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山穷水尽疑无路
这话本是为制止他凉辰更为过分的举止。
那人一手已从自己的颈侧又绕至耳际。
“哦?为什么?”没想对方不以为意,问的更加直白坦荡。
“在我来之前,就告诉过贤周谢利弊,除非是我死在琅北。”
祁佑寒语气加重了几许。
“哦呵呵呵——”对面却传来低低的笑声,
“你为了要让皇上收复琅北,所使的方法还真是匠心独运。”
“可是横了心也要死在天下人的面前?”
祁佑寒不语。已然是一种默认。
“唉,还真是替皇上不值,他这么好骗,你可真狠心。”
“原你坐上这侍君之位,只是要为他平定天下,就没真正想过自己?”
“再是那些感情,对你来,其实已经怕了,所以也不敢去要?还是——”
面前这人忽然将手,停在了祁佑寒一侧的锁骨处,
低沉道,“你早预料到自己会活不长?”
祁佑寒无力再多什么,更是不想和面前这人继续探讨下去。
却被他凉辰一把擒住,硬是要令祁佑寒正视自己,才道,
“我告诉你,只要是我愿意,没人能死在我这里!”
摆了一脸的嚣张,
“西凉国的毒和药多的是,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也让你好好想想,你到底选谁!”
祁佑寒张口要驳斥,却再度被堵住。
面前这人的吻,铺天盖地般的倾倒了下来。
是咬,是啃,满目的疯狂,似暴雨令人寒栗。
他又为何会生气?
他祁佑寒又了些什么?何时惹了这人,何时?
以至于要被他这样对待!
不就是当日霍天玄身重四箭,血流成河般的倒在怀里时,
自己神智不清不楚吗?
不就是当时御庭和他,这是腾王府的那位妙手药圣时,
自己疯了一样扑跪在地求他救人吗?
他不过是低声下气,求了人一回,
不过是无能为力,软弱了一次,
不过是不顾形象,痛哭了一场,
他祁佑寒何时表现出其他的感情?
竟会惹的身侧这人,无端升起这些异样来?
是啊,他连当时这人的样子都记不住,又如何去招惹他?
只记得当时的自己,是一身的血水,一身霍天玄温热在自己心头的血水!
所以如今,他烛龙要用这种方式来强迫自己,为的就是令自己记住他?
是,他是怒气太盛一剑刺死了魏都赋。
是,他是悲痛欲绝跪地求人哭天喊地。
是,他不能表现出一刻的软弱,无端又令旁人看至不舍。
是,他是内秀之人,他便是不能流露出一点最为直接的爱意。
因为有人居然为此,也要不惜一切,骗他诱他上琅北!
这些是是非非牵着他,是恨,亦是无奈。
心终于是太累,黑色暗沉在眼帘前,面前这人又了什么,早也不想再听。
呵呵,世间有着那么多不能够,
到头来,自己终归不能为自己而活。
……
愈是北方,便愈见冬日的雪雾茫茫。
不若记忆里的锦阳,该到了春色里的零星时节了。
只是这处的暖谷却将气候演绎的别具特色。
山谷里的地下水汇流成一个宛如**般的湖泊。
谷里气候温暖舒适,连同那空中的阳光,都好似特别优待着这里。
绿树成荫,春暖花开。人间美景也不过如此。
那些张扬的琼花,一吹一吹飘洒下来。
祁佑寒坐靠在栏杆处,望着栏外那一湖的水色山光,
整张脸却是暗沉而凝重。
时间差不多已有半月。
便是认命般的注定了他此生挥之不去的四个字——力所难及。
事实证明,就是这样。
遂也就知道了烛龙到底是何样的身份。
他是药圣自是假不了,就从当时能救下霍天玄也便能看出一二。
他是琅北之地多年的霸主也是不假,身边进出的人都是戎装佩剑的将领,纪律严明。
他是西凉国人也再难做假,那一双蓝色的眼眸便是最好的象征。
又想林胜齐当年隐居到西凉国后,和他交流时所过的趣闻里,便有这蓝眸一。
那么他又如何能在贺家军里执掌这么多年而不被人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
再是,他也并不见得比自己年长几岁,至少不像腾王,已近半百。
然,到底,这些还不是来自于贺陌的误判。
没错,便是那一阕词的判断,令他祁佑寒深陷泥潭。
他凉辰身上有太多的秘密。
亦能出入腾王府,来去自如,又是贺家军当年三分局势下的其中之一,
难怪贺家军能安稳多年,怕是这中间,他凉辰也起了不的作用。
贺陌,你当初竟将毓儿的秘密和身份透露给这样一个人,
看看如今这么个结果,可会想到!可会想到!你亦害我不浅!
