互监督着来开展,从第一排开始,一个一个往下过。

    姜铎个头高身板结实,常年占领班级最后一排的三不管位置。等到眼前已经坐下了一大片并揪出去几个靠墙站着的,才等来涛和圆眼睛圆脸的班长,女的,矮个子,马尾辫,五官清秀可可爱爱。

    观察了好一会儿,班长学委组合估计来前就已经商量好了。男生书包涛检查,女生书包班长检查,万一发现啥不对劲的,班长就往后退一步,由涛来当坏人搜出来上缴。

    还他妈挺默契。

    看着眼前并排站一块有商有量的男女好学生搭档,个头、脸蛋、样貌、成绩都很配一脸。自己没来由就有点上火,连书包里的东西要是被涛交上去,被老姜收拾一顿都是轻的大概率得开除这事儿,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可姜铎不心焦,林逆涛却都快急哭了。

    眼睁睁看着手指翻过三包香烟,四个火机,一盘游戏光碟、一本比基尼女郎画册和两盘不用播放光看封面就能把容主任气吐血的光盘。林逆涛心里又惊又疑,面上却神色不显,悄悄拉开书包内袋轻巧迅速地把这些遭瘟玩意儿再往里藏一藏,又拉上内袋拉链。

    谁知身旁的居然轻轻“啊?”了一声。

    林逆涛吓了一跳,沉着脸瞥了一眼好奇凑过来的班长,却见她的圆脸蛋羞臊着泛起一点红,赶紧挪开眼作不忍直视状,八成是看见什么脏东西了。

    这坏事的丫头。

    姜铎和林逆涛心里一齐骂了一句。果然,容主任也听见动静了,先抬头往这边瞅了瞅,又一拍刚被剪成锅盖的脑壳示意那倒霉孩子坐下,抬脚就往这边走过来了。

    “姜铎,你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到学校?交出来!”

    刚准备咬牙往前迈步的姜铎,却被林逆涛抢先一步,

    “容主任,我和班长查到一本课外书。”

    边着,边从书包里抽了一本递过去。

    姜铎一愣,那还真是自己一直扔在包里的武侠《鹿鼎记》,外面包着的语文练习册封皮,还是涛帮忙伪造的。

    林逆涛完,半点多余动作都没有的直接走向容主任,任由书包口大敞开放在桌面上,又看向女班长轻轻笑了笑。

    容主任接过书,先看看班长,就见她偷扫了一眼姜铎和林逆涛再红着脸向自己点点头,便随手翻开课外书看了两页,有意思的嘿嘿一笑,边看边往桌子上的书包里一瞟,见里面乱七八糟的都是课本、练习册、试卷和碎纸页,没有别的东西,便扬起《鹿鼎记》直接扇了姜铎后脑勺狠狠一下。

    “墙边站着去,这都马上要期末考了还有心情看闲书?光长个头不长脑。”

    下午放学铃声一响完,姜铎嚯的一下站起来,第一件事便是重重一锤课桌面大力踢开凳子,堵着往他书包里塞片片的四个“哥们儿”,问他们敢不敢到学校大门外的树林拐角里聊聊天。

    对方仗着人多,根本没在怕的,还想几个人联手一起把东西要回来,再顺手教教姜铎怎么跟人做“兄弟”。

    林逆涛也去了,没动手光帮姜铎拎包。姜铎在树林里墙角下砰砰磅磅的时候,他就坐在林荫道岔口的大石头上,翘着二郎腿,翻看那本比基尼女郎画册,边看还边忍不住用手按了按自己硬邦邦的胸脯,沮丧又鄙夷。

    咦……大的恶心。

    等了约摸二十多分钟,姜铎从树林里头钻出来,嘴角破了皮白T恤上全是灰,裤腿几个大脚印,一脑袋草渣树叶子,胳膊肘也青了,见到林逆涛第一句话却是:

    “你和张晓燕怎么回事?不会真谈恋爱了吧?”

    林逆涛把画册一收塞进自己书包里,看着他笑起来

    “你管得着吗?”

    怎么能笑的这么讨人厌呢?姜铎火气上来了,全然没发觉自己这通邪火发得有多莫名其妙,光记得指着林逆涛的鼻尖教育他

    “林逆涛!你不学好,你早恋,你趁三两叔不在家你就敢交女朋友?你不是过不喜欢张晓燕这样眼睛呆声音嗲的吗?这么快就脸了啊?”

    自己轻飘飘一个玩笑却惹来姜铎这么大一通牛脾气,林逆涛都被气笑了,再次反问

    “姜晓堂你有病吧?你管得着么?我阿爹都过只要别耽误学习,不反对我谈恋爱。”

    “你!”姜铎气的抓耳挠腮,就是那种抓不住重点的想撒气。原地烦躁的转了几个圈后,他忽然上前从涛怀里一把薅出自己的书包,特别义正言辞的为他好:

    “我管不着,三两叔不管,我看连老姜的话你干脆也别听了,待会儿回家我就告诉我爸你真有出息,初二就敢交女朋友。”

    “你就不怕我告诉姜叔你往学校带毛片是吧?”林逆涛也火了,站起来抬脚一踹姜铎的腿窝,将他踹得往前一趔趄差点没跪到泥巴地里。

    “万一要被容主任发现我帮你藏东西,大爷我也得跟着被停学,姜晓堂你真有良心!”

