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天下至尊(5)“本少爷可是齐国公府……
渝州城。
两座高墙平地而起,嫣红色的城门向两侧开,身穿盔甲的士兵守在城门两侧,手持尖枪,神情严肃。
而往内之西街,有商贩叫卖声高高响起:
“卖糖葫芦咯!新鲜的糖葫芦!”
“豆腐!卖豆腐!”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再也没有比我家更漂亮的布了。”
渝州城不愧是距京城最近的一座城池,这里市井繁荣,百姓们安居乐业,欣欣向荣……至少表面看上去是这样。
恰时,有一伙人围着一位年岁不大的公子走近了渝州城。
“我,你们不用距我太近——”李淮南无奈,“很热啊。”
下一秒,众人瞬时散开,不远不近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正在此时,距西街不远处鼓声砰砰作响。
“咚咚咚!”
“咚咚咚!”
本是吆喝贩卖商品的贩们突然噤声,行人们纷纷停下脚步,一时间疑惑不已,“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了?”
“这声音——好像有人击鼓鸣冤?”
“出什么事了?要不去看看?”
那书生见路人一脸疑惑,似乎想要前去瞧瞧,连忙挥手拦住:“莫去莫去!”
那少年道:“为何?”
老书生将少年拉至身边,扭头四顾见周围没有旁人后才神神秘秘道:“去了也无用,这鼓声想必马上就要停下了。”
少年问道:“既然这样不就证明要升堂了吗?我要去看看。”这少年明显像是某个大户人家出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少爷,满脸写着要去凑热闹。
书生见状不由得叹口气,忍不住对这个外地人了实情,“不会升堂的,击鼓的那人马上会被捕快赶走,而跟前凑热闹的人将会被一一警告,莫要将此事出去,否则将会受尽牢狱之灾。”
少年霎时瞪大了眼睛:“这是何故?这不摆明了欺负老百姓嘛!就没人管管?”
“谁来管?谁又能管?”书生眼中悲哀,喃喃道,“这渝州城早就烂到了骨子了,官官相护,残害庶民,而朝廷上的人却充耳不闻。何其悲哀?何其悲哀啊!”
老书生劝住少年后便不再多,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快回家吧”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去。
在他离开之后,少年跟前突然出现一伙人来,朝她纷纷行礼。
寻三上前道:“少爷,查清楚了。”
李淮南沉着眉目:“哦?”
“这当地知县姓黄,名黄讹,是天宝四十三年提上来的,今年三十一岁。此人品行不端,科举时因作弊而除名,后因动用关系来这渝州城当了知县,据属下调查,此人的姐夫乃是渝州知府,因惧怕妻子故而给自己的舅子谋了个官职。”
“此二人自上任以来,贪赃枉法以私权为自己牟利,贩卖私盐,强抢地匹,以触犯多条大宋律法,按律当斩。”
李淮南眼中似有光波流动,冷哼一声:“走,去前边看看。”
衙门跟前有一女正敲鼓鸣冤,而衙门大门紧闭,两旁守着的侍卫一脸冷漠,仿佛对此事早已见惯。
围观群众更是无动于衷,甚至还带了点看热闹的想法,他们不时伸手对那妇女指指点点,又或是两旁窃窃私语,但绝不凑上前惹火上身。
“开门啊!”
“求求你了!”
“求求大家了,让我进去!!”
那女子看起来年岁不大,十五六左右,扎着双平鬓,身着一身绿萝裙,跪在官府前大声哭喊。
李淮南抛开两旁的人率先上前,紧接着身后跟着的阿辞才不理百姓的不忿,抱着把剑闯了进来围在李淮南身边,“你要插手吗?”
李淮南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手心,“恩,差不多吧。”她弯起眼睛,“你看这姑娘哭的梨花带雨,让人好生心疼,这种场合我总要出面争个风头,英雄救美一下。”
阿辞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随你,你别把自己玩脱了。”
他看起来丝毫不关心李淮南,对她也是应有的主仆之间的态度。他觉得这少爷既然有把握英雄救美,那必然是胜券在握,不需要他来多管闲事,他只需要尽到一个仆人的职责,保护她的安全就好。
“这可不准哦。”李淮南望向阿辞,似乎杏眼天生能给人一种双目含情的感觉,导致阿辞对望着那道视线时,总觉得李淮南的视线里满是温柔,宛如暖阳般和煦灿烂。
少年心底猛然间漏了一拍。好像没办法直视他的这双眼睛了啊……
“阿辞——”
“什么事?”少年语气不好。在意识到自己对一个男孩心跳时,一股怒意瞬间涌上心头,他也不知道这股莫名其妙涌上心头的怒意是对自己的还是对面前这个少年的,但总归是不正常的。
“你干嘛突然这么凶?”李淮南莫名其妙,“到底我是主人还是你是主人啊……”
阿辞深吸口气:“你是主人。”
“那么,如果主人坐牢的话你会陪着我一起进来吗?”
