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亲昵(合) “再亲一下,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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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白幼梨抱着《一朝集录》前去江肆的书房,途中路过了鲅焱的池塘,同时也看见了炎序。

    两人经过上次的简单交谈,现在也算是看见了可以招呼的关系。是以白幼梨走近池塘, 喊道:“炎序!”

    炎序原本正专心看着池塘里面的鲅焱, 闻声转头看来, 随即看见她怀里抱着的书,问道:“要去见尊上吗?”

    “嗯。”白幼梨把曲谱放在栏杆上,垂首去看池塘里的鲅焱。

    现在还只是卯时末, 阳光还不是很强烈,照在池子里虽然没有上次那般惊艳的感觉,可鲅焱的身体却显得更加透明了,几乎和池水融为一体。

    “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很漂亮。”白幼梨忍不住发出惊叹。

    炎序看着趴在栏杆上, 双眼亮晶晶,笑得灿烂的白幼梨, 旋即移开了目光, 随意道:“身在魔域,对这种漂亮东西还是保持警惕吧。”

    这句话和江肆过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是以白幼梨笑了笑, 道:“我知道,我很心了。”

    就在这时,两人的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白幼梨和炎序同时转身看去。

    是菱姣, 她先是看了看白幼梨,随后跟炎序行礼,问候道:“炎序大人。”

    炎序只最开始看了她一眼, 之后便没再施舍给她目光。

    这几次和炎序见面,白幼梨倒也发现了对方话少得可怜。能不的话绝不,能少一点就少一点。

    气氛有些尴尬,但这也是别人的事情,白幼梨不好插手,便继续看着鲅焱,也没有话。

    最尴尬的当然是菱姣了,她面上的笑容有些尴尬。这种情况下换做是谁都应该自讨没趣,直接转身离开了,可是她还上前了两步,道:“原来你们在看鲅焱啊。”

    她的语气有些奇怪,惹得白幼梨没忍住转头看了她一眼。

    而她这一转头,正好和菱姣的眼神对了个正着。对方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然变成了妖冶的紫色,瞳孔放大,就好像一个无尽的深渊。

    白幼梨一愣,双眼空洞一瞬,可下一刻就回过神来。碧落瞬间出鞘,准备刺向菱姣,可却落了一个空。

    因为炎序出手更快,直接一脚踹在了菱姣的肚子上,随即踩碎了她的肋骨。

    方才的虚幻似乎还在眼前,白幼梨快速眨了眨眼睛,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阵铃铛的声音,是逢祝的作用。

    一息之间,白幼梨便恢复了过来。

    她手中还握着碧落,碧落剑身嗡鸣,干净的灵力与这满是魔族的魔宫格格不入。

    炎序面上一片平静,看起来很轻松,可他的脚却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压得菱姣喘不过气来,他动脚碾了碾,“我就你怎么还不滚回海里去……”

    “炎序大人……”菱姣被这一觉踹得奄奄一息,脸颊上甚至开始生出鳞片,显然是连人形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哎呀,这是什么?”

    突然,不远处又传来了一道意气风发的少年音。

    是元芜来了,他双手背在身后,脚下步子轻快地走进,脸上的笑意挡都挡不住,“让我来看看,这里发生什么了?”

    炎序松开脚,看着不断口吐鲜血的菱姣,道:“元芜,你的下属。”

    “不,她应该不会是我的下属了……”元芜笑嘻嘻地着,一边走到了白幼梨的旁边,“你没事吧?”

