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 赘婿人选,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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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十株的柴胡苗被种入地中, 杜明昭背上竹篓回家。

    她端来一盆清水净手,十指反复洗了几遍之后擦干,再又涂抹了一层药膏去手背之上晒出的红印。

    待她洗好手后, 宋杞和才慢悠悠转着轮椅进院。

    杜明昭见他额头有细密的汗,“你怎么不回去擦擦脸?”

    宋杞和抬头, 回道:“忘了。”

    杜明昭索性给他找了一方布帕,宋杞和接到手中擦了汗, 她又换来一盆水,正好让宋杞和用作洗净帕子。

    “洗好了放在那儿就成。”

    杜明昭头也不抬地去端来糠碗, 撒了一把在地。

    院中几只鸡仔较刚买回已长大一圈, 宋杞和多瞧了几眼, 入眼间杜明昭的脚边被几团黄毛团围着,她怡然端站于院中, 面含轻笑。

    两人都没再话。

    忽而咳声响起,宋杞和往杜家一处屋子的窗棂瞥去,那地有一道清瘦的身影晃过。

    他眉头蹙起, 忆起谢承暄仍在杜家。

    宋杞和转而勾唇,他径直来到杜明昭身边, 问道:“村里雇人你想好要找哪几户?”

    “我算先去找郑家,郑婶子的话定不会坑骗我。”

    杜明昭单手点着下巴,继续道:“这事我娘去办更好, 她比我熟村里哪家种地多,我得先把地翻好,以便后头栽苗。”

    “算下来要整几日。”

    “差不多三日之内?”杜明昭其实也不太确定, 只是预感三日足够,“要实在整不出我只能跑去山泉村让崔叔晚些送来了。”

    宋杞和却突而:“昭昭,莫要忘了你还得给施夫人看诊。”

    “对啊!”杜明昭瞳孔缩了下, 她问:“今儿是几号了?”

    “已是廿七。”

    “廿七!”

    杜明昭头疼似得扶着额侧,她喃喃自语:“明日不就是上施家的日子?”

    “那地你先延后再弄吧。”宋杞和看向她。

    “不可,明日需得雇人,必须要翻地的。”杜明昭摇了摇头,这点上她态度坚决,“我会和娘,让她多看着点。”

    话音落,杜明昭和宋杞和对视了几眼,她灵光一闪道:“祈之,你在村中的话,可否帮我照看下田?”

    宋杞和微诧,“我?”

    “是啊,虽然你没做过农活,但这回并不需要你亲自下地,你只站在边监查便好。你比我娘更懂如何分田,你在的话,我去施家便无后顾之忧了。”

    杜明昭杏眸弯弯如明月,她的笑直把光都融进了眼中。

    宋杞和深知自己拒不了,他颔首,“好,我会帮你。”

    杜明昭双手合十,笑道:“祈之,多谢你啊。”

    宋杞和一双桃花眼溢出笑。

    比起这一点事,他倒是盼着她无论何时都能头一个想到自己,下意识地将他纳入她的身侧。

    杜明昭还在谈她的地,喋喋不休,“祈之,你记得啊,水田咱们不好种药草苗可先不管,要的是将旱田全给弄一遍,那苞谷若还能用的就留着,不能的,咱们出银子换。”

    她还叨叨了许多,像是怕宋杞和不记得似得。可杜明昭却忘了,最初把书读透并给她梳理的,是宋杞和。

    宋杞和也没断她,便这么听她张口不停。

    直到何氏来喊人,两人这才止住交谈。

    杜黎那面才了结当日的授课,他与谢承暄两人跨出屋门时,宋杞和与杜明昭刚好要入主屋。

    “昭昭,你娘你已想好咋整咱家那田了?”

    “是啊,我上山泉村看好了苗,只等人家送过来。”

    杜黎关切了几句,“你行医多忙,我想咱家的田多半还是得你娘去看管,你要怎么弄都可,只是得教会你娘啊。”

    何氏做农活少,可杜黎以为何氏再怎么不会都比杜明昭能行,杜明昭在家常久受宠不沾阳春水,那双手至多行医看诊,如何做的惯粗活?

