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泽转头看向雪灵：“我捉到有一个你和瑾王都很想找的人。”

    雪灵双眼霎亮：“严隆？”

    “侍卫回报幽箩川有魔将魔兵出现, 我前去查看，看见了严隆，就顺手把他捉了回来。”

    雪灵诧异：“严隆入了魔？难怪母王一直找不到他。”

    金泽：“他和金莹一起入了魔。金莹本来想救他，但看我来到, 就扔下他不管了。”

    “金莹？”雪灵更是震惊。

    金泽：“她带着魔将魔兵去幽箩川想要救出崇鹜。我和她交了手, 她入魔后功力大涨, 不容易对付。”

    雪灵心下不安, 当初砍断她的尾巴，饶她一命, 没想到留下了后患。

    雪灵不解：“金莹为什么要去救崇鹜？”

    “这就证明狼妖族和魔王有勾结，而其中的秘密只有崇鹜知道，狼妖族才会不断派妖前去劫狱。这次他们竟然明目张胆地派出魔将前去营救, 看来是不怕撕破这张遮羞布。”

    又是魔王！雪灵的眉心不由一紧。

    金泽瞥了青炀一眼：“既然琰的生辰庆典已经过完，我们就回妖界，好好审问严隆。”

    青炀：“阿灵刚刚为我母妃解了毒，我今天要陪陪母妃，明日我和阿灵一起去妖界见严隆。”

    金泽负手：“我难得来神界，今天就不客气叨扰了。”

    两个男人目光交战，雪灵抿了抿唇, 清了清嗓子：“我去陪琰玩。”完快步离去。

    远远盯着这场面的樊翊咬咬牙，恨声：“他们俩怎么不起来。”

    昊宸拍了拍他的肩膀：“金泽又不傻。”

    樊翊瞥他一眼：“你的意思是？”

    昊宸耸肩，一脸不予置评的表情。

    樊翊哼了声：“他们俩自己不, 就让我来。”

    昊宸凑在他耳边：“你只是条银龙, 龙帝是比你高两级的赤金龙。有点自知之明。”

    “赤金龙？”

    “百万年来, 龙神族最多只能修炼到金龙。龙帝破了这个极限，修炼成了赤金龙。”

    “青桡呢？”

    “如果青桡能修炼到这份上又怎么可能为增进灵力而入魔。”

    樊翊翘手喃喃：“赤金龙……”

    “如果你潜心修炼五百年或许可以。”

    樊翊白他一眼。

    昊宸摇头：“瑾王把你送去人间，沾染了凡人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恶习。”

    樊翊摇头扶额：“难怪你找不到老婆。”

    昊宸：“……”

    --

    宛琳洗漱完毕, 洛汐前去和她大致了这一千年来发生的事。

    “月灵死后，青炀的后宫就一直空着？”

    洛汐点头：“是，陛下称帝之后，就只有太后和帝后的事让他耿耿于怀。如今太后逆转了魔变，陛下又找回了转世的帝后，也算是苦尽甘来。”

    宛琳不解：“既然三十年前就找到雪灵，为什么还不安排大婚？”

    洛汐无奈：“雪灵如今的身份是妖界妖王，她的母王早就给她定下了王夫。陛下和她的王夫有个约定，四十年后让雪灵选择。”

    宛琳看了看花园中的金泽：“就是那个金发的狐妖？”

    洛汐点头：“是。”

    “他确实灵力高强，仪表不凡。”

    洛汐：“他再好，又怎能和陛下相比？更何况还有琰。”

    宛琳感叹：“希望青炀能早日和雪灵成婚，一家人圆圆满满地生活。”

    --

    宛琳休息了一会，就装扮一番前去和众人一起晚餐。宛琳已经七千多岁，却依旧柔情绰态，华容婀娜，雪灵不由明白，神界一向以人神为尊，龙族女子难以嫁入王室，但风神王还是不顾众臣反对，坚持娶她为王妃。