    姜铎一愣,心道也是哦……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猛然惊醒涛当着全班的面替自己作假,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自己却娘们儿唧唧的光顾着问他和张晓燕啥关系,连声“谢谢”都没有,确实挺操蛋。

    再看向林逆涛,他已经怒气冲冲的站起来大步往前走,看都不想再多看自己一眼,姜铎立马就慌了。

    上回就因为揪他衣领害他当众出洋相被生煎了四天,滋滋作响那种,两头沾不上心里空落落的焦灼烧心立马又冒了出来。

    想到这,追着林逆涛渐渐被树丛掩住的身影,姜铎彻底手忙脚乱起来,急忙跑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习惯性的识时务服软认错。

    “涛爷,我错了涛爷,我这不是担心你早恋被发现挨批评么涛爷。”

    林逆涛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后态度稍缓,才转身瞪着他,也不话,眼底清亮,有一些莫名又犹犹豫豫的东西钻了出来,挠的姜铎心底直痒痒。

    “姜晓堂你傻逼么?张晓燕怎么可能会和我谈恋爱?”

    “啊?”姜铎懵了,傻不愣登的直接问,“那她为什么要帮你一起撒谎骗老容?”

    帮我?她是在帮你啊你个大傻逼!大爷我手里都堵截了多少封女生求我转给你的情书,你个大傻子怎么就那么不开窍。

    想到这,胸口处有乱麻搅和成皱巴巴的一团,堵得心口直抽抽

    是张晓燕那样的就对了,暗恋也对,写情书也对,帮自己喜欢的人忽悠老师也对,她胸脯又大又软她什么对。不像自己,变态、恶心、硬邦邦、吃力不讨好。

    再次沮丧的咬了咬口腔内侧的嫩肉,嘴里疼出血,林逆涛抬起头,盯着姜铎认真的看了一会儿,才笑得一脸凉

    “我没和她谈恋爱,你爱信不信。”

    “真的?”听见这个,姜铎心底有什么松开了立即笑起来,瞬间就通体舒畅,没来由的反正就是很开心。可接下来,涛的话却又让他重新掉回冰窟窿里,怅然若失。

    “下周五考完试我得陪我祖母回彝山边县,没办法给你煮面条,你可以约一约张晓燕一起吃蛋糕,她一准乐意,姜晓堂,希望你生日快乐!”

    1999年7月10日,深夜。

    林逆涛睡眠浅,石子撞上玻璃砰咚一声,他立即就醒了,第一反应是阿都木过来递消息。于是他迅速翻身下床,随手抓上床脚的校服外套披好,没穿长裤就先跑去开窗。

    结果窗户一推开,黑夜里是姜铎。

    正跨坐在他那辆和自己同款不同色的山地自行车上一脚蹬地一脚蹬着脚踏板,车把手上挂着一个四方形巧的蛋糕盒,披星戴月,笑的傻兮兮。

    刚睡醒却以为自己还没醒,一直都在做梦。林逆涛脑子有点糊,脱口而出:

    “怎么是你?”

    姜铎心底起疑,却仍旧憨笑,

    “不是我还有谁?还是你在等谁呢?”

    “大半夜的我他妈等鬼呢!”

    林逆涛心虚,恶狠狠的骂完赶紧接过姜铎手里的蛋糕盒,等他靠墙锁好自行车,再杵着窗台伸手撑他的胳膊,让他爬进来。

    “你干嘛来了?”

    “请你吃蛋糕啊。”姜铎长腿一迈潇洒的跳进来,站定后立即笑了个不要钱的。

    “还想吃你煮的面,特别想,馋得睡不着。”随手拿起墙边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十分不拿自个儿当外人的靠坐到涛床上,蹬掉运动鞋,臭袜子都不脱直接盘腿窝进床铺内。

    可一坐上去他就后悔了,仿佛一屁股坐上了岩浆。

    夏日深夜微风扑面,山间空气有点凉。自己只穿了件黑坎肩运动短裤就跑了出来,毛腿刚好陷进涛床面一条被捂得暖烘烘的窝窝里,薄被子一掀,气味扬了起来,浓郁而鲜明,没来由的自己觉得很香,很香很香,香得臊脸。

    再看看眼前那个,校服底下两条笔直的腿走来走去,夜晚深蓝的幽光渐染出细细一层朦胧好看的截面,光脚踩地板,五个脚趾一绷,脚踝脚背处拢起两道弧线,漂亮得刺眼。

    眼睛一直粘着那两条腿,姜铎有点渴,喉咙发紧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如坐针毡。想从床上下来,又舍不得,只得佯怒皱眉命令道

    “把裤子穿上,陪我过生日。”

    “过生日?”

