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琳和弘长老去到念月园, 向樊翊走去。樊翊看了弘长老一眼，弘长老示意点点头。

    宛琳仔细量着樊翊：“你的面容和你的双眼不相称。你的眼神太有灵气了。虽然看不穿你的易容，但也不难感觉你非同一般。”

    樊翊清了清嗓子：“这是我人间朋友的模样，借来用用。”

    “青桡, 这些年委屈你了。”

    “我不是青桡, 他还在睡觉。”

    宛琳微笑：“你这调皮的性子还真和青桡挺像。”

    “命运别像他就好。”

    宛琳肃然：“不会了。有母妃在, 不会再让你受委屈。”她拿出一面白玉镜子, “这是沧影镜，你随时能用这镜子联系我。无论如何, 别和青炀正面冲突，有什么事先和母妃商量。”

    樊翊接过沧影镜。虽然宛琳对他而言是陌生人，但她眼中透出的关爱让他心头暖暖。

    “谢谢。”樊翊心里暗地感叹, 他在妖界出生，人间长大，最后回到神界，三个地方都有个妈。难道是老天爷不心对青桡下了重手，让他被神界孤立。他转世回来后，一次赔偿他得到三位母亲的爱护。

    他想起了人间的哥哥樊磊，青桡被青炀死, 樊磊却因他而死。他的心头不由一紧，这也是轮回？回想起自己为樊磊的死抑郁消沉，青炀有没有为死青桡而心中有愧？

    弘长老给了樊翊一个令牌：“如果你想尽快恢复青桡的灵力, 就来应龙谷找我。有了这个令牌你能随时进入应龙谷。”

    樊翊接过。“恢复青桡的灵力不会又需要修炼几十年吧？”

    弘长老摇头：“青桡的灵识已经在苏醒边缘。只要把他的灵识唤醒, 他的灵力就会完全在你身体里恢复。如今你的身体已经足够强大包容他的全部灵力了。”

    “知道了, 谢谢弘长老。”

    有了解毒的露水，就算青桡的灵识恢复也不会有问题。

    雪灵牵着琰从远处走来，宛琳看了看琰, 转头看向樊翊：“琰很像你时候。”

    樊翊哑然，琰像的是青桡时候。他和青桡到底还是独立的个体，只是再无法分开。

    琰跑到宛琳面前亲昵地叫了声奶奶，再恭敬地向弘长老行礼：“师公。”

    宛琳牵着琰的手，看着雪灵：“你放心回妖界办事，我会照顾好琰。”

    琰撅着嘴：“妈妈，你一办完事就立即回来陪我。”

    雪灵蹲在他面前，安抚：“妈妈尽快回来陪你。”

    宛琳轻抚琰的头：“妈妈没空，奶奶可以带你去妖界找妈妈。”

    “真的？”琰喜笑颜开。

    雪灵诧异地看着宛琳，宛琳微笑：“孩子就是孩子，不是任何人的棋子。”

    雪灵心下了然：“谢谢太后。”

    --

    尧銮宫。

    金泽和雪灵、青炀、瑾萸等人去到大牢。瑾萸特意叫来了瞿野和严隆做个了断。严隆看见瑾萸，雪灵和瞿野，脸色煞白，通红的双眼浮起绝望之色。

    瑾萸注视着他：“我一直很好奇，你一个凡人，怎么就有那么大的野心，竟然敢染指妖界？”

    严隆恨声：“如果不是你出现勾引了瞿野，让他的力量越来越强，不过二十几岁就超越了我，我又怎么会知道凡人得了妖力相助，不仅灵力大涨，功力大增，还能返老回春，长生不老。这样的诱惑凡人怎么能抵挡？”

    “如果你只是为了逆转凡人的天命，为何要杀我？”

    严隆：“金莹找到我谈入妖一事，她开出的条件就是要和我一起布局杀了你。”

    瑾萸点头：“原来如此。”

    严隆冷哼：“如果不是你对瞿野动了凡心，这个布局就不可能得逞。你堂堂妖王竟然爱上一个驱妖师，这也是你自己的命数。”

    瑾萸嘴角扬起：“是啊，瞿野的确是我命中的劫难。不过，我，喜欢！”

    瞿野双眼放光，展颜笑起。

    严隆盯着瞿野：“瞿野，你我师徒一场，你就给我个痛快了结。亲手杀了师父，感觉一定很爽吧。”

    瞿野淡漠：“六十年前，你为了诬陷阿萸残杀了那些学生，那时我一时心软饶你一命，已经对得起曾经的师徒之情。如今，你只是我的仇人。”

