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遥浅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默认。

    默认他从此可以更加霸道随性、肆意妄为。

    理智告诉她这样的发展会十分不妙, 却再没有可以犹豫后悔的余地，只能闭着眼、闷头往前走。

    七月中旬公司又举办了一次大型活动，这次活动分了几个区域, 姜遥浅正好负责其中一个，也不知道尤峰是不是为了锻炼她，几乎是让她全权负责。

    每天高强度的忙乱中, 什么多余的心思都给累没了。

    凌快三点时, 热闹的酒吧也终于开始接连散场。

    孙光跟解遇下班后找了一个路边炒菜的摊位, 然后停下车 。

    两人在一个空桌前坐下。

    等着炒菜的时间, 孙光递一根烟给解遇，然后问他：“哥, 姐知道你要把酒吧工作辞了的事吗？”

    解遇接过烟, 却挡过孙光给他点烟的手, 就这么干咬在嘴里，开口：“还没。”

    然后带着莫名语气加了一句：“她忙着呢。”

    “......”

    啧，瞧这快要让人酸倒牙的劲！

    孙光撇开脸，偷摸着龇牙笑。

    正笑着, 隔壁桌一个穿着黑色吊带、身材贼好的一女的突然朝他们这桌走来。

    “帅哥，能加个号吗？”

    孙光的目光从这女的不知是D还是E的胸上扫过, 笑着开口：“美女，这是问谁要号呢？你也不清楚点。”

    解遇冷冷地瞥了孙光一眼, 嫌他又开始嘴贱犯病。

    “都行, 都加也行。”

    大波女笑着弯腰递过手机,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那胸前的两大团，直跟着晃。

    啧，看样子是真货。

    孙光忍不住又瞅过去两眼, 咂咂嘴开口：“美女不好意思啊，我有对象了，要不我肯定就加你了。”

    “没事。”

    大波女抛了一个媚眼过去，然后眼神就瞥向这桌的另一个人，眼珠子都快黏上去了。

    看来是早就找好目标了。

    孙光这下终于能光明正大地看着解遇笑出一口白牙，开口：“他也有了。要不你问问看？”

    这女的听了真就坐下来，半边身子搭在桌上，侧身瞅着解遇，问：“帅哥，真有女朋友了？那......”

    她又凑近一点，手指撩着胸前搭上的一缕头发，声音发嗲：“有没有考虑分了呢？”

    “不分的话......介意多一个吗？”

    骚得没边的样，估计还觉得自己挺有趣。

    解遇终于正眼朝她看过来。

    很帅。

    不，简直帅爆！

    近看就更绝了，特别是朝她懒懒搭过来的那个眼神，带着漫不经心的冷与酷，“嗖嗖”地扎人心尖尖。

    瞬间就让人酥了半边身子。

    解遇睨着她，扯扯唇，拿下烟，眼看就要刺出什么，对面的孙光赶紧赶在他之前先开口：“欸，美女，我能先问你个事吗？”

    “嗯？”

    “你这。”孙光指了指她的胸，问：“你这两个是真的吗？”

    “真大！”他感叹道。

    “能问问都是吃什么长的吗？我记记，回去也给我媳妇安排上。”

    旁边立刻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嗤讽声。

    “.......”

    “流氓！”

    大波女估计是看出来人家这就是故意消遣她呢，她站起来，骂骂咧咧地转身就走。

    孙光在后面笑得那个一脸贱样。

    “有病。”

    解遇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孙光彻底笑够了，才点了烟。

    他抽两口后，吐着烟雾问解遇：“对了，哥，你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解遇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会才开口：“快了。”

    他也没多少耐心了。

    *

    早太阳的第一缕光刚出来，天幕掩着青色还拖拖拉拉着，溪海东城区的一个区里就开始砰砰咚咚个不停。

    有一家人正在搬家。

    “有病啊，才几点，有没有点素质，让不让人睡了。”

    楼上一扇窗户“哗”的一下被开，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窗户口伸出头，估计眼睛都没睁开就开始朝着楼下破口大骂。

    可惜装着家具的卡车已经开走，带着一阵噪音与尾气，转个弯就跑没影了。

    后面那个拖着旧冰箱下来的中年男人就遭了灾。

    “臭捡破烂的！”

