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故地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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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白健步如飞地领先宿临池一步,带他绕开路上偶有盛满积水的坑洞,将他领到步行街上去。

    作为曾经吸引过不少游客的旅游镇,虽然如今风光不再,但漫步其中,仍能时不时找到让人耳目一新的的地方。

    俯瞰下去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田、巷口悠悠传来的二胡声、手艺人坐在店门口扎扇骨,当然还有许多当地人才摸得清的食肆……虞白就向他大力推荐一家门店售卖的梅花糕,他午饭没吃好,闻到香味就挪不动步子,眼巴巴守着开锅。

    “要什么馅儿的啊?”看店阿姨的普通话有些别扭,虞白直接用本地的方言答她:“两个绿豆的,两个紫薯的。”

    “是回家探亲来的?” 阿姨手上调着糯米粉液,和他寒暄道。

    “是啊,带男朋友来看看。”虞白嘴很甜地,“您的手艺还和以前一样好,我是吃您做的梅花糕长大的呢。”

    阿姨笑开了:“我年纪大了,记不住你们了,倒是难为你们,还能记得我这口吃的。”

    锅盖揭开,当空冲出一股滚滚白烟,阿姨取出四块梅花糕,用纸袋子装了递过去,好心地免了他们的单。

    “拿着吃吧,不值多少钱。”阿姨。

    虞白美滋滋地捧着梅花糕,劝宿临池:“你尝一尝吧,这家吃食很卫生的。我保证!”

    宿临池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热乎乎的紫薯流进嘴里,口感甜而不腻。他如实评价道:“很好吃。”

    虞白在他咬出的月牙上再添了一口,两排齿痕交错,月牙变成了半轮圆月。虞白被烫的呼呼吹气,险些掉下眼泪,但仍顽强地将热腾腾的糯米咽进了肚子,鼓起两颊的样子像只仓鼠。

    吃完梅花糕,他意犹未尽,又去买了一大碗凉粉,和宿临池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吃完了。

    天阴阴的始终没放晴,倏忽一阵冷风刮过,细密的雨丝紧接着落了下来。

    他们出门前忘了带伞,溜达了一个钟头,离恒爱孤儿院已经很远了,淋着雨跑回去不现实,便就近到一处门店避雨。

    不一会,附近其他忘带雨伞的人也跟着躲了过来,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屋檐下,齐齐望雨兴叹。

    然而雨势并不因人的意志而转移,等了一刻钟,渐渐有愈下愈大的趋势,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泥土腥气。

    虞白心中蓦地生出一个问题,他扯扯宿临池的袖口:“我的信息素闻起来是这个味道么?”

    宿临池怔了一下。

    起来,虞白的信息素就是雨,可又跟宿临池经历过的所有雨都不同,里面没有掺进去泥土或任何其他杂质的气味,反而有种雾似的捉摸不定,浓到极点,还能品出一点草木的清香。

    要宿临池在大庭广众之下品评omega的信息素着实有点强人所难,但他耐不住虞白一再地扯他的袖子,顿了半晌,很难为情地附耳道:“你像风一样。”

    虞白不懂在他眼里风是什么样的,还要再问,可宿临池已然别过头去,不管他使出何种手段,也不肯再吐露心声了。

    这时,一个老头从里面走出来,恶声恶气地:“快走快走,你们堵在这儿,我的客人怎么进。”

    他们这才发现,身后居然是一家老式影院。

    前台老头态度很坏,就差拿把大扫帚驱赶他们。有个女孩连忙问道:“我们买票,一张票多少钱?”

    “一张五十。”老头趁火劫。

    避雨的人纷纷表示不满:

    “好贵啊!”

    “哪里要这么多钱?”

    “别的地方便宜快一半啊。”

    老头臭着脸道:“你们爱买不买!不买快滚!”

    午后的雨声势浩大,砸在地上就是一朵水花,一时半刻停不下来。有人把外套罩在脑袋上,一咬牙冲进了雨里,不过更多的人还是不想淋雨,心不甘情不愿地买了张电影票,挪到黑灯瞎火的放映厅去了。

    电风扇在头顶呼啦啦地摇摆,风吹不起来,倒是扬下不少灰尘,人们纷纷舍弃了居中位置,委屈地窝到影厅的边边角角。一束光从脑后过来,胶带受潮不轻,投在屏幕上露出大片斑点。

    虞白和宿临池坐在最后一排,质量堪忧的音响就悬挂在他们右前方,“沙沙”地下着雨,和影厅外的雨声里外呼应。

    虞白看了一阵,终于辨认出是一部老惊悚片,导演辛苦营造出的恐怖气氛因为斑驳的画面和卡顿的声带大折扣。他摸到宿临池的手背,来回摆弄对方的手指,在微弱的放映机灯光下,做出了个简单的狗手影。

    宿临池任由虞白将他的手指摆成各种形状,影子狗后又是影子青蛙,两人玩得不亦乐乎。然后影片的画面陡然黯淡下来,光线一弱,影子动物就看不见了。

    剧情到了一个高潮,女主角穿过昏暗的走廊,时刻提防着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音响照旧是云遮雾绕地沙沙响。

    虞白有些犯困,干脆缩在座位上,:“我睡一会。”

    宿临池掰开座位间的扶手,虞白立刻靠上了他的肩膀,就着叽里呱啦的外国台词,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男朋友的肩膀催眠效果惊人,虞白一觉醒来,电影恰好放到了最后,主角团历经重重危机,淌出一条血路,逃出生天,结局的画面定格在极富象征意义的旭日东升上。

    “醒了?”

    肩上的人一动,宿临池就感觉到了,很轻地问了一句。

    他的声音又低又磁,虞白听得耳朵发麻,半边身子不由自主地酥了一下,连忙坐起来道:“对不起啊,我没想睡这么久的,把你肩膀枕麻了吧?”

    宿临池的回答颇富语言的艺术:“还好。”

    “那就是有咯,”虞白笑道,“我给你揉一揉。”

    刚睡醒有点热,他把外套脱了搭在腿上,伸手胡乱在宿临池的肩膀上捏来揉去。

    宿临池镇压了他借机揩油的手,:“出去看看。”

    影片结束后,观众纷纷离席,到外面一看,雨已经停了,于是再也不肯留下看老头的脸色,一窝蜂地离开了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