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死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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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一刻起, 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关于德彪吞进去的东西, 尔扎都惹的话了一半咽了一半。精炼后的=三=硝=基=甲=苯的确很稳定,是安全等级达到三级的=烈=性=炸=药, 广泛应用于采矿业高瓦斯区域或者高瓦斯矿井的爆破作业, 使用时必须靠起=爆=药=来引爆,寻常程度的摩擦撞击或者热量根本达不到它的爆炸感度。

    这一点老虎牙知道,自己知道,给德彪吞=炸=药=的肯定更加门儿清。

    所以要想让德彪能够达到挟制、甚至是灭口陈舸的效果,那伙人八成还把接收信号的微型电路装置也伪装成毒丸大,让德彪吞进了肚子里,而上面九成九已经连接了填装“ASA复合物(起=爆=药==和起爆增强剂)”的非常敏感的瞬时或秒延期电=雷=管=, 以实现远程控制电=雷=管爆轰来起=爆=炸=药=的作用。

    每公斤三=硝=基=甲=苯=爆炸时可以产生420万焦耳的能量,德彪吞进肚子里的据他大概只有一半的量,但要真炸开了花再引发矿道塌陷,眼前的有一个算一个, 通通都跑不了。

    想到这, 姜铎抬眼环视四周,越发坚决的拖着德彪站起来。

    四面是光滑的石壁,沉降池内黢黑寂静, 手铐铐链被手腕拖带的金属撞击声格外刺耳。看着姜铎和德彪被铐在一起的两只手, 尔扎都惹双目迸出火焰,上前一步弯下腰一把揪住姜铎的衣领, 把他提到自己面前来磨着牙问:

    “钥匙呢?”

    “刚刚拿手铐时我就扔了。”

    老虎牙越发火冒三丈, 手一使劲恶狠狠的把姜铎重新掼回地上, 连累德彪也跟着踉跄两步跌趴进泥地里。再俯下身去,用电筒光照着去翻他的衣服口袋。

    “你翻,翻得出来我跟你姓。”姜铎嬉皮笑脸,索性一抬手把衣服都亮出来,边配合尔扎都惹搜身边继续:

    “老虎牙,既然咱俩想到的是一个主意,那谁去完成不都一样么?”

    “不一样!!”尔扎都惹愤怒抬头,两只手重新揪紧姜铎的衣领把他提拽到自己面前,看着他年轻无畏的脸,瞬间眼底通红。

    “你疯了么?你一个年轻后生你跟我这个孤老头争什么争?你不是等这些事一了结就跟柴刀结婚么?你死在洞里你怎么结?我问你你怎么结?”

    鼻尖前,石壁反射出青白的冷光底下,姜铎的五官突然与多年前兄弟们的面目模糊重叠在一起,恐惧与追悔从攥紧的拳心蔓延到心脏。身姿佝偻的老虎牙万没想到这臭子为了柴刀,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要是当初……要是当初!刚刚探到矿洞前的时候自己多一份谨慎,少一份好奇,再等一等余知检,就不会自负莽撞的带着这愣种往矿洞里冲,更不会遭遇到这种境地。

    姜铎仿佛看穿了他,先笑了笑没吭声,等老虎牙急火攻心的促喘了一阵,才答道:

    “老虎牙,能抓到陈舸,就是咱俩的运气。我只是不想继续逞强而已,我自己什么身体状况我心里很清楚,待会儿没准还没跑到矿道口呢我人就先趴下了……”

    “那你还铐着我?你他妈赶紧给我松开!”