    瑾萸伸手，手掌中出现一条红色藤蔓：“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叫桃夭藤。我让你感受一下我三十年来的火灼之苦。”

    严隆脸色大变：“瞿野，我们毕竟师徒一场，你十六岁时，流落街头，是我带你入门，给你吃住，我养了你十年，你怎么忍心这样折磨我？”

    瑾萸的手一挥，桃夭藤绑住严隆的身体，慢慢瘆人他的体内，严隆骤然痛苦狂叫。瑾萸的手再一挥，封住他的嘴，严隆满脸涨红，双目血丝满布，却发不出一点声响。

    “我不想再听你的废话。你放心，在你快受不了的时候，桃夭藤会停下来让你喘口气。喘完了，再来。而且，桃夭藤还会保护你，如果你想自杀或者有人要杀你，桃夭藤就会出手相救。这就是人间所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严隆挣扎了好一会，狰狞的神色舒缓了些，瑾萸盯着他：“你想死吗？”

    严隆喘着粗气点头，然后又拼命摇头。

    瑾萸冷笑：“你还想活？不过也不是没机会，就看你愿意多少真话。”她挥手解开严隆的嘴。

    严隆目光涣散：“我……我什么都。”

    “金莹为什么要救崇鹜？”

    “她崇鹜手上握着一个魔王看重的棋子。”

    “什么棋子？”

    “我……我不知道，金莹真的没。”

    “你入魔多久？”

    “三十年。”

    瑾萸：“魔王要你做什么事？”

    “在妖界散播魔毒。”

    “如今崎山里有多少魔军？”

    “我，我真不知道。整个山头都是，数不过来。”

    瑾萸心里一惊，和金泽对视一眼。青炀的手挥过严隆的双眼，严隆“哎呦”一声后一切恢复正常。

    青炀看着瑾萸：“我们需要有人探看崎山里的动静，他就是最佳人选。我在他的双眼中布下幻视术，他就是我们布在魔界的眼线。他所视就是我所见。”

    瑾萸嘴角上扬：“龙帝好主意。这么久以来都是魔将魔灵来侵扰妖界，如今是时候反客为主。”

    青炀冷视严隆：“如果你胆敢违逆……”他伸出手掌，掌中燃起蓝色火焰，“龙火就会从你的眼中烧起，慢慢蔓延全身。桃夭藤不会让你死，龙火会让你双倍生不如死。”

    严隆恐惧得身子直哆嗦：“不敢……不敢……你们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金泽看见青炀手中的蓝色火焰，若有所思，半晌过后，心头倏地一震。

    --

    放严隆回崎山后，青炀和雪灵告别，和瑾萸，瞿野一起离开。

    青炀轻描淡写地问：“瑾王，你的儿子樊翊是不是还在人间？你是真不算让他涉足妖界？”

    瑾萸：“他过惯了凡人的生活，很难融入妖界。而且他已经在人间结婚了，我还在等着抱孙子。”

    “哦？琰不时会提起他，不如就约个日子我带琰去和他见个面。”

    瑾萸：“这个恐怕有点麻烦，我已经锁住了他有关琰的记忆。”

    青炀深深地看了瑾萸一眼：“瑾王真的下得了手？”

    瑾萸淡淡一笑：“为了儿子的平安，这点事算什么？”

    青炀微笑点头，转身向神界飞去。

    青炀走后，瑾萸长吐口气：“龙帝就是龙帝，要骗过他不容易。”

    瞿野皱眉：“他找不到野，也不断定什么。”

    瑾萸眉心微蹙：“我有预感，真相瞒不住了。”

    --

    尧銮宫。

    侍卫匆匆来报，幽箩川再次被袭击，这次金莹和几十名魔将狼妖进攻幽箩川，还捉住了左长老哲境为人质。

    “又来？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把崇鹜救出去。”金泽皱眉，带着樊翊、洪放和妖将赶去幽箩川。

    金泽和樊翊、洪放赶到幽箩川时，金莹、擎沧和十几名蒙面狼妖正在幽箩川的结界里和十几名妖将对峙。

    金莹掐着哲境的脖子：“金泽，你再不解开结界，我就杀了他。”

    金泽冷冷地：“你敢伤左长老一分一毫，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金莹阴鹜冷哼：“就算我不伤他，你们也不会放过我。特别是那个龙帝，砍掉我尾巴，还派神将追杀我，让我走投无路只能入魔。”

    金泽负手：“你把崇鹜和左长老留下，我会让你死得痛快。”