    女人骂完“砰”的一声关上窗户。

    中年男人闷头拖着旧冰箱开面包车门，大概是冰箱太重，往车上抬的时候，冰箱一个没注意就滑下来，正要砸到中年男人腿上时，一只宽大的手及时伸过来，然后一具硬实利落的身影过来挡住。

    两个人合力把冰箱推进车里。

    “谢谢、谢谢。”

    王三连忙回头道谢，待看清后面的人后，脸上那憨厚的笑一下子就变得僵硬，然后车子都不要，转身就要跑。

    后背立刻被踹了一脚，王三身体一个跄踉，再回神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压到了面包车上。

    “跑什么？”

    一道轻飘飘却显得阴冷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王三的脸压在面包车上，五官已经被挤得变形，他嗓子里呼噜着，一个字都不出来，浑身的肌肉却早已紧绷住，像是蓄势待发。

    “别......别来找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嘴还挺硬。

    下一瞬间，整个人被翻过来，然后肚子上就狠狠挨了一拳。

    面前的年轻男人嗤笑一声，很冷的那种，令人从骨子里开始发寒。

    “忘性很大？那我来给你提些醒。”

    “周杨路光华里三栋六零二室？”

    王三的脸色在听到一半就从青红色变到了僵白，他终于哆嗦着嗓子求饶：“别动我的娃，也别动别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跟他们都没关系。”

    解遇一只手按着他，另一手咬着烟点上，淡淡开口：“嗯，所以我才来找你。”

    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知道上次送你回来的那个律师是谁吗？”

    王三似乎怎么都没料到解遇会知道他找律师的事，两只眼几乎是恐惧地看着他。

    解遇像是挺奇怪道：“那个女大学生的样子......你就一点都不记得了？”

    “你就不觉得那个女律师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面熟？”

    解遇盯着面目惊恐的王三，扯着唇一字一句道：“她就是那个女大学生的妹妹，亲的。”

    “是不是很巧？”

    真的巧。

    就像他当年终于找到一段监控后，只是去了一趟沈媱生前进去过的酒吧，结果那么巧地就听到他与廖麻子两人在暗角里的争吵。

    他静静地听了个全。

    那一瞬间，他觉得命运就像一只愚弄人的大爪，而他只想拿刀疯狂地砍下它，再剁个稀碎。

    王三的双眼已经瞪得几乎凸出来，脸色也彻底成了死白色。

    他看着解遇的样子就像是见到了要来索命的鬼。

    解遇松开他，带着一丝仁慈道：“给你个机会，自己去自首吧。”

    “我现在没功夫陪你耗了。”

    *

    这边沈书大概是心里还是存着些疑虑，一早就买票回了趟家。

    到了家，她刚拿出钥匙开门，就听到里面吴娟的哭声。

    沈父这些年做过几次生意，可惜他天生没什么做生意的头脑，做一次赔一次，最后一次差点要卖房子，还是沈书拿出了一些钱才算堵上。

    很奇怪，他的聪明好像全用在早些年在房产上的投资，那时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赶上了好时机，一夜中了大奖后，一口气买了三套房子，没过几年一下子拆了五套，后来又买了几套也是一路翻倍地涨，让他们家彻底摆脱贫农，直接一跃成了暴发户。

    自从前年沈父彻底歇了再做生意的心思后，现在整天就是闲在家，没事去收收租，再去赌赌钱。

    沈书以为又是因为沈父赌钱的事。

    她推开门进来，看到餐厅的桌子上还剩着昨天的残羹剩饭，地上的酒瓶也是一堆，估计是沈父又带那些狐朋狗友来家里牌吃饭了。

    父母的卧室门没关严，敞开着一条缝，两人应该是顾着吵着什么，也没听见她进门的动静。

    沈书心里生出一些闷躁，眉头也蹙起，正低头换着拖鞋，就听到吴娟更大的哭哽声。

    “你每天吃好喝好的，什么都忘了，我忘不了！”

    “这些年我一天好觉都没睡过，一闭眼就都是我的媱媱.....”

    吴娟捂着脸哭：“要不是你当初硬想讹那家钱，媱媱会躲得一个不心掉下楼吗？就是你这个贪财的爸害死了你的亲生女儿......”

