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事不成难语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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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幽筑。

    北野御庭和贺陌面对面坐着。

    这方看去,两人的脸色均是染了凝重。

    彼此沉默,气氛压抑。

    桌上的茶一口未动,早是凉透。

    北野御庭沉吟片刻,没办法,还是开了口。

    “几时的事?”

    “大年初一。”贺陌叹了口气。

    “我是问你查清楚,是什么时候。”

    “前几日。”声音低沉。

    “大年初一那天,皇上正好同祁佑寒去了千景庵,见了贺太后一面。”

    贺陌不愿面对着御庭,看向窗外的景致,自语,

    “若不是这样,我如何能拦下。听你一句,才瞒着这事。”

    “至于其他,对你和我来,根本是没有意义的。”

    “那截指骨——”北野御庭皱眉,

    “你——肯定了,是属于祁王的?”

    贺陌横眉扫了眼北野御庭,

    “离当日,都过了这么久?近一月了!”

    “我贺陌是什么人,凡是能查的,我都查了。”

    “如今在恒城那儿的,”顿了顿,

    “根本就不是那孩子。约莫五岁的祁毓,早被人偷偷换走了。”

    贺陌深吸一口气,冷笑了句,

    “这手笔可大了,里里外外,将能换的都换的一干二净。”

    “而外头,居然没引起任何动静。”

    “他烛龙胆子不。”

    “还敢直接在大年初一,送这样一份贺礼进宫去。”

    “真嫌活的不够!”

    御庭一拍桌案,怒道,

    “他敢动祁王,无非早就清楚了这孩子的身份。”

    “怕也知道这孩子对他,对他子寒来,又有多重要!”

    “御庭,我现任太傅,经常进出宫中,却已根本不敢见他。”贺陌低头,

    “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个人的心思有多敏锐。”

    “你我避了这么久,我就不信他祁佑寒,竟会一点都没察觉?嗯?”

    贺陌双手握拳,再吸了口气,低喝了句,

    “当时就不应瞒,也不应听你的,硬是扛下这事!”

    “如今,祁王已被烛龙大将所掳,人在琅北是千真万确了!”

    北野御庭更显激动,插了话,

    “他烛龙还真够狠的,一截断骨,那孩子过了这年,才只有五岁!”

    贺陌应道,

    “你我不过是笃定了烛龙他,还不会伤及那孩子的性命,所以能瞒了许久罢了。”

    “但是对他祁佑寒来,这事可就不简单了。”北野御庭凝神道。

    “我知道你现在也是矛盾,毕竟那人难得放宽了心,能好好为自己活一场。”

    “但是!我贺陌不怕告诉你,如今我反倒是怕了。”厉声而喝。

    “我天天要入宫,他要是问起什么,太子要是些什么。”

    “我能躲过?你我贺陌能不能躲过他!”一手指着窗外,形似指向他祁佑寒。

    北野御庭目光一冷,“你是不是不算再瞒下去了?”

    “是。”贺陌肯定。

    “不行,这样一来,他可要不管不顾了,还不知要掀起些什么来!”

    “再来,以他的身体,你当他还有几年?嗯?”

    北野御庭抬头盯视着面前这人。

    贺陌应声一叹,“他烛龙大将敢这样做,怕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北野御庭突然站了起来。

    拂袖的时候,茶杯扫落在地。

    “贺陌,我不妨一句,当初没有出来的话!”

    “就从你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件事,我就定主意瞒下了。”

    “我就没有算告诉他,祁佑寒的!”

    “我不想见他好不容易才放手,放下了心。却又要,又要——”北野御庭不下去。

    贺陌也站了起来,负手而立,

    “如今,我查了这些时日,证实了祁王人在琅北,左手指断了一截。”

    “那一截指骨,派了人送入宫。如今送东西的人,我还扣押着,怎样?”

    贺陌一字一句,继续往下,

    “你若不想那孩长大后仇恨这个天下,再是要于他兵戎相见,这事已不能再拖!”

    “贺陌!你还是这样的就事论事,我此时恨不得能杀了你灭口!”

    北野御庭一把抓了人的衣襟,吼道,

    “我不管他烛龙出于什么目的,祁王是魏都赋的遗腹子又如何?”

    “我就是要瞒他,他祁佑寒休想知道这事!”

    贺陌也怒,冷了声音,

    “真相就是真相,事实就是事实!”

    “烛龙把不得能利用祁王来谋夺天下。”

    “而他祁佑寒,如今,是被你和皇上慢慢劝下的,才肯放手。可结果呢?”

    “是因为这并不代表,别人也能因此放下!”

    着,欲要挣脱北野御庭的牵制,却并没停下话,

    “琅北之地迟迟未动,如今看来,反倒是你们在害他!”

