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昆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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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心翼翼的挨个钻出隙孔沉降池, 蹲在山壁旁边, 赵虎把老虎牙给他的那支湿漉漉的红云塞进正慢慢失去温度和血液的领路人嘴里, 那人他见过很多次,是场子里唯二的一名制毒技师, 提纯=麻=黄=碱并干燥冷凝和混匀压片时,总喜欢戴防毒面具却穿一件蓝底明黄色写着硕大的“鸡精”两个字的纤维布围裙,是超市买粮油赠送的,看着挺可乐,成天爱捣鼓瓶瓶罐罐, 场子里的都管他叫厨子。

    “你们肯定逃不出去, 出口就在通道尽头的斜坡上面,只有一条路, 洞口高、宽都不过3米,往外连通山壁采掘场改建的工棚,光外面露天场地上采石作业日常上工的工人就有200多,里间工棚虽然人数不多,但戒备森严。”

    “有枪?”姜铎边问边抬起手,用了点力气才阖住领路人不瞑目的眼睛,又拽住开始犯怂的德彪,并不意外的自己答道

    “没枪才见鬼了呢。虎哥,制毒工厂里是个什么情况?有没有什么密道出口?你那么喜欢给自己留后路, 不可能工厂里反倒什么准备都没有吧?”

    “密道有啊, 不是让你炸塌了么?”

    赵虎哆哆嗦嗦的笑起来, 双手被铐着依然不停地去抓饶自己的腰和脊背, 他已经眼皮抽筋反应非常慢了,却一直没见他迷瞪一会儿。姜铎知道,他这是=冰=毒=长期刺激脑部中枢神经系统的后遗症,没有镇静类毒品四号的助眠,他根本没法睡觉。

    “虽然洞外面全是警察,但你们怕也不敢冒险走回头路,毕竟巷道里还藏着那几个追了咱们一路的老缅,姜警官,你手还抬得起来么?要不咱们就坐这好好聊一聊,等死算了。”

    姜铎立马抬起左手狠扇了他一巴掌,把脏抹布重新塞回他嘴里,又看向陈舸。

    “陈先生,那几个老缅什么来路?”

    陈舸抬起头看向姜铎,故事一样不疾不徐。

    “山兵,毒贩,杀手,这伙人都是缅北克钦或佤山的民族武装部队里长大的孤儿,姜警官,你还在玩贴画弹珠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玩枪了,雇佣军能干的活,他们10多岁时就能干。领头的那个叫昆雄,是果敢汉族,缅北开始禁烟禁毒搞替代种植的时候,他就跑到阿富汗待了好几年,亲历了那边的武装冲突、社会动荡和金新月的壮大,甚至把金新月出产的大烟运到缅北加工在销往东南亚……”

    到这,陈舸顿了顿,笑着补充一句:

    “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姜铎一愣,紧接着却嘿然一笑:

    “拿钱办事,我怎么就觉得好办了。陈先生,有那么一会儿我还真信了那老缅有情有义,看见你落难肯定得搭把手想办法把你带出去,但听你这么,既然能请得动他这么一个不差钱的行家里手,骆驼估计下血本了吧?那老缅根本就没道理会为了你这么个落水狗,和他的金主过不去,对么?”

    和聪明人沟通确实很省力,一点就透,陈舸笑意渐深:

    “我老老实实向你交底,不就是希望你能救我一命么?在我看来,苟且偷生并不可耻,像地上躺着的那个死不得其所,才真正叫人畏惧。”

    “行,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姜铎并不怕他耍诈,毕竟现在满矿洞的各方势力就自己一个真正不希望他死,便抬手按了按他的肩膀揶揄到:

    “衷心祝愿你长命百岁,把牢底坐穿。但咱们能不能活着走出矿洞,得看你愿不愿意配合我们看紧你的门徒赵虎,毕竟,他跟你可不一样,烂命一条多活一天便赚一天,而且他制贩毒是为了享受生活,监牢里面的苦日子,他肯定过不惯。”

    眼见陈舸若有所思的转了转眼珠,姜铎不再理会他,而是拽着德彪走向正摆弄领路人身上搜出来的通讯器的尔扎都惹。

    “老虎牙,怎么样?”

