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巴黎梦(14) 法国沙龙(1)……
“告诉那个华夏女孩, 我再也不会教导她礼仪了,永远!不会!”
丢下这句话后,希特夫人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走得轰轰烈烈, 差点没把林恩的鼻子撞掉。
他委屈巴拉地转过头, 抱怨道:“你看, 我都了, 我尝试过挽留的希特夫人的。”
“费尔森先生,你也该知道, 上了年纪的女人就是难以劝服…”
黎觉予看不过舅侄两人因为她吵架,再加上气走希特夫人也有自己一份,干脆站到林恩旁边, 语气饱含歉意地:“是我的错才对,和林恩无关,我应该将希特夫人上课时的劣性告知你们,而不是咬牙忍耐…”
“哎呀。”林恩一把将黎觉予拉到身后,“这种事情,女孩子就乖乖地站在男人身后就好,怎么还自杀式跳出来挨骂呢?”
…虽然黎觉予不觉得林恩是男人, 但不可否认的是——林恩最近的举动很刷她好感。
谁能想到大咧咧将“拿你遗产”挂在嘴边的坏男孩,居然会:“你是我的家人”这种话呢。
“这是两人的错。”费尔森摘下眼镜,为这次闹剧做出总结:“黎觉予不该隐瞒, 林恩不该冲动。两人都要受罚…”
“林恩负责周末清洁这栋房子, 黎觉予负责去礼仪学校上课。”
费尔森偏袒的惩罚话音刚落, 林恩果不其然立刻跳出来:“整栋房子,杀了我吧费尔森先生,我在美国连碗都不洗…或许洗过一两个…总之, 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而且,礼仪学习算什么惩罚,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和哈蒙女士的通信!”
…哈蒙女士?!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黎觉予感觉自己血液凝固在心脏附近,不上不下。因为这代表着传奇客厅女主人的名号,也代表了巴黎最上层交际圈的中心。
“黎觉予觉得可以吗?要跟着哈蒙夫人学习,会紧张吗?”费尔森习惯性无视林恩。
“我可以!”在这间书房从来秉承言多必失少话原则的黎觉予,难得情绪激动双目明亮,“实不相瞒,我十分崇尚哈蒙女士,前段时间还乘坐巴士,在传奇客厅外缘看了看…”
“传奇客厅?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那间昏暗客厅。”费尔森有趣地反问一句。
…糟糕。
传奇客厅是未来人的法,对于现在人来,那里不过是哈蒙女士招待宾客的普通房间罢了。黎觉予勉强笑了笑,含糊带过:“这是我给它起的外号。”
还好,无论是费尔森还是林恩,都没有在此处多做纠结。
他们分头吩咐女仆,让大家准备今晚赴宴的衣服和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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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大道。
豪华的府邸,窗户映出客厅昏黄的暗光,人影憧憧。
曾经有个名家在自传中过“艺术在昏暗中无限延续”,从那以后,沙龙总是不开电灯,而是靠壁炉和蜡烛的光,勉强看清周围交谈者的脸…老实,黎觉予觉得还挺矫情的。
盛装扮的三人走进楼道,很快迎来魁梧逝者的招呼。
“请问是尼基吗?”沙龙侍者话,竟然比林恩还有修养…只不过这个名字是谁?
“尼基?”林恩永远是最冲动的那个,“我们这里没有叫尼基的,跟着费尔森先生的伴侣是林恩-安托瓦内特和黎觉予。”
林恩又一次做让黎觉予惊讶的事情了。
不是他反驳侍者,而是他作为法国人,他居然能把黎觉予这三个字念得那么标准。
是语言天赋好还是练习多次?
黎觉予没有细想。
而是将关注放到的当下。听到反驳声后,侍者立刻拿着名录进去询问了,让三人在楼道稍等一会…林恩对着楼道反光处整理一下他帅气的脸孔,忽然反应到什么发现,疑惑反思: “噢,等下,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该死,哈蒙夫人不会连宾客名字都写不好吧?”他不可置信地转头对身边人寻求认同:“是我想的那样吗?她在宾客名单上把黎觉予写成尼基?!”
