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陈家(合) “不会做就不会做,何必逞……
在搬完了所有东西之后, 白幼梨连忙把伙子送出了门,然后把一天的工钱结算后,便请他先请回家。
可伙在站在台阶下面,看着她的目光些微闪躲, 似乎是有什么话想。
白幼梨不解, 便问道:“可是还有事?”
那伙子浑身一僵, 随后垂下头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难以启齿般道:“我是想问, 方才那位公子和姑娘你是什么关系?”
白幼梨偏头,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可还是准备如实以答:“他是我……”
她的话还没完,头顶突然落下一只手掌,轻轻摸住了她的发顶。她被吓了一跳, 话头也被断了。
白幼梨偏头一看,只见江肆站在她的身后半步处, 一手摸住她的脑袋, 另一手也拉过了她的手臂把她护在怀里,道:“怎么这么久?”
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 可更多的是宠溺。
白幼梨的后脑勺撞上了江肆的侧胸处, 脑袋有些发蒙的同时也很不好意思,连忙道:“马上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还请回吧。”话音未落,江肆便拉着白幼梨转身进了大门。
紧接着, 便是一声关门声起,把还没有得到答案却得到了警告的伙子隔绝门外。在关门后,他才迟来地哆嗦了一下, 只觉得这男人气势强大,就算不靠眼神也是。
这般想着,他连忙转身跑了。
在那之后,白幼梨把这座宅院所有的地方都仔细看了一遍。发现除了招待客人的主厅之外,还有四个房间,其中两个客房,之外还有书房、杂物房之类的房间,总之十分宽敞。
因为天色已经晚了,白幼梨便决定先把两个大一点的房间收拾出来。其实也不需要做多少,只需要把床榻铺好,先度过今晚就好了。
其实白幼梨之前也都没有做过这些,但是好在并不困难,自己摸索着也算是学会了,而且还有江肆站在旁边给她帮忙。
床铺很快就收拾好了,白幼梨很自然地伸了一个懒腰,道:“好了,师兄,你先休息吧。”
“你呢?”江肆问道。
白幼梨环顾四周,原本想着再去收拾一下,可最终还是抵不过睡意,双眼都有些发酸,道:“我也去休息了,隔壁。”
江肆点了点头,没其他的。
“那我先走了。”着,白幼梨便先行离开了。
她把江肆的房门合上,抬头便看见了一轮缺月,虽不圆满,可月光很亮,洒在庭院中,留下一派岁月安宁。
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去了隔壁的房间。
今天一天实在是太累了,她仰躺在床榻之上,细细感受着体内的灵力。最近恢复得还不错,体内的金丹已经恢复了先前的光辉,而且隐隐有了突破之势。
其实从花幽谷回来的时候,白幼梨就已经可以突破了。不过在那之后遇到的事情太多,一直没能找到机会。
突破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可现在一个也不占。
南靖地区没有灵力,就连最平常的坐静修都没办法,更别需要大量灵力的突破了。在这里突破,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白幼梨内视丹田,金丹的周围盈盈地萦绕着一些灵力,可也仅限于此了。她的灵脉内依旧亏空,这也是她内伤一直没有好转的原因。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可她暂时也找不到恢复灵力的办法。
正在她冥思苦想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听见隔壁传来了一阵阵微的动静,应当是江肆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开门的声音。
白幼梨清醒了一些,连忙撑着手臂坐起身来。她放轻脚步,来到外边的窗前,透过开着的窗户朝外看。
只见江肆依旧是一身黑衣,眼上覆着一条黑色鲛纱,脚步不快却很平稳地下了台阶,走到了院落的中间。
院落里种着一棵梨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在深秋时节竟然结出了花蕾。如今深夜露重,花苞紧闭,想来明日或者后日就会开花了。
看见这一棵梨树,白幼梨情不自禁地想起她刚去到苍山派的时候,也在后山种下了一株梨树。在她的精心照料下,三两年便已经开始发花了。
可是如今细细数起来,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去看那棵梨树了。除了她和江肆,那后山一年四季都鲜少有人踏足,不知道那梨树还会不会开花。
想到这里,白幼梨的心情不免有些失落来。
南靖的夜晚空气很湿,在深秋时节格外寒冷。现如今这湿湿的空气混着一些梨花的香气,让人分外轻松。
白幼梨双手撑在窗户上,看着江肆站在梨树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不敢发声,只敢偷偷地看着江肆。就算是知道江肆不会看见她站在这里,心中也十分紧张,动作也是心翼翼。
突然,她注意到江肆轻微侧首,半张脸的线条也在她的视线中变得清晰。
她一下子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被发现。
白幼梨正想着要不要先退回去,却见江肆的脑袋转了回去。之后,也不再久留,转身往回走,嘴唇轻轻地抿着。
眼看着江肆越来越近,白幼梨就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心脏跳得飞快。
江肆脚步不停,迈上了台阶。
就在白幼梨以为他会直接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他却突然顿住了脚步,站在回廊上,侧首面向白幼梨,温声道:“夜深湿冷,记得添衣。”
“啊……是……”白幼梨被捉了个正着,连忙回答。
原来师兄知道自己在这里。
她垂首看了看自己身上单薄的衣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寒冷,双手也有些冰凉。她抬手抱住自己,见江肆还站在原地,不由得将疑惑出了口:“师兄,为何这时候出来?”
