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晏铮哥哥,别生气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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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曲挽香有些意外的是,二人离开石庙,晏铮也没叫过她一声“如如”。

    他越一声不吭,她倒越想问为什么。

    “我以为,你问我的名字是因为想用名字称呼我。”她走在前边,偏过脑袋回首看他,一双眼都写着“好奇”,“你为什么不叫我‘如如’呢?”

    真不知道方才还一副不想让他叫名字的人是谁。

    “我为什么要叫?”晏铮轻哼一声,不答反问。

    曲挽香眨眨眼:“你在生什么气呀?”

    她从来不是个会把话憋在心里的人,要是面前这人是什么很在意的人也罢了,但相反,晏铮是她不喜欢的人。她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你觉得我生气了?”他抬眼嗤笑。

    曲挽香点头。

    明眼人都瞧得出他生气了吧?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生气?”

    这个嘛……

    曲挽香又不了解他,她怎么会知道呢。

    她摇头。

    哼。

    晏铮这下才是真有些生气了,他没理她,绕过她身边径自往前而去。

    “晏郎,你算就这么一直叫我‘曲二娘子’吗?”

    八月的凉州城依然炎热。

    晏铮被这么问道时,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替曲挽香理着钓竿鱼线,闻言回道:“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这一个月,除了晏铮带她去做别的,曲挽香可以是满日都在钓鱼。

    他逐渐有些相信她真的算在曲家哪一天没落之后靠垂钓为生。

    “别人家的情郎都叫自己的娘子‘娇娇’‘圆圆’,你却叫我‘曲二娘子’?”

    二人挨得并不近,曲挽香趁着钓竿在他手里,蹭过来脑袋靠在他肩上,两手环抱住他的腰身,嘟囔声听不出是真的不满还是单纯的调笑。

    “喂。”晏铮低眸瞥她一眼,“这可是在外面。”

    曲挽香道:“那让他们瞧好了,瞧瞧我的情郎有多英俊神武。”

    晏铮不禁失笑:“你真是……”

    他将钓竿扔到一边,拇指在她细瘦的下颌轻轻一捏,眼睛却注视着前方,“你在家里有名吗?”

    “有是有……”

    他覆有剑茧的拇指有些粗糙,曲挽香猫儿似地闭上眼被他摩挲着,像是想起某种不好的回忆,闷道:“但你不能叫。”

    “我不能叫?”晏铮觉得好笑,语带威胁似地凑近她低道:“那谁能叫?”

    曲挽香知道他误会了,但她不想解释,这本来也不过是一场暂时的玩乐呀,等她回了京都,他们就什么关系也没有了。

    “晏哥哥。”曲挽香将他抱得更紧,整张脸似乎都要埋到他肩里去似地嗫嚅:“晏铮哥哥……别生气好不好?”

    她听见头顶晏铮的呼吸顿一顿,半晌,传来他似笑非笑的叹息。

    “好妹妹,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你叫我香香吧。”曲挽香抬头,眨了眨一双灵动的水眸,“我保证,只有你情哥哥你能叫。”

    ---

    曲挽香回屋时,已是日头西斜,点星立在廊下,一看就是有事要同她禀报。

    “怎么了?”她问。

    “殿下来信,不日后便来接您。”

    曲挽香一顿,神情晦暗道:“真的?”

    “千真万确。”点星怕她对殿下生出嫌隙,再三保证道:“殿下最在乎您,也只在乎您一个,他对您付出的东西太多太多,您怎么能不信他呢?点星可以用这颗项上人头担保。”

    “我知道的。”曲挽香断他的话,总算露出点笑意:“你跟他,我很高兴。”

    点星退去后,她又沐了浴。

    本以为晏铮今日不会再来找自己,毕竟他之前似乎被自己惹怒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谁知头发尚未绞干,点星就回来报道:“时那个男人又来了。”

    知道点星存在的除了曲挽香就只有云芝。

    他是受“殿下”命令护卫在自己左右的人,或许是身法了得,不管何人靠近这间屋子,都能有所感知。

    曲挽香是不知道晏铮为什么又来了,余辉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橘色的光晕,他脸上也没了午时的怒容,“神女大人,你要不要和我做笔买卖?”

