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欲问缘由骇人闻
直到是人都上了船,才知此时要去何方。
不是西凉还能去哪?
船上,再是见着些随从,无不对着他这婆罗血使表现出极为的恭敬。
祁佑寒被安置于船舱中的一间雅致的房间内,
天色暗沉,四周点了烛火,一望无际的海上,风平浪静。
当然,这会儿也就无需再多派手来看住他祁佑寒了。
与子偕老的药性早起,已痛浸骨髓之中。
动不了,逃不走。
而这一切,就好像无形中有一只手在缜密细致的编排。
船身轻微摇晃,祁佑寒硬是用手肘撑着身体,
下一刻,顺势滚到了木板地上。
努力爬向船舱这处能漫进月光的窗户边。
窗外是沉若深渊的海,是苍穹浩渺的天,
银鳞层层的海面上,更像被赋予了一种神圣,静谧辽阔。
无疑,祁佑寒此时浑身上下颤抖,五脏六腑亦是烫如火烤。
那悬于天际的月,拂面铺上来的这一层银色光辉,
虽并不能带来多少感觉,
却仍是不可思议的缓解着身上的痛楚,
令人为之深深吐纳着气息,是一刻的满足。
祁佑寒将手凌在空中,指甲已渐渐泛黑,发丝也成了灰白色,
那掌中空无一物的虚无感,令人苦苦而笑。
神智昏聩之际,
是啊,这挫骨扬灰之痛也不一定能如此刻身心所受的煎熬。
令人落入无尽的寒潭,挣扎不得。
正在这时,隐隐感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下一刻,又被人安置于榻上,
突兀间,一种血腥浓郁的东西直灌入喉,熟悉而陌生!
是血,无疑是缓解这痛楚的血。
祁佑寒皱着眉,是谁的?
还有谁的血?
耳边极为配合的想起了声音,
“尊上,每隔一个时辰,只能给你喝这一口。”
“虽不比他月华精魄的药效,你仍会受此痛苦。”
“但也就不至于会因为挨不过去而被耗死。”
“是,是你的——”血?
祁佑寒吃惊不已的看向倾月臂腕处的一道血痕。
“嗯,尊上命我要将你活着带回双月城。”
“你什么!什么——!”意思?祁佑寒神经忽然绷紧着问。
“少主已被抓回镜殿。”对方回答。
果然是这样,祁佑寒暗自了然一叹。
“尊上从少主口中知道了些事,所以命我带你回镜殿。”
“还有你已深重与子偕老,你又玷污了少主的血。”
“玷污?”这话更是让人啼笑皆非。
“对,因为尊上得知少主曾因救你,吸食过你的血。”
“这已经是亵渎神灵的罪了。”
“尊上为了确保万一,不得不同时擒住你,以备不时之需。”
祁佑寒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亵渎神灵这话都出来了。
那个什么祭司,又被称作尊上的男人,原来是将自己当成了神的奴仆吗?
西凉国怎么会有这么愚昧的思想?
那是不是还要摆出什么地狱,阎王殿来映衬所谓的罪恶?
哈哈,要真如这样下去,他祁佑寒也是满身罪恶的人!
那么多死在自己手里的人,那么多人可会在黄泉路上等他,
还是在地狱就将自己生吞活剥!?
他是不得好死,到头来,历经这一切还都不算,
正真要将自己所屈服的,反倒是那些乱力怪神的事了?
等等,刚才面前这人——凉辰是被抓的?
已经被抓?又是何时的事?
“你口中所言的少主可是他凉辰?那祭司大人的儿子?”
祁佑寒不确定的先问了句。
“是!”倾月回答。
“他如何被抓?”
这话后对方只是摇了摇头,竟会不知!
祁佑寒又问,“你杀谷主凉易庆所使的那一剑,是不是叫背地苍凉?”
倾月疑惑,不知此时躺着的这名男子又是如何得知这剑法的,
然却是点了头。
没错,看来自己当年所在的门派当真出自他西凉国。
祁佑寒内心一片感叹,不经随口再是问着,
“你西凉那个祭司大人到底要些什么?”
而这一问,祁佑寒根本不信对方会如实回答。
“救人。”没想倾月居然的干脆直白,
就好似事实本就是这样的——简单?
祁佑寒一愣,这名心若止水般的男子就这样出了——所谓的真相吗?
“对,是救人。”倾月重复了一句。
祁佑寒心里觉得好笑,救什么人需要这样大动干戈?
需要不惜做这些诡异莫名的事,还要牵扯到亵渎神灵这样的用词?
是面前这名男子太听话,还是太好骗了?
