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AO授受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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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啊,”虞白,“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宿临池的样子惊愕至极,用力地否认道:“我不知道!”

    虞白愣了两秒,忽然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一迭声地追着他问:“不是吧,宿临池,我没猜错吧,你是把我当成alpha还是beta了?”

    他凑过去,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脸:“你再看看我,我长得不像个omega吗?”

    虞白的眼睛很大,皮肤很嫩,嘴唇很红,但可能是自身气质的缘故,一举手一投足间张扬潇洒,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勃勃的生机,反而容易让人忽视了他过于漂亮的长相。

    在孤儿院的日子里,虞白确实因为一副好皮相引来过许多恶意满满的觊觎,院长甚至因此不敢随便放他出门。

    到了十六岁完成分化,陆家的某些子弟不知好歹地垂涎他的皮肉,不知从什么脏地方搞来了药,差点要得手,被看穿他们念头的虞白直接进了医院,此后只要听见虞白的名字就哆嗦得不全话。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为了不再出现此类事情,从那时起,虞白就很少再出现在酒会和晚宴,有龙溪推不掉的场合,一概交给心腹肖奕出面,久而久之,许多陆家人竟然也认不出来他了。

    虞白的动作太快,贴得太近,宿临池措手不及,连退几步,局促地别开眼,跟被登徒子调戏的良家妇女似的,要是给他拿把团扇,他就要羞耻地遮着脸,来一句“孤A寡O,岂能共处一室”了。

    他慌张推拒道:“你不要离我这么近。”

    “那你进不进来?”虞白问。

    宿临池看神情非常不能理解,一字一句地教育道:“你是omega,怎么能和陌生的alpha住在一起呢,有没有点防人之心?”

    “就你?还是算了吧。”

    虞白上前,在他手臂上的石膏“咚”“咚”敲了两下,似笑非笑道:“就算你现在有什么想法,也是‘心向往之,身不能至’,防人也该是你防我才对。”

    宿临池估计实在无处可去,犹豫许久,还是换上了拖鞋,跟在虞白后面走进了客厅。

    “你住在这里,也算帮我一个忙了,”虞白好像忽然想起什么,朝隔壁努努嘴,“房东老太太总想给我介绍她侄孙当对象,难缠得很,现在她以为你是我男朋友,就不会再抓着我些有的没的了。”

    宿临池捕捉到了关键词,嘴上什么也不,却悄无声息地从脖颈红到耳朵尖。

    虞白还没见过有谁比他更容易害羞,新奇得仿佛在闹市区邂逅了一只真正的保护动物,乐不可支地感叹道:“你可真是有意思!”

    宿临池终于忍不住开口:“闭嘴。”

    虞白见好就收,走进和客厅得如出一辙的卧室,将一米二宽的单人床床板掀开,喊宿临池帮忙撑住,自己钻进中空的床底下,抱了干净的被子和褥子出来。

    “床给你睡,我睡地板。等你胳膊好了,再换你睡地板——没意见吧?”虞白满意地看见宿临池摇了摇头,便利落地把床上用品换了一套新的,已经用过一段时间的被子和床单铺在地上。

    他躺在地铺上了个滚,还算软和,便拍拍脑后的枕头:“好了,早点睡觉吧。”

    一刻钟后,两人洗漱完,一高一低躺了下来。灯一熄,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过了片刻,虞白又窸窸窣窣地起身,拿了个巴掌大的“夜灯”回来,旋开开关放在宿临池床头。

    他很得意地对宿临池:“厕所的灯坏了,你的手又不方便,要是晚上起夜,就用它来照明——这个夜灯是我刚刚做的,是不是很厉害?”

    “夜灯”是只货真价实的细嘴茶壶,虞白在里面塞了个拇指大的灯泡,掀开杯盖,橙黄的光就流水般倾泻出来,虞白捧着它,像捧着盈盈一捧光。

    宿临池:“……谢谢。”

    “不用客气。”虞白重新钻进了被窝,很快就卷着被子睡了过去。

    另一边,正经在床上躺着的宿临池却久久没有睡意,他大病初愈,体虚气弱,今天又在副驾驶上颠簸了好几个时,本来该是撑不了多久,可他虽然累极了,心绪却意外地难以平静。

    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身处陌生环境本能的戒心,另一方面,在持续几天的努力下,他依稀地回忆起来了一些事情,许多破碎的画面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闪过,每当他想抓住一个细看,太阳穴就反射性地传来一阵激痛。

    想来想去,那些画片始终若离若即,不肯让他一窥真相。

    宿临池痛的有些躺不住,想坐起来缓一缓,可地板上虞白的呼吸依旧变得绵长而安宁,俨然是睡熟了。宿临池不想惊动他,于是侧身过去闭目养神,像安睡一样挨着这疼痛。

    事实证明,哪怕是认真清洗过的衣物,除了洗衣液的味道之外,仍会顽固地留下一丝信息素的存在。

    口鼻全掩在被子底下的宿临池闻到一点淡淡的水汽,起先他以为是被子放久受潮了,可手下的布料却干燥温暖,和他的设想并不符合。宿临池又闻了闻,蓦然反应过来,这是虞白的信息素留在睡衣上的味道。

