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巴黎梦(2) 幻境新身份√
“圣诞节快乐先生, 请问要给你身旁的女士买一束花吗?”
“歌剧结束,花束大折!”
“求你了先生,如果你不买我的花,我就沦落街头了…”
…
在这些叽叽喳喳, 略显吵闹的女性哀求声中, 那些被哀求的对象, 从剧院出来相貌堂堂的先生们则用戏谑的表情, 嘲笑她们:“嘿,瞧这些灰姑娘们…”
“灰姑娘”是贵族对这些卖花女起的诨号, 因为她们生来贫困,总是穿着廉价灰色工作服,手指时常涂抹花瓣上的□□而变成灰青色…
总之, 这里是巴黎贫困卖花女的夜晚聚集地——塞纳河畔左岸。
一个聚集剧院、书店的巴黎文化天堂。
而现在,1923年圣诞节的深夜,接近新年快乐的时间前,左岸俨然一副热闹的景象——巴黎歌剧院才刚散场,权贵带着他们的女伴,晃悠悠地从剧院门口出来,心情愉悦。
画面一转, 辉煌亮堂的剧院背后,充斥着贫苦人群忙碌的身影,才是真正的巴黎人生。
当黎觉予清醒的时候, 她正躺着一团团草堆中瑟瑟发抖。
在她隔壁, 还躺着一个身材瘦弱, 神色热情的女孩,用着并不标准的法语吐槽客人:“真受不了这些虚伪的法国先生,是介绍我一种不花钱就能还清债务的方法, 结果……哼!原来是教唆我去当情妇!”
女孩应该是话痨,黎觉予不回复,她依旧能继续:“当卖花女真烦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些鲜花装饰在贵妇头上、衣服上是什么样子…应该比拿在我们手上好看。”
“真不想卖花了,工作枯燥工钱又少,真想去右岸生活,听那里的香榭丽舍大街是用钱和金子堆出来的。我实在是看不懂这里的书和歌剧…”
女孩简单几句话,让黎觉予迅速勾勒出自己在幻境中的新身份。
这不过她不明白——自己写的不是贵族姐吗?怎么就变成巴黎卖花女了?
她趁隔壁女孩还沉浸在自己话题的时候,朝推车反光处照了一下——还好,人种没有变。还是和现实同一张脸,漂漂亮亮的华夏女孩。
正当此时,一个头戴破旧礼帽,身穿背带裤的男孩,迈着两条短腿扑哧扑哧跑来,对黎觉予喊:“他来了,他来了!”
…谁?
好在金手指并没有让黎觉予陷入迷茫的意思。
男孩没看懂黎觉予眼中的疑惑,体贴地解释道:“莫德先生从巴黎歌剧院走出来了。我们不是要去勾引他,好得到他的资助去学歌剧吗?”
黎觉予还在懵,隔壁女孩就应嘴了:“那就一切按照计划行动了。“
计划?
什么计划?
如果这里是漫画,黎觉予头上肯定一堆问号了,可热情女孩完全没发现黎觉予的疑惑,倏地站起身来,拉着她和男孩就朝歌剧院门口跑去。
三人站在阴暗处,隐蔽又视野清晰。
“是他吗?那个法兰西学院的传奇教授?“女孩指着门口等车的三位老人其一,问道。
男孩迅速回答:“是的,我跟剧场买票的探过了,他们莫德先生就是穿绿色风衣,头戴圆顶礼帽的那位,上个月刚在剧院”捡“走一位卖花女当情妇,供她上学又供房租,总之人特别好…”
“啊我知道,那个因为当情妇脱离贫困的女人,从那以后,那女人在厂子里名声大噪,还自诩自己是读书人…你准备好了吗?”
最后一个问号,是对男孩的。
男孩立刻自豪地拍胸脯,回复:“放心。我可是出了名的百事演员,只要给钱什么都能演,生病的孩、儿子、侄子都可以…区区一个弟弟算什么?”
“嗯嗯,加油!我们肯定能得到莫德先生的资助!”
如果不是事不关己,黎觉予真的要双手直,阻止身边两位天真的孩子,高呼:“咩!咩!”虽然这只是幻境,但是给四十来岁的老绅士当情妇也太奇怪了吧?
而且还只是个破公校的教授而已。
然而另外两人行动力格外高,强制拉着黎觉予,就往那三位绅士方向跑去。
男孩走过来,假装是大人一样同绅士们闲聊:“先生,刚刚的歌剧如何?”
“…”
估计三位老先生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贫苦人民搭讪了,面面相觑很是意外。
另外两人没理会,只有当中身穿绿色风衣,被叫做莫德教授的老绅士,笑眯眯地回复:“挺不错的,女高音尼农·瓦兰的歌声,有种特殊的魅力,感染力十足。”
实话,黎觉予有点吃惊。
她本以为热衷于找情妇的教授,应当不会理会街边脏兮兮孩子的搭话,没想到格外友善。
黎觉予重新量这位老先生,他穿的很讲究,法兰绒浅绿外套、浅色手套、白皮鞋、深绿格纹领带,手上还拿着一根细手杖,总之就是一副法兰西上流阶层的模样。
没想到这年头的公校教授,居然那么赚…
至于尼农·瓦兰是谁…估计搭话三人组中,只有黎觉予知道是谁了。
负责开场搭话的孩子没听懂尼农·瓦兰,不过他也不在意,只管继续他的开场表演:“哼,尼农·瓦兰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的姐姐唱得比她还要好听,先生们要不要听听看?“
…黎觉予感到一阵脚趾扣地的尴尬。
——尼农·瓦兰,可是二十时代巴黎歌剧院对外公认的夜莺,什么姐姐能比她唱的好听。
孩子不知道他了多大的牛,还在跟背台词一样炫耀这位姐姐,:“我在歌剧院外工作,听过不少从石缝中传出的声音,全部都没有我姐姐唱得好。有一次,我姐姐一开口,听她唱歌的人当场哭了出来,长得也相当好看…”
这牛,越吹越大。
黎觉予抬头看巴黎上空,仿佛看到一头牛在半空不断膨胀。
果不其然,孩子的话完后,几位绅士哈哈大笑。其中一个(非莫德先生)老绅士:“你姐姐既然那么厉害,怎么不在歌剧院内表演啊?”