    尔扎都惹没吭声,刚听见陈舸出“昆雄”的两个字时,黑暗里有他牙关闭合撕磨出的叹息声,但他只抓紧时间摆弄通讯器并放进密封袋,再向姜铎推过去一堆东西。

    “越改枪的弹匣太=长=枪=身太重,你现在的胳膊用不了,这只缅改你收好了,作坊出来的仿货容易卡壳,4个弹匣我都没压满,每匣只有6发子弹。记住你的右胳膊已经不能再用力了,不然就是神仙来治也治不好。”

    边着边帮姜铎把他腰带上的枪套调整到左前侧,再抽出他的警用匕首,放进一只细长窄的铜环柳叶彝刀,连着警棍、辣椒水、强光电筒和手铐全部放到左利手习惯使用的位置。黑着脸继续:

    “警用匕首又沉又钝,你用这个,抓握的时候可以稍微靠后一点,但看你带的这些装备,我你究竟是艺高人胆大呀?还是傻缺?没枪你不会搞点电击棍、=泰=瑟=枪来么?尽带这么些不着四六的玩意儿,屁用都不顶。”

    这话与其是教训,还不如是一腔邪火没地儿撒的胡搅蛮缠。

    姜铎边苦笑着提醒:“电=击=枪违法。”边开始用左手系腰带做精细动作。

    果然,捣鼓半天折腾出一脑门汗,光对准搭扣再按紧都比平常费力,姜铎琢磨着:毕竟是不惯用的手,能多训练一会儿是一会儿。虽然力量和动作控制问题不大,但关键时刻如果出现精准度欠缺的问题,可是会出人命的。

    “这些不都是警务实战装备么,哪里不着四六?而且当初我也真没想到会探得这么深……”

    “在那帮亡命徒眼里,这些就是玩具!”尔扎都惹吃了枪药一样脾气火爆的低呵一声,挣红了脸接着质疑:“你当真……”可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憋回去了一句:当真算好了要找死么?

    矿洞里暗幽幽,伸手不见五指。

    紧贴山壁一侧的几个人用布条蒙着电筒一点一点摸索前行,隧道内只有破旧的引水管道内有呜隆隆的声音,诡秘骇人。

    手铐铐链同样被布条缠了一圈,捂住声响。老虎牙看不清也听不清,但他知道姜铎的右手是和德彪同侧的右手腕铐在一起的,两人并排时只能一正一背。

    这臭子早就算好了。他们两个身量相当,但姜铎精瘦,德彪要更壮实一些,在崎岖狭窄光线晦暗的矿洞内并排行动很受掣肘,前后推进时却可以保证他能抵在德彪身后,架肩、掩藏和控制。

    但这也增加不了多少能成功的几率。

    想到这,尔扎都惹眉目皱紧,低下头开始把自己那支越改五四式、弹匣、匕首并排别进腰带内侧,在用警绳把背手上拷的赵虎和陈舸捆成一串。

    “15枪,我能保证15枪内那老缅绝对不中你们,但子弹完换弹匣会有3秒半左右的间歇,子,你必须在心里记好数,听清楚越改枪的声音。”

    “15枪?”姜铎往前站了一步急声问:“你不怕走火吗?”

    这老疯子怕是真疯了,越改五四式弹匣只能填装14发子弹,多了一发明老虎牙会先上膛一颗,再卸弹匣填装满弹,但他自己也知道仿枪的材质有多差劲,真要走了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尔扎都惹只望了他一眼没吭声,意思很明显,没道理光让你一个年轻人去玩命。

    又走到德彪面前,把辣椒水递给他,再抬起枯树杈一样沟壑纵横骨节分明的手,按到他肩膀上边使劲攥紧边轻声叮嘱,沉重却坚硬。

    “越到出口处风向越乱,子,你一定得稳住了看清楚了再喷,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还有这子右手不好使,你这么壮实的一身膘,可得把他架住了,只要能跑出洞,咱们就安全了,明白么?”