江肆侧首看向庭院中,月光下的梨树上开满了花骨头,莹白的花蕾被月光映照得更加雪白,看起来很有生机。
可是,江肆并不能看见。
“师兄?”
“无事,只是闻到了梨花的香味。”
听此,白幼梨不免怔愣,她望着江肆的侧脸,因为月光的原因,站在回廊处的江肆面色晦暗不明,“师兄……”
是想起了苍山派那段时光吗?其实师兄也很不舍吧?
“没事,”江肆却在这时候挑起了一抹笑容,缓和了气氛,“想起了你时候。”
白幼梨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好干巴巴地:“不要把自己成长辈的样子,师兄你也只比我年长七岁而已。”
江肆但笑不语,只上前几步,站在了白幼梨的窗前。不知道他到底能否准确地感觉到白幼梨的位置,只见他微微弯腰。
这个动作很危险,白幼梨原本是和他相对而站,他这一俯身,若是她不后退,就会被贴上脸颊,是以她后退了不少。
直到二人之间的距离只相距一拳,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声,江肆才停下,笑道:“在我眼中,你永远都是孩。”
完,他直起身子,轻轻摸了摸白幼梨的脑袋,转身离开了她的窗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这一整个过程中,白幼梨都没有回过神来。她微微后仰着,满面通红,几乎快要滴血,过了好久才站直了身子,有些魂不守舍地回到了床榻上。
半夜失眠,直到天边蒙蒙亮,白幼梨才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白幼梨开始准备稍微整理一下房间,江肆也在一边帮忙。
她留心去注意了一下江肆,发现对方已经可以在这座宅院中行走自如了,就连哪些地方有台阶该抬脚,哪里放在盆栽应当绕开都一清二楚。
她觉得有些神奇,正想发问,却突然听见一阵尖锐的尖叫声,伴随着一阵大声的怒骂:“给老子滚开,哎哟——”
声音是从与他们有着一墙之隔的陈员外家传来的,那声怒骂声的声音有些奇怪,就好像那人是个话不利索的大舌头。
不知道为什么,白幼梨总觉得这声音很熟悉,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
没等她细想,紧接着又是一阵喧闹声。
“少爷,您心一点!”
“别靠近老子,滚远点……”这一句还没完,声音徒然一转,“哎哟,老子的舌头,最好别让老子捉住那个臭丫头。”
听到这里,白幼梨算是确定了,这人分明就是她前日在巷子里遇见的那个流氓!原来他是陈家的少爷,怪不得那般嚣张跋扈。
思及此,白幼梨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连带着正在扫的手也停下了。
应当是察觉到了白幼梨的不对劲儿,江肆偏头过来,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白幼梨连忙否认,接着便继续扫起来。
可江肆并没有因为白幼梨的话就放松,他听着隔壁的喧闹声,状若随意地问道:“隔壁住的是哪户人家?”