    是德彪低吼一声,听见那二椅子警察居然了这种准备壮烈的馊主意,他急得脸色煞白去抠手铐,但除了能把自己手腕抠破皮以外,半点用处没有。

    姜铎作势扬手要捶他的肚子,把人吓唬老实了,再看向尔扎都惹接着:

    “……何况还得带着这三个累赘一块儿跑,我知道你个孤老头子也就嘴巴毒,其实你心不这样,心眼儿又热乎又仗义,我都没来得及跟你声谢谢,要不是多亏了你,涛一准早就没命了。所以,老虎牙,你必须得把陈舸和赵虎带出去,别让骆驼得逞。”

    “你!你把钥匙给我。”尔扎都惹不听他的,眼底布满血丝声音黯哑到近乎乞求,“你赶紧给我,这种时候咱不能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姜铎边拽着德彪重新站起来,边把背包扔到尔扎都惹脚边,先笑着:“这包我背了一路,眼下实在扛不动了,老虎牙,多谢。”

    见尔扎都惹犹疑片刻才弯腰捡包,再接着:

    “我不光是为了涛,也为了我爸,为了三两叔和文清阿姨,为了源州到边境这些年抓不到真凶闭不了眼的枉死者和吞毒人。整整八年,咱们必须得让卢隐舟知道什么是罪有应得,他一双手沾满血污不是他想藏就能藏得住的,咱们源州公安也不是睁眼瞎,会让他一直逍遥法外。”

    气息虚弱,却字字铿锵,姜铎站直脊梁时脑门顶已经快碰到满是腌脏的石板壁了,他确实状态非常差,但他知道无论什么境地下脊梁都不能弯,姜明远的儿子,林逆涛的爱人,他不会弯下脊梁,他从来就不是孬货。

    想到这,重新咬紧牙攥了攥与德彪铐在一起的右手,再转身抬左手沉沉压紧德彪的肩膀,姿势别扭的掰过他的脑袋郑重的看着他:

    “老子还没结婚呢,不着急去死,那老头答应把你活着带出去,我同样也能做到。待会儿到了矿洞口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这会儿那个儿挺高挺壮实的老缅肯定在矿洞出口堵咱们,反正留在矿坑里你必死无疑,还不如胆子大一点,咱们搏一搏。”

    ——————

    同一时间,267公里外,源州,周箐县东郊看守所。

    监舍一楼走廊最靠里的提讯室内,县公安局缉毒队大队长闻勇,又往紫砂保温杯里扔进一大把茶叶,倒上滚水,懒得洗茶懒得漂开浮沫直接泡开吹一吹便心翼翼的嘬上一口,再端着茶杯走回高出一个台阶的记录台前,边喝提神茶边瞟桌面上堆放的乱七八糟的《嫌疑人诉讼权利义务告知书》、《音视频记录登记表》、《讯问笔录》等。

    浓茶酽出一嘴苦,脑袋里清醒了一些,闻勇先把茶杯磕到桌面上,再拿起下一叠印有两行共计10个人的人像正面照辨认记录表,走到提讯室正中央,盯着面前脑袋鸡啄米一样往前一点再一点的熊忠,脸色黑沉。

    同样时间紧迫,大家都没睡,熊忠不把辨认笔录做完,谁也不用睡。

    从昨天夜里2点进驻县看守所准备缅甸果敢籍嫌疑人熊忠的入所监管交接事宜开始,彻夜没阖眼。

    强撑着两个浓黑的眼圈直愣愣的站在讯问椅旁边,看着熊忠的光头头顶反射出监室天花板锃光瓦亮的吸顶灯,光线映照下,一条蜈蚣样的长疤越发狰狞,闻勇大队长皱了皱眉头,突然抬手照着那条疤就拍虫子一样狠拍了一巴掌。

    “照相!”