    德彪接过辣椒水轻轻的捏进手里,尔扎都惹等了半天,只觉得手掌底下的厚肉在抖却等不来他的回答,便抬起手电用亮白的圆圈去照他的脸。

    可这一照,气的老虎牙差点没动手揍他,黢黑的山洞里猛然看见一张哭的满脸鼻涕又不敢大声嚎的面目,扭曲惨白,换谁不得吓一跳。

    五官黏糊在一起,这怂包有没有胆量走到矿洞口都不好了,尔扎都惹心底越发愤懑焦急,突然站定一把拽住德彪,也让他动惮不得。

    哄不管用,他也没那个耐心,便干脆恶狠狠的威吓

    “子,你记住了,不管你以前干过什么够不够吃枪子,只要你今天敢往后躲,那你身后这一条,同样是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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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靠近洞口,水腥味越重,大雨敲击石壁的噼啪声从洞外传进来,冻得人直哆嗦。

    昆雄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张海绵垫,垫在岩壁上部突出的一块石台上面,整个趴上去,掩在洞口后侧一动不动的据着枪,再时不时望两眼斜坡下方黑黢黢的通道口。

    这一次,恐怕是他这几年来挣钱挣得最舒服的一次。

    他只要守好洞口就行,甚至都不用他杀人。

    作战环境决定了突袭和防御的侧重点和难易度,装备水平决定了冲突双方的伤亡惨烈程度,以及遭遇战后的走向,这两方面他都占尽压倒性的优势,没道理还会再出什么问题。

    虽然河这边枪支管控非常严格,为避免麻烦,队在过河时趁手的装备和枪械一件也没带过来,但手头这几支缅改M23突击=步=枪=和老旧的五四式,用来对付矿道里那几只耗子,也绰绰有余。

    自己只要等同伴把巷道内指定位置的东西安放好,等运输车进厂,再堵住采石场的大门,任务就算完成了。

    而那几只耗子的行动也是可以预判的,要想逃生,他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整座矿山山腹就像一座被踏碎的蚂蚁窝,早些年炸山采矿挖掘出的巷道,还有这些年被村民盗掘出的洞口,以及后来被圈地改建的厂房通路,填的填,炸的炸,塌的塌,最后就只剩下自己身后这道通往山壁工棚内制毒作坊后屋的钢板门。

    而自己埋伏的位置比通道高出很多,稍微往前探一点向下俯视,眼前倾斜40多度角的缓坡通道情况,以及再往前不过60多米直至延伸进山腹的回弯通道情况,一览无遗。

    山壁下部是一条深不到半米的引水渠,上部则有抽排风管道,直径一米多轻钢板合金材质,用铁皮搭扣和钢钉沿山壁楔进岩缝间,非常坚固,整截管道都要比废弃矿洞内的新很多,但也有些年头了,因为合成制毒物后排放出的废气具有强烈的酸蚀作用,管道接缝处已经满是锈痕。

    工厂建起来时,赵虎担心山洞里的工程动静搞得太大,引起村民警觉,除了悄摸挖通采矿巷道,他便安排人从废弃矿井里就地取材,用了矿井巷道内十年前就被弃用的水泥管和钢管,新旧拼接搭建在一起,连接成引水、通排风的管道设备。

    平常山壁外的动静洞内是听不见的,因为这地儿并不常有人进出,工厂运转时巨大的抽风扇扇叶时时在旋转,噪声巨大,虽然安装了降噪设备依旧震动不,洞内空间因为有高低角度差,烟气聚集,常年溢满管道缝隙里漏出来的剧毒磷化氢气体,进来送货的工人们全都得全副武装穿戴好防毒面具和轻型防化服,根本不会在这多待。

    但眼下滴落的雨声清晰可闻。刺鼻的有毒烟气钻进石缝,消散的无影无踪,周遭满是混杂泥腥味的湿漉漉的空气,石头坚硬冰凉,昆雄却觉得莫名舒适。

    要是每一单都像这次这么好挣,那他简直要爱上掘金客这门行当了。

    通道内没有灯,昆雄便往正对斜坡的洞壁上侧绑好了3只手电筒,刺目窄长的圆锥形电筒光一起叠向坡道底端拐弯处,照出一片崎岖的光斑。

    再抬手看看表,心里估算同伙折返的时间和运输车进场的时间,起码还得1个多时。想到这,昆雄便抬手摸出一把硬糖喂进嘴里,不嚼只拼命用舌头卷来卷去,含出满嘴粘牙的香甜。

    突然间,一点细微的碎石迸裂声灌进耳内,却不见电筒光。

    有耗子出窝了。昆雄立即警觉视线专注于瞄准器内,身体却定住了一般连轻微的起伏都没有。

    紧接着,接连砰!砰!两下枪响,矿道内立即漆黑了一大片。

    根据耗子不到的第三只手电位置,昆雄迅速反应出射击方向,但他只拼命嘬着嘴里的甜味依旧没有动作,因为在逼仄崎岖的环境里玩枪战,第一枪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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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枪非常重要,弄不好就得一命呜呼。

