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出租屋
时尚大道名为“时尚”,实际上位于青市最不时尚的城中村,违规占道比比皆是,非机动车横行无忌地穿梭在车流当中,再加上摆到车屁股后边的路边摊,人为地造出了高峰假象,能从早六点一直堵到晚八点。
“失策了!”虞白拍着方向盘,对前方连着十来分钟不挪窝的车辆,“我们不该走这条路的。”
车载广播里,交通播音员略带口音的声音响起:“……今天下午十七点,城中村有六个路段发生了连环追尾事件,交警正在疏通车辆,在此提醒广大市民朋友,请遵守交通规则,减速慢行……”
导航仪的屏幕上,城中村所在的道路一片鲜红。
伴随着广播员的温馨提示,一辆电驴灵活地从两辆车的夹缝间钻了过去,还将后面那辆面包车上的油漆蹭刮了一道,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一下子就窜没了影。
面包车主慢了一步,对着电驴离去的背影无能狂怒,伴随吐口水,挥拳头等威胁性动作。
“哎呀麻烦让一让,我要换道。”一辆型客车以一个高难度动作,左转腾挪,对准了虞白和后头面包车之间的空隙,伺机要往里钻。
“加塞的滚边儿去!”有人骂道。
不论日常生活中脾气多好的人,一拿上方向盘,大概都有成为“路怒族”的潜质,特别在是遇上堵车的时候,火气“蹭”地一下就能点起来。
一时间,混战中心口沫横飞,好不热闹。
古往今来的脏话大概都逃不脱往下三路走的趋势,那几个车主储量惊人,已经和对方的十八代的姑姨娘舅发生了不正当关系,在场的每个人都硬是被塞了好几个长辈。
总之,十全大补,营养丰富。
堵在虞白车窗边的是一辆载人的自行车,当爹的斜着身子,正跟路边摊的摊主就几块馅饼讨价还价,没顾得上后座懵懵懂懂地看着那场骂战的女儿。
鉴于他们骂得实在是少儿不宜,虞白隔着车窗了个响指,将女孩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比了个捂耳朵的动作。
女孩依样画葫芦地举起手,“啪”地盖上了耳朵。
虞白安抚完朋友,想起副驾驶上还有一个大朋友,转头对宿临池歉意地笑一笑:“不好意思啊,这地方有点乱。”
从一驶入城中村开始,面对着随处可见的乱象,宿临池脸上的讶然之色就没消下去过,估摸着是人生中从没有来到过如此吵闹拥挤的环境。可虞白一问,他却镇定地回答道:“没事。”
虞白左右看看,见一时半刻挪不了车子,撂下一句:“你等一等。”下车跑到旁边的一家支着电饼铛的摊子去了,再坐进来时提着一盒蒸饺,连着筷子一起放到宿临池腿上:“猪肉馅儿的,你先吃,给我留几只就行了。”
宿临池好像静止了,无声地和猪肉蒸饺对视良久。
虞白见此情景,心坏了,这大少爷该不会不吃路边摊吧?
“大少爷”虽然失忆了,生活习惯了没变,既不想拂逆他的好意,又忧心这在日晒雨淋的路边摊的食品安全,几乎叫虞白能听见他脑中在如何字斟句酌地措辞——宿临池委婉地:“灰尘太大,不卫生。”
摊主耳尖得很,立马高声反驳道:“我这可是用蒸布盖好的呢,一粒灰也沾不到!年轻人,你没吃就不要乱啊!”
宿临池没想到会被卖家听见,身体微微一动,耳朵瞬间红了一大片。
虞白无端觉得这样的宿临池有些别扭地可爱,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边笑边:我就你会不习惯吧!”
宿临池窘迫极了,强撑着八风不动的表情把蒸饺吃掉一半,另半盒子叫虞白风卷残云解决掉了。
拜连环追尾所赐,今天的晚高峰尤为强烈。等到虞白三步一停,吭吭呲呲地挪到筒子楼前时,天都快黑了,偶尔有几只麻雀飞过头顶,恹恹地落在电线杆上。
他这辆不知倒了几手的破车身量娇,空间有限,人要是直起腰,头发就能碰到车顶。宿临池比他更高一点,在副驾驶上缩着长手长腿,维持着一个十分委屈的姿势,下车时行动间颇有几分僵硬。
虞白猜他是坐久了腿麻了,但由于对方脸皮薄得惊人,耳根的红到现在还没褪去,虞白怕把人惹急了,就当做没看到,把空了的塑料袋塑料盒一团,丢进垃圾桶,指着一栋筒子楼:“我们到了。”
筒子楼年代久远,外表泛黄剥落,防盗窗锈迹斑斑,充满岁月的痕迹。墙壁上贴满了广告,内容从开锁、私人家教到治疗狐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广告中间是鞋印和孩子的乱涂乱画,没有浪费一点空间。
楼道里满是烟火气,站住一闻,就能知道邻居哪家吃的是红烧排骨,哪家吃的是酸豆角。
虞白领着宿临池一路上到五楼,站在防盗门外哗啦啦掏出钥匙,忽然对宿临池声道:“隔壁很烦,你以后心,千万别被她缠上。”
宿临池刚要问,对门屋里就走出来一个老太太,迈着细碎的方步,神情有种奇怪的热切:“是虞回来啦。”
“……回来了。”虞白手上动作加快,背对着她翻了个白眼。
老房东听见问候,眉开眼笑。
可一等她看到站在虞白身边的宿临池,那笑就飞快地淡了下去。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老花镜戴上,目光透过镜片审视地盯着他。
宿临池直觉这老房东对自己有意见,跟着喊了声“您好”,房东没理他。
虞白开门,一只脚迈进玄关,一只脚站在外面,把宿临池往身边一捞,亲昵地揽住他的肩:“房东奶奶,这是我朋友,过来借住一阵子。”
房东的语气更不好了:“要住多久?我的房子可不能让不三不四的人随便进。”
“您真风趣,”虞白无视老房东耷拉着的脸,一把将宿临池拉进玄关,热情洋溢地道,“这段时间我们扰您了,有空请您吃饭,您一定来啊。”
老房东不吭声,虞白也不管她如何用眼神表达不满,“砰”地关上了门。
虞白踩着脚后跟踢掉鞋子,换上拖鞋,提提踏踏地往里走,“啪啪”地按开客厅和卧室的灯:“你别管她,这片儿没几个人租她的房子,老太太也就嘴上的不好听,她不敢赶我们走,”
这间出租屋大约有四十平米大,做过简单装修,客厅厨房卧室一应俱全,一架钢琴很有存在感地立在墙角,和沙发共同将客厅挤占得只有走路的空间。虞白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个废旧的自行车篮,修修补补做成了个杂物筐摆在鞋柜上,里头丢着些废旧的灯泡和快递盒。
宿临池站在玄关没动。
“进来啊,”虞白,“拖鞋是新买的,吊牌还在垃圾桶里呢。”
alpha和omega居住过一段时间的地方,或多或少,都会沾染上他们的气味。宿临池再三确认了空气中当真是omega的信息素,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omega?”
作者有话:
榜单第一周ヾ(≧?≦*)ゝ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