“门外挂的牌匾写的是陈员外家……”白幼梨道。
完,她抬眼看了一下江肆,只见江肆眉梢下压,随后又很快放松。
黄昏时分,二人坐在庭院中的石桌前,江肆一手撑在桌沿处,一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幼梨坐在他的旁边,面前摆着这座宅院的房契和地契。借着最后的阳光,她开始看起这两张契约上的内容来。
“南靖罗溪镇……”
白幼梨看着房契中的这五个字,轻声念了出来。她现在才知道这座镇叫罗溪镇,但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到过。
罗溪镇……陈员外家……
就在此时,她突然浑身一僵,随后满面震惊地看向一旁平静无波的江肆。
罗溪镇,不就是师兄出生的地方吗?那陈员外,便是他的生身之父啊!
等回忆渐渐清晰,白幼梨愈加笃定这个结果。
罗溪镇确实是江肆出生的地方,他的父亲便是那禽兽不如的陈员外,母亲原本是他家的丫鬟,可最后被陈家主母让人乱棍死了。
她若是早一点知道这里是罗溪镇,便会早一点想到的。
白幼梨内心震惊又懊悔,为何偏偏就买到了与陈家比邻的宅院呢!她又抬眼看了看江肆,对方依旧是满面平静。
她想着,江肆现在只知道他们在南靖,可并不知道这里是罗溪镇,更不知道旁边住着的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
那陈员外始乱终弃,当家主母更是冷血无情,再加上陈家的少爷风流成性……一家子都不是好人,真是令人气愤。
白幼梨想起江肆时候的经历,心中更是气不过。但是怕江肆发觉了什么,她还装作没事人一样,细心地把两份契约折好收起。
次日,宅院的大门被敲响了。
白幼梨连忙跑去开门,来的是罗爷爷,他手中拿着一个包袱,里面是罗奶奶给江肆做的衣裳。
听见这话,白幼梨有些怔愣,其实当时那般只是为了找个理由让罗爷爷把银两收下,哪知道真的做了衣裳。而且仅仅这几天,可想而知罗奶奶有多放在心上。
“谢谢你们。”
罗爷爷摆了摆手,道:“不客气咯,哦对了,还有这个是老婆子剩下的钱,你也收回去吧。”
着,罗爷爷又从袖口处拿出一个荷包,其实看得出来做这身衣裳没花多少银两。
白幼梨推拒再三,最后也没有收下荷包,让罗爷爷把荷包拿回去了。罗爷爷拗不过她,最后只叹息着:“以后若是有需要我俩帮忙的地方,姑娘你只管来找我们就好了。”
她连声应下,之后便送走了罗爷爷。
正当她准备关门进去的时候,突然听见隔壁的陈员外家大门被推开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骂骂咧咧的声音。
出来的人是陈述,他吐字还不是很清晰:“爷管你们有什么事,现在老子就是要出门,你们给爷滚远些。”
他身后跟着三两家丁,想要阻拦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只能喊道:“少爷,老爷吩咐了,不让您出门,你就别为难的了。”
“他的话你就听,老子的话你就不听了?滚开!”着,陈述一脚踹在了一名家丁的腹部,转身就继续走。
白幼梨站在门后,借着大门的阻挡盯着那边的动静,最后更加笃定了那人确实是陈述。那人嚣张跋扈,就连对自己家中的家丁也不手下留情,当真是大少爷做派。
她仔细看了陈述好几眼,心中涌上一阵怪异。她微微眯起眼再往那陈述身上看去,只见他周身围绕着一股淡淡的妖气。
不仅如此,仔细观之,陈述脚步虚浮,下盘不稳,而他却生得人高马大,不像是身子骨不好的样子。
这般想来,便只有一个结论,陈述被妖怪缠上了。
至于是什么妖怪,现在还没有恢复灵力的白幼梨看不出来,但定然是能够吸食人类精气一类的妖怪。
她正想着再仔细看看,身后突然贴近一片温热,接着便见江肆的手掌撑在了自己眼前的门面上,“在看什么?”