    杜家爹娘认准了不可改,他们并没想过要让杜明昭下地干活。

    只是闺女想做的,他们都会尽可能成全。

    杜明昭便走去搀住杜黎,“爹,我是正要和娘一,这事不会太难,但咱家几块地要都给娘来种,不娘愿不愿意我都不可能答应,那也太累人了!”

    “你怎么个算?”

    “我会雇人。”

    杜明昭见杜黎登时皱眉,便笑道:“爹放心,我银钱够用。”

    “你们在外头唠啥呢?快都进来啊,可不能等饭菜凉了再上桌。”何氏语气稍有不满,但并非不耐。

    杜黎便拍拍杜明昭的手背,将她拉进屋,“你是有主意的,要做什么爹都放心。只是一点,量力而行。”

    “爹,我肯定不会瞎来。”

    杜明昭回头,又去看落在后面入内的宋杞和与谢承暄,她越过宋杞和朝谢承暄道:“谢公子,童试之后我爹就会辞去书院教书一职,日后你若有课业上想讨教的,可以随时上我家来找我爹。”

    谢承暄呆若木鸡:“老师他,不教书了?”

    “是啊,我爹要待家养腿。”

    “老师的腿……”谢承暄只知道杜黎跛脚,但从未往深处想,“老师又受伤了吗?”

    杜明昭皱眉叹气,“不是,是要正骨,先前接伤没好全,需得重接。”

    在给宋杞和治过几回腿伤后,杜明昭便想让杜黎正骨,可偏偏杜黎怎么也不答应。他在城中书院教书,这一批学子之中有多人六月下场,若杜黎这时候离开,谢承暄等人怎么办?

    杜黎嘴唇蠕动,喉结有些哽,他点头道:“昭昭我这腿伤不好再拖,需尽快医治,待你等都去考童试了,我也就好彻底安心养伤。”

    “不如老师这几日便请辞吧,离童试不过只剩二十日,比不得老师的身体重要。”

    杜黎抬手住,“不行,你们这些孩子年轻气盛的,保不准临近考试就崩弦,什么我都得待你们下场之后。”

    “老师……”

    “谢,你知道我最期望何事,只要你们能成材,我这条腿算什么。”

    杜黎身板挺直目光坚毅,他已下定了决心。

    谢承暄明悟,他忍着嘴里的酸涩,躬身一拜,“学生定不会辜负老师。”

    “好了,先用饭吧,你也不必包袱过重,你的学识我最是清楚,只要顺利考下来,绝不会出纰漏。”

    谢承暄轻笑了下,“是。”

    杜黎扬手招呼谢承暄坐在身边,而宋杞和则转着轮椅去了杜明昭那边。

    这样的分坐,也因此令杜明昭刚好落座于谢承暄与宋杞和之间。

    杜明昭侧眸,她凝视了一眼谢承暄的侧脸。

    谢承暄头戴布巾,便是一副最寻常不过的读书郎扮,在他笑时面庞比之又年轻了几分。

    她在想谢承暄究竟多大,瞧着清秀样貌像是才十六、十七的样子。

    心一起,杜明昭便问杜黎,“爹,谢公子是多大下场考童试?”

    谢承暄听是杜明昭的声音,转头便笑答:“我今年已有十八。”

    杜黎跟道:“喊谢公子多见外啊,谢是我最亲的学生,比你只大了两岁,你该喊声谢大哥。”

    杜明昭当即改口:“谢大哥。”

    少女音色十分清灵,声线清澈如水,听入耳总有一种不出的潺潺之感。

    谢承暄又是一垂头,他不敢多看,只回道:“明昭。”

    “啪”一道声响落下。

    何氏惊道:“宋,婶子再给你换双筷子。”

    杜明昭扭头一瞧,原是宋杞和的筷子落了地,她回眸的刹那,正好宋杞和抬眼往她这处看来。

    他那双桃花眼里有暗沉翻涌,后又勾唇笑了笑,杜明昭顿时觉得后背发凉,如芒刺背。

    不过宋杞和很快挪开了眼,他幽幽转向了谢承暄,眉眼拢起三分凉薄。

    杜黎这时扭头改问宋杞和:“我记得宋是多大来着?十九?”

