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妹忘了？”秦离抬眸轻飘飘看她一眼, 语气隐隐透着一丝淡淡的威胁。

    秦赶忙道：“没忘没忘，我记得。”

    她愈是慌张，愈显的心虚, 秦离并未戳穿她，低低哼笑一声, 将红绳系在她纤细的脚踝上, “五皇妹似乎更喜欢白玉兔？”

    秦捏捏手指头, 心里有些忐忑，她总觉着秦离话里有话，语气也不对, 那么久的东西她怎么记得？

    “秦、秦离，其实我不记得了……”她咬咬唇，委屈巴巴扯扯他衣袖，“以后你送我的，我都好好留着，就像你把我写给你的信一样好好存着，你不要生气。”

    这还是她第一次哄人……

    “我怎会生气？”秦离浅浅一笑，替她系上袜上的系带，轻轻道, “我听见五皇妹喜欢别人，有些难过。”

    听着他低落的语气, 秦心瞬间软了，坐起身张手抱住他, 趴在他怀里, 软软哄道：“秦离，我以后只喜欢你。”

    “五皇妹，要话算话。”

    “当然！”秦满口答应, 又想起今日那个绿衫女子，抬起头，纯真的注视着他：“你以后也只喜欢我好不好？”

    秦离拥紧怀中的人，眉宇间漾着心满意足的笑意，“五皇妹，我一直都只喜欢你。”

    秦瞬时有些喜出望外，便又听他温声道，“以后，五皇妹可不可以只可以带我送的东西？”

    “？”她从他怀里出来，满目疑惑。

    秦离看了她一眼，举起已经从她手腕上取下来的白兔手坠，笑吟吟道：“这个手坠，我帮你保管。”

    秦下意识摸摸空荡荡的手腕，心中有些疑惑，却也无伤大雅，结巴了下，“好、好吧。”

    总觉着哪里怪怪的。

    见她懵懵懂懂，秦离忍不住托住她的背，俯身吻了吻她眉心，依次往下。

    秦被他亲的有些发痒，笑呵呵的缩他怀里。

    秦离低声笑了下，凤眸染上了丝丝情欲，揽住她的腰，抱坐在自己腿上，将人禁锢在怀里，低头轻轻吻着。

    殿外，有年端着茶盘正庭阶上来，入目便是自家主子抱着公主殿下，吓得脚下一滑，忙稳住往左侧倾落的茶盏，转身回走，忽然意识到什么，心地放下茶盏，低着身子步跑上去，连看也不敢往里面看一眼，红着脸将殿内轻快的合上。

    夜深，天地白雪漫漫。

    园见有年一个人坐在殿外楹柱旁，捧着茶壶对着大雪发呆，满是疑惑的走过去，正欲开口，别被猛然回过神的有年一把拉着蹲下。

    “嘘，别出声。”

    园看见有年紧张兮兮的，声问道：“怎么啦？”

    有年红着脸看了眼回头看了眼殿门，“总之，现在还不能进去。”

    园皱皱眉，在他身边坐下，又疑惑的问道：“为什么啊？”

    “主子和殿下在……”他不好意思再，便朝园嘟了下嘴，严肃的拧拧眉，“不能进去。”

    园被他这番莫名其妙的动作弄得更加疑惑，有年便实在没有办法，凑近她，极快的亲了下。

    园立时瞪直眼睛，还未张口，便被他一把捂住。

    有年忙低声警告，“别出声！”

    园愣愣的点点头，耳朵已然红透了。

    有年这才收回手，脸也红扑扑的。

    园低下头，不自觉碰了碰方才被亲的侧颊，低声嗔道：“色鬼。”

    有年也别过头，不敢看她，在心里念叨，他才不色呢，主子才是大色鬼。

    翌日，陈皇后唤来女儿，问她昨日生辰宴上，可有看上的郎君。

    秦摇摇脑袋，低头吃着芝麻糕，昨日她都没见遇见几个人。

    陈皇后见她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摸摸她脑袋，忽然瞥见她颈侧间的红痕，惊诧的抬起手，“儿，你这儿怎么了？”

    她伸手去碰，秦身子一颤，忙缩缩脖子，“阿娘，痒。”

    陈皇后温和的笑了笑，“以前倒未见你这般怕痒过。”

    秦笑嘻嘻抓了抓被她触碰的地方，想起昨夜发生的事，含含糊糊的道：“大、大概是被什么咬了吧，痒得很。”

    她肌肤娇嫩，一用力就红，陈皇后倒没怎么怀疑，看她一脸娇憨，忍不住敲了下她的脑袋瓜，“这般傻，哪里有公主的样子。”

    秦扬扬眉，笑嘻嘻的捧着奶茶口喝着。

    她一抬脖子，陈皇后便又瞥见她衣领口处锁骨上的红痕，像是……像是舐吮后的吻痕……

    陈皇后不动声色收回手，柔声道：“正好，我让中书令家的女儿来了，她可是最知礼的，沅芷去了凉州，你身边没个伴，阿娘不放心。”

    话间，宫人已经传召。

    片刻，楼薰款步走进殿来，穿着却是圆领绯色官袍。

    秦吃惊的放下奶茶，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楼薰从容自若走上前，长身玉立，双手放在腰侧委身施礼，穿着男子的官袍，却行着女子的礼数，怪异非常。

    陈皇后让她不要见外，招手嘱咐过来。

    秦忙挪了挪屁股，双眼止不住的量她。

    这不就是昨日与秦离在一起的娘子吗？

    楼薰与她颔首，浅浅唤道：“公主殿下。”

    秦镇定的点点头，便听她与阿娘道：“臣刚从宣政殿下朝过来，便来不及换身衣裳，望皇后、公主殿下恕罪。”