“恭喜你发现了。”当事人黎觉予回复,脸上并没有什么反应。
只不过林恩是真的气坏了,常年挂在脸上的愉悦都消失了,可能对于人权维护者来,写错宾客名字真是一件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他气冲冲地穿过门帘,率先走进大厅内,因为另一位魁梧的侍者,正彬彬有礼地呼唤着黎觉予那被搞错的名字,让他们三人进去。
穿过门帘的瞬间,黎觉予似乎看到费尔森拉了拉林恩袖子,但很快两人又分开了。
可能是费尔森的安抚,林恩并没有做出大闹传奇大厅的事情,让黎觉予暗暗松口气。
可这种轻松并没有持续多久。
三人进去没多久,介于费尔森和安托瓦内特的显赫名声在外,宾客们交谈圈渐渐散开,用一种拥抱的姿态欢迎他们进来,除黎觉予这个陌生人外。
人群分开,一位穿得像金甲虫的华丽女士走了出来。
她端着同样金色带闪的香槟酒,醉醺醺地:“这可是我的老朋友,大名鼎鼎的费尔森、帅气远洋的安托瓦内特公爵的儿子林恩…还有一位,嗯,平平无奇的女孩。”
…虽然早就知道沙龙聚会冷眼陪同者,就像酒吧蹭卡会被人鄙夷,可黎觉予觉得,哈蒙夫人讲话太不客气了,根本不符合女主人身份。
“你好,哈蒙女士,久仰大名,我是黎觉予,现在在费尔森先生家学习歌剧。”
虽然希特夫人过于严厉,但她教导的内容还是有点东西的…至少,现在黎觉予一举一动都像模像样的,不至于会在女主人针对下怯场。
“对对对,黎觉予,不是尼基…”哈蒙女士像是喝醉了,发出像交际花一样的虚假笑声,“既然是学歌剧的话,不如上台演唱两首?”
她拍拍手,喊停不远处圆台的沙龙艺人。
两位穿着宛如春茧般薄纱的性感女孩被叫停,她们停下舞蹈,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量这位即将上台的华夏女孩…这种情绪比起好奇,更像是工作被抢后的艺人相轻?
不知道是谁,噗嗤笑了一下。
总所周知,沙龙女主人很气,特别是哈蒙女士,不少作者在自传中,阴阳怪气讲述她在沙龙中只提供热茶和鸡蛋卷…
请来的艺人就更不用了。
虽然黎觉予没有过夜生活,但她仅仅扫这些女孩一眼,就知道她们只是咖啡厅歌舞演员的水平,表演一晚上只能赚5法郎。
让宾客上台表演,实在是莫大的羞辱。
黎觉予深呼吸两口,暗中量周边这些有修养的宾客——文人艺术家们不会大声趣,但他们也不会大声喧哗,激烈反对某位陌生女孩上台表演,在被刁难人眼中,这种修养等同冷眼旁观。
于是哈蒙夫人提出要求后,宾客们都停止交谈,安静地将目光投向此处。
偌大的客厅,熙熙攘攘的客人,就像被按下暂停键一样,连音乐都停了。
过了好一会,黎觉予忽然笑了,:“当然可以。”
”听沙龙有条规矩,交谈要主动给有本领的人物让位,不能摆弄粗劣学识,也不能喧宾夺主…我没想到我第一次来,竟然能当上这[有本领的人物],在沙龙一展歌喉,实在荣幸。”
紧接着,宾客群中就有人笑出来了。
区别于刚刚嘲弄的笑声,这次笑声并无轻佻,而是赞赏和同意的。
盯着所有人注目的压力,黎觉予走上舞女刚刚所在的圆台,站在一块漂亮波斯地毯上,隔壁瘦佝偻的钢琴师准备就绪,问:“女孩,想唱什么歌剧呢?我会的可比你想象得多。”
“那就简单些吧——卡门第二幕埃斯卡米里奥咏叹调《斗牛士之歌》”
话音刚落,立马有宾客笑着同隔壁人了句:“这女孩真的很会挑…”
“看来是个和礼貌截然相反的女孩呢。”有评价从人群中传来。
在场的都是法国艺术家,怎么可能不熟知《卡门》呢?
咏叹调《斗牛士之歌》埃斯卡米里奥为感谢欢迎和崇拜他得民众而唱的一首歌。虽然它属于男声部,是节奏有力的凯旋进行曲…但最重要是,黎觉予选这首曲子,能避免在场人中,不怀好意人士的量。
——虽然这样比喻有点奇怪。但放弃炫技女高音换成高昂男高音,就好比一个女孩拒绝在亲戚面前表演情歌,改成义勇军进行曲一样,令色胚们疲软。
总而言之。
大厅两旁和深处,黑压压站着一排宾客,他们探头引颈,怀着上流人士对平民的好奇心。一眼望过去,最明显的,就是站在第一排的费尔森、林恩担忧的眼神,还有哈蒙夫人戏弄的调戏的表情。
“咳咳…”黎觉予嗓子有些发痒,像大病初愈的身体在发出求救。
可是来不及了。
这种场合不唱歌不行,再难受也得硬着头皮上,总归是幻境不能当场弄死她吧?
——站在台上,黎觉予只觉得她脑子过于清醒。
在等待钢琴声进曲的期间,她脑海里飞速转动,思索从沙龙楼道进来后的各种端倪。
再开口时,所有宾客都发现——这位女孩的表情心有成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