    但洞口的手电光灭掉三分之二的时候,姜铎更明白,必须得一鼓作气。

    所以灯光一暗,他立即推攮着德彪跑了出去,边跑还得边拽紧德彪的肩膀架马勒缰绳一样指挥他跑之字形,尽量隐藏在浓黑的阴影里。

    闷声大喘,松散的石子被鞋底碾成灰腾在脚边,大跨步向斜上蹬地,腿部肌群纤维束钢索一样曲张紧绷,心率上升,呼吸促喘,口内满是腥甜。

    不过几步路,姜铎却跑出了要去世的感觉。

    如果换做平时,坡地到洞口这么一点不到百米的路程,自己挣一挣命怎么也能跑出一个国三级别的成绩,但今天不光得自己跑,还得控制身前的怂汉迂回前行,自己还身体发虚代谢紊乱,一分钟内要是能冲到目标标的,就算自己牛逼大发了。

    一分钟,足够自己死上十来次了吧。

    濒死境地里的揶揄在心底一闪而逝,姜铎收了笑拼尽全身力气推撞着德彪往前冲,边跑边计数,终于在默数到第十三下时,砰!的一声,回音震颤,宽不过4米的狭长通道内有细碎的石子崩落声,第一枪响了。

    是身前,前一刻姜铎便不做他想撞了德彪一下,德彪立即变换方向横跨一步,跑到亮光底下。

    他肚子里的=炸=药=虽性质稳定被枪击也不一定会引爆,但姜铎赌的就是那老缅也不敢去试那个万一,如果只是为了把他们逼回矿洞内,那老缅的第一枪肯定会腿。

    但枪声闷沉厚重,那人居然也是用越改五四式。

    姜铎愤恨的草了一声!这么混乱的情况下,他都不敢去细想自己究竟能不能听清楚身前身后同种枪=支=击发的声音。

    同一时间,尔扎都惹也心道不妙,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边静心分辨前方手电光底下的一点白烟,在迅速判断弹道位置,心里估摸出个大概便立即跳出来,持手电射向洞口高台处,据枪就。

    洞底斜向上,视线不明朗,如果不以赴死的意志冲出来仰头往上蹿,根本起不到火力压制的作用,所以老虎牙也是豁出去了。

    他几乎是暴露在老缅的射程范围内据枪快速往前推进,同样是跑之字形,一直与姜铎和德彪保持20来米的间隔,射击的非常有节奏,从瞄准、预压到击发尽量控制在2秒半内,那也是昏暗的视觉条件下从射击预备到弹道校准再到据瞄并击发的最快速度。

    但匀速2秒半连续开15枪,争取到的也不过是40多秒的时间,姜铎和德彪究竟能跑到什么位置,谁也不准。

    何况据守在洞口的老缅也不是什么被动挨的憨货。

    自己接连几枪都被落到身前的弹坑震得失了准头,昆雄就发现了。

    耗子窝里有硬手。

    据瞄的速度太快,同种枪型,却总能压着自己。还有那迎着子弹往前推的,胆子够大蹿得也够快,而且并不莽撞,相反地警觉性非常高,密集的火力交叉点底下也没见他有多余的动作,目的明确直往出口奔。

    想到这,昆雄依旧有节奏的往前射击却没怎么瞄准,甚至往后缩了缩。

    摊上5块钱一斤的便宜水果糖化成胶粘住口腔内壁黏膜,让舌面覆起厚厚一层撕拉感,这么多年枪林弹雨,对峙的场面越混乱,自己的心越定。昆雄知道自己一露头准得被开花,=手=枪=还剩8发子弹时他便干脆据稳不放枪,等着耗子跑得再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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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的节奏慢了,是身前。

    出口处的老缅被压住了气势,姜铎心里一横挣命一般往前冲,自己不据枪就是为了全力靠近洞口,老虎牙帮自己争取到的几秒间隙,无论如何也不能被浪费掉。

    第6枪,还剩60米

    第8枪,接近一半

    第9枪,不到40多米

    突然间,前面枪声骤停,有一块长宽近一米的方形借着风势从头顶压下来,逆着光边缘模糊,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德彪立即被吓得一顿往后撤了一步。

    紧接着接连砰!砰!砰!几声,枪声嗡鸣密集!眼前看起来面积大重量轻的物体即将砸到身前时,中间却突然漏出几束光线。

    糟了!