    宛琳在餐桌前坐下，除了青炀、洛汐和弘长老，其他都是陌生面孔。雪灵带着琰走到宛琳身旁，琰很乖巧地叫她奶奶。

    宛琳拉着琰和雪灵在自己身旁坐下，仔细量着琰，再微笑看着雪灵：“琰还是长得比较像你。”

    琰乖巧地：“奶奶，我长得比较像妈妈和父帝。”

    洛汐给宛琳介绍了瑾萸，樊梦和金泽，借机提到一个月后青炀的六千岁生辰，一定要举办盛会为龙神帝贺寿。

    宛琳拉着雪灵的手：“到礼物，我也有份礼物想给你。”她拿下脖子挂着的龙形红心吊坠，给雪灵戴上，“这是我们龙族的护身灵物，龙之心。这颗龙之心是我父君在我时候送给我的，现在转送给你，感谢你让我重生之恩。”

    雪灵慌忙道：“太后，这是你父君所送，我万万不能收。其实，青炀已经把你为他做的龙之心转送给了我，只是有次我和妹妹出了意外，我把龙之心给妹妹戴上，护她周全。我已经收过一颗龙之心，不能再要了。”

    宛琳看了看青炀，了然微笑：“你年纪轻，又身负重责，是妖界神界明里暗里的目标，你比我更需要这颗龙之心。如果你受了伤，有人会很心疼的。”

    琰忙不迭点头附和：“对啊，才不到半年，妈妈就受伤了两次。我好心疼好心疼！妈妈，你就收下奶奶的龙之心吧。”

    雪灵询视地看了看瑾萸，瑾萸温笑：“阿灵，既然是太后的心意，就收下吧。”

    雪灵只能谢过宛琳。

    宛琳带笑地看着雪灵：“你年纪轻轻，竟然能骗过魔王。我记得第一次遇到青炀父王时也才一千岁，我那时可没你那么聪慧机灵，就这么被他骗去了风神宫，不久后就生下青炀。我的父君气得七窍生烟，几乎要派兵去风神宫把我和青炀抢回来。青炀父王亲自去应龙谷向我父君赔礼道歉，再举办了盛大的婚礼正式把我娶入宫中我父君的气才算消了些。不过，我父君以后遇上青炀父王还是没给他好脸色。我后来就叮嘱过青炀，遇上心仪女子，要以诚相待，不然得罪了岳父岳母，可是件很麻烦的事。”

    瑾萸浅笑：“我和龙帝认识了三千年，算是有些了解。彼此也有着默契，互不得罪。”

    宛琳含笑：“那就好。如果青炀以后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别心里憋着气，尽管找我。”她像是在和瑾萸对话，视线却飘向雪灵。

    雪灵急忙扭头给琰夹菜。只是一顿饭下来，雪灵感觉自己被宛琳不着痕迹地量观摩了一遍又一遍。

    --

    第二天，弘长老去到太后宫里找宛琳叙旧。

    宛琳：“我中了魔毒这一千多年，辛苦你了。”

    “青炀筹谋拼了三千年，终于拿下这个帝位，破了神界中人神为尊的规矩。龙神族以后不会被人神压，终于能在神界吐气扬眉。”

    “这也是你一直来的心愿。”

    弘长老轻叹：“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你没嫁给风神王，成了宫里第一位龙神王妃，再生下两个龙神王子，龙神族可能如今还被困在应龙谷。”

    宛琳看着他：“你没埋怨过先王瞒着你偷带我入宫？”

    弘长老讪然一笑：“你宠冠后宫，我还能埋怨什么？我只是怨自己没及早发现有人谋划对你和青桡下魔毒。”

    宛琳目光黯淡下来：“青桡……到底还是毒发走了。”

    弘长老看向宛琳，满眸惆怅：“青炀、青桡和月灵的事并不是洛汐告诉你的那样。”

    宛琳诧异：“什么？”

    弘长老为宛琳倒了杯茶，娓娓道出月灵和青炀、青桡四百多年的恩恩怨怨。

    宛琳满眸震骇，呆滞良久才喃喃道：“琰是青桡的孩子。”