    他穿的是虞白借给他的短袖和运动裤,两人身高相差不了多少,衣服恰好能混穿。

    宿临池连忙把被子掀到了胸口往下,不敢再闻了。

    也许是因为被这出意外状况转移了注意力,宿临池慢慢平复了呼吸,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困意袭来,不多时便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自己被关在一间封闭狭的屋子,双手反绑在椅子上,屋外是隐约的脚步声和谈话声。

    他像喝了酒,身体和思维都重得厉害,力气却在危急关头被激发出来,硬生生扭断了绳索,从窗户跳了下去。

    二楼,不到五米高,落地的动静惊动了绑匪,他们追来时,他的后脑勺挨了一棍子,好在梦境中感觉不到疼痛。绑匪以为他站不起来了,放松了警惕,他趁机拿起手边一根钢管,混乱中也不知砸中了几人,拼着跑了出去。

    破旧无人的建筑物仿若重重黑影,他在其中不辨方向,只能一直往前跑。慌不择路之下,他跑上了一条柏油路,刺眼的光一闪,他伸出左手一挡,接着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再睁开眼时,他似乎躺在一辆轿车的后座,朦胧的视线随着车况不太好的破车一晃一晃,扫到了前面正开车的人身上。

    他梦境的前半部分全部笼罩在一片锈色的漩涡之中,越往下走,便越难逃脱。唯有此时,路灯一程一程地照过来,又被一程程地落在车后,感觉永无尽头。暖黄的光把虞白的侧脸照得毛绒绒的,他的一只手搭在变速杆上,指节闲闲敲着,不出的让人心安。

    宿临池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后来居然也是一枕安眠。

    早七点,天刚蒙蒙亮,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一阵咒骂声紧随其后,在头顶轰然炸开,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两人。

    宿临池刚醒时忘了自己脱臼的左臂,用它撑了下床板,瞬间就疼清醒了。

    破楼的隔音十分鸡肋,既不能彻底地阻隔噪音,又无法听清他们的谈话,只觉得耳边是叽哩哇啦地一通乱叫。虞白往被子钻了钻,不耐烦地嘟囔道:“谁在外面骂街呢……”

    宿临池缓过那一阵疼,:“我去看看。”

    虞白迷迷糊糊地“唔”了一下。

    宿临池下床,在厕所换上外套,又在玄关穿上鞋,这才衣冠整齐地拉开门——一把凳子从他面前飞过,重重砸在地上,声势壮烈地碎成一堆木条。

    楼上的吼声陡然间放大了十倍,宿临池赶忙掩住门,免得吵醒虞白。

    “哎呦呦!吓死个人了!”房东老太太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她看见宿临池,八卦之心竟抵过对他的反感,神神秘秘地靠了过去,“哎,你们有听见他们刚才什么吗?”

    宿临池摇了摇头。他往周围一看,惊讶地发现聚集了不少住户,全穿着睡衣踩着拖鞋,他们不敢接近战斗中心,就在下一层楼探头探脑地往上看。

    有人问:“602什么时候有人住了?”

    “就昨晚上。”房东老太太,602不是她的房子,所以她能现在淡定地站在楼下碎嘴,而不是心疼被摔坏的凳子。

    有个邻居:“是个混混租的,带着个子,八成是离家出走呢!你看看,亲爹找上门来了吧。”

    他话音落地,跟着便是响亮一个巴掌声:“反了你了!”

    门山响般甩上了。

    少顷,一个中年男人气急败坏地走下楼来,住户们怕被他的怒火殃及,纷纷让开一条道来,男人就在他们的目送下狼狈地消失在拐角。

    围观群众的议论声立刻热烈起来。

    宿临池无心听他们种种捕风捉影的猜测,见楼上静悄悄,就抽身回了屋。刚一转身,就见虞白睡眼惺忪地立在客厅中央,着哈欠:“早啊……解决了?”

    “吵架的人走了。”宿临池,“你要不要再睡一会。”

    虞白呆了一会,游魂般拖着步子走回卧室,直接往床上一躺,三滚两滚和被子纠缠在一起,闭着眼马上就要睡着。

    宿临池赶忙跟过去,晃晃他的胳膊:“……你换个地方睡。”

    “困死我了,你就让我睡会儿吧。”虞白更深地缩了进去,被子外只剩下一缕黑发,柔软地搭在枕头上。

    “你要是不睡了,就帮我买个早饭好不好,”他的声音闷闷的,“零钱在餐桌上,你自己拿。”

    宿临池一想摇醒他,虞白就把他的手推到一边,如此两三次后,任由他是拍是晃,兀自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显得的一只。宿临池无法,只好拿了钥匙和零钱,眼不见为净地出门去给他买早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