    这话后,北野御庭顿时失去冷静,竟似要将人生吞活剥了般,

    “怎样?你能怎样?你现在要告诉他了?是不是!你!”

    “你在他放手后,刚想好好为自己活一场,你要告诉他了!”

    “贺陌,我告诉你,我比你了解他!”

    “以他那心性,这事一旦让他知道,不仅是他自己,看谁还能安稳!”

    “你可真是好的很,要提前宣判他死吗?”

    完,北野御庭凶神恶煞盯着贺陌,拒不松手。

    “你是害怕,那孩子,他让你守的,你居然出这么大的纰漏,你怕他怨你。”

    贺陌冷静,平缓下声音。

    没想这一句,让御庭泄了气,沉默不语。

    “若是烛龙有心,我们防不慎防!”

    贺陌再是轻叹,而此,北野御庭仍是抓着人不放。

    “你还要这样拦我不成?”贺陌横眼看他。

    “你不能,你现在不能这事!”

    北野御庭盯着贺陌,便是一定要从他眼中看出一丝一毫的放弃。

    口气却软了下来。

    他们从未这样僵持不下。

    更可以很少有事能让彼此产生这样大的分歧。

    再是抬眼,贺陌已推开御庭,

    “御庭,我不如一句击你的话,那个人为何最后会选他霍天玄,你知道吗?”

    “不是你做的不够,也不是你做的太婉转,是你不懂这个人。”

    “我贺陌从未喜欢过谁,但我也知道,爱一个人肯定不是这样的,你太过自私!”

    御庭微微一僵,待人回过神来,哪里还有他贺陌的影子。

    是!他是自私又如何?

    见那人展眉欢笑,又有什么不好!

    听上元灯节只是出宫玩了一圈,居然昏迷了四天,他那身体还经的起这事?

    而祁毓,在他心中是何分量?

    当初幽婵托孤,硬是用一死相逼,求他祁佑寒抚养。

    那个女人的心,如何不是恶毒的!

    明明知道这孩子将来必会知道一些事,他祁佑寒将会是无处容身。

    那个女人其实心里,肯定是恨不得将他祁佑寒挫骨扬灰。

    再来是当年,幽莲为何会死?

    其实祁佑寒很清楚,不就是面前这个妹妹,为了他魏都赋,

    骗自己的亲姐姐上了无琊山吗?

    再是误让子赋误会是他祁佑寒的计。

    所以,奉朔之乱时,幽婵不惜自刎在祁佑寒面前,根本就不是托孤。

    而是要还他这场恩怨!两不相欠,

    到头来,留这个孩子,他祁佑寒还下得了手吗?敢不敢斩草除根?

    这一份难以清道明的情,就如此寄付在祁毓身上,谁最残忍?

    是,谁不是自私的?

    他祁佑寒所关心所爱之人,就都要去死?

    魏都赋当年,到后来还不是利用他,霍天玄那四箭也是被他祁佑寒所连累。

    那时,他就已经绝望了。

    经脉逆流而不知,更可能就此气绝而亡,不将他散功,还能怎样?

    他护不住一切想护的人,他不过是偏执一些,不坦白一些,又怎样?

    人不能活的这样功利,这样自私。

    魏都赋,难道不是?

    可他,祁佑寒,又做错什么,要得这样的因果?

    现在这烛龙怕也是拿住了这些,真是心狠!

    贺陌的没错,他御庭是不懂,又如何?

    但见他这样心无杂念,慢慢拾起本就该有的人生,不好吗?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溢青花之伤,原还以为只要是不再劳神劳心,大凡总会寻到救治的办法。

    平平安安,万世静好。

    然也是最近,才从他祁佑寒口中,得之,只有五年的光阴。

    这话还不是奉朔之乱时,腾王军中,那“药圣”所述,想来做不得假。

    他祁佑寒可瞒的是滴水不漏。而自己所访的地方,也尽述不详。

    如今再算算,还有多少时间了?

    是不是天怒英才?

    总要找些事去给他做,不放过他?

    那次,连皇上都感到的不安。

    不是也和自己过,万不得已,就消除他一切记忆,

    哪怕是过往曾经都不要紧,只要他给朕好好活着。

    他不记得了,忘记了又怎样?朕记着就好,你御庭记着就好。

    对他来,相忘江湖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是我们牵扯他太多了。

    也正因为霍天玄那一席话,他御庭才肯默默站到一旁。

    这个帝君是懂他的。

    这一点,怕是连贺陌也看出来了。

    那君王,势必心里很清楚,终有一天,将会一人行于宫宇琼楼间。

    只是没人知道,这个日子原来这样近。

    所以,这烛龙所做的事,绝对不能让祁佑寒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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