“啊!”白幼梨被吓了一条,整个身子都连带着轻轻一颤,随后转身靠着大门把门合上了,支支吾吾,“没……没看什么。”
她不是很想让江肆遇见陈家的人,但是细细想来自己刚才的行为确实有些奇怪,是以就连声音也了不少。
江肆眉梢微挑,垂首面向她。
若是江肆此刻双眼没有被蒙住,想来眼中应该满是探究的,白幼梨想。
白幼梨整个人都被困在了江肆的胸膛和身后的门面之间,两人距离极近,她甚至可以闻到江肆身上的味道,不由得微微侧头想要透口气。
她正想开口让江肆后退一些,可江肆却突然伸手摸到了门沿,看样子是准备开门。
白幼梨心下一惊,连忙按住江肆的手背,语速飞快道:“师……师兄,我突然想起来我昨日买了不少食材……我……我给你做百宝糕吃吧。”
这一句话可谓是慌不择言,完白幼梨就后悔了。
江肆却是完全听进去了,他嘴角微扬,收回了门沿上的手,笑道:“好啊。”
“那……那我们快进去吧。”白幼梨着双手撑着江肆的胸口处,把两人的距离推开了一些,随后便红着脸颊逃也似的跑了。
门外还有陈述的声音,喊着:“老子今天就是要去春红楼,谁也拦不住我。”
饶是白幼梨不怎么懂,也听得出来春红楼是青楼了。她心下唾弃,转过头看向江肆,见对方还站在原地,连忙道:“走吧,师兄。”
江肆侧首,听着白幼梨脚步停下的声音,面上一片平静,也不知道他想了一些什么,过了半晌才道:“好。”
虽然嘴上话得很快,但是白幼梨不得不承认一件事,那就是……
她根本不会做百宝糕!
别是百宝糕了,她就连厨房都没进去过。
她站在厨房里郁闷了很久,江肆坐在厨房中的桌边,单手托腮,嘴角微微勾起,好整以暇地面向她。
见此,白幼梨觉得双颊发烫,对于先前自己的口不择言十分懊悔。正当她估摸着现在跟师兄道歉并且收回大话的可能性时,江肆终于发话了。
“不会做就不会做,何必逞强?”
白幼梨如蒙大赦,可还是不免羞恼。她放下手里的瓷碗,摸到江肆旁边的桌前坐下,支支吾吾道:“原来师兄知道啊……”
江肆笑了笑,随即又道:“吧,刚才在门口看到了什么?”
其实除了眼睛,江肆身上已经没有多严重的伤了,就连之前的内伤也好得七七八八。毕竟他现在已经是魔族了,就像会理所他天生魔星,在修魔一道天赋异禀,身体自然也好得很快。
这几天来,多亏了体内的魔核和那一副魔骨,他的魔气也在快速恢复。这也是他现在行动顺畅的原因,不靠眼睛也能感知四周。
方才在门边,他也感受到了不远处的妖气,那人身上一身魅狐的妖气,狐狸的骚气盖都盖不住。
他此番问白幼梨,只是想亲口听她罢了。
白幼梨没想到江肆还在意方才的事情,抬眼看了江肆好几次,最后才道:“那……那陈家少爷似乎被妖怪缠住了……”
她仔细观察江肆的表情,对方面色如常,应当还不知道这陈家和他有什么关系。白幼梨心里松了一口气,又道:“师兄……你怎么看?”
“那是别人的事情,更何况你现在身上还有伤,别去掺和了。”
“好,听师兄的。”这话正符合白幼梨的想法,那陈家一家都不是好人,那陈述更是下流无耻,救他做什么?
起白幼梨的伤,除了在槐城时被槐英重伤留下的内伤,还有苍山脚下强行使用栖凰留下来的灵力衰竭,这也导致她现在金丹恢复灵力十分缓慢。
夜间——
弯月悬空,夜风习习。
白幼梨坐在院中的石桌旁,面前摆放着栖凰。因为没有灵力,再加上忙碌,白幼梨这几日都没有练琴。
她的手指抚上琴弦,感受着其中灵力的荡漾。
早在她刚得到栖凰的时候,叶花轻就告诉她,这栖凰是一件不得多的的神器,乃是上上品。她还回忆起这应当是早年云柏无意间所得到的,是以推测是江肆向云柏讨来的授学礼奖品。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之前想要帮助江肆压制魔气,所以修习了不少安身静气的曲子,到现在应该是再也用不上了。
思及此,白幼梨轻叹一声,随后拿出了一本乐音术法秘籍。这也是叶花轻早前给她的,上面记录了叶花轻亲自笔录的术法,让她自己从前到后修习。
白幼梨凝眸看着书籍上的术法记录,开始温书。
直到月上半空时,她才合上书籍。
就当这时,外面又传来了话的声音,还是从陈家传来的。
先是一阵年老的声音,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愠怒,“陈述那兔崽子还没回来?我不是了不准他出门吗?”