    白幼梨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询问自己,一时间有些呆滞,原本还以为元芜是不会跟她搭话的,连忙道:“我没事了……”

    “真是该死,都了不要给我生事了……”元芜在菱姣的身边蹲下,笑容愈发灿烂,可眼神却越来越冰冷,“不知死活的东西……”

    到最后,元芜的笑容瞬间收敛,白白净净的右手伸手就准备去掐住菱姣的脖子。

    在这个过程中,菱姣根本不能动弹,她的脖子上也长出了鳞片,面上满是惶恐,她早就看见了自己的结局是死亡了。

    就在元芜的手指捏住菱姣脖子的瞬间,白幼梨的眼睛就被蒙住了,江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让她死在这里。”

    江肆的声音很冷。

    元芜只好顿住手,他手上已经沾上了鲜血,有些难过地:“尊上,我还想着这个可以给炎序的鲅焱当食物呢。”

    江肆引着白幼梨转身面向自己,一手护住她的后脑处,道:“走吧。”

    那就是默许了。

    方才江肆那句话原本的意思就是别让菱姣死在白幼梨的面前,脏了她的眼睛。

    在离开之前,白幼梨声道:“师兄,我的书。”

    江肆轻笑一声,随手把她放在栏杆上的《一朝集录》递给她,之后便牵着她的手转身离开。在转头之前,他轻飘飘地看了一眼炎序。

    炎序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后,随即垂首,神色收敛。

    等白幼梨跟着江肆离开后不久,院中便传出了凄厉的尖叫声。之后,便是鲅焱扑腾水花的声音,想来是得到了很好的食物。

    走在路上,白幼梨把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一给了江肆听,还道:“果然是越漂亮的东西,就会越危险吗?”

    “哼……”江肆闷笑出声。

    “师兄笑什么?”白幼梨偏头看他,“这话不是你的吗?”

    “你不危险。”

    “什么?”

    “我,阿梨很漂亮,但是阿梨不危险。”江肆重新了一遍。

    白幼梨面颊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道:“我漂亮吗?”

    “你当然漂亮。”江肆毫不吝啬地夸赞。

    以往在苍山的时候,众人都知道清和峰上两个女弟子都是绝色。萧依云冷若冰霜不好接近,可白幼梨乖巧温软,和谁都相处得很好。

    这般起来,甚至可以白幼梨是苍山派最受欢迎的女弟子。

    其中,当然也有不少男弟子明里暗中给她表示好意,姑娘要不是没理解到,要不就是回绝,还有一些是江肆亲自出手解决的。

    而江肆如今不过是了实话,可白幼梨还是忍不住害羞。她捂住脸颊,透过指缝看着江肆,道:“师兄也好看!”

    “没有你好看,傻瓜。”江肆笑着。

    菱姣作为魔蛟一族的首领,其死亡的消息却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浪。魔宫的人心照不宣地不去提起,一切都还是原本的样子。

    可众人也都知道,尊上的书房和寝宫都多出了几重禁制,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除了六大魔将和白幼梨之外,根本没人近得了他的身。

    与此同时,众人也都知道了尊上对白幼梨的宠爱程度,可谓是毫不顾忌地宠爱,什么要求都顺着。

    可是白幼梨的乖巧,众人也看在了眼中。

    每天除了独自待在房间里看书练琴之外,便是前去书房和尊上坐在一起。她性子安静,和大多数魔族女性都截然相反。

    魔宫内关于自己的传言,白幼梨偶尔也会听到,还都是江肆讲给她听的。

    “他们还这样很好,总好过以后魔宫的女主人是个暴躁杀伐的性格……”江肆看着白幼梨,轻声。

    白幼梨点点头,好奇心被吊了起来,继续问:“他们还什么了?”

    “还,看你每日只知道看书,憨憨傻傻的会不会很好欺负。”江肆到这里还笑了笑。

    至于这句话的下人,已经被兰时杀了。

    兰时用这一次杀鸡儆猴告诉其他人,就算白幼梨性子温顺,她背后有的是靠山,嘴巴还是不要太碎了。

    要这魔宫里最维护白幼梨的人,除了江肆,便是兰时和素商了。

    二人对当年的事情最为了解,现在这般态度不仅仅是为了将功赎罪,同时也是真的感谢白幼梨,毕竟是她救了江肆的命。

    白幼梨听了江肆的话,转头看了看面前的书,又回头看了看江肆,眼中出现了一点迷茫,“为什么会觉得看书就憨傻?”