    “那、那也是她自己不要脸！谁知道她到底跟谁搞大了肚子......怎么问都不......”

    沈父似乎还没醒酒，声音一会大一会地断断续续着：“要是没我讹的钱......你、你能过上现在天天吃香喝辣让人羡慕的好日子？你的另一个女儿......能当上人上人的大律师？哭！哭......”

    沈书整个人已经定在门口，什么都听不见了。

    最后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她迅速转身回头，脱了刚换上的拖鞋，都来不及穿上自己的鞋子，拎着鞋子就出去。

    一直到楼下沈书都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大脑里只有嗡嗡嗡到快挤破脑袋的声音。

    “咦，书，你回来啦。”

    沈书僵着脸抬头。

    是她家楼下的刘阿姨和她的朋友。

    她下意识地克制住表情，弯起僵硬的唇，努力平稳着声音道：“嗯，回来拿个东西。”

    “我有点事就先走了，刘阿姨再见。”

    沈书完像是赶时间地快速往前走，一背过人，脸色再次彻底僵白下来。

    后面传来刘阿姨跟她朋友的话声：“这个闺女漂亮吧？人家还是大律师呢，特别厉害。”

    “真的啊？这么厉害。”

    “对啊，又漂亮又有出息，不知道谁家有福气能娶进家门......”

    沈书从一开始的快走，到跑，到飞快地跑。

    大脑里已经缺氧到快要爆炸开一样的疼。

    她真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回来过。

    什么都没听到。

    是不是就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

    姜遥浅收到解遇的第三条短信时，总算忙完了手头的事情。

    她一路跑着从公司里出来，上车后果然看到了一张老大不爽的冷脸。

    姜遥浅系好安全带后，一边瞄着解遇，一边道：“这次活动结束就没我什么事了，所以我想直接连休三天，正好把这个月的休息日都休完。”

    “你这几天忙吗？要是忙的话我就先休一天。”

    解遇本来还憋着，听到这暗自磨了磨牙，还是忍不住开口：“不忙，很闲！”

    姜遥浅便笑起来。

    解遇先带着姜遥浅去吃了饭。

    吃完饭后，上了车，解遇从后面拎了一条薄毯子递给她。

    “睡一会，到了我叫你。”

    这时夜色已经黑了，外面霓虹灯早已亮起，城市美景一幕幕地展现在眼前。

    姜遥浅倚靠在椅背上，想起自己好像已经忙得有大半个月没能像这样静静地看会儿夜景了。

    她随手接毛毯，等过了一会，看到路越开越偏，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开往回家的路。

    “嗯？要去哪？”

    “先睡。到了你就知道了。”解遇卖着关子。

    姜遥浅挑了下眉，好奇地又盯着外面看了一会，最后还是听话地闭上眼。

    大概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她在平稳的车速中没一会就睡沉了。

    等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住了。

    姜遥浅睁开眼，四周却都是黑乎乎的一片。

    车里的灯也没开。

    解遇正凑过来。

    “醒了？”

    他低声问着，唇落在她的眼睛上。

    “嗯。”

    姜遥浅在黑暗里眨眨眼，问：“这是哪里？”

    他回：“月黑风高，适合干坏事的地方。”

    姜遥浅：“......”

    解遇已经又亲了过来，这次在她的唇上流连辗转，嗓子里还有着闷闷的笑。

    震得人唇上与心口都有些麻麻的。

    黑暗似乎能让人放松很多，柔软的唇瓣含住她，姜遥浅下意识地迎合，唇齿相碰，两人的呼吸很快就紧密缠绕在一起。

    最后还是解遇自己先忍不住了，他的额头搭在她的肩上，深呼吸一下，然后哑着声道：“去酒店。”

    “嗯？”

    姜遥浅一愣，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到了哪里，疑惑着：“去酒店？”

    不回家了吗？

    解遇回手按亮车子的远光灯。

    姜遥浅直到这时才听清外面呼啸着的风声，抬眼看去，远处便是隐约可见的海浪与沙滩。

    解遇垂眼看她，脸上与眼里都是揶揄的点点坏笑：“要么呢？”

    “车震？”

    “嗯......我暂时可能还没那么能放开。”

    “你等等，我努力努力。”

    姜遥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