    宋杞和看似温和含笑回道:“杜叔,我比谢公子要大的多,已有二十了。”

    “只差两岁不算个事儿。”何氏拿回新的筷子,她递给宋杞和又笑,“宋和谢日后的路还长远的呢。”

    宋杞和桃花眼弯了下,“多谢婶子。”

    “起来宋和谢还真是有几分像。”

    杜黎不知哪儿来的莫名感慨,“宋来抚平村时,那些时日举步维艰,而谢亦是,他最初在书院上了不到十日便走投无路,后来好在是能在书院里待下专心读书了。”

    “往前吃过的苦都已过去,一时苦难不会怎样,有心者事竟成,又不是一辈子皆作苦味。”

    杜明昭无心的一句在谢承暄心底震起惊涛骇浪。

    是了,如图她所,他定不会困于眼下的困境,有朝一日他绝要翻身扶摇直上。

    谢承暄心头激荡,在一股念头的驱使之下,他情不自禁给杜明昭夹了一块粉蒸排骨,“明昭,都没见你动筷。”

    这道粉蒸肉是何氏下午就开始捣鼓的,光配粉就花了她许多功夫,最后才给调了个十足好滋味。

    “啊,好,多谢。”

    杜明昭被谢承暄主动夹菜惹得不知所措,她并不是很情愿过他人的筷子,再来她和谢承暄也不熟悉,这样的举动未免有些不适。

    也许谢承暄是在杜黎引荐之下,真把她当作了妹,可杜明昭心里还是别扭。

    杜明昭正思索着怎么才能不动眼前这块排骨,这时又有一双筷子伸了过来,径直夹走了谢承暄送来的那块排骨。

    是宋杞和。

    谢承暄双眼狠狠盯了过来。

    杜明昭亦作不解。

    宋杞和慢条斯理地将排骨吃下,侧目瞥眼很自然地与杜明昭道:“你不是不爱姜吗,刚那块黏了姜片。”

    那块骨头被他执筷优雅夹着,宋杞和挑眉看向谢承暄,目光似有隐隐的挑衅。

    谢承暄的手在桌下不觉攥紧。

    “有姜吗?我都没发觉。”

    杜明昭暗叹宋杞和眼尖,她看了眼谢承暄道:“谢大哥,你吃你的,我没事。”

    谢承暄却是舒气,他闭了闭眼,轻声询问:“明昭,你不吃姜?”

    “是啊,我不太爱。”

    “昭昭儿时给她用那个姜汁炖鸡蛋,她就不喜姜味,后头不管怎么做都不吃。”

    何氏笑着讲起杜明昭还的时候,“别吃了,一丁点儿都不行。”

    谢承暄心里好受了几分,“原是这样。”

    谁料宋杞和又插了一句,“不过有一样做法昭昭会吃。”

    谢承暄便问:“是什么?”

    宋杞和挑眉,眼里晦涩难言,“我凭何要告诉你。”

    谢承暄顿时哑口无言,气闷的很。

    杜明昭坐在两人之间,看他们二人你来我往的眉眼官司,无奈道:“没什么好的,吃饭!”

    她喜欢什么那是私事,她可不想将私事当作桌上笑谈随便议论。

    而且,这两人多大的人了,竟如此幼稚!

    就为这么点事,还能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

    杜家这顿饭几个人吃的各怀心思,在用过饭后时辰已是不早,谢承暄便起身与杜家等人作别。

    杜黎抬手喊来杜明昭,“昭昭,你去送送谢。”

    杜明昭没做多想,抬脚追随谢承暄的脚步两人一同出了屋门。

    宋杞和眸子沉了沉,他暗递给应庚一道眼神,后又与杜黎夫妻道:“杜叔,婶子,天色已晚我也回去了。”

    “好。”

    应庚推着宋杞和离开杜家。

    待屋中只剩下杜黎与何氏,杜黎立马抓住何氏收碗的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娘子,今日你见了谢,觉得他人咋样?”

    “什么?”

    何氏还没回过味,只是:“谢人挺好,他很懂礼。”

    “不是,我是问给昭昭做赘婿够不够?”

    “什么!”

    这回轮到何氏吃惊,她被这话冲击愣在原地,“你要谢做杜家的赘婿?可人谢家里的意思,你可过问了?”

