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正好能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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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绾心愣愣地低头看着,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一张红扑扑的脸尴尬地皱成一团,接着心翼翼地将捕网从他头上摘下来,急忙起身,却发现跑了这么久,腿有些发软,起到一半又跪下了。

    地上躺着的男孩又闷哼一声,白芍这时也赶上来了,慌忙上前将自家郡主扶起来,一边道:“这位公子,我家郡主不是故意的,望您不要介意。”

    纵然儿时的唐绾心再顽皮,也知道这事是自己做得不对,将自己手中的捕网递给白芍,便伸手去搀扶那男孩,却被无视了。

    那男孩一身浅灰色衣衫,看起来与身后的假山融为一体了,他起身后拍了一下身上沾的尘土,眉头仍然皱着。

    他的眉目十分清秀,像是个女孩儿似的,眉目间既如高山流水般疏阔,又如山间泉水般清澈,有着与这个年纪不相符的稳重与老成。

    唐绾心认出这人了,是四皇子的伴读,宋丞相家的长子,名为宋柏谦,年纪不大却将自己父亲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

    此时的唐绾心刚来上书房读书没多久,便听了宋柏谦的大名,当然是在先生口中听到的。

    在上书房那些古板的老学究眼中,宋柏谦这样的学生资质甚佳,未来有国之栋梁的才能,与唐绾心她们这般来浑水摸鱼的自然不同。

    而唐绾心作为经常被先生点名批评和罚抄书的学生,天然地带有对宋柏谦这样的学生的敌意,但良好的教养让她还是向宋柏谦行了个福礼道:“对不住宋伴读,可伤着了吗?”

    宋柏谦不欲多言,只摇了摇头。

    唐绾心有些害怕,毕竟是在宫中,若是被人知道她如此放肆,竟然将扑蝴蝶的捕网套在了别人头上,岂不是给皇后娘娘丢脸?

    她脸都皱成了一团,一双葡萄似的眼睛转了又转,俯下身子捂住自己的膝盖,一张脸哭唧唧的,低声道:“我的腿好疼啊……”

    白芍吓了一跳,手里的捕网也扔到了一边,急忙去扶郡主,边道:“郡主这是哪里疼?指给奴婢看看?”

    唐绾心挤出了一点眼泪,抽抽搭搭道:“膝盖疼……”

    宋柏谦冷眼看着,有些烦躁,挥了挥袖子道:“刚刚有在下替郡主垫着膝盖,郡主的膝盖怎么会疼?”

    唐绾心也觉得自己的演技有些拙劣,但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只好硬着头皮道:“可我的左膝盖摔到地上了,真的很疼啊……”接着抬头哀怨地望了宋柏谦一眼,抽噎了一声。

    宋柏谦的双眸突然撞进了唐绾心那双雾蒙蒙的眼神里,身子一顿,闭了闭眼便蹲下身子道:“我看看哪里疼?”

    唐绾心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挪,不搭理他,抽抽搭搭道:“我要去告诉皇后娘娘……还有我四哥哥……”

    宋柏谦扶额,十分无奈道:“那在下送郡主去太医院?或者让郡主的侍女去请太医,在下陪着郡主在这里等着?”

    “那倒是不必了……”唐绾心本就想让此事就这么轻轻揭过,若是寻了太医还不知道惹出什么事端来,继续道,“我自己回去上些药就好了,你若是不告诉别人我撞到你的事情,我就不告诉别人我的膝盖被你伤着的事情……”

    宋柏谦被这女孩给气笑了,本就是一件事,他真没算就这么纠缠下去,若是再扯出四皇子的事情,不知道会平白生出多少事端。而且她既然是郡主之身,娇宠些也是正常的,自己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跟一个女子斤斤计较,有悖丈夫气概!