    她忽然有些明白云芝为什么这人没脸没皮。

    “买卖?”

    “对。”

    晏铮趁着下午这几个时辰,在白云村里头转了转。

    村人对他戒备依旧,问话是没能问得到,但不妨碍他查到了些东西。

    是要抓捕山神派来的使者,村里的守备却四面漏风。他们不善于制作陷阱机关。

    更没有人上山会猎,他猜多半是白云山地势陡峭,摔死过不少人吧,在这贫瘠的处境下,村人们赖以为生的似乎只有每年的收成和驯养的家畜。

    他把这些同曲挽香了,末了道:“神女大人应该盼着村子能越变越好吧?那你可以考虑考虑我。”

    他招手让她来到自己跟前,将石子抛到不远处的地上,刹那间,一张大网腾空而起将石子吞没。

    饶是曲挽香也微微惊讶,“你什么时候弄的?”

    “要让你知道了,那我还和你做什么买卖?”

    晏铮扯谎不草稿:“你瞧我对村子这么有用,猎也不在话下,要不要考虑一下把我们从那个茅草屋放出来?只要出来,什么陷阱机关,我都能帮你们做。”

    他看着她,颇有诚意道:“我很有用的。”

    曲挽香倒没有一口回绝。

    她是知道晏铮这伙人并非山神的使者,这笔买卖实话她没有损失,但村里的老人们就……

    几番权衡后,曲挽香道:“好吧。”

    回了屋,她想叫云芝把后面那间废弃的屋子收拾出来,点星先窜出来道:“为什么要答应晏……他呢?”

    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为什么不能答应呢?”曲挽香反问。

    “这……因为……”

    点星僵住,眼神却锁在她脸上似乎想看出什么端倪。

    “那个郎君其实也没有云芝的那样不堪。”

    “哦?”点星背脊更僵,“何、何出此言呢?”

    “云芝不是,那四人中的一个女子是他的妻室吗?他突如其来提出这个要求,恐怕是因为体谅他的妻室吧?”

    毕竟,那个茅草屋不上脏,但的确不太好。而且,还有其他外男呢。

    曲挽香认真思索起来,觉得自己的推论十分正确。

    点星蓦然松了口气。

    “您得对。”他郑重强调:“他和自己妻室的感情一定十分深厚!”

    “我还以为点星你不懂这些男女之情呢?”曲挽香笑道。

    “您您这是的哪里话……”

    ---

    翌日天刚亮,曲如烟和曲泽就得到了一个让人喜出望外的消息。

    曲挽香决定把他们从这儿放出去,还给他们安排了别的住处!

    “为什么?怎么突然对咱们这么好?!”曲泽昨日还霜茄子一样死气沉沉,眼下已是生龙活虎、活力焕发,绕着屋子转了好几圈,“果然,果然啊,我就知道二姐舍不得狠心对咱们。”

    “可她明明不记得我们了呀?”

    曲如烟虽然也高兴,她受够了这个四面漏风的屋子,可一想想昨日曲挽香那个冷淡的态度,怎么也不觉得她会轻易放他们出去。

    “这和记不记得又没什么关系,”曲泽道,“这是咱们和二姐血脉之间的联系。她就是不记得咱们,也不会狠心对咱们。”

    曲如烟似懂非懂。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她内心有几分雀跃。

    曲挽香的意思是,这四人受村人忌惮,不便把他们安排在村人附近,干脆叫云芝把自己屋子后面那间空屋收拾出来给他们落脚。

    那屋子不大,但不会漏风漏雨,且分了两间出来,男女可以分开住。

    曲泽被郭申拽着去帮云芝搬出屋内杂物,曲如烟在屋外没事做,悄悄往晏铮身旁挪了挪。

    “晏铮……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晏铮瞥她:“什么问题?”

    “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让二姐想起以前的事?”

