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符栎的朋友
《神相》片场。
相西然神色怏怏,面容甚至有点儿病态的苍白,他鼻梁上架着副黑色的细框架眼镜,却没镜片,头发微长,乍一看有点女相。
居然是个相当年轻的导演。
并且长得很好看,比现场的许多演员都更养眼。
除了...他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好。
这些天相西然忙得连轴转,按着性子看了这么多场试镜,已经越看越生气。
秦淮从前见惯了他冷脸的样子,倒是不觉得奇怪。
前世相西然也曾对他百般挑剔,但相处久了,他发现这人其实还挺可爱的。
追求完美本就无可非议,秦淮自己也是能为了微的突破就竭尽全力的人,他并不觉得对方性情古怪,相反,还很认同这份较真。
演员和导演,本来就是互相成就。
他愿意接受严苛的标准,是为了呈现出更好的作品,对得起观众,更对得起自己。
不过,有的演员本就是新人,忐忑不安,被这道有如实质的冰冷目光一量,变得更紧张了,甚至连台词都忘了。
“你试这一段,准备好了就开始。”
正在试镜的少年眉眼格外精致,他试演的是这个角色首次出场——天欲雪化名慕雪,第一次见到男主沈谌,并让对方产生了尤为深刻的印象。
秦淮站定在一个角落里,安静看着表演,但抑不住思绪如飞,很快就将对方从记忆深处拽出来。
言亦,符栎的朋友。
他前世经常收到不定时传来的恶意,后来把这些名字划了一个关系链,都指向一个名字:符栎。
秦淮想不清楚,自己过去从未见过符栎,更谈不上结仇。
直到段忱回国后,他才明白,那些若有若无的恶意,其实都来源于自己和段忱的绯闻。
符栎他没怎么接触过,但言亦同为星衍娱乐的新人,是避免不了照面的。
只是前世他心思不在此,往往也不记得对方那些明里暗里的嘲讽,这次见到,连言亦的长相都有些记不清了。
其实言亦的底子挺不错,但出道以后他整容就没停过,越发往阴柔的方向修去,可能是想迎合现在的市场审美。
秦淮的接受度很宽泛,也喜欢从不同类型的美中收获快乐,但言亦那张脸委实有点匠气太重,他不太喜欢,自然也就记不住。
现在再看着他,就更陌生了。
言亦自然是没看到秦淮的,相导审视的目光让他压力很大,眼神已经飘忽起来。
出道不久,言亦就走上了歪路,想要什么角色并不用费心磨炼演技,更何况,无论演得多差,粉丝都肯买账,还会为他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
久而久之,言亦自己也相信了那些夸赞,认为在同辈分演员中,自己的演技就是不错的。
反正他在这个行业也算是新人,总要慢慢成长的。
不过最近,他的那个金主已经有了新的目标,言亦无法,只能自己来试镜。
不就是个男三吗?他要演不知道会给剧组带来多少流量,经纪人去谈的时候,那边居然只能通过试镜选拔。
真想不通,自己经纪人怎么看上了这么个角色,还再三强调,演好了一定能红。
天欲雪严格来是个反派,也是最后促成主副cp双双be的直接责任者。
他心中有个危险的火种,在无形中一点点攒成了燎原大火,把所有人都吞噬得干干净净。
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这时候,天欲雪还没有显现出本来的面目,他和男主的第一次照面,就以温和无害的姿态出现,给对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言亦调整了一下,把自己上镜更好看的角度侧向镜头,连笑容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如果是他的粉丝看到这个精心雕琢过后的“标准笑容”,恐怕要立刻被狙击中心脏,尖叫着为他花钱了。
但相西然的脸色,却越来越沉。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他抿了抿唇,含羞带怯地低下头,耳根泛起桃花初着色的浅粉,让人很容易产生保护欲。
和男主之前遇到的那些人不一样,慕雪收敛起全身的攻击性,就像春日盛开的花束,美好又柔和。
即使是初到此处,戒备心很重的男主,也很难对这样一个单纯的少年起疑心吧。
“行了。”
相西然不想再看下去。
今天果然还是来浪费时间的,他本以为不会有更差的了,但总有人一次次刷新他的认知下限,像是要强迫他降低要求似的。
实在不行,就从年纪大些的演员里看看吧……
就演了一下,居然这么快就被喊停了?!
言亦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连一个男三都拿不下来,更想不到会被当众下不来台,丢人丢到这些自己平日里根本看不起的人面前了。
言亦目光慌乱地向旁边滑去,猛然间看到在角落里看稿子的一个人。
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他目光暗了暗,动静很大地走过去。
秦淮从想起前世的言亦开始,就没把注意力放在这个人身上了。
他从前怎样的态度对待言亦,这辈子也不会改变。尽管下决心不走前世那条困难至极的路,但没必要的讨好,他也不会去做。
总不能因为自己服软了,讨厌自己的人就不为难了吧。
他翻了翻后面的台本,就听到一个状似天真的声音响起:“秦淮,你也来试镜啊。我还以为段总给你安排好了资源呢。”
秦淮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反应就有些迟钝,下意识:“我...我和段总没什么关系。”
他刚完,便清醒过来,感觉无数道眼光落在自己身上。
言亦显然不是真心想和他招呼的,他的声音恰好能让在场每个人都听见,这是摆明了给他难堪。
少年脸上挂着充满恶意的笑,却还是一副无辜的样子:“你台词记下来了吗?等会儿千万...别紧张啊。”
这话落入其他人耳朵里,就有了另一种意味,看向秦淮的眼神更是充满了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