    “好,在下什么都不,郡主也什么都不,还请郡主日后在宫中稳重些便是。”

    宋柏迁神情十分平静,仿佛刚刚被撞的不是他,起身后静静地看了玉宸郡主一眼,嘴角微微一弯,便将双手背在后面,不再言语。

    唐绾心听他这如同长者教导晚辈的语气就心里窝火,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就因为自己撞了他一下,又演了出戏,便要这样教训她,这让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她刚要开口,便见一个身穿明黄色锦缎衣袍的身影跑而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内侍。

    “辛苦了,多谢柏谦帮我看着。”

    这个身穿明黄色锦袍的孩子胖嘟嘟的,比宋柏谦高一些,乃是四皇子唐伯止,宋柏谦便是他的伴读。

    他见到唐绾心,吃了一惊道:“阿绾妹妹怎么也在?”接着以询问的眼神看向宋柏谦。

    “没事,凑巧遇上了而已。”

    玉宸郡主急忙行礼道:“见过四哥哥。”

    四皇子一脸兴奋,向她勾了勾手道:“快过来,看我逮到了什么好东西!”

    唐绾心孩子心性极重,见四皇子捧过内侍手里的陶罐,双目亮晶晶的,不住地向她使着眼色,便忍不住上前去看。

    四皇子将陶罐开,唐绾心往里面望了一眼,只见一只威猛肥硕的蚂蚱正在里面颤动着自己的脚。

    “四哥哥从哪里捉到这么壮的蚂蚱的?”唐绾心十分惊讶,一张樱桃似的嘴大张着,双腮却仍然鼓鼓的。

    宋柏谦皱着眉往那陶罐里看了看,薄薄的嘴唇抿成了直线,听到唐绾心惊讶的语气,又瞥了一眼她肥嘟嘟的脸,眉头骤然舒展了些,嘴角也翘了翘。

    四皇子将陶罐盖上,吩咐内侍收好了,挺直了腰板,一手放在唇边,神秘兮兮地在唐我那心耳边道:“等哪日你与令仪妹妹在宫里过夜,我带你们出来捉,这样的好东西只有夜里才有呢!我刚刚可是凭它赢了三哥……”

    宋柏谦手握着拳头咳了咳,四皇子身子一抖,急忙停下话头,挠了挠头又“嘿嘿”一笑,道:“没什么,好妹妹,你可什么都没听见。”

    唐绾心正听得津津有味,却被宋柏谦断,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撅着嘴扭过脸去不看他。

    此时,突然传来了陈令仪的声音。

    “阿绾!阿绾!”

    唐绾心身子一抖,猛然惊醒,转头便见到已经长大了的陈令仪一边晃着自己的胳膊,一边唤着她。

    “你这是在想什么?怎么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唐绾心笑着摇摇头道,“想起了儿时扑蝴蝶的事情。”

    “你自便怕热,可就喜欢盛夏的时候在外面玩耍,常常是为了扑蝴蝶连午觉都不爱睡。”陈令仪笑道,“一到上书房里上课时便瞌睡,把张先生可气得不行,经常罚你抄书。”

    “我那时,贪玩些也是正常的。”唐绾心扯了扯手里的帕子,笑嘻嘻地拉住陈令仪的手臂道,“可你还愿意陪着我一起玩啊,四哥哥为了讨你的欢心,也经常寻些新鲜玩意儿给我们解闷呢……”

    陈令仪羞红了脸,轻轻拍了她一下,道:“哪有的事?你可不要瞎。”

    “我可没瞎呢。”唐绾心眨了眨眼,“你不信的话就回去问四哥哥……”

    陈令仪羞得想去拧她,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要问我什么啊?”