    “因为他们都太粗鲁了,每天只知道用拳头和实力话。”江肆道。

    两人完这个,江肆从桌角处取来一个册子,翻开摆在白幼梨的面前,道:“不了,你看看这个。”

    那册子上面写了很多东西,有玄铁、布料鲛纱、书籍、药材灵药……其中最多的就是药材和灵药,后面跟着的数目都是一百箱。

    这个单子列了足足十几页,等看完了下面的,白幼梨的目光回到最前面,这才发现这是江肆派人送往问剑山庄的东西。

    “哇——”白幼梨有些呆愣了,这下子问剑山庄那些医修怕是要高兴坏了吧,“送的也太多了吧……”

    “他们救了你的命,送再多都是值当的。”

    当然,送这么多也是为了让双方都觉得两清了,这样白幼梨也可以减少和那边的来往。那少庄主程弋对她的想法简直就已经写在脸上了,这让江肆很不快。

    冬去春来,白幼梨已经在魔宫待了快三个月了。

    三月开初,江肆送出了一封信,目的地是花幽谷。

    半个月后,魔宫就来了贵客,正是花幽谷谷主叶花轻和其大弟子齐徊,跟随的还有侍女红绣和绿萝。

    白幼梨一早便听到了消息,提早去了几人即将入住的珞瑜院等待。她有些紧张,毕竟这也算是她和叶花轻的第一次见面。

    叶花轻到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安静坐在院子里的白幼梨。

    在听到开门声的时候,白幼梨便局促地站了起来,紧张喊道:“姑姑。”

    听到这个称呼的一瞬间,向来强势的叶花轻竟然红了眼眶,她上前来轻轻抱住白幼梨的肩膀,轻声道:“好孩子,受苦了……”

    白幼梨的下巴放在叶花轻的肩膀上,抬眼便看见了齐徊。对方笑得一脸灿烂,对着她轻轻点头,而旁边的红袖和绿萝也红了眼眶。

    他们早已知晓了发生在白幼梨身上的事情,都心疼得不得了。

    尤其是叶花轻,在收到书信时,当即叫来了齐徊,吩咐几人做好准备,当天晚上就离开了花幽谷。

    叶花轻拉着白幼梨在石桌边桌下,手上使出灵力探查她的灵脉,一边问:“阿梨,最近可有恢复记忆。”

    “没有。”白幼梨茫然地摇了摇头,她望着面前的叶花轻,能感受到很亲切,这让她的紧张慢慢减少,安心下来。

    “香囊呢?”叶花轻问道,“一个梨花白的香囊,你可还有见到?”

    白幼梨对这两个字眼格外的陌生,思考了良久,道:“未曾……”

    若是江肆在场,便会想起叶花轻口中的香囊。在他发现那枚香囊的端倪之后,便偷偷取来直接销毁了。

    那香囊中布置着阵法,同时还储存着不知何人的记忆。在阵法的作用下,那些记忆会通过发梦的方式传输给白幼梨。

    这个世界上,现如今也只有叶花轻一个人知道那记忆是谁的。

    是许娇娘的,许娇娘将未来会发生在白幼梨身边的事情通过这个方式储存在了香囊中,希望白幼梨在得知以后会发生的事情后,趋利避害。

    不仅如此,那阵法也不仅是传输梦境这一个作用。它还会在白幼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淡化她儿时的记忆。

    这也是许娇娘所希望的,她曾过她知道白幼梨心肠软还念旧,自己不希望她带着执念和过往踏上仙途,这只会让她徒增烦忧。

    所以,她拜托叶花轻做了这一切。

    那天下午,叶花轻跟白幼梨了很多,都是白幼梨时候的事情,其中也包括了她和许娇娘之间的约定。

    到最后,叶花轻微微垂眸,眼中带上了怜爱,道:“这件事也是你娘亲的一意孤行,我们都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对此很抱歉,阿梨。”

    白幼梨摇了摇头,道:“姑姑这么多,不也是希望我可以理解娘亲吗?”