    金莹皮笑肉不笑：“就凭你？金泽，我有魔王的魔力，你以为你还能得过我？”

    金泽看了一眼樊翊：“你去对付擎沧，跟在擎沧身边的就是崇鹜。如果活捉不了，就杀了他。”

    樊翊扫了擎沧一眼：“是。”

    擎沧拨出狼琊刀，变身成黑狼。樊翊伸手，赤玦剑出现在他手中。

    金泽：“羽立，变出真身，和他速战速决。”

    樊翊勾了勾嘴角：“不用。”他飞身前去和擎沧了起来。

    金泽眉头紧锁，却无暇细想，变回金狐真身，全力应对金莹。

    樊翊对付擎沧虽然不算轻松，但绝对比金泽和金莹的苦战自如许多。金莹不时释放出魔毒，让金泽不能轻易靠近。金莹瞥见频频击出蓝灵火对擎沧步步紧逼的樊翊，一个虚晃，向樊翊飞去，洒出魔毒。樊翊击出灵火，把魔毒烧毁。

    金莹冷戾一笑：“狐妖竟然能使用灵火，真是奇特。”她甩开金泽，和樊翊了起来，擎沧借机拉着崇鹜冲击结界，想要破界而出。金泽只能一边盯着金莹的举动，一边和擎沧交手。

    金莹的力量比擎沧高强许多，樊翊就算使出灵火也渐渐身处下风。

    金莹紧盯着樊翊：“你怎么还不变身？难道你的真身见不得人？”她手中的铁索迅雷般一扫，樊翊被中，手臂划出一道血痕，飞出几米开外。

    樊翊捂着胸口稳住被震得紊乱的心跳。

    金莹舔了舔铁索上的血，双目骤然收紧，再细细品了品血的味道，她难以置信地盯着樊翊：“竟然是你！！！”

    樊翊紧咬牙龈，金莹已经认出他，不把她杀掉，他是樊翊的真相就会曝光。龙头狐身的怪物，还是樊翊，他只能尽可能守住一个身份。

    樊翊施展灵力，变出真身。银龙头金狐身，让所有人震撼得忘了比斗。

    金莹愣了半晌：“你是什么怪物？龙神狐妖？怎么可能，你明明是……”樊翊的蓝龙火喷来，断了她的话。变身后的樊翊灵力大涨，把金莹逼得节节败退。

    樊翊口中和赤玦剑上的龙火同时击去，金莹躲避不及，全身瞬间被蓝色火焰包裹。

    “啊！！”金莹惨叫，“魔尊，救我，救救我。”金莹身旁的狼妖试着用灵力帮她灭火根本无济于事。

    擎沧看见金莹被龙火焚烧，深知大势已去，甩下崇鹜，用狼琊刀在结界砍开一个破口，飞身离去。

    樊翊变出人身，默默看着金莹在龙火中哀嚎。虽然瑾萸曾骗他金莹已死，终究金莹还是死在他手下。想起她变成于筱音诱惑自己；想起因为她，他连累哥哥惨死；想起她害死了叔叔和方玄；想起她把桃木剑刺穿雪灵的身体，她凄厉的痛叫就成了她罪孽的惩罚。

    擎沧一跑，其他狼妖立即弃械投降，金泽命妖将把崇鹜绑起来，带回幽箩川的藩篱台。他走到樊翊身旁，看着金莹在龙火里挣扎。

    “羽立，她毕竟是我的同宗，给她个痛快了结吧。”

    樊翊挥手灭了龙火，举起赤玦剑，刺入金莹的心脏。灵识从她的口中飘出，传出阴森的男声话语：“羽立，我们会再见的。”

    樊翊用赤玦剑击出龙火，把金莹的灵识彻底烧毁。

    金泽负手，直视樊翊：“你到底是谁？”

    樊翊：“我叫羽立，是山野孤客的徒弟。”

    金泽逼视他：“百万年来，就算是神族妖族联姻，生下的孩子也只能继承父或母的真身，从来没有像你这样半神半妖的真身。”

    樊翊：“我是孤儿，不知道我父母是谁。瑾王早就见过我的真身，她曾叮嘱我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现出真身，今天我也是迫不得已。”

    金泽错愕，瑾萸知道他的真身，竟然还让这个不明来历的怪物当雪灵的贴身侍卫？他沉凝片刻：“你暂停任职陛下的侍卫，去侍卫所等我通知。”

    樊翊一脸平静，郑重行礼：“瑾王既然命我保护陛下，我的职责只有瑾王或者陛下才能免除。泽大人，恕羽立难以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