“老爷,是……我们拦不住少爷啊!”听这个声音,应当是白日里的一名家丁。
“那兔子崽子整天就知道逛青楼,真是气死我了。”陈员外着,猛地摔上了门,气冲冲地离开了。
白幼梨手中抱着栖凰,听着隔壁的动静,微微蹙了眉头。
但是就如同江肆所,这是别人家的事情,她管不着。只希望那妖怪不要伤及无辜,这件事情也不要牵连到他们才好。
可是事情并没有如同白幼梨所愿……
第二日一大早,罗溪镇便翻了天,因为春红楼死人了。死的还是楼里最美的妓子,而那妓子当天晚上便只和陈述在一起过。
原本死了一个妓子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闹得人尽皆知的,可谁能料到那春红楼的老鸨想的是不能白白死了一棵摇钱树,是以咬住了陈述不放。
陈述原本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东西,在被老鸨缠上之后,刚开始还只是骂骂咧咧喊着自己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后来那老鸨便喊着要报官。
要知道以陈家现在的财力,只要稍微点一下这件事情便可以过了。可陈述怕的不是官府,而是他的老爹陈员外。
面对步步紧逼的老鸨,陈述自认倒霉,只能自己之后会送钱过来。
原本他以为这件事情到这里就可以了解了,哪知道老鸨看出了陈述只是个二世祖,当即放弃了陈述这条路,转而闹到了陈员外府的门口。
外面吵得不可开交,其中以陈家主母和春红老老鸨的声音最为尖锐。一个咬定了那名妓子的死跟陈述脱不了干系,一个则是讽刺老鸨想钱想疯了。
白幼梨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把外面吵闹的内容听了个七七八八,最后觉得老鸨和陈家主母的法应当都没有错。
按照那老鸨的法,那妓子生得艳丽动人,身姿妖娆,在春红楼应该占据了不的地位,无论是老鸨还是客人对她应当都不错。
那陈述本身就被妖怪缠住了,他身边的人遭遇不测,多半也是那妖怪作祟。
陈家在罗溪镇的财力数一数二,陈家主母能够坐上那个位置,定然有的是算计和手段。这一点,光看江肆生母一事便可得知,不仅是算计和手段,还有狠辣的心肠。
最后,顾忌着陈家的财力,再加上陈家和官府的关系,老鸨只得退了一步。陈家主母对此颇为不屑,最后只让家丁给了她一笔不菲的赔偿。
这件事如此便不了了之。
自那之后的几天,陈员外严惩了陈述,然后就是禁足。
可是事情并没有结束,又死了姑娘了,就在陈员外自己的家里。
其实这件事很快就被陈员外和陈家主母压了下来,陈员外家之外的也几乎没人知道。而白幼梨之所以知道,便是因为一大早从陈员外家中传来的尖叫声。
大致便是死了两个丫鬟,就在少爷陈述的房间里。
这件事的第二天,白幼梨便又得知陈述半夜背着陈员外和陈家主母悄悄去了春红楼,好死不死的当天晚上又死了姑娘。
这下子,这件事便彻底闹大了。
春红楼一连死了两个最赚钱的姑娘,最心疼的莫过于老鸨。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当天一早上再次来到了陈员外府外。
经此一闹腾,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这就好像是,陈述在哪里,哪里就会死人,死的还都是姑娘。
陈员外和陈家主母脸上也挂不住了,可家中就这一个儿子,总不可能因为这些虚幻不可实际的东西就真的对他做些什么。
老鸨应该也是发现了蹊跷,不敢再让陈述进春红楼了。不仅如此,罗溪镇也都人心惶惶,对陈员外一家人都议论纷纷。
这些事情,都是白幼梨在家里听的。
没办法,外面的吵闹声太大了,就连陈员外家也经常传来丫鬟和家丁的议论声也传了进来。不仅如此,还有陈员外把陈述拖到陈家祠堂里了一顿,旁边还有陈家主母的训话。
其中,陈述的声音是最大的:“爹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我只是跟她们睡了一晚上!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闭嘴,逆子!”这是陈家主母的声音。
对于这些事情,白幼梨属于漠不关心。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到罗溪镇上的其他镇民,这妖怪一日不除,那便是一日的祸患,不定就又会死人。
按理来,南靖地区应当只住着凡俗之人。无论是魔族还是妖族,更多的是分布在西珑地区,因为那里灵力充足,不缺食物。
照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来看,这妖怪应当是靠着吸食女子生气来过活的。这让她有些不解,因为按理来一般都是吸食男子精气来修炼的妖怪。
比如魅狐,艳妖之类的妖怪。
难不成……还有男狐狸?