想到这里,祁佑寒殊不知,
自己一手已捏着那串脖颈处的嗜血珠,竟是勒出了淡淡的血痕。
他不该惊讶,第一眼所见,那人只身站在门口,
向自己示意了手中的嗜血珠,他祁佑寒就知道,这一切早是偏了方向了。
当时那个身穿蓝色缎面深衣的男子,虽站在门口,但是气势亦是压人。
这个手握重兵,又身为西凉国的权贵。
他的真实意图又是什么?
然下一刻,祁佑寒就消了那个幼稚的想法,
一个西凉国,连瑞昌一半的兵力都没有,
就想凭这样的人试图来谋夺我朝吗?痴人梦。
但为何他又能成如今的琅北之势。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令人惶惶不安!
他祁佑寒自是后悔,如今被这个人牵住了太多。
半月来,他凉辰时不时就会来告诉自己,已是见过御庭,也见了贺陌。
但没有见他霍天玄。
当然这些辞也是从他自己口中出来,难辨真假。
而自己呢?他祁佑寒却是谁都没见到。
除去在他强势的威胁下,远远看过一眼祁王,自己硬是没有再见过任何一人。
是彻底的被困住了。
困在这处风景优美,却无心去赏的暖谷。
这个心机不明的人,早早就带他祁佑寒看过暖谷各处的美丽景致。
暗中不过是告诉自己,你勿要想逃。
今早,他祁佑寒又被人告知了一点,皇上已命七王爷退兵,退出琅北了。
而和他讲这句话的,才是暖谷真正的谷主,凉易庆。
老者一双保思睿智的眼,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主上将瑞昌王朝的侍君千岁都掠了来!
还困在他这暖谷内。
主上到底要做什么!
心中更是担忧。
这样一来,主上的身份无疑就会曝光。
到时候别锦阳城的那个皇帝,西凉国要是一旦同瑞昌联手,这琅北之地还能安身?
不是要被搅烂了天去!
老者心下叹谓,主上本就是逃难才躲到他瑞昌的啊。
机缘巧合才有机会掌握住贺家军一脉,多年求的不过是一生的安稳。
而奉朔之乱后,早就和主上过,是该放手这支边关军队,交由瑞昌朝政去调配了啊。
却不想,哎!
好了,这下连那侍君都掳了来,阿辰,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此时,祁佑寒白发半湿的披散在身后,
一身蓝锦色的长衫,袖口领口繁复着绣着金色的边纹,
因为人是靠坐在曲廊栏杆处,袍身直曳在了地,
腰间系着镂空绳结的束带,每一个镂空处均镶嵌着蓝色的琉璃珠玉,
长衫外面又罩了件透白的薄纱。
远远看去,委实是俊逸不凡。
身形虽显瘦削,脸色却已泛出些红润来。
但那眉目和这一身蓝缎白发间,见到的是一种极尽的孤独和郁清。
方才,他凉易庆告诉了祁佑寒,皇上已退兵。
这人依然表现的是无动于衷的面目,不喜亦无悲。
此番,再看他一眼,这白发人的目光,已极远极远而去。
也不知又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