    弘长老点头：“是。”他长叹，仿佛要吐出埋藏心底深处的愧疚和落寞，“青桡和月灵离世后，我闭关了很久，回想起过往的一幕幕，这场悲剧我有责任，而且，责任不轻。”

    宛琳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倾诉。

    “青炀第一次带月灵来见我时，我的私心是她能帮忙制药缓解魔毒毒性。她被先王召入宫去照顾青桡，青炀想方设法要把她带离寒云宫，我的私心却是让她留宫里照顾青桡，避免青桡毒发闹事成为青炀登基的阻碍。月灵留在宫里，我的私心是不要她成为青炀的牵绊，让他分心。于是我暗地阻断了两人的联系，也频频劝诫青炀大事为重。月灵和青桡被困魔龙洞，我的私心是不让青炀和魔龙缠斗，因此伤势加重，骗他尽快离去，就算最后让月灵重伤，甚至丧命也在所不惜。”

    弘长老长吁口气，“青炀登基后，月灵和青桡在一起，我的私心又变成让月灵回到青炀身边，弥补他这么多年念而不得之苦。青炀称帝后，强留下月灵和琰，我的私心却是青炀为帝位付出太多，他比青桡更值得月灵。几千年来，我的私心都是为了龙族重回神族，为了青炀一统神界的帝业，我认为这样的大局比任何儿女私情都重要。”

    弘长老眸中涌满无尽悲恸，“当年先王偷偷带走你时我是知道的，但我没阻止。我的私心是，如果你真的能嫁入风神宫，生下龙神王子，那就是龙族翻身的最好机会。回想起来那些所谓大国大义的全是我的私心。”

    宛琳怔怔失神，眉梢浮满悲戚。过了许久才悠悠道：“青桡解除魔毒后竟然又入了魔？为什么？”

    “青炀继位风神王时娶了位王后，他统一神界称帝之后，就废掉王后，遣散后宫迎娶月灵。那王后怨恨青炀，就用计谋重伤了月灵。青桡本来一直在潜心修炼，知道这件事就冷静不下来。他月灵入了宫青炀竟然保护不了她。他来找我要魔毒，我当然不肯给，没想到他竟然去了妖界的崎山找魔王。”

    宛琳：“竟然是这样……”

    “青炀和青桡的最后决战我在场。青炀布下了结界不让外人干涉。我以为青炀会败青桡把他关起来，当入魔后的青桡功力太强，青炀也难以制服，只能对他痛下杀手，把他入息落崖。青桡掉入息落崖后，我看见一道金光亮起，是你给他的‘龙之心’破裂，龙罡罩出现。或许就是龙罡罩护住他的灵识，让青桡能转世重生。”

    宛琳双手乍地一颤：“青桡转世了？他在哪？”

    “他在雪灵身边。”

    宛琳细细回想，恍然：“雪灵身边的侍卫？”

    弘长老点头：“他和雪灵在这一生早就相遇、定情。他掩盖真容守护在雪灵身边。这一世，青炀来晚了。”

    宛琳怅然若失：“青炀和雪灵终究无缘？”

    “月灵走后，我就闭关了。我一直在思索，如果我没对青炀和月灵暗中阻挠，他俩的情缘是不是就不会断？如果我在青桡和月灵成婚有了孩子后，劝青炀放手，就不会把青桡逼入了魔道，逼月灵死心跳崖，让青炀孤寂痛苦五百年？”

    宛琳扶额，过了良久：“弘哥，我不怪你。你一向如此，把龙族的荣耀放在一切之上。只是在这份荣耀之下，血泪斑斑。”

    弘长老默默无言，望着窗外碧空无垠，灵鸠成双。

    过了许久，弘长老：“一千年前我就知道，唯有月灵能救你。月灵去世后，我几乎绝望了，这或许就是她对我的惩罚。没想到，她最终还是回来为你解了毒。我欠月灵，欠青桡太多。”

    宛琳看着窗下一片绚丽繁花，花丛中雪灵和琰在欢笑玩耍，眼中的伤感淡了些：“前世种种，都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