    “你能理解吗?”叶花轻微微怔愣。

    “当然,”白幼梨笑了,“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

    “好孩子。”叶花轻摸了摸白幼梨的脑袋。

    在那天傍晚时分,白幼梨才离开珞瑜院,叶花轻给了她两样东西。一个是一枚香囊,叶花轻叮嘱她随身带着。

    至于另一个,是给江肆的,那是一个沉甸甸的瓷瓶,她:“这是可以医治他眼睛的灵药,便也交由你转交给他吧。”

    那个时间,原本白幼梨该回去休息了,可是她还是转身就去了江肆的书房,开门见山问:“师兄,你眼睛有伤?”

    为何她从来都不知晓?

    原本江肆正在写字,见她闯进来就问这个问题,面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白幼梨将那个黑色的瓷瓶轻轻放在江肆面前的桌案上,道:“姑姑让我把这个给你,是可以彻底治疗你的眼睛。”

    完,她又焦急地凑过去看着江肆的眼睛,问道:“师兄,你眼睛为什么受伤了?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坐好。”江肆轻轻捏着她的肩膀让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笑得有些无奈。

    白幼梨听完地坐好,嘴上不停,道:“我坐好了,所以师兄你的眼睛到底是受了什么伤?怎么姑姑要给你药?”

    起江肆眼睛的伤,自然是五年前拜蓝琉所赐。后来随着时间过去,确实一直在好转,直至现在看东西已经完全不是问题了。

    也只有少数人知道,江肆的眼睛受过致命的伤,现在还留有后遗症。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会在雨季刺痛难忍,看不清东西。

    听江肆完其中缘由,白幼梨心疼得不行,捧着江肆的脸颊一直问还疼不疼,眉头也紧紧蹙着。

    见她如此,江肆心上温热,只道:“不疼了,早就不疼了。”

    可是白幼梨不信,非要凑上去仔细看。

    江肆的眸子原本是墨玉一般的纯黑色,看起来深邃难懂。直至后来觉醒了魔族血脉,就变成了魔尊独有的暗红色,像是暗红色的宝石一般。

    白幼梨看了半天,其实什么也看不出来,可是想到这么漂亮的眼睛以前受过重伤,心里就难受。最后,她抬头轻轻亲了一下江肆的右眼,道:“我给师兄上药。”

    结果她开瓷瓶一看,发现里面是药粉,顿时有些为难,“看来这个是要药敷,师兄你什么时候有空?”

    完,她就一直看着江肆面前的宣纸。

    直到江肆败下阵来,把东西整理好,妥协道:“现在就有空,我们走吧。”

    白幼梨一路牵着江肆的手往寝宫的方向走,其实这些天江肆都是歇在那里的,只不过总是回去得很晚,他好像总是很忙。

    每次他回去的时候,白幼梨早已经睡下了。

    其实刚开始白幼梨也尝试着等江肆回来再睡,可是她的生活作息早就已经固定了,根本没办法晚太多。

    江肆心疼她,就让她自己先睡。

    而每天早上,江肆也会起得比她早。等她醒来的时候,江肆早就不在寝宫了,只能等她稍微收拾一下之后便前去江肆的书房。

    魔宫的晚上总是有些冷,但好在已经开春,还算可以忍受。

    感受着吹过的凉风,白幼梨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道:“师兄,你好像总是很忙的样子。”

    “等忙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到时候带你出去散心。”江肆见她的头发又翘了起来,连忙伸手给她拨到耳后。

    白幼梨心里有些高兴,正想问去哪里,突然听见一阵水花的声音。她转头看去,果然看见了池塘边坐着的炎序,他正在给鲅焱投喂食物。

    鲅焱再怎么也是魔兽,断然是不可能吃素的。它的食物是另外一些魔兽或者妖兽的肉,一般都是活的,再不济也是刚死掉的。

    方才炎序丢下去的是什么,白幼梨没有看清,只借着月光看见了水面上还在扑腾的两条腿,但转眼就进了鲅焱的肚子。

    炎序见到两人,转过头来,唤道:“尊上。”

    江肆两手背在身后,只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应。

    倒是白幼梨有些好奇了,她问道:“炎序,它都是夜间进食吗?”