    被吓唬得往前一扑再猛一抬头,熊忠迷茫的看了看四周,想抬手去揉脑袋,结果刚往上一提手腕就被卡的动弹不得。

    反应过来自己正被拘束着,又条件反射的去看桌面上铺开的辨认照片,眯缝起眼睛来回找了一会儿,才抬了抬被固定在桌面上的手,指着当中的正面人像,等站在一边的民警拍完照固定完证据,才指向下一个面熟的。

    不不骂不留伤就能折腾死人的方法有很多,熊老板自己在老街开赌档收水钱,向赌客、瘾君子和做皮肉生意的姑娘们抽水讨毒资讨赌单欠账的时候,就搞过不少花样。其中不让人睡觉就是挺有效的一种,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亲自体验上一回儿。

    连续3天将近70个多个时不准阖眼,不断的看照片辨认人证、辨认物证、辨认地点,中途被控制羁押时也照样不准睡,专门有看管人员啥也不用干就负责一天三班倒给自己当闹钟,一到监区又开始看照片做辨认记录再抬头被人拍照,他已经浑身难受恶心到舌头,却连吐都吐不出来。

    原本心存侥幸盘算着柴刀那杂碎没准是在吓唬自己,自己好歹在老街也算有些脸面,拿着缅籍果敢地区身份证,怎么能是这边处置就处置得了的。结果牢里蹲了一段时间,越蹲心越凉,最后只能老实妥协。

    因为老街那边陆续有消息传过来,赵奇和刘应生已经被司令秘密处置了。

    这俩大傻逼挣钱挣糊了脑子,居然把手伸到了老街机械厂里去。

    想到这,双眼微微眯缝心内怨愤;眼下是个什么情况,掸邦第二特区军政府和军区司令之于整个缅政府又是个什么状况?是个人都知道对峙的各方都是已经快撕破脸到了剑拨弩张的地步。这种时候,机械厂里的枪=支=弹=药就是司令敢和缅政府犯浑,敢在克钦山兵和佤山民地武势力之间抢人、抢地、抢货、抢渠道的底气,结果这俩胆大包天的家贼居然还敢从机械厂里偷货高价走私=军=火=,不是找死是什么?

    怎么就这么拎不清呢……熊忠喟声长叹,头顶窗缝吹进来的雨丝钻进衣领,愈发让他从脖颈凉到了脚底心。

    源州比起老街更靠近温带,同一季节里平均气温却低了10多度,一雨成冬。看守所的号服硬得跟瓦片似的根本不保暖,平常连个感冒都不会得的自己,坐牢以来却连接冻病了好几次,眼下又困又冷,还揉不了眼睛,浑身上下都是大写的不舒服,只得吸吸鼻子怨愤抬头。

    没成想眼神乱瞟没放对地方,恰好对上守在旁边的黑面神警察两团浓黑的眼圈和腥红的眼睛,差点又招来一巴掌,赶紧低下头装作在仔细看照片。

    闻勇居高临下的瞪他一眼,从这个角度看,熊忠在接收处理看到的信息时表情的细微变化与肢体细部动作一览无遗,从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混不吝和表面识时务到卑微的态度,闻勇就知道,这就是个混江湖的老油子,只能放进磨盘里慢慢的榨,是场消耗战持久战。

    想到这,闻勇皱紧眉走回桌边,端起保温杯再喝进一口又烫又苦的茶水。

    就在这时讯问室的门吱呀一声被开了,是齐然,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大步走进来,边走边直接向闻勇道:

    “闻大队,涉案人员辨认工作先停一停。”

    闻勇狐疑的看着来人,就见这位省厅兄弟已经径直走向熊忠,边走边开笔记本电脑,用手臂支撑住端到熊忠面前,命令道

    “熊忠,现在开始认真看看这些车和驾驶员,看到有熟悉的外貌或车辆外观标识的,立即告诉我。”

    光头混混熊忠眼底斜了斜,赶紧回答

    “报告领导,我保证老实交待,保证老实交待。”

    齐然严肃的点了点头,开始一张一张的向熊忠展示照片。

    闻勇端着茶杯不动声色的凑过去,只见笔记本屏幕上显示一份包含50多张照片的图集,全部都是出城卡口监控拍摄的高清图像,拍摄时间从前天凌开始到2个时前,车型大多数是微型卡车或面包车,车牌号显示有丽州的车,也有归属地在源州的车。