    浑然没察觉姜铎进屋一会儿就九拐十八弯的青春期心路历程。林逆涛甜得晕乎乎的找裤子套上。

    挨着姜铎也坐到床沿,屋里没开灯太黑了他看不清楚,坐的有点近,特别近,一条腿盘到床上差一点就能压着姜铎的。

    身边靠过来一团香香的火,姜铎倒吸一口凉气,心内有根绷直的线被人拨了一下,铮的一声,浑身酥麻舒服得有点抽。

    他简直要疯了,恨不得揪头发痛苦追问,我他妈大半夜的跑来到底是干吗来了?以前不也经常这样挨着吗?又不是挨着炮烙你至于这么紧张吗?

    乱七八糟又胡思乱想的定了一会神,灵魂追问结束,答案无解。懵懵懂懂中姜铎才分神听见林逆涛问自己

    “干嘛这么晚过来?你偷跑出来的呀?大晚上的万一出点啥事咋办?就不能明天早上再来?”

    草,太近了,近的自己汗毛竖起来都能勾着他。

    骑着自行车爬了一路的坡,浑身汗津津的,才一转身,涛温圆的肩就能粘到自己胸口上,姜铎坐不住了,腾的一下从床上下来,抬脚走到书桌前强装淡定的回答:

    “明天我过生日我妈怎么可能放我到处乱跑,家里约了亲戚吃饭呢,但我就想吃你煮的面,明早吃完我就回去。”

    “明早?”林逆涛瞪圆眼睛动了动喉咙,一脸你认真的嘛,“那你今晚睡哪?”

    “……?”姜铎一愣,一拍大腿心底惊骇,对啊!我睡哪?

    换做以前自己肯定能贱笑着回答:“就睡你旁边呗。”但是今天……今天……

    不对啊,这事不对吧!今天和以往有什么不一样的吗?还不照样可以凑活着躺到他旁边一块睡的嘛。

    这么想着,底气立马就有了,正准备理直气壮的回答:“和以前一样蹭你个床角的。”的姜铎,眼睛却又不经意瞟到床上那处窝窝,怂了,咬着舌头翻滚起滔天巨浪的拒绝,

    不行!床上有岩浆,我躺上去得烫死。

    所以,林逆涛问完却半天没等到姜铎的回答,只见他五官扭来扭去捏着拳头绞着手,胳膊绷得死紧,浑身抽疯,愣在原地半天也没动静,再转身时却突然奔向窗户。

    “我回家睡,蛋糕留给你吃。”

    林逆涛先愣后惊再发火,跳起来一把拉住他正准备撑窗台往外蹦的胳膊,

    “姜晓堂你有病吧?大半夜你不睡觉跑来跑去瞎折腾什么呢?一会儿又要吃面条,一会儿又要跑,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姜铎向前一挣,面红耳赤的样子被黑夜模糊成焦急深刻的褶皱,眉间是一道皱拢的川字,咬牙切齿,幼稚得有点好笑,就在林逆涛以为他得“我”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时候,他却无力的一垂肩,耷拉下脑袋,特别怂的绕回刚进来时的那句,

    “我就想让你陪我过生日,我就只吹个蜡烛许个愿,蛋糕都给你吃,我没想别的,不占你的床。”

    看着姜铎认真的犯二,扭扭捏捏。林逆涛噗嗤一声,直接笑出来弓腰抱住肚子,眼角泛泪,哈哈哈了好大一会儿才上前一拍姜铎的肩膀,轻声宽他的心

    “你干吗呀?大半夜的抽什么疯呢?咱俩这么多年哥们儿我还不能陪你过个生日了?有必要这么磨磨唧唧的么?姜晓堂,这可不像你啊。”

    哥们儿?

    姜铎懵了一懵,又坐回书桌边的椅子上,看着涛开了晕黄的床头灯,拿起闹钟,长针站在短针往右一点点的位置,中心相连一起指着花体数字12,钟面上被台灯映出两道细长的影子,像是两个掌心相叠正牵着手的人。

    他会想要牵哥们儿的手么?

    林逆涛放下闹钟,径自走到书桌边开蛋糕盒,把圆圆一个六寸水果蛋糕拿出来,插上15的数字蜡烛,划火柴燃起两团晕黄的烛火,再关掉台灯,屋内霎时间只剩下林逆涛手心捧着的亮光,是一团香香的火。

    他会想要闻哥们儿的气味么?

    那团火又近了,火光幽暗却能让所有急切和局促全部无所遁形,姜铎盯着蜡烛后头那张温暖的脸,听见自己呼吸深沉,有声音对自己:

    “11号了,姜晓堂,生日快乐。”

    他会儿想要亲一亲哥们儿的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