    炎序抬眸看了看江肆,一向淡漠无神的眼中竟然出现了一丝迷茫,最后才道:“是。”

    其实以往也都有白天喂食的,自从白幼梨来了之后边改到了晚上。这并不是江肆吩咐的,是炎序自己这么做的。

    白幼梨还想再点什么,江肆突然搂住了她的后腰,冷声道:“走吧。”

    “好吧……”白幼梨有些没反应过来,但还是顺着江肆的力道往前走了,甚至都没来得及跟炎序告别。

    走到半路,江肆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问道:“你什么时候和炎序的关系那么好了?”

    “没有很好啊……”白幼梨道,“因为他总是在这里看鲅焱,我每天路过都可以见到他,还有就是鲅焱很漂亮……”

    江肆的语气有些不对,白幼梨能感觉到他不快了,是以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完之后,还特意看了看江肆,问道:“怎么了吗?”

    “没怎么……”

    其实这个时候,江肆的心里在衡量。

    他在想要不要也给白幼梨整几只宠物养着解闷,免得她一直盯着炎序的鲅焱,还跟炎序的关系越走越近。

    可是反过来一想,按照她现在对鲅焱的关注程度,若是真的有了属于自己的宠物,怕不是直接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宠物的身上,到时候他还能分到姑娘的目光吗?

    白幼梨并不知道他内心所想,只念着要赶快回去给江肆敷眼睛。

    等他们到的时候,门口已经有两个侍女在等候了,见到两人,连忙弯腰行礼。

    原本白幼梨都跟着江肆走进去了,又连忙退回来,让两人帮忙准备布帕和热水。

    之后,她又拿出那个瓷瓶,开瓶塞,凑近闻了好久,最后得出这些药材都是不存在她有限的记忆里的,应该都是花幽谷的灵植制成。

    两个侍女的速度很快,没过一会儿就送来了两条布帕和温度适合的水。

    而江肆,早已按照白幼梨的话靠在了矮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白幼梨先是用热水把布帕沾湿,之后将已经兑了水的药粉均匀地涂在了布帕之上。做完这些,她在江肆的后颈处放下一个枕头,一边道:“躺好,闭上眼睛。”

    江肆都一一照做了。

    之后,白幼梨便将还温热的布帕覆盖在了江肆的眼睛上。

    她方才对那布帕使用了术法,在江肆敷药期间,都会保持温热的状态。

    看着江肆听话地没有乱动,白幼梨从不远处搬过来一个的凳子,在江肆旁边坐下,道:“师兄可以睡一觉。”

    江肆闷笑,“好。”

    白幼梨的手肘放在矮塌的边沿处,双手托腮看着江肆。

    对方的上半张脸都被遮住了,他的薄唇因为笑容而轻轻翘起,下颚线也微微紧绷,侧脸的线条硬朗分明,俊俏无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让人昏昏欲睡。

    白幼梨轻轻了一个呵欠,最后终于没忍住趴伏下身子,睡了过去。

    过了约莫一刻钟,白幼梨才惊醒过来,心中暗骂自己竟然就这么睡过去了。这么想着,她连忙抬头去看江肆,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被江肆握在了手里。