    二人同时转头,便见秦王和宋柏谦向二人走来。

    秦王唐伯止比宋柏谦魁梧些,但是个头没有他高,一身绀青色的冠服,衬得他华贵逼人,但却长了张娃娃脸,看起来便很好亲近的样子。

    这也是唐绾心儿时与他关系极好的原因,一个身份尊贵却平易近人又喜欢玩乐的皇子,总是讨人喜欢的……

    唐绾心与陈令仪二人向秦王行礼,宋柏谦也向陈令仪行礼道“见过秦王妃”,但不加掩饰地注视着唐绾心,走到她身边后,看着她汗津津的脸,忍不住拿出手帕给她揩了揩汗。

    唐伯止“啧啧”一声,道:“今日入宫,本王听到宫中那些关于柏谦的传言,还觉得难以置信,如今看来,此言不虚……”

    陈令仪清了清嗓子,道:“殿下这是准备去哪里?”

    唐伯止笑嘻嘻地走到陈令仪身边,搂住她道:“自然是去坤宁宫了,刚进宫就被父皇叫去了,还没能陪你去跟母后请安呢。”

    陈令仪往后撤了撤,微微一笑道:“殿下在宫中很多双眼睛看着,还是规矩些的好。”

    唐伯止皱了皱眉,望向旁若无人地给唐绾心揩汗的宋柏谦,撇了撇嘴,又对陈令仪道:“跟王妃商量个事情,今晚出宫之后,本王和柏谦商量好了,去柏谦府里用些饭菜……”

    “是要饮酒吗?”陈令仪笑容温柔。

    唐伯止顿了顿,支支吾吾道:“应该是就饮一点……”

    “妾身觉得饮酒没什么不对,但是不如改日……”陈令仪笑意更甚,紧紧地盯着唐伯止的眼睛。

    唐伯止败下阵来,叹了口气道:“那听王妃的便是。”又看向宋柏谦道,“我们还是快些去坤宁宫吧,过会宫门就下钥了,你们新婚,前三日总不能空床……”

    宋柏谦恭敬道“是”,手臂自然地搂住唐绾心的腰身跟在后面,在她耳畔道:“可觉得累?”

    唐绾心知道自己反抗也是没用的,只摇了摇头,但是耳尖却是红红的。

    四人入了坤宁宫,正赶上皇后起身,唐伯止与宋柏谦给皇后叩首,皇后见了宋柏谦,不住地点头,十分满意,又嘱咐了些让他们好生过日子的话,便让他们快些出宫去。

    唐伯止有些舍不得宋柏谦,想再跟他几句话,却被皇后叫住问话,不得不放弃……

    宋柏谦与唐绾心二人回府后天将黑,府里已经将晚膳备好了。唐绾心下午在御花园里走了那么长时间,早就有些饿了,将一身沉重的郡主冠服卸下后只觉得身心俱疲,不由自主地多用了些,却发现宋柏谦还不如自己用得饭菜多。

    “你怎么才用了这些?”唐绾心有些惊讶。

    "今日在宫中一直坐着用茶点,所以不饿。"宋柏谦起身吩咐将饭菜撤掉,拉着唐绾心的手进了内室,二人在桌边坐下,只见宋柏谦正色道,“明日我要去兵部,恐怕不能在府中陪你了……”

    唐绾心只觉得心突然被揪了起来,一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衣裙,试探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放心,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宋柏谦轻抚她的后背,又挑起她的一缕发丝,柔声道,“还是兵部之事,陛下让我整顿兵部军政,明日我将事情吩咐下去,后日定会陪你回门。”

    一提到回门,唐绾心兴致缺缺,但听闻不是陇右道出事,便松了口气,手指舒展开来,点点头道:“你去忙便是,明日我在府中准备一下回门礼。”

    宋柏谦见她这副乖巧的模样,忍不住啄了她的嘴角一下,目光中似有一团火焰在烧灼,微眯了眯双眼,突然将她抱起来,又在床榻边坐下,让她坐在自己身上……

    唐绾心敲着他的胸膛,脸上的红晕都蔓延到了脖子上,忍不住道:“现在时辰还早呢……”

    宋柏谦应了一声,脱下她的绣鞋,一掌握住她的双足,缓缓将她放倒在床榻上,道:“正好能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