    她这么问也是理所当然的。她和阿兄作为曲挽香的弟妹,当然希望她能想起以前。

    而晏铮……是和她关系匪浅的人。他只会比他们更希望她能想起以前。

    她和阿兄试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不管是如实告诉她以前发生过什么,还是跟她自己的身份,从结果来看,他们失败了。

    可晏铮不一样呀……

    晏铮那么聪明,什么人都能被他耍得团团转,什么事到了他这儿都能迎刃而解。

    他如今按兵不动,一定是已经想好了什么办法让二姐想起曾经。

    曲如烟一直没问他,是因为她内心有两股冲动,一个让她想要曲挽香想起以前,一个又让她有些不想要曲挽香想起以前。

    到了如今,被二姐那般冷淡地对待,曲如烟终是接受不了。她还是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不。”

    晏铮却否定了。

    曲如烟诧异太过,猛地抬头看他:“……你什么?”

    “我没有办法能让她想起以前。”晏铮似乎觉得好笑,斜挑着眉眼低下头看她,“毕竟我也不是万能的呀。”

    他的口吻带着揶揄,仿佛在问曲如烟:“你为什么这么想让她想起以前?”

    “我……”曲如烟挪开视线,“因为她是我的同胞姐姐,她是这世上和我最亲近的人。而且,我还没有和她道歉,还没有得到她的原谅。我想让她想起我,难道是件错事吗?”

    晏铮没有“这是错的”,亦没有“这是对的”,他抱臂往树干上一倚,“四日后,我会离开这里。”

    这话才更让曲如烟惊愕。

    他什么?离开……?

    他为什么要离开?他要去哪儿?他真的不算让二姐想起以前了吗?

    可他明明为二姐花费了那么多时间,为她做了那么多,却就这么算轻易地离开……?

    “你要放弃二姐吗?”她不禁问道。

    屋里的杂物被曲泽和郭申搬得差不多了,晏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绕过她,径自离去。

    “三娘子,别去追了。”

    郭申耳力不错,方才在一边听了几句他们的对话,等晏铮走远,上前宽慰她:“爷就是那个性子,你别往心里去。”

    什么性子?

    除了曲挽香,对其他人都不近人情的性子吗?

    那,她早就习惯了……

    “他……他四日后要离开这里。”曲如烟急切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郭大人,你一定知道为什么,对不对?你告诉我,为什么?”

    郭申虽然喜欢曲如烟,但也没法让她知道全貌,斟酌之下,叹气:“你觉得爷会放弃二娘子吗?”

    就算曲如烟想对自己撒谎,可内心也清楚地明白……曲挽香对晏铮而言有多重要。

    “爷不是要舍弃二娘子。不如,恰恰相反……”

    郭申也无法评价这是好是坏,自从知道二娘子没死,他也算彻底断了试图让晏铮放下执念的意图。

    不活人本就比不过死人,如今她还是个死而复生的人,就算忘了一切,爷也不可能再放弃她一分一毫。

    他必然会将她护如珍宝,不让她受一丝伤害。

    郭申只觉得对不起曲如烟,他从前的那些话太过露骨,太过绝对,让曲如烟有了希望又让她绝望,他的良心让他不能随意敷衍曲如烟。

    “恰恰相反……爷是为了让二娘子从此往后在这个村子里活得自由自在,才要离开这里的。”

    离开这里,去将可能危害她的一切事物,斩草除根。

    方在野,就是第一个。

    “那、那之后呢?”曲如烟追问,她想知道晏铮做完这一切后,又算去哪里,做什么。

    “之后?”

    郭申不禁沉思。

    他能什么呢。连他这个陪伴晏铮多半的人都不知道,他之后算做什么。

    晏铮或许就没考虑过替曲挽香铲除一切祸果之后,自己会怎么样。

    郭申不愿意想,但他隐隐意识到了。

    晏铮或许会死吧。

    他离开北境的时候就已经和大将军恩断义绝,从此和晏家再没有关系。等他杀了方在野,又背了个擅自离开京都的罪名,皇帝会不会动他,晏铮都得死。

    他是一只桀骜不驯的雄鹰,如果要被折去双翼,关进京都那四方天地,整日仰人鼻息,那他会挑一个山头,痛快地结束自己的性命。

    他如今还没死,全都是因为曲挽香。

    “三娘子……四日后,你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最终郭申只能这样吐出一句话。

    没等曲如烟展露惊喜,他下一句话是:“我会让晏家军隐蔽护送你回京都,你是曲家的贵女,闹腾了这几日,该回家去了。”

    曲如烟愣了愣,一张脸如同掉入冰窟,瞬间面如死灰。

    ---

    屋子不出多时就她收拾出来,她却没有心情去看自己的新住处。拽住曲泽,扭头往曲挽香的屋里跑。

    他们在她门前叩了半天门,却久久没见她出来。

    她心如芒刺,不禁问曲泽:“二姐真的不会再想起以前了吗?”