    江肆嘴唇微微抿着,唇线平直,看起来很平静,似乎已经睡过去了。

    “师兄……”白幼梨声喊了一下,江肆依旧没有回应。

    看来确实已经睡着了,毕竟这药味越来越浓了,让人不起精神来。

    因为刚才已经睡了一会儿了,白幼梨之后也有意抵抗睡意,才一直保持着清醒。她一只手被江肆握着,为了不吵醒他便没有太大的动作。

    但是没过一会儿,她便感觉到了无聊,只能转头又盯着江肆的下半张脸发呆。突然,她注意到江肆的嘴角处似乎有什么东西。

    等她凑近了去看,才发现是看错了。

    可是这一凑近她听见了江肆清浅的呼吸声,便不想退回去了。反正师兄睡着了,便大着胆子又凑近了一点。

    江肆的嘴唇很薄,看起来很无情,可是他偏偏又对自己很好,这让白幼梨心中有些高兴,毕竟自己是他最亲近最特殊的人。

    人就是这样,一旦知晓自己在别人那处是特殊的,便会觉得窃喜。

    想到这些,白幼梨的目光又落在了江肆的嘴唇下,忍不住意动。

    这么想着,便也这么做了。

    尽管知道这房间里没有人,白幼梨还是忍不住环顾四周,就像是即将偷吃的兔子。之后,她便快速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江肆的唇上落下一吻。

    随后又飞速坐回了原位,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做的样子,可红透了的耳朵和面颊还是出卖了她。

    “再亲一下。”

    江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白幼梨吓了一跳,飞快地松开了和江肆交握的手,呼吸都不通畅了,“师兄……不……不是睡了吗?”

    “谁告诉你我睡了?”江肆声音里带着笑意。

    他一直都没睡,倒是姑娘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醒来后也不安分,盯着他的目光实在是过于明显了,他想忽视都不行。

    实在是没想到干坏事被抓了个正着,白幼梨简直无地自容,她脸颊绯红,下一刻就想要逃走。

    可江肆动作也很快,一手就拦住了她的腰,随后一个用力就把白幼梨也捞到了矮塌上。江肆一手护着她的后脑勺,心地让她躺下。

    原本应该覆在他眼睛上的布帕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翼而飞,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凝视着白幼梨,问道:“再亲一下,可以吗?”

    白幼梨双颊通红,两手轻轻地挡在江肆的胸膛处,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答。

    兴许是江肆的目光过于灼热,她的面颊越来越红,之后不得不抬手捂住脸,同时胡乱地点头。

    然后下一瞬间,她的手就被江肆捉住了,薄唇也随之落下,印在了她的嘴唇上,“早点答应不就好了吗?”

    就算白幼梨不同意,他也会哄着她同意的。

    白幼梨躺在在床榻和江肆的胸膛之间,娇得就像是被江肆困住了一般。她的脸颊被江肆轻柔地捧住,可嘴上也有些遭罪了。

    原本江肆亲得很轻,可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力气渐渐大了起来,就好像是要把她吃掉一样。

    慢慢地,江肆一只手移到了白幼梨的脑后,另一只手慢慢下移,来到了她的腰际,轻轻揉捏。

    “唔……师兄!”白幼梨有些慌神,连忙伸手按住了江肆的手腕。

    江肆这才回过神来,垂眸看向被困住的姑娘,嘴唇被亲得有些红肿,呼吸急促,发丝凌乱,双眼都沁出了眼泪,正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就好像已经受足了欺负。

    感受到腕间的轻微颤抖,江肆心里怒骂自己是个混账,随即矮下身把白幼梨搂进怀里,轻声道歉:“抱歉,阿梨。”

    他抬手把姑娘的头发整理了一番,擦了擦她眼角的眼泪,之后克制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再次道歉:“抱歉,下次不会了。”

    白幼梨显然有些被吓到了,但是她并没有躲开江肆的触碰,而是微微眨了眨眼睛,回应道:“没关系。”

    之后,江肆轻轻叹了一口气,放松了搂着白幼梨的手臂,道:“就这么睡吧。”