    姜铎本能的冲向前往德彪身侧跨了一步,抬右手牵动德彪右侧蜷身一低头,再拼命往山壁阴影处扑倒,不成想来自洞口的子弹忽然无所顾忌起来,弹着点全在与脖颈、胸口平齐位置的山壁一侧,若非自己拉拽德彪低头低的够快,恐怕已经!

    闷沉的噗嗵一声,是海绵垫子砸进身侧的泥灰地里,紧接着“砰!砰!”几枪,全部到了德彪的脚边。

    都射偏了,老虎牙从身后击出子弹干扰到那老缅的射击精度。

    洞口那人露头了,老虎牙的处境太危险!姜铎只反应了一秒便立即拖带着德彪站起来,左手提枪抵在他腰侧,沉肩顶背边使劲推他边低喝:

    “闭上眼睛往前冲!”

    德彪的耳朵早就被震得嗡嗡响姜铎在什么他根本听不见,两腿发软抖得像筛糠,连站起来都十分困难。直到腰侧当真被枪口抵紧,有钝痛感传来,脑袋才清醒了一些。

    身后的警察比他妈亡命徒还亡命徒,偏偏自己还被他铐得死死的,回不了头也挣不脱,横竖都是死,只能死向前面!

    这么想着,德彪眼一闭抬手使劲一撑洞壁便猛冲了出去,疯狗一样怪力偾张龇紧牙,一气儿往前奔,拖得姜铎猛一趔趄。

    他妈的!是勇还是楞都这样了还敢向前冲?!

    眼见海绵垫落了地,暗光底下震起一层灰,昆雄重新缩回石壁后面恶狠狠的啐了一口。愤恨的想着那开枪的也是,又他妈稳又他妈会找掩体,突发状况也没扰乱他据枪击发的节奏,这是多少枪子才能喂出来的处变不惊和临危不惧!?

    可再这么缩着卵,这几只耗子搞不好真能钻出去,要不是这通道太憋屈自己怎么会一直这么蹲踞守点搞伏击,早他妈冲出去把他们成马蜂窝了。

    想到这,昆雄一咬嘴吐出一口粘痰,耐心耗尽,两眼一眯缝便往后退了一退。

    第一枪先灭头顶的手电光,第二枪便指向电筒光光源。

    数着秒瞬间侧身避让,肩膀一重,在接连砰砰2枪!击发的同时就能估算出弹道和弹着点,那窝耗子里的硬手可以,自己也可以。

    穿石壁和穿人体组织的震动声响有很大差别,姜铎的突聋康复后反倒对声音特别敏感,听见身后有肌肉纤维和骨骼被碎的声音,姜铎一懵。

    到第几枪了?

    “你傻逼了吗?”

    怒吼声是德彪喊出来的,五四式子弹出膛的速度在标准大气压和无风条件下是每秒420米,一秒愣神就够死百次,开弓没有回头箭,姜铎立即醒神再咬牙一抬头。

    已经不到30米,坡顶只有一个人。

    身后的枪响一直没有停过,甚至连节奏都不乱,但又听见闷闷的一声噗!

    跑不上去了,姜铎边往前冲边一咬牙,怒喝

    “右上石壁旁边,扔!”

    两人都没有回头,可心底都很清楚,老虎牙已经快掩护不住了。德彪面目狰狞的抽出别在腰带里的压缩气体喷瓶,向着通道内仅剩的一束电筒光尽头奋力扔出去。

    结果砰!的一声就被炸了,高压气体立马从弹孔内喷出来,呲呲作响,但在喷瓶被中的前一秒姜铎已经大喊:

    “再扔。”