    何氏脑子转不过来,一直以来她都是中意宋杞和的那个。

    遗憾的是宋杞和与杜家虽走得近,可何氏心里迟迟纠着无法释怀,她记得宋杞和的出身,以宋杞和那宋家少爷的身份当赘婿怕是没戏。

    何氏那个不忍心呐,宋杞和每回都甘愿陪同杜明昭,从来无怨无悔的,若这两人能成可不就是一桩美事。

    杜黎笑着道:“谢家中仅有一位寡母,他受我多年恩情,该不会拒的。”

    “你这话不好,总要得要人家的意愿。”

    何氏复又想了想,谢承暄气度风度翩翩,又是杜黎看着长大的,他品行再端正不过,确实是个好人选,可她还是道:“不谢愿意不,你也没问过昭昭的意思,咱家可不能整出一对苦命鸳鸯来。”

    “所以我这不是在看能不能撮合他们吗?”

    杜黎伸了下自己跛脚的那条腿,“娘子,我这腿还没废到不能走路啊。”

    何氏嗔怪地拍他,“天都这样晚了,你还让昭昭去送,下回可不准了。”

    “那白日总行吧?”

    “呸,你就一门心思看中谢了,旁的人都不过眼?”

    杜黎不懂,“除了谢,还能看谁?”

    何氏理直气壮,“宋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凭啥不能看他?”

    “宋比谢更难入赘咱家吧。”杜黎皱眉,十分不信地摇头,“宋那孩子他伤好就不会留在抚平村的,怎么和咱们昭昭走到一起?”

    “万一呢?你咋不能想点好的,宋若是心甘情愿入赘,他不就留在抚平村了?”何氏没好气回杜黎。

    “这很难。”

    杜黎还是那句话,“若咱家是嫁女而非招婿,我肯定选宋,可要赘婿,还是谢适合些。”

    “罢了,我不和你扯这些,这话你有胆子等你闺女回来当面和她。”何氏起身又去收碗筷,“你看你闺女是啥个反应,她乐不乐意?”

    杜黎讪讪摸了摸鼻子。

    他就是不自信杜明昭会选择谢承暄,才会这样和何氏先谈。

    可杜黎又觉着自己眼光并不差,比起在抚平村选人,谢承暄总是更好的那个。

    另一边,杜明昭与谢承暄一前一后迈出杜家大门。

    谢承暄回身抱拳道:“明昭,你且留步吧。夜已深,你个姑娘家还是留在家中莫要外出走远。”

    杜明昭却反道:“谢大哥你可有车回城?”

    “我上村里找户人家借便是,不必担心我。”

    谢承暄的眼在夜色之中明亮,他平静回道:“我先走了,你止步。”

    杜明昭还想再什么,可瞬间被一道破空而来的冷凛男音断,“谢公子若不好寻车回城,我让应庚送你一程。”

    宋杞和转着轮椅朝两人走来,他那双桃花眼直勾勾盯着谢承暄,仿若黑夜之中盯上猎物的某只蟒蛇。

    谢承暄抬手就道:“不必……”

    “诶,谢大哥,就让应庚送你回去吧。”杜明昭却先一步应下,“这么晚了,钱叔怕是已歇下,你不好找牛车入城的。”

    宋杞和唇角微翘,他顺着杜明昭的话道:“昭昭,我让应庚去取车。”

    罢,他瞥眼应庚,应庚立及回了宋家。

    宋杞和呆在杜明昭手边,看似好话的不行,可谢承暄还是感到了他冰凉的瞪视。

    谢承暄迫不得已,他唇都抿成一条直线,只五分情愿不能再多,“那就有劳宋公子。”

    “客气。”

    宋杞和声音轻快。

    当应庚驾来牛车,谢承暄攥着的手终究还是舒开,他回头朝杜明昭点头,“再会。”

    杜明昭回笑,又嘱咐道:“应庚,路上当心些。”

    “杜姑娘放心。”

    应庚驾着牛车与谢承暄两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眼见再看不到谢承暄的身影,宋杞和耐不住心气,当即冷哼道:“不过见了一回,连大哥都喊上了。”

    “不是一回,是有好几回了。”杜明昭纠正他。

    宋杞和没管细枝末节的,那些听得他牙直痒痒,“那人可帮过你?”