    二姐不想起来,自己就会一直记得目睹她落入水中,却什么也没做的那天,她就永远无法得到她的原谅,心中就永远会有一根刺卡在那里,久久无法释然。

    “你们站在神女大人门口干嘛呢?”云芝路过此处,冲二人喊道。

    “二……你们神女不在屋里吗?”曲如烟问。

    “眼下应该是不在。”云芝怀疑地看他们几眼,“神女大人应该只是在村里散步,但,你们要干嘛?”

    曲如烟不算干嘛,她连自己见到曲挽香以后什么都没想好。

    她虽和她姐妹十多年,过的话不过只言片语。

    但,她就是想见她。她不相信她真的忘了自己,真的就和自己再也没有关系了。

    曲如烟和曲泽匆匆往村里跑,如云芝所那样,曲挽香只是在村里散步。

    她似乎很受人敬仰,村人们见了她,不是热情招呼,便是双手合十冲她叩拜。

    这座村落给曲如烟的感觉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们不拜佛不拜神,却要拜一个不知哪儿来的山神和神女呢?

    更何况……二姐是人,她根本不是神女。

    “神女大人为什么要放那伙人出来?”

    曲如烟和曲泽躲在墙后,听见有个老人语气严肃地质问曲挽香。

    “他们的什么主意都不知道,万一村子因为他们遭了难……”

    “没事的,”曲挽香安抚他,“他们不会有害的,我向你保证,好不好?”

    那老人冷哼一声,显然不赞同她的做法,摇摇头负手离去。

    旁边的女孩拽了下曲挽香的衣角,懵懂地问:“爷爷为什么生气了?”

    “爷爷没有生气,爷爷只是在担心眉眉呀。”曲挽香蹲下身,嗓音柔软地摸摸她的脑袋。

    这一幕落在曲如烟眼里,如针一般扎着她的眼睛,她的手越攥越紧,唇越抿越深,起码,在她的记忆中,二姐从来没有对她露出过这样温柔的神情。

    可明明自己才是她的妹妹……

    “二姐……”

    到了此时,曲如烟才忽然觉得胸间抽痛,才真正有了实感……曲挽香,再也不是曲挽香的实感。

    她难道,再也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吗……?

    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自己好了吗?

    她不信……她不相信!

    “二姐!”

    她跑了出去,拽住曲挽香的袖角,看她略显诧异,却仍旧生疏的眼神望向自己,曲如烟的眼圈骤然一片通红,“二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不是很明白你在什么?”曲挽香客气地道。

    “你如果真的不记得我,那又为什么把我们放出来?!”曲如烟不甘心,她宁愿相信曲泽的法,二姐虽然不记得她们,但她们的血脉间还有某种缘分。

    “……”

    眼前的姑娘带着幕篱,看不清脸,但一听就知,她情绪激动,曲挽香不知该作何反应。

    “眉眉,你到那边玩去。”她声支走姑娘,拍拍裙裳起身问曲如烟:“他没同你我为什么放你们出来吗?”

    他?

    曲如烟不解其意,只顾着追问她:“这和他不他的有什么关系,我是在问你!”

    从这话中,曲挽香捕捉到了一丝愠怒。

    哦。

    她心中了然。

    这姑娘不就是云芝的,晏铮的妻室吗?

    晏铮分明是为了她才会跑来和自己做买卖,事后却没有告诉她吗?

    她如今火急火燎地跑来冲自己撒气……难不成,他们夫妻间闹什么别扭了吗?

    曲挽香摸着下颌,认真思量起来,觉得自己的这番推论很有道理。

    “这事不是我提的,”曲挽香,“是晏铮顾虑着你,所以才要我放你出来的。”

    “晏、铮……?”

