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天下至尊(15)名字的由来,齐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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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辞……”

    “阿辞……”

    谁?是谁在话?

    她是在叫谁?是在叫阿辞吗?

    浓郁的夜色透过窗柩在藏青色的床帐上,李淮南满头大汗,陷入沉沉的噩梦中。

    她的意识似乎是清醒的,可她却怎样也醒不过来。她似乎陷在一个白茫茫的世界里,眼前的一切皆是浓雾,她不停拨开那层雾气,可雾却怎么也拨不完。

    直到——

    她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滴答——滴答——”

    破庙里,有个女孩正坐在屋檐下仰着头张着嘴,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汲取雨水。

    她抱膝而坐,缩成一团,又瘦又。

    女孩穿着破烂的裙子,鞋袜湿泞,脚上破了几个洞。她的头发乱糟糟的,扎着两个辫,脸上也到处都是污泥,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有清洗过了。

    整个脸上最干净的地方唯有那一双眼睛,宛如琉璃般剔透,黑白分明。眼型是微微上扬的丹凤眼,轮廓较深,下眼睑上有一圈浅浅的卧蚕点缀。

    姑娘喝够了水,随后又觉得有些冷,便缩回到破庙的旮沓处,抱成一团,静静地望着外边的雨。

    雨水穿破云霭而来,雾气浓重,姑娘望了一会儿便困意上来,头一点一点的,仿佛下一秒就能睡过去。

    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一个人跑了进来,巡视一圈,看见缩在墙角的女孩登时发出一阵惊叫,“找到了!”

    紧接着,更多的脚步声响起。

    女孩被这些声音吵醒了,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望着眼前围了一圈的人。

    按照常理来,若是一个寻常五岁的女孩在面对这么多人时早就惊慌的不知所措,可她却没有,只是安静地望着他们没有开口话,直到一个老人从破庙外踏进来。

    老人一身中原人扮,身穿灰褐色绸缎长衫连带披风,拄着一根红木拐杖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他望着女孩,眼眶逐渐湿润,唇瓣颤抖,嚅动半点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孩子,你受苦了!”

    姑娘歪了歪头。

    老人望着与她娘几分像的脸庞,泪水止也止不住地掉下来,“啪”地一下丢掉拐杖,俯身到姑娘身边去,“孩子……”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摸着幼童的脸庞,声音轻的仿佛害怕自己吓着她,“孩子……别怕,我是你外公。”

    姑娘抬起头,眼里满是清澈,“外公?”

    “是,我是你的外公,是你的外公,别怕……别怕。”

    谁料,她在听完这句话后,轻轻偏过脸,拂开他的手,淡声道:“你迟到了。”

    她的语气很淡,既没有责怪也没有怨恨,仿佛只是了一句很平常的事情。却不知,老人在听到这句话后,哭得更大声了。

    她没有去安慰他,只是静静地等待他发泄自己的情绪,她偶尔会失神看屋外连绵不绝的雨,眼神纯澈干净,只是里面透露着几分空洞和茫然。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了不少,老人的哭声也在众人的劝慰中逐渐止住。

    随后,他轻声吩咐属下们:“带少爷回家。”

    岂料,姑娘听完这句话后,望向老人,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娘亲,我是女孩子。”

    老人身子一僵,紧接着眼眶又开始泛红。

    他蹲下去温柔地抚摸着姑娘的头,轻声呢喃:“不是……阿辞不是女孩子,阿辞是男孩儿啊,是堂堂正正的男子啊……”到最后,他又开始哭起来,“你与我们是一样的,你看外公,看这位哥哥,我们都是男子,阿辞与我们都是一样的。”

    阿辞歪了歪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脏兮兮的脸上也露出几分幼童的天真来,“是这样的吗……阿辞不是女孩,是男孩吗?”

    “是,阿辞是男孩,不是女孩。”老人的视线里充满温柔和慈爱,他望着阿辞,不断摸着他的头,似乎要确认他是否真的回到了他的身边,“阿辞,告诉外公,你的名字叫什么?”

    即使没出大名,但阿辞莫名就知道他问的一定不是‘阿辞’这个名字。他抬起头来,眸色极深,“娘亲叫我塞日娅。”

    “好孩子。”

    “你以后就跟外公生活,好吗?”

    阿辞瞥向他,“那你会给我饭吃吗?”

    仅一句话便让老人的泪水又淹没了眼眶。他无法想象阿辞丢失的这两年,他是怎么过的,一个不足三岁的孩童,是怎么在残忍的世界里生存下来的?

    “会。你以后就是神医谷的少主,他们听从你的号令,孩子,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跟外公回家吧,好吗?”

    阿辞歪着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老人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他擦干眼泪,牵着阿辞起身走到屋檐下,驻足。

    ——雨停了。

    “阿辞喜欢塞日娅这个名字吗?”

    阿辞想了一会儿,随后摇了摇头。

    老人又道:“那我们换个名字吧。”

    “换什么?”

    “日后你就跟你娘亲姓,你的名字叫——”老人抬起头望着天空上冲破云霭的阳光,温声道,“慕云时。”

    ……

    李淮南猛然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慕云时。”

    “怎么会是慕云时?”

    她的视线立即瞥向窗外,浓郁到极致的黑吞噬掉整个夜色,连依稀点月光都不曾看见。李淮南松了口气,身子慢慢软了下去,懒洋洋地靠在床栏上深思,“这是梦吗?好逼真的梦啊。”

    刚感叹两句,又惊觉奇怪:“我怎么会梦到他?”

    她抓了抓头发,“就算是要梦也应该做点正常的梦吧,怎么会做的这么奇怪?而且那是他时候吗?”