修仙之人一心向善,他们秉持着大义之心,一心行的是为民除害之事。
白幼梨一直以来深谙此理,是以在听到外面惶惶议论了几日之后,她终于还是坐不住了,准备当天晚上前去陈员外家一探究竟。
在春红楼死去第一名妓子之前,白幼梨并未听相关的风声,就连最开始在巷子中遇见陈述的时候他身上也还没有妖气。
所以,白幼梨猜想那妖怪应该也是前几天才缠上陈述的。再上这几日里那妖怪吸食的女子生气,想来实力大增,在那陈述身上定然也会路出马脚。
当然这件事情,白幼梨并没有告诉江肆。
她就像是往常一样在院子中修习术法,背记音杀之术。一直到了黄昏之时,她才收起秘籍,道:“那师兄,你早点休息,我先进去了。”
完,她便站起身来,慢吞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内的桌子上已经准备好了一些符咒,碧落也放置在一旁。
其实今天晚上,她只准备前去观察一下情况,大概率是不会贸然出手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带上了不少防身的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幼梨才听见院落中江肆的脚步声响起,但是不知为何听起来并不像是回房间了。
白幼梨有些狐疑,连忙走到窗前,探头看去,但是院落中已经没有了江肆的身影。
她偏了偏头,在院落中看了好久也还是没有看见江肆的影子。她三两步跑出房门,前去隔壁房间查看,也没看见人。
“师兄?”白幼梨轻声喊道,一边转身走出门去,却正好在门前的回廊处看见了江肆。
江肆的表情很凝重。
没等她反应过来,江肆便伸手揽住她的腰肢把她拉入自己的怀中,与此同时挥出一掌,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白幼梨惊魂未定,抬眼便看见虚空之中显现出一只棕红色的狐狸,被江肆一掌拍到了院墙上,口中立马涌出血痕。
那狐狸眼中闪着两团紫色,在落地之际转头看来,恰好对上了白幼梨的目光。
江肆揽住她腰肢的手掌上移,转而捂住了她的眼睛,另一只手再次挥出。魔气接连袭击在了那只狐狸的身上,留下一滩血迹。
“不知死活。”江肆声音低沉,其中蕴含着怒气。
接着便是几声惨叫。
惨叫过后,周遭渐渐恢复了平静。
江肆也松开了捂住白幼梨眼睛的手掌,白幼梨睁眼再朝那处看去,那只狐狸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地面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
她有些反应不及,不知所措地问道:“师兄,那狐狸是……缠在陈述身上的妖怪吗?”