“哼!姐姐家境不好,不然肯定能上舞台的,她只需要进学校再进修一下,就可以了!”
老绅士继续戏谑调侃:“不去学校,去有才能的人家中进修如何?”
…这话得有些情妇那味了。
换做正常人,可能会大骂老绅士老色批,然后延长而去。
可是主要负责搭话老绅士的是孩子,并不能听出内里潜台词,只兴奋于任务快完成了:“当然!我姐姐那么厉害,只需要稍微教导培训一下,就能给大使们表演,登上《费加罗》报的社会版面,和那些王子、公主的报道放在一起。”
万了,孩子又补充一句:“毕竟她那么漂亮。”
这是第二次强调漂亮了,绿色风衣老绅士立刻会意,接上话头:“所以你姐姐在现场吗?”
语毕,三位老先生包括黎觉予本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到孩子身后两位少女身上,因为前面介绍中,一直在用“我姐姐”作代称,所以大家下意识地觉得男孩身后的法国少女,是孩口中的姐姐。
可是…并不漂亮啊。
看着这位不知道混入什么血统,头发颜色和瞳色都脏兮兮的法国标准贫困圈女孩,哪怕三位老绅士多么友善礼貌,都没办法硬着头皮对方漂亮。
硬要漂亮,这位还不如她身后的华夏女孩呢。
几人视线在法国女孩身上量一圈后,下意识地集中在黎觉予身上。
倒不是异国风情有多好,只是黎觉予的外貌,将单色系魅力发挥得淋漓尽致——白皙皮肤漆黑瞳孔头发,那种强烈对比反差,无论是放到街上还是放到舞台上,都十分吸引人。
别三位老绅士了,就连黎觉予自己,都觉得男孩夸耀的姐姐,是她前面的少女。
然后。
男孩跑到黎觉予面前。
将她拉到三位老先生面前。
男孩自豪地指着黎觉予:“这就是我的姐姐,我在剧场外工作时认的。先生你可得相信我,她唱得比尼什么兰还要好!只要给她三个月,一些钱…”
是尼农·瓦兰…但这不是重点,因为黎觉予已经被金手指幻境这番操作,弄得社死了——原来她才是那个要当情妇的人?
黎觉予刚准备叨扰了,想要阻止这场情妇行动,却被隔壁法国少女狠狠用手肘撞了下胸部,“咳咳咳…”差点没岔气了。
但很明显,黎觉予的美貌服了三位老先生。
其中一个格子衬衫的先生,转头笑哈哈地绿风衣:“刚刚在剧场的时候,你不是还巴黎没有好的女高音了吗?现在培养最出色的女高音机会来了。”
“是呀,让我们看看,你在美国都学什么技术回来…”另一人应嘴,调侃对象都是绿风衣,显然作为朋友的他们,都知道莫德先生热衷于网罗情妇的癖好。
“哈哈哈哈,行。”
绿风衣如同他外表一样,像个有孩子脾气的老头,不仅不觉得朋友们闹着玩,还乐此不疲地应战:“既然如此,是不是得加个赌注?”
“行。”
“就赌——如果你成功将卖花女培养成歌剧院当红女高音,我们就给你那份遗产清单,添置30条以上的艺术品…反之,赌注相同。”
绿风衣哈哈大笑,“让我家臭子知道,肯定气到跳脚了…行,赌约成立了!”
…什么美国、遗产、臭子,黎觉予全都没听懂。她在纳闷——为什么一个公校教授,有能力教导女高音啊?这特么哪来的自信?
三位老绅士聊着聊着,约定好赌注,才想起来要先检查黎觉予自身的能力,总不能全听孩子单方面的吹嘘。绿风衣好脾气地问:“你弟弟你唱歌很好听,能让我听听吗?”
虽然很奇怪,但是可以。
虽然不知道金手指布置这个背景的用意,但讲起唱歌,她是绝对不会藏着掖着的。
黎觉予深呼吸几口,刚开了一个莫扎特歌剧的头,就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提不上气来,无论怎么用力,都只能发出难听的气音…
该死??
船上高烧并发症居然带到幻境中来了。
黎觉予为自己嗓子状态感到惊恐,慌张地用手捂住嗓子。她就刚刚为什么不出话来,还以为是幻境的禁锢,却没想到居然是病痛的延续。
然而绿风衣老头已经听到黎觉予唱歌了,瞬间脸色大变,连连拒绝:“欸等下,我后悔了!刚刚赌约无效!”
“不行噢不行噢!”另外两位绅士哈哈大笑,“尊贵的费尔森先生难道要耍赖皮吗?”
“我们可以放宽时间限制,期待看到你将跑音的卖花女,送上巴黎歌剧院舞台噢…”
…赌约不赌约的,不是黎觉予该考虑的问题,她最应该考虑的是——为什么是费尔森,不是莫德,而且费尔森究竟是谁啊!
金手指这是要把她卖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