    “他帮过我爹。”

    “我不也做过许多回了。”

    杜明昭终于察觉宋杞和别扭的情绪,她转过头看他,朦胧月色倾在他眉宇之上,薄薄如凉水的执拗一眼可见。

    “你在气什么?”杜明昭叹了口气,她心底想不懂,“就为了一个称呼?宋奇,你不要这么心眼。”

    “我计较?”

    宋杞和的桃花眼里勾起淡淡的嘲弄,“是啊,你喊他‘大哥’,喊我却是‘宋奇’,亲疏有别,你还无关系?”

    “只是这个?”

    “这还不够?”宋杞和整张脸都冷了下来,“杜明昭,我自问我做的不差。”

    杜明昭心都乱成一团麻,她好像理清楚了一些,可转瞬又有东西在她心上了结。

    确实,宋杞和待她极好,她又不是木头人什么都感知不到。

    几下摇头后,她轻声道:“我以为你比谢承暄与我更亲。”

    月色轻笼纱,在杜明昭玉白的脸蛋之上蒙起一层迷蒙,她是真真切切地感到茫然懵懂。

    宋杞和微愣,那股阴沉之气因她这句话消弭于无。

    半晌,他哑声问:“你真这么想?”

    “是啊,所以我自始至终不知道你在为什么而气。我喊他谢大哥是因为礼节,我喊你……我以为我喊你什么都可以,如果你非要觉得大哥才是亲,那我往后喊你宋大哥也不是不可。”

    宋杞和被她这话得更是气结,他狠狠咬牙:“你敢试试!”

    什么宋大哥,他才不要和谢承暄做一样的。

    杜明昭没憋住笑出了声,“别气了,生多了气对身子不好。”

    “你果然是个大夫,何时话都似医嘱。”宋杞和转了个身,他的脸还冷硬着,鼻间就发出哼声道:“你就不能几句好话吗。”

    “你想我什么好话啊?”

    宋杞和稍瞥了一眼,少女杏眸比月还亮,她这道笑容很是娇俏,他的心都软了,可心里还带着几许别扭,因而腔调之中的冷色未能褪去,“你得记着,往后唤我祈之。”

    “知道了。”

    杜明昭向来对医之外的事物花费的心思少,没成想这回竟在称呼上令宋杞和生了这样大的气。

    可不管怎么,她也是有些委屈的。

    杜明昭便又道:“那你不可再无缘无故凶我。”

    宋杞和挑眉,“我有凶你吗?”

    “你没有?”杜明昭瞪大了眼,她指了指自己柔软的脸,质问他,“你那张脸都冷的能掉碴了,还不是发凶?”

    宋杞和扭头,“我那不是凶。”

    “我不管,你要凶只能凶别人去,我才不给你受气。”

    杜明昭抱臂哼了哼,“还是为这样的缘由。”

    宋杞和想,他很吃味,是那样的妒忌谢承暄。

    谢承暄轻而易举地就走入了杜家之中,赢得杜家爹娘的欢心,不像他还要前前后后费老大一番功夫。

    以至于每当他发觉谢承暄多看了杜明昭一眼,宋杞和都恨不得挖了他那双眼,而后丢到荒郊野外喂野狗。

    可他的昭昭会害怕,她定然不愿见血肉模糊。

    那么,他暂且放过谢承暄。

    宋杞和笑道:“起夜风了,回屋歇吧,明日你还要进城。”

    “你也快回,晚安。”

    两人互道了晚安,各自回房。

    ……

    一大早,杜明昭在应庚陪同下进了溪川县。

    泰平堂门外,施盈盈已派来一位丫鬟等候杜明昭,杜明昭去过荀府,对施府这一套很是熟悉,她直接随珊瑚上了马车。

    施家位于城东,是一处幽静地,杜明昭来时几乎听不着周遭的喧闹声。

    今日的施盈盈换了一身绣蝶碎花衣裙,她见杜明昭来,上前迫切道:“杜大夫,我可终于把你盼来了。”

    “让你和夫人久等了。”

    “我倒是不急,是我娘听你之后就老早想见你呢。”

    施盈盈的话换来杜明昭缓缓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