“救什么人需要这样的牺牲?”祁佑寒眉目幽冷凝重。
对方却又摇了头,表示并不知道。
祁佑寒反倒更是惊疑,
面前这名叫倾月的男子,
虽拥有上乘的武学以及浑身上下有着那些摸不出门路的东西。
却又为何有这样单纯无垢的心思。
他知道的就,不知道的就摇头,根本毫无隐藏,或者也不懂隐藏。
教养出这样的人,那个所谓的祭司又是何样的强大?
对啊,听那个人端倪天下,已有四百年。
这样的人什么救人?不可笑吗?
凉辰他是魔鬼,看来还真是不差!
“还有你这与子偕老,也并非是什么续命良药。”
倾月见祁佑寒笑的这一脸的不屑和不置信,好奇着,
“你又为什么要笑?”
“没什么,你继续。”祁佑寒微微调整下姿势,平静着口气。
“好。”
“尊主与子偕老三次药性一过,就会受月引之力所系。”
“但是对濒死之人的药用,却也不无掺假的。”
“这就是为何西凉国大部分有地位,有身份之人离不开西凉国的原因。”
“与子偕老是药引,为的是禁锢自由。”
果然,祁佑寒一点都不惊奇,是,他从不曾想过这会是些什么好事,
又想之前谷主凉易庆所述,多半也是唬弄人的。
不过是为了限制自由,呵呵,为了限制自由?
再回想之前凉辰见到自己当时的情景,为何会表现出那种悲喜交加?
果然,当时凉辰会什么硬要自己留在琅北,原也是真的。
想到这里,祁佑寒继续问道,“为何要走水路?”
“这是回西凉最近的路线。”对方认真的回答。
“难道,这都是你口中那个尊上为找他凉辰,这些年来的成果?”
“不清楚。”
“尊主只过,少主逃走的第二年就找到了线索。”
“不过是派人秘密监视了这些年。”
倾月完,祁佑寒却盯着他那双太过单纯的眼,
直想看出些其他东西来,却仍是一无所获。
少顷,才从容的缓下神情,是啊,他这话,只代表了事实就是如此。
“尊主,月华精魄是一直要养的。”
“既然有琅北这样的风水宝地,一样是涵养。”
“又有何不可,便就放着少主许多年。”
“那现在又为何——”将人抓回去,祁佑寒反问。
“天命已到,少主之身却有损,就需要多一些时间了。”
这些完,祁佑寒张了张嘴,本还要继续问下去,
然,身上那些毫无征兆的痛苦再次加剧了起来。
也就发不出声,只强睁着眼,望向倾月。
“一个时辰还未到,你要忍一忍。我会看着你。”
似乎看出些什么,倾月解释着。
是翻江倒海的痛,脑中也来不及思考更多,
面前这张稚气未脱的脸,只有认真和单纯。
那祭司身边怎么会有这种单纯却又杀伐果断,惟命是从的人!
直到温热的血再是一口灌入,慢慢平静下的这种沸腾般的热度。
只不过是缓解些锥心挫骨的痛。
却让人舒服而贪恋不已啊!
是,他祁佑寒不出声,这男子也就不会多问。
周围又陷安静。
“你知道瑞昌,瑞昌的君王——”
祁佑寒语无伦次,也不知想从他倾月口中获得些什么。
那男子转眼盯着祁佑寒,道,
“你们的君王失信于人,半途倒戈,困住了西凉而来的人马。”
“只是尊上早就算到,少主一定会暗中和那个皇帝摊牌。”
“为什么?”祁佑寒已经不想再思考,急急而问。
“尊上,你们君王内心所想并不是琅北。”
“而是被少主所困下的你,尊上手里当时没有这些最紧要的筹码。”
一句话点出关键。
“所以彼此周旋这么久,不过是在找最佳的时机,尊上要擒的一直是少主。”
“那又何以将我带上西凉!”
这不是等同于惹祸上身,霍天玄就不会带兵征讨西凉。
“不会。”倾月摇头。
“尊上还派了妖月使来掌控住整个琅北的势力。”
“他也是你们一行的人吗?”婆罗血使之一?
“嗯。如今妖月假扮少主,居于琅北。”倾月继续道,
“而少主早向你们皇帝的是能治好你。”
什么!凉辰在做什么!
这几个月就是为了这些,那算的可又是些什么?
这么周密,这么诡谲?
“你们皇上派人已守琅北各处关隘,妖月使为的是稳琅北的人心。”
“琅北不能内乱,让人发现破绽。”倾月看着祁佑寒渐渐苍白的脸色,
不急不缓的解释下去,
“而假扮少主的妖月,已经给了你们皇帝期限。”
“下月初时,可以进琅北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