    两罐不算重的辣椒水被扔出去的同时,姜铎边喊“低头”,边抬左手将胳膊支棱到德彪肩背上方,预估抛物线落点据枪便。

    接连砰!砰!两枪,位于姜铎身处的坡道中上部位置根本看不到的坡顶石壁附近,响起了漏气的呲呲声。

    辣椒水兜头呲脸的滋味绝对不好受,但边跑边竖起耳朵听,却连半点痛苦抓挠或急声骂娘的动静也没有。金属喷雾瓶嘡啷落地之后,甚至连狭长通道内的枪响回音也在渐渐平息。

    没道理啊……,姜铎心内惊惧,隔得那么近没道理会没喷中!可除了自己和德彪向上奔袭时急促的喘息与心跳,什么也听不见。

    所以当头顶响起一声:咔哒!时,恐怖刺耳,姜铎脸色煞白骇了一大跳,奋力站定后差点没把还在惯性往前冲的德彪拉扯出一个大跟头。

    那是突=击=步=枪=上膛并有拇指抠动快慢机的声音。

    紧接着,碎石滚落,洞口突然被一片巨大的阴影遮蔽住,胶底军靴踩踏石子翻下石板,嘎啦作响,身前不到10米处那名高壮的老缅正纵身一跃向自己冲过来,手里据握一把八一杠。

    黢黑里,电筒光开始摇摇晃晃,身后响起一声惊惧的:“跑!”

    但德彪已经挪不动腿了,光那魁梧的身形和阴鸷的眼睛已经足够吓破他的胆儿。

    何况还有那把枪。

    姜铎先一愣再赶紧推搡德彪找掩体,闪进山壁一侧的同时,炮仗一样嘡!嘡!嘡!的连击声密集炸裂,洞内满是硝烟与尘灰,碎石飞溅。

    弹道密得像雨点,山腹内狭长的半圆形通道俨然变成了巨大的枪膛,突步连击后猛烈的火力辐射范围形成剃刀一样的扇面,横扫一切。

    要早知道这帮老缅连自=动=步=枪这样的武器也敢往国内走私,自己和老虎牙绝对不会用这种送上门找死的突袭方式。而且将近二十个时,一直被这伙人在矿洞内撵来撵去,第一次正面遭遇,更清晰的感受到对手身上饱经战火洗练出的深重压迫感和威慑力。

    想到这,剧烈喘息的间歇,姜铎贴紧山壁愤恨咬牙抬眼看了看。

    洞口就在前方,生路也在前方,生生交代在离出口这么近的地方,实在是不甘心。这么想着,姜铎再一次心一横使劲搡了德彪一把,牵连自己也连滚带爬的跌趴到枪口底下。

    果然那老缅还是有顾忌的,枪声立即停止。

    毕竟无论是陈舸还是他的同伙,都还在矿洞内。毕竟德彪的胃里,还藏着梯恩梯。

    拼死争取到一点宝贵的喘息时间。姜铎蹲爬在地上撑紧德彪软成两根烂面条的腿,抬眼盯紧身前的老缅。

    那是一个山壁一样坚硬厚重的男子,蜷身跳进坡道时,两脚砸出深坑地面震起一层灰。身穿网兜作战服,腰间挂满子弹袋、三=棱=突刺、匕首、手电和各种功能包。

    背对洞口昏暗的光线,姜铎看不清他的脸,只察觉他的眼睛睁得怪异五官皱紧面目狰狞,似乎正强忍痛苦。

    站直背脊便是一堵高墙,截挡在通道狭窄处。抬眼瞟见他持握的军绿色工程塑料质地枪托,姜铎才发现那不是八一式自=动=步=枪=,而是根据缅族山兵身材矮的特点做了枪支结构调整的缅改M23,但被他提在手里,却像一把折叠=微=冲=。

    【昆雄,缅北各方的武装据点位置,你想不想要?】

    闻声一愣,姜铎侧身往后一瞟,是老虎牙一崴一崴的拖着陈舸走出来,音调沉闷清晰却有些发虚,自己听不懂,但身前那老缅一定听得懂。

    【做笔交易,陈舸给你,放我们过去。】

    身形熊一样壮实的老缅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先掏出卫生纸抹了一把脸,猛眨眼再使劲睁圆,眼底红肿浑身焦躁,抬手指着身后浓黑一片的矿洞通道,用夹杂西南山音的普通话:

    “滚回去!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尔扎都惹并不着急,抬手据枪,却瞄准了德彪的下腹部。

    【让那俩子出去,我和赵虎回去,陈舸给你,不然,我现在就烂他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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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