    曲如烟没想到这个名字会在此时冒出来,一时怔愣。

    “对呀,”曲挽香凑近她,眨了眨眼,“你就别和他闹别扭了,连我的随从见了都,他很在乎你。”

    等曲挽香走远,曲泽连连摇晃了她的肩膀好几下,曲如烟才骤然回神,一回神,她的脸就腾地红了。

    什么意思?

    二姐那话是……什么意思……?

    ---

    晏铮让曲挽香给他们换了个屋子,为了能更方便地彻查这间村落。

    不谙世事如曲如烟都察觉到这村落的不对劲,晏铮更不可能什么都不觉得。

    “胆鬼,胆鬼!”

    “让你别上去,这下好了,你下不来了吧!”

    树下三三两两围了几个五六岁的孩童,晏铮顺着他们的视线往上瞧,这才发现树枝上坐着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孩。

    姑娘约莫是调皮爬上了树,没胆子再下来,正抱着树干瑟瑟发抖。

    正好。

    晏铮眉一挑,走过来一掌扇开一个拿起石子要往树上砸的男孩,“去去,欺负姑娘你们挺能啊。”

    他生得身长腿长,通身气势叫人胆怯,几个男孩吓得一哄而散。

    “喂,抓紧了。”他一跨踩上树枝,胳膊伸到姑娘面前叫她抓住,“我抱你下来。”

    姑娘约莫是害怕得紧了,一双眼蓄满泪水,八爪鱼似地抱住他半边手臂,总算没从树上掉下来。

    “眉眉?”

    好巧不巧,曲挽香路过此地,看见他救人。

    她似乎认得这女孩,上前没发现她受伤,才道:“你爷爷若是知道你这么调皮,回头又要凶你啦。”

    眉眉本就要哭不哭,闻言登时泣涕如雨,奶声奶气摇头道:“神女大人,不要告诉我爷爷,眉眉下次再也不敢爬树了。”

    她边哭边抬头,这才看见救自己下来的人,竟然是个十分俊朗的大哥哥!

    眉眉双目一亮,一把抱紧晏铮的手臂,“要不,大哥哥娶眉眉当新娘子吧,这样爷爷就不敢凶眉眉了!”

    晏铮觉得好笑,冲曲挽香道:“你们村里的孩懂得倒挺多。”

    “眉眉家里不大一样。”曲挽香伸手摸摸眉眉的脑袋,温声问:“眉眉的爷爷最近是不是老是凶巴巴的,他怎么了吗?”

    眉眉想了想,皱起一张脸:“我也不知道……爷爷一回来就嚷嚷着什么‘去死’‘官兵’的,眉眉都听不懂。”

    曲挽香神色一凛:“他又把今年来收赋税的官兵挡在外边了?”

    眉眉摇摇头,听不懂她的话。

    “怎么?”晏铮问。

    “也不是什么大事。”曲挽香眨眨眼,一副不想和他解释的模样,“村里的老人多少都不愿搭理官府。他们觉得自己只需要供奉山神,村外的事与白云村无关,更别……是收税的官兵。”

    哦。

    不愿交税嘛,他在宫里当都统的时候,户部的人似乎也没少为这事愁眉苦脸。

    “那这还不是第一回 了?”他笑道:“官府难不成还能拿这个村落没办法?”

    曲挽香自动忽略他对村子的恶言恶语,“以前那些来收赋税的官兵,不知道为什么都不见了,所以……”

    到此处,她住话头,因为眉眉,和他得太多了。

    她当即算告辞,晏铮却不愿让她走,往前一步拦住她的去路,道:“你想知道怎么回事的话,要不要同我一起去眉眉家里问问?”他很有一番理由地补充:“正好,送这丫头片子回去。”

    曲挽香眸光淡淡在他脸上转了一圈,虽然不想同他一起,但这件事她早晚也是要去问的。

    “那好吧。”她点头。

    “哇,那太好啦。”眉眉一把抱住晏铮:“大哥哥这是要去眉眉家提亲了?”

    “那可不行,”晏铮笑吟吟地道,“我可不想被你爷爷一棒子出来。”

    曲挽香看在眼里,不由想起方才的曲如烟,“郎君对孩子这般坦诚,为什么不愿如实把自己为她做的告诉她呢?”

    不等他回话,她往前去为他带路。

    剩晏铮落在后面,不明所以挑眉:“…她?”

    哪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