    齐然十分耐心,每一张他都先放道路概览图、再放大到车辆全貌,局部特征,最后是有些模糊不清的司机面部照片,每一张都留给熊忠足够辨别的时间,一直等他使劲看完再摇摇头,才按键盘左键调取下一张。

    讯问室里少了钢笔记录的沙沙声和照相机快门的声音,一时寂静。四个参与羁押和讯问的警察见没他们什么事便躲到讯问室外间,一人找了一张椅子靠墙放着坐好,环抱双手脑袋枕靠椅背阖住眼睛,抓紧时间迷瞪一会儿。

    结果一个多时过去了,熊忠一直再摇头。

    图集已经跳回开头第一张,质讯双方僵持了一会儿,齐然站直身子瞪着熊忠看了一会儿,合上电脑,推了推眼镜突然往前一沉身

    “别耍花样!”

    熊忠立即脸一垮苦瓜一样向齐然辩白:

    “领导,我真的不认识啊。这几天我什么态度你也看见了,你们让我认的人我一个也没含糊都给你们指了出来,我保证都是实话没有隐瞒,但是您刚刚给我看的照片,我是真不认识,这些车都是你们源州的车,我一直在果敢老街做点买卖讨生活,怎么可能会认得源州的车?”

    “真的?”齐然狐疑

    “真的啊领导,我怎么敢骗您。”熊忠满脸真诚。

    “真尼玛B!”

    一直在旁边转悠着抽烟喝浓茶的闻勇大队长突然大骂出口,冲上前一拳捶到讯问椅桌面上,沉重的嗙啷一声,提讯室内外所有人都被唬了一跳。

    熊忠缩起背拼命用下巴抵着胸口向后躲,被讯问椅靠背、桌面手铐、脚镣固定得死死地他也躲不到哪儿去,只能缩头闭紧眼睛,躲了一会儿才敢偷偷去瞅面前龇着牙要咬死他的警察。

    “第六张、第二十一张、第二十四张、第三十三张,看到这几张的时候你他妈眼睛珠子飘他妈什么飘?熊老板!要不认识这几张照片上的车或者司机,你他妈拳头捏那么紧做什么?往后躲什么?”

    果然,熊忠两眼眯缝起来露出一点狡诈和凶恶,又立马低头瘪嘴装无辜声嘟囔

    “我真不认识,你吓唬我我也不能乱啊。”

    这种模样闻勇可见过太多了,心底冷哼一声,却转头看向齐然直言不讳:

    “齐警官,你们省厅来的基层工作经验少,他这种满嘴胡话的地皮流氓你不好对付,容易上他的当,要不这样你把他先交给我,你到外面休息一会儿去,我保证待会你再进来的时候,这老油条就不敢再和你耍花招了。”

    齐然只看着闻勇没吭声,眼底有稍纵即逝的不认可,僵持了一会儿却向门口张望的同僚,

    “你们几个,把记录台上已经辨认出来的涉案人员身份信息挑出来,做一份汇总记录,逐人排查一下他们的前科和最近半年内的活动情况,一个时后我要看结果。”

    “对,讯问的留我们两个就行,快中午了你们再出个人定盒饭去。”闻勇边把拳头捏得咔咔响边在旁边附和,眼睛却往天花板摄像头处瞟了瞟,见队上的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明白过来的点点头,才一扬下巴。

    “赶紧的。”

    “等等。”齐然出声喝止,看向闻勇和他们周箐县缉毒队的,沉声道:

    “你们先出去,别做多余的事情。”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闻勇,闻勇立即抬着下巴脸色不好看的盯住齐然,见他推了推文气的细边眼镜毫不示弱,不免有些气恼的转头向兄弟们示意,得先尊重这位年轻的省厅领导。

    等所有人转身关门退出去,提讯室里安静了一会儿。齐然没有理会闻勇,而是从文件袋内拿出一张上半部分是缅文,下半部分有中文注解并戳了缅文红章的公文,走向熊忠。

    啪的一声放到他面前,在伸出手指点了点上面的照片,齐然盯着熊忠先一愣再渐渐灰白了的脸色,轻声道。

    “明白为什么宋查猜能被遣返送审,你却一直没被捞出去了么?”