    叶花轻等人也只在魔宫休息了一天便离开了,原本没有那么着急的,可是当她看见了白幼梨的《一朝集录》时,面色微变。

    得知莫一朝在问剑山庄,她决定即日离开。

    白幼梨送他们到了弱水之畔。

    只见叶花轻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腰际,那里坠着一个香囊和一块玉佩,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希望下次和阿梨见面,阿梨已经记起了所有。”

    之后的几天,江肆好像更忙了。白幼梨在书房翻书的时候也没再跟他太多,只自己看自己的。

    直到三月中旬的一天,江肆推开了所有的东西,侧过身子单手支着脑袋,看着白幼梨,嘴角勾起。

    白幼梨不明所以,在书页和江肆之间来回看了好几遍,终于忍不住道:“师兄看着我做什么?你的事情都做完了吗?”

    “做完了。”江肆轻笑出声,“你收拾一下,我们今晚上就离开魔宫。”

    “去哪?”白幼梨被江肆的随心所欲吓了一跳,眼睛微微睁大。

    江肆伸手慢慢梳理她的头发,假装出思考的模样,最后道:“去落花城吧。”

    “落花城?”这下子白幼梨是真的不淡定了,因为她听叶花轻过了,落花城是她出生和时候住的地方,只不过她现在毫无记忆了。

    “嗯,快去吧。”江肆催促道。

    怪不得江肆最近这么忙,原来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攒在了一起提前做完,之后就可以休息很长一段时间了。

    当天傍晚,两人便出现在了落花城的城门外。

    看着城门之上“落花城”三个大字,白幼梨觉得有些恍惚,这里就是她曾经待了十年的地方啊……

    在城门外驻足了约莫半刻钟,白幼梨才被江肆带着进了城。里面的构造让白幼梨很陌生,可江肆就好似走过无数遍一般,轻车熟路地带着她来到了一扇大门前。

    门上边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白家”,这里当真是她以往的家……

    “可是……姑姑不是落花城在遭受妖兽闯入的那天晚上,我们家已经被烧成了灰烬吗?”白幼梨看着眼前一切,虽然脑中一片空白,心里却涌上一些悲伤,眼眶也热了。

    娘亲死在了大火中,她也被带去了苍山,这白家又是谁重新修建呢?

    “是师兄做的吗?”白幼梨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泪汪汪地看着江肆。

    江肆矮下身给她擦眼泪,道:“我想,你总会有一天想要回来看看的。”

    就当这时,一旁的杨家里走出了一个老婆婆,看起来已经快七十岁了。她佝偻着背,手上拄着一根拐杖,满头白发。

    兴许是听见了两人的谈话声,出来一看究竟的。在看到两人时,呆愣了好久,才试探着唤:“是幼梨吗?”

    她声音轻颤,双眼浑浊。

    白幼梨知晓这应当是以往的邻居,一时间鼻酸。

    江肆拉着她的手,道:“是杨奶奶。”

    “杨奶奶,是我。”白幼梨连忙迎了上去,轻轻扶住杨奶奶的手肘,眼圈红彤彤的。

    “诶,是幼梨回来了啊!我就是你,和你娘亲长得一模一样!”杨奶奶看着已经长成了大姑娘的白幼梨,浑浊的眼中也溢出了眼泪。

    以往白幼梨还是个丫头的时候,这一带的邻居都最喜欢她。后来落花城出事,周围的街坊也担心失去了母亲的白幼梨在外面过得不好。

    杨奶奶拉着白幼梨的手,连了几个好字,之后又转头朝向门内,喊道:“老头子,你快出来看是谁回来了!”

    听见呼唤,杨爷爷甚至来不及放下手里的镰刀,就连忙跑了出来,在看到白幼梨的时候也是顿住了好久,才不敢置信喊道:“是幼梨回来了吗?”

    “是啊!都十多年过去了,都成了大姑娘咯!”杨奶奶眼角还带着泪花,脸上的笑容却十分真切。

    杨爷爷也高兴极了,苍老的脸上带上了孩子一般的笑容,道:“真是和她娘亲长得像啊,这鼻子这嘴巴一模一样!”