那狐狸,应当是魅狐一族。
江肆一手扶着她的肩膀,稍稍护住了她的身子,道:“嗯,男狐狸,倒是少见。”
照理来,狐狸应当都是母的。就连流传于各地的话本子中也是一样,以狐狸为种族的妖怪基本上都是女的。
但是这也解释清楚了为何这狐狸缠上的是陈述,吸食的也都是女子的生气。
“似乎很厉害……”白幼梨轻声呢喃道。
毕竟可以从江肆的手中逃掉。
“哼……”江肆从嗓间挤出了一声闷笑,随后拉着她后退了一些,“应该不会回来了,去睡觉吧。”
白幼梨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站好,道:“好的,师兄你好好休息。”
完,她便快速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等进了屋子,她才发现自己的房门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大开着,而桌上还大剌剌地摆放着符咒和碧落,也不知道江肆看见了没有。
她心中忐忑了好一会儿,直到隔壁房间内已经没有了声音,最终还是决定去陈家看看。
这般想着,她从桌上抽出了一张可以隐蔽身形和气息的符咒,口中念着咒语并将其塞进了自己的袖口处。
下一刻,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房间中,连带着桌上的符咒和碧落。
白幼梨凭借着碧落,直接翻墙到了陈员外家中的院落里。这也多亏了在槐城学到的本事,翻墙利落了许多。
相比起她现在住着的宅院,陈员外的家又要大上不少,就连院子都要宽敞许多,她一翻过去看见的便是一方池塘。
方才入夜不久,可陈员外家已经没多少人走动了。不,准确来应该是没多少丫鬟走动了,偶尔路过的都是男性家丁。
原因不言而喻,都在躲着陈述。
白幼梨仗着隐身符咒,贴着墙边站了好久,观察着那几个路过的人,想要从他们的交谈中知晓一些信息。
那魅狐刚受了伤,现在应该在暗处舔舐伤口,所以现在应该是白幼梨最容易接近陈述并且不被它发现的时候。
听了半天墙角无果,白幼梨最后只能选择跟着家丁走。
跟着一个家丁绕了半个陈员外府,白幼梨盯上了一个衣着稍微上档次一点的人,那人穿的是家仆的衣服,可比其他人要华贵不少。
这种人,应当是在陈员外府中担任管家一类的职务,这种人跟家里的主子走得最近。
是以,白幼梨当即调转方向,跟上了那人的脚步。
事实也是如此,她刚转了个方向,便听见她之前跟随的那名家丁对着那人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地喊道:“黄管家。”
“嗯。”那个黄管家颇为不屑地量了他一眼,随即又高傲地走过去。
白幼梨跟在那黄管家的身后,走过一条长长的廊道,最后停在了一扇卧房的门口。这显然是当家的卧房,她甚至听见了里面传来陈家主母的声音。
只见那黄管家捏着嗓子,清了清喉咙,立马用上一种和方才完全相反的嗓音,殷切地唤道:“老爷,夫人。”
里面的谈话声停下一瞬,随后陈员外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黄管家马上弯下腰,慢慢地推开了门。
等他开门,白幼梨先行踏进了房间。
这房间很大,四面墙壁上还挂着不少名贵的装饰器物,就连家具也都是价格不菲的红木和紫木。还有桌上摆放着的茶具,也是比寻常人家富贵百倍的玉瓷杯。
陈家的员外和主母此刻正坐在桌前,面前摆放着一本书籍。夫妻俩的眉头都皱着,尤其是陈员外,抚着额角一筹莫展。
黄管家弓着腰挪到了二人的面前,恭敬道:“老爷,夫人,少爷已经歇息下了。”
似乎是因为听见了陈述的名字,夫妻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陈员外合上面前的书籍,随口问:“少爷如何?”
白幼梨放轻脚步,走到陈员外的身后,只见那本牛皮纸封面的书封面上写着的书名乃是《玄学》。
黄管家道:“少爷的状态和前两日一样,双眼发白,脸色泛青,今晚尤甚。”
“今晚尤甚?”陈家主母声音徒然拔高,“那是什么意思?”
“的……的也不知道啊!”黄管家见主母似乎发怒了,声音也变了,“方才用膳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少爷徒然一直在发抖,脸色比白日里苍白了不少。”
白幼梨放轻呼吸,她自然知道原因,定然是那魅狐自身受了重伤,便强行从陈述的身上榨取生气,结果让陈述受了苦头。
“诶……”陈员外看起来十分苦恼,抬手按住自己的鬓角。
白幼梨这才发现,陈员外已然两鬓斑白了。不止是陈员外,就连陈家主母也是这般,就算是有意掩藏,她还是看见了黑丝中不容忽视的白发。
二人年岁已高,可就陈述一个儿子,却还那般的不争气。不仅不学无术败坏家财,还丢人现眼。
他们两个人对于陈述这个儿子肯定是失望和悲哀的,但这并不妨碍陈述作死。
对此白幼梨并不感到同情,这便是修仙中最常到的因果轮回,陈述对于他们来便是恶有恶报,不可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