    文件看完,侥幸和负隅顽抗尽数褪去,眼底只剩纯粹的恐惧和绝望。被缉捕入境后的第3个月,横行果敢老街十多年的赌档大老板熊忠,心理防线终于坍塌。

    公文左上角被齐然手指压着的,是他自己的白底照片,旁边有他的背景资料和详细信息,在往下,他只瞟了瞟便不敢看了,因为底下是他的死亡日期和死因,甚至有老街主管部门和医疗机构的数个证明章。

    从人的社会属性层面上讲,他已经属于被消抹掉的那一类,就像那些曾经关押在他赌场单房内的赌客和毒鬼,生生活成了腐朽的肉块,仿佛与世界并无关联。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被碾成齑粉,熊忠了然,就算今天他没有活着走出提讯室,源州也不过是多了一具死因正常无需再继续追究的尸体,更何况,比起死亡,他更害怕接下来的不自由和生不如死。

    眼见熊忠嘴唇发白轻轻哆嗦起来,眼底泛出死气沉沉的青黑。齐然站在旁边等了一会儿,才又从文件袋内拿出一个标注提取日期、地点、性状的透明物证袋,以及几张照片,摆到熊忠面前,指着物证袋内的皮带扣命令道:

    “熊老板,清醒了么?我最后一次,别耍花样,现在开始所有辨认我们都要从头再来一次。丑话在前,虽然我不太赞同旁边这位警官的做法,但如果他能够让咱们快一点完事,我也不会一直拦着他。

    熊老板,骆驼救不了你。我们跟你要的,也不是什么能摆到明面上的有效证据。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不提问,得由你!主动交待,把你原本算烂在肚子里的那点东西全都告诉我。”

    提讯室再次安静下来,深长的呼吸声既重又痛。

    齐然依旧有耐心没有继续施压,而是抱着笔记本走回记录台,结果刚拉开凳子还没来得及坐下,熊忠就已经开始招供了。

    “车牌号:滇Q6**33、滇U29***,滇U890**,都是丽州博水村铁烙山采石场的车,都到南凤镇接送过东西,

    那皮带扣,确实是我场子里答应送货还债的客人身上的,但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我手下专门有人负责挑人作骡子吞毒丸运毒,送过多少,找谁送的,赌档里可能会有照片和记录,但不一定全。

    至于那照片上的孩,他是许久湖带来的,八年前许久湖到老街以后把他交给我让我养上一段时间,我就让他在赌档里帮忙做事,但那孩原先就有病,进了赌档又没能管住自己,染上毒瘾,没过几年就病死了。”

    “生病?!”齐然愤怒的一拍桌子站起来,“那我们找到他时他身上那些外伤怎么来的?你给我解释解释。”

    熊忠骇了一跳躬身往后躲,赶紧呃呃两声才抖抖索索的:

    “……我真不清楚,领导!把他扔进赌档以后我就没再管过他,我手下那么多生意要看着,而且场子里每天都会死那么多人,我根本管不了啊……再,听许久湖这孩子得罪过骆驼,原本早就该没命了,靠我养着他才多活了那几年。”

    “这么,他还得谢谢你是吧?”

    齐然重新坐回凳子上,低头推了推眼镜,额发遮住眼睛低沉的音调里强压怒火,字字诛心。

    “熊忠,看清楚,你的死亡证明书上还备注了一些你的社会关系、资产权责明细和资金流向,你以为你掩藏的很好,连刘应生都没发觉。其实你背后干的那些烂事,早就让老街军政府给抓住把柄了,一直没动你不过是因为你没掺和机械厂的事情罢了。熊忠,先和我那几辆车,再丽州采石场,最后这个你好心收留过的孩子,要有一句和我掌握的对不上,那你费尽心机藏了这么些年的东西,可就真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