    “是啊,只有眼睛像你父亲!”杨奶奶笑着附和。

    白幼梨虽然不知道该些什么,可也觉得两位老人让她很温馨,她被两人拉着絮絮叨叨了好久。

    之后,二老才注意到一直站在白幼梨身后的江肆。杨爷爷看了半晌,道:“哦哟,是江肆不?”

    “杨爷爷,您是怎么认识他的?”白幼梨有些惊讶,回首看了一眼江肆,对方嘴角带着温和的笑容,跟那杀伐无度的魔尊一点也不沾边。

    “你还呢,现在才知道回来看看。”杨奶奶斜着眼睛埋怨地看了一眼白幼梨,“我们都知道,那是你一个门派的师兄吧,之前也是他找人来给我们重新修建了房子。”

    “你别……还多亏他了……”

    几人在一起了好久,杨爷爷和杨奶奶还喊着今晚上留他们一起吃晚饭,白幼梨笑着应下了。

    这么着,白幼梨就被拉进了杨家,杨奶奶一边摸着她的手,还一边:“我知道你们这些修仙的人都不吃饭的,可你这么瘦也不行了,奶奶看着都心疼。”

    久违的温暖让白幼梨有些无所适从,可更多的还是欢喜和温馨。她的心脏就像是被轻轻地捏住了一般酸酸胀胀的,带着一些难受。

    之后在饭桌上,杨奶奶和杨爷爷还和他们了好多落花城这十几年来的发展。虽那一场妖兽躁动给落花城带来了不可弥补的损失,可是大家也都还挺过来了,最近几年发展得很好。

    白幼梨一边听着,一边笑着点头,这样的话那自然是最好的。

    饭后,杨爷爷原本还想留两人在家中休息。

    正当白幼梨不知道该拒绝还是接受的时候,江肆上前两步,道:“不用了,家里的一切我都让人收拾好了,杨爷爷和杨奶奶要是有空也可以过来坐坐。”

    如此,杨爷爷和杨奶奶便也不好留人了,只让两人以后常过来吃饭,不要饿肚子。

    当时的白幼梨被江肆牵着一只手往外走,一边还不忘了回头跟二老挥手告别。二老面上笑着,眼睛都眯起,看得出来是真的很高兴。

    走到白家的门口,江肆从袖口处掏出一串钥匙,递在了白幼梨的手心里,道:“阿梨,你来开门。”

    白幼梨从那一串钥匙中找出了最大的一把,颇不熟练地把大门的锁开了。铁门笨重,费了她不少力气。

    就如同江肆所,家里的一切都被理妥当了。

    院中种着一棵梨树,枝头缀着白色的花苞,看来最近几天就要开花了。沿着院墙的地面上还长着很多花,不过离花季还远。

    从门口开始,眼前延伸着几条鹅卵石铺成的路,通往好几个不同的方向,一切都充满了生活气息。

    看着眼前的一切,白幼梨脑袋里突然一阵空白,接着有些恍惚,就好像眼前出现了一个女人,站在梨树下面回头看她。

    看不清面容,但可见身形窈窕纤细,三千青丝全部被梳了上去,挽成了一个发髻。那女人应当是在笑的,张嘴话却没有声音。

    白幼梨快速眨了眨眼,眼前的一切又消失了。

    与此同时,空气中突然弥漫着一股浅淡的梨花香气,淡得几乎快要消失了。

    她看了看院中含苞待放的梨花树,勉强自己抛开心中的疑虑,往前走了几步。

    鹅卵石铺成的路并不平整,踩在上面有些硌脚。这个设计也是别有用心的,因为人的脚上有许多穴位,走这种路对身体很有好处。

    白幼梨走出好远,这才回头去看江肆。江肆还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

    月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分明是没有温度的,可白幼梨却觉得心中泛起了一阵温热,她笑着:“谢谢师兄。”

    “不用谢谢。”江肆抿着嘴,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