    陈皇后对她喜欢的不得了，笑着嘱咐她在秦身边坐下。

    秦又挪挪屁股，看着她坐下来。

    陈皇后道：“这可是我朝第一位女朝官，秘书少监，楼薰。”

    秦低下头咬了口芝麻糕。

    厉害。

    陈皇后又让宫女给她添上一盏茶，问起了相亲之事：“你觉着大皇子如何？”

    楼薰习惯拱手回道：“谨王忧国忧民，心系百姓，礼待下官，宽仁亲和。”

    陈皇后虽觉着那里怪怪的，但听她敬仰的语气，便未曾多想，满意的点点头，“如此甚好。”

    话音一落，一旁默不作声的秦突然呛了起来，便是她努力克制着，也猛咳不止。

    陈皇后忙起身绕过去，扶着她，拍拍她的背，楼薰也端上一盏茶给她顺气。

    秦忍着呛出来的眼泪，喝了几口茶，趴在山水绘壶门高桌上细细咳着，与她们摆摆手，忍着嗓子眼的痛意，哑声道：“没事没事，阿娘我没事……”

    陈皇后听她话的声音都变了，语气温柔又带些责怪：“你呀，吃个东西也心不在焉。”

    秦缓过气来，看了眼身旁的楼薰，她话里的秦离怎么和她认识的有些出入呢？

    不过她还从未见过朝堂的秦离是何等模样？

    想来也是极为俊朗的。

    她不由笑了下，怕她们瞧出异样，忙坐直腰杆，板着脸，听她们继续寒暄。

    “我看大皇子也是极喜欢你的，除了他这个调皮捣蛋的皇妹，他可从未与旁的女子如此长时间的呆过，在幽州这些年身边也没有个女子，到现在仍是独身一人……”

    听着听着，秦觉出一丝不对劲，这得，秦离很老似的，掐掐指头，也才二十岁，再她不是个姑娘吗？

    她可是常常与他待在一起，他在幽州时，她还常与他写信呢……

    可一如阿娘所言，她是他的皇妹……

    秦低头捻了下落在手上的帔帛，秦离到底还是因为她是他皇妹才喜欢她的……

    陈皇后言极尽兴处，不由感叹：“难得看见你们这般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待会，我便去请旨赐婚。”

    听到此处，秦才意识到，阿娘在撮合楼薰与秦离，而眼下俨然是要赐婚与他们。

    她再也坐不住，捏捏腕间帔帛，颤着眸光不安的看了她们一眼，“阿、阿娘，我身子突然有些不舒服。”

    陈皇后听见她言自己不舒服，正要与宫女吩咐，便被她扯住袖子，“阿娘，我没有生病，就是身子不适，我、我——”

    秦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用了最笨的方法。

    捂住肚子，喊肚子疼。

    “阿娘，阿娘……我好痛，阿娘……”

    陈皇后看她故作痛苦的模样，不好意思挡住外人的面拆穿她，搀着她起身，招来纪清，半扶着将人抱了出去。

    秦：“……”

    看着温柔美丽的阿娘毫不留情的转身回去，秦的心彻底凉了。

    她忙从纪清怀里跳下来，让纪清不要出声，返回去，趴在殿门上，探出脑袋往里瞄。

    阿娘正握住楼薰的手，柔柔笑着，看起来很是欣慰，那楼薰微微低着头，眉眼间漾着一股羞涩。

    两人相谈甚欢。

    婚事想来是谈成了。

    秦忍着鼻间的酸涩，耸耸鼻子，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纪清，委屈巴巴抹抹发痒的眼睛，起身跑回梧秋阁。

    ……

    芙兰见殿下坐在软榻走神，唤她两声也没有反应，不由有些担心。

    她走过去，将托盘里的糕点轻轻放在榻上的牙盘上，秦也没有半点动作，这些可都是她喜欢的点心。

    “殿下？”

    秦蓦然回过神，抬起眸子，恍恍惚惚看向她：“何、何事？”

    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模样，芙兰无奈摇摇头，“殿下，想什么这般出神？”

    秦眨眨眼，端起牙盘中的奶茶抿了几口，才吞吞吐吐的声问道：“芙兰，你，若是、若是秦离不是我皇兄，待如何？”

    芙兰在宫中历练多年，早已处惊不变，只顿了下，扫视殿中一圈，与守在殿门的宫人摆摆手，示意她们退出去。

    待殿门彻底合上，她才回头看着失言的殿下：“殿下慎言，此话若被别人听了去，对大皇子有杀身之祸。”

    秦意识到自己错话了，紧紧咬住唇，可一想到秦离要成亲，她便感觉胸口闷闷的，隐隐钝痛。

    芙兰见她失魂落魄的，生怕她憋出什么毛病，过去轻轻拍拍她的背，柔声道：“殿下，有什么心事就与臣，没事的……”

    秦抱着她，靠在她身上，声音忽然染上了一丝哭腔：“芙兰，秦离要成亲了……”

    芙兰想起皇后近日在给皇子们相亲，微微一笑，“殿下，大皇子如今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总要成亲的，殿下是舍不得大皇子？”

    秦低下头抹抹眼泪，藏于心底的情思呼之欲出，再也藏不住：“芙兰，我想和他在一起。”

    芙兰以为她太依赖大皇子，所以才舍不得，怜惜轻抚着她的背，劝慰她，“殿下饶是再喜欢大皇子，大皇子总归是要成亲的，日后殿下也会遇见自己喜欢的驸马……”

    “我不要遇见驸马，芙兰，”她抬起头来，泪眼盈盈，又格外认真的道，“我喜欢秦离，芙兰，我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