阿辞果断拒绝:“恕我拒绝。”他望向李淮南的视线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那股轻轻上扬的丹凤眼中含着几分一言难尽,好似在,怎会有人放着好端端的生活不去享受,非要去坐牢?
李淮南慢悠悠的‘啊’了一声,俊美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平静道:“这可不行,作为我的仆人,既然明知主人有难,你怎可以见死不救?”
阿辞忍无可忍,似乎顾忌着这里有人在场,故而压低声音咬着牙道:“所以你为什么明知这是个坑,还要上赶着往里去跳?顺便还要拉着我!你就这么想坐牢吗?”
李淮南摊了摊手神色无辜,“喂喂喂,不要高估我啊!你到底给我戴了什么奇奇怪怪的高帽?我哪知前方是路还是坑?我更没有上赶着去跳啊。”
她话音一转,“至于拉着你……哦,这个只是我想想而已,这不还没发生嘛。”
阿辞气的翻白眼,“你还盼望着它发生?”
李淮南一噎,知道这样再下去越越不明白,故而一把将折扇丢给阿辞,道了一句“拿着”随后迈步上前。
——
“不好了不好了!”
“大人,有人闹事啊!!”一个捕快手忙脚乱地翻进衙门,快步向正厅走去。
正厅内有两人正盘腿坐于桌前,拢袖对弈。听见来人高声喧哗,年轻的那位有些反应,但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年长的那位瞪了一眼,只好又坐下愁眉苦脸道:“姐夫——”
康釉镭道:“慌什么,瞧你这点出息,不就有人闹事吗?近些年来闹事的人还少吗?”
被他这么一,黄讹也镇定下来,握了握拳吐出口气,沉着声音问捕快:“那人多大?长什么样?”
捕快道:“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左右,是为锦衣华服的公子,身前跟着位侍卫,两人长得都极好,就像是画里走出来似的。”
黄讹和康釉镭对视一眼。
——看来是为富贾人家的公子。
他们虽为官但跟当地商富并不结恶,反而关系良好,因此两人称霸这么多年也没有被一个有权有势的富商举报。
“那我们便去看看吧。”康釉镭起身,心中却早已有算。
年纪不大的公子嘛,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大不了再给点好处,想必这家伙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吱——”衙门大开,两位穿着官府的大人在捕快们的簇拥下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年长的那位满脸褶子,眼角下已布满细细的皱纹,眼眶凹陷,两撇胡子挂在上嘴唇,倒是给人一种威严庄重的感觉。而年轻的那位不过三十出头,想要随长者做出那威严的表情,却没想到适得其反,更显滑稽。
“是谁在闹事?”
康釉镭话语一出,便轻易的扭转了整个局面。本来应是绿萝女击鼓鸣冤,他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成了是绿萝女在闹事。
那绿萝女见康釉镭出来,“砰”地一下双膝跪地,声嘶力竭道:“大人!女子有冤情要诉啊!”
周围百姓纷纷探头相望。
康釉镭本不愿搭理这事,可余光却瞥了一眼那看热闹的公子,身上穿的衣料似乎不是出自渝州城,看起来也面生,倒像是个外地来的。
这么一想,康釉镭便松了口气。
既然不是本地人,那么便不足为惧。
“大胆!”黄讹道,“本官正在处理公务,可你却屡次三番敲这烦人的鼓,你若再这般不依不饶下去,本官定治你个妨碍公务的罪。”
这话一出,康釉镭脸色大变。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掐死这个嘴里不把门话不过脑的舅子!
听听,这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妨碍公务?这击鼓鸣冤本就是陛下为庶民设置下诉冤情由官府佐证公道的一个东西,再夸张点,这也叫公务!怎么就妨碍公务了?
这不是摆明了陛下设置的东西没你的事重要呗?
虽平日里你也是这样做的,将这事置之不理,但你也不能再大庭广众之下出来啊!万一有哪个人将此话传到京都,那不仅是你,连我也命不报啊!
“咳咳——”康釉镭右手背后将黄讹的腰狠狠一掐,疼的那人大喊一声,一脸无辜的看着康釉镭,“你为什么掐我?”