    自问自答好一会儿,李淮南实在想不明白,索性又躺了回去,算明日再找人调查看看。

    次日一早,李公公便捻手捻脚地进殿喊她起床,待她迷迷糊糊地整理完后,李公公从太监手里接过一碗药,端至她的面前,“陛下,该喝药了。”

    “……”躲得了表哥躲不了公公。

    “陛下,一会儿药凉了,您还要去上朝呢。”

    “……”李淮南叹口气。

    李公公心知这是陛下松口的意思,连忙道:“陛下这次做的也实在是太危险了,怎么能将自己的安全置于不顾呢?若是此次顾少卿去的不及时,陛下岂不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陛下,您是万金之躯……”

    又来了又来了。

    李淮南连忙接过药,咕噜噜地喝下去,一抹嘴,“行了,朕喝完了,朕上朝去了。”

    这是李淮南回京之后第一次上朝,此次议事无非就两点。第一点,关于康黄二人的处置,依大宋律法,胆敢囚禁天子,自当满门抄斩!李淮南想了又想后,便改为康黄二人凌迟处死,家族中如有七岁以下幼童全部送往幼军营,家族内其余人,有罪的按律法处置,无罪的流放到边疆。

    所谓幼军营正是负责接收儿童的军营,营中大多都是一些无父无母的孤儿,更有父母所犯律法被斩,送来这里的。这儿有专门的太监、讲师,等他们一到年龄就训练他们的体能,给他们灌输忠君爱国的思想,让他们从骨子里信奉陛下。

    想想吧,一群从幼年就开始灌输‘陛下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我们是他的子民’诸如此类的话,那些孩童必定从心里效忠陛下,待长大以后,那得是多么可怕的一把武器,他们就是李淮南手里的刀。

    她要他们往西,他们绝不往东,往北,决不往南!

    第二件事便是关于海军府的处置。

    海军都督江湮贪赃枉法,贩卖私盐,斩首示众。而江家被抄家,其余人压入大牢,择日再议。

    “啊——呼,真舒服。”一名绿萝女子从狱中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舒展身体。

    江鹤闭着眸不愿理会。

    左右两侧的大牢都关押着她的兄弟姐妹,哭喊声、怒骂声不断贯彻在她的耳畔,江鹤原本心如止水的心态被他们这么一搅合,愈觉烦躁。

    她恨不得大声怒骂:

    你们到底有脑子没?叫什么叫啊!你们以为你们现在还是江家的少爷姐吗?不是啊!你们只是阶下囚!!江家被抄了!不要再做什么你爹是谁,胆敢抓你必会受到十倍惩罚的梦了!!!

    醒醒吧各位!

    爹被抓了,他这会儿自身都难保呢?又怎会来救你们呢?

    江鹤深吸口气,烦躁地皱起眉头。

    忽地,“咔哒”一声。

    她立即睁开眼,便瞧见,一名女子扎着飞仙鬓,身穿绿萝裙,言笑晏晏地望着她,“这鬼地方可真不好待,总算是能出去了。”

    江鹤一惊,“你!”

    她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不就是县衙门前诉述冤情的那名绿萝少女吗?她怎会在这儿?她又怎么能开眼前这道门的?

    这可是牢房啊!!

    “你、你是!”

    “嘘——”白歆棠朝她眨眨眼,走过去轻声道,“不要那么吃惊嘛,很快,很快就能出去了!”下一秒,她几个手刀下,劈晕了江鹤。

    绿萝少女这才松口气,“呼,真难搞。”随后,她弯腰一把扛起那劲装少女,走出牢房的那一瞬间,守卫一见到她就亮了刀。白歆棠面色不变,拿出令牌,“陛下亲令!见此令如见陛下!”

    刹那间,唰唰唰跪倒一片。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她拿着令牌一路上无人阻拦,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背着囚犯逃离了渝州城。

    京城,皇宫中。

    李淮南下了朝却依旧躲不开喝药的命,她惨兮兮地抱着药碗,坐在凉亭中,望着御花园中飞舞的麻雀,喟叹一声:“也不知那家伙成功了没有……反正,朕是给了她报答救命恩人的机会,成与败全看她自己造化啦!”

    旋即,端起药碗,仅闻了一口就开始犯恶心,“公公,我不想喝药。”

    太苦啦啊太苦啦!

    表哥还给蜜饯呢!怎么换个人就连个蜜饯都没有啦?

    李公公面不改色劝诫道:“若是当初陛下不要以身犯险,告知老奴一声……”

    李淮南连忙端起碗,忍着苦意一口饮尽,随后啪地一下放到石桌上,“公公,朕喝完了,朕要去批阅奏折,朕走了……”

    余下婢女太监们望着陛下孩子气逃离的姿势,脸上皆纷纷露出了笑意。

    三日后,齐国公回京。

    他身着朝服,手持玉牌,算将此去接先帝遗体所遇之事一一告诉陛下,可谁知,上朝路上总有许多官员向他招呼。

    他自认平时官缘不错,但也没有这么好,相熟的与他招呼自然不会奇怪,可那不相熟的凑来干什么?

    还有,他们问的都是什么问题??

    “国公早安呐,不知府上三公子可好?”

    “是啊是啊,国公英勇,儿女自然也继承了父亲的资质,像那长子,年纪轻轻便驻守塞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次子亦是如此,大理寺少卿,那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只是不知这三子如何?是否有前两个哥哥那般资质呢?”

    齐国公一头雾水。

    三公子?

    他们府上哪儿来的三公子?

    难道,他不在京的途中夫人又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