康釉镭不愿多,只恨这人没长脑子,只好别开视线望向那绿萝裙女。
看样子,今日这事不管不行了。
“有何冤情?快快上述。”
绿萝女高声道:“民女要状告黄讹之子黄明成,告他杀害民女之父,欺占我家良田之罪!”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一片。
反应过来后黄讹大喊一声,指着她连忙道:“你胡!成儿性情纯良,他绝不会做那种事!”
那女子大声道:“民女所句句属实!若是大人不信您可以升堂传证!”
黄讹连忙拽住康釉镭袖子,眼里闪过一丝慌张,低声祈求:“姐夫,不能升堂啊!”
见他这样,康釉镭就知道此事必然是真的。
想到这父子俩,康釉镭气的怀疑起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孽,导致这辈子要自己来还。
“回去再跟你算账!”康釉镭低声骂了一句后转向那女子,眼里流出一抹恼怒,此女必然不能再活于世。
“今日官府有要务要办,不予升堂。”康釉镭一挥袖作势要走,黄讹目光阴沉的看了一眼绿萝女,随后迈起脚步跟着康釉镭就要走。
忽地,身后传来一道少年音:
“百姓若是有冤情可到官府击鼓鸣冤,这是陛下原话所述,怎么?大人认为您手中的要务竟比不上这姑娘口中的杀父之案吗?”
康釉镭脚步一顿,心知要遭。
“黄口儿莫要多管闲事!”康釉镭背对着他出声道。
李淮南走至那少女面前,与她并行站定,“倘若我一定要管呢?”
康釉镭转过身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便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李淮南微笑手掌一抬,从人群瞬间迸出一堆带刀侍卫,“唰”地一声纷纷亮剑,围观百姓顿时大喊一声趁乱向后奔走,远离此处。
——看起来不是普通商户家的少爷。
这是康釉镭对李淮南的第二印象。
早在侍卫亮剑的那一刻,康釉镭对李淮南的评估就又上了一个等级——一个出行有众多侍卫保护,而且这些侍卫看起来武艺高强似乎不像普通侍卫,倒像是什么规格森严的楼阁里专门训练出来的。
再加上对方不是本地人,那看这架势应该是京都来的。
康釉镭心底“咯噔”一下,正想告诉众人不要轻举妄动时,黄讹却见架势不妙,立马挥手骂道:“愣着干什么啊!都给我上啊!”霎时间,衙门捕快纷纷出动。
康釉镭眼前骤然一黑。
混账!
你给我动点脑子啊!!
现在只能期盼那些侍卫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武艺高强了。
……
半刻钟后,地下倒了一片。
因之前李淮南吩咐他们留手,所以暗卫们并没有下杀手,只的让他们动不了留了一条性命。
“啧啧啧。”李淮南拍了拍手微笑道,“一个能的都没有。”
康釉镭脸色苍白唇瓣微微颤抖,黄讹也同样好不到哪儿去,神色慌张,怨毒的望着李淮南。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淮南笑了笑,眉宇间带着几分嚣张,道:“本少爷可是齐国公府三公子,我的名号又岂是你们这些杂碎能知道的?”
完了!
康釉镭脑中似乎有雷声噼里啪啦炸过。
齐国公……竟然是齐国公的儿子,他们竟然惹上了齐国公的儿子!
康釉镭唇瓣嚅动了下,强装镇定道:“你叫什么?”
“顾离!”
康釉镭心底瞬间松了一口气。
没听过,幸好……不是那位。
想到自己背后的人康釉镭又镇定了点,道:“那你知道我背后站的是谁吗?”
李淮南唇角弧度渐渐拉大,“不知道啊。”
“告诉你也无妨,本官背后站的可是礼亲王!若是不想为你的父亲和兄长惹上麻烦,就快快离去,本官可以当做今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李淮南抬起头来眼眸幽深,“礼亲王啊……”
“哼!怕了吧!”
“是有点呢……”她还想个什么,刚张了嘴却听到远方一阵训练有素的脚步声。李淮南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反观康釉镭在听到脚步声的那一刻,嘴角不断上扬,眼中的得意止也止不住,就好像是明摆着告诉她,看,我背后的人来了。
李淮南唇角微微翘起。
这可真是有意思呢。
早在礼佛寺听到那妇人所的时候,她便早有预感,这二人身后定然跟海军府有关系,没想到却顺藤摸瓜出来条大鱼。
而现在,大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