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想她陪在身边
回到梧秋阁, 芙兰便喝退众人,关上殿门,回头盯着低头绞手的殿下, 重重叹了一声。
秦抬起头来,忐忑不安的看着她, 见她慈爱的脸上满是痛惜, 愧疚的过去捏扯扯她袖口, “芙兰,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她哪里是生气,她是痛惜。
若他们之间的事传出去, 大皇子是男子,轻轻松松便可脱身,可殿下呢,世人到底还是会将归与殿下身上。
“殿下,”芙兰忍不住告诫她,“你呀……”
看着她难过的脸,芙兰只得咽下嘴里的话。
老天爷怎么就让她的殿下光长脸,没长脑子。
“都怪臣,臣失责, 未劝戒殿下离大皇子远一些。”芙兰叹了口气,不免自责起来。
见她一脸悔恨, 秦忍不住道:“芙兰,秦离、秦离他他会处理好的, 不要担心。”
芙兰见她满心满意相信着大皇子, 人生第二次感到束手无策,离第一次一个时辰还未到。
“芙兰,你放心, 秦离他不会伤害我的。”见她气的不轻,秦过去抱住她,趴在她怀里,安慰她,“芙兰,我答应你,我不会和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见她还没有完全被大皇子洗脑,芙兰稍稍松开气,“殿下,谨记臣的话,切不可全心全意相信大皇子,否则待他伤害你时,便会痛不欲生。”
秦飞快的点点头,心里却道,秦离不会伤害她。
熬了大半个月,秦实在忍不住,出门去找秦离去了。
这厮也是,大半个月也不过来看她。
……
园看着芙兰姑姑板着脸坐在身边,怯怯的低下头,瞟了眼坐得规规矩矩、端端正正的公主殿下。
秦抬眸,目光极快扫了眼芙兰,一本正经揭开窗纱往远处瞧,重楼宫阙皆覆上一层厚厚的皓雪,仿若月宫琼楼,清冷恢宏。
却也是见惯了的景象。
她将要放下帘幔,一道纤细的绯色身影随着前行的马车映入眼帘,秦微挑了下眉,命马车停下。
那人回头,秦便与她挤出一个灿烂的假笑,芙兰在车上,她也笑不太出来。
“公主殿下。”楼薰停下脚步,俯首行礼。
“你要出宫吗?”
“是。”
秦探一样前方漫长的宫道,笑问道:“你需要我载一程吗?”
楼薰微微颔首:“臣求之不得。”
闻言,秦赶紧与她招招手,“快上来。”
楼薰上了马车后,才发现马车里竟然有这么多人,与她们一一颔首后,便被秦拉在身边坐着。
秦摸摸她身上的绯袍,手感倒与秦离那身紫袍是一样的,没什么新意,便随口问道:“楼薰,你是从崇文馆过来的吗?”
“是。”
“你是要回家了吗?”
“是。”
秦见回答的公事公办,捧着脸,笑着问道:“我可以去你家玩吗?”
楼薰不再回“是”,抬眸看着她笑眯眯的眼睛,颔首道:“可以。”
一听可以,秦老开心了,回头扯着芙兰的袖子,“芙兰,我们去楼薰家玩,有楼薰带着我玩,你就放心吧。”
芙兰:不,她不放心。
芙兰仍跟出了宫。
马车驶入大宁坊,低着头看了眼纹丝不动的芙兰,耷拉下肩膀。
看来只能去楼薰家走一遭了。
“殿下,且在此停下即可,我下车买些吃食。”楼薰微揭开帘幔,胡汤的鲜香瞬间飘进来。
秦立时抬起脑袋:“我也下去买点吃的。”
楼薰浅浅一笑,起身出去,替她揭开车帘。
两人一起走到胡饼铺前,包了些胡饼,便坐在食肆前吃了起来,刚出炉的胡饼抹上一抹油亮的辣子,就着热乎乎的鲜汤,吃进肚子里,整个人都暖暖的。
“殿下也爱吃这些东西?”
“那当然!”沅芷表姐可是给她带遍了长安美食。
秦放下汤碗,舒服眯眯眼,忽然问道:“楼薰,你家在哪儿,离秦离府上远不远?”
“不远。”楼薰看着秦餍足的眯眯眼睛,猫儿似的,低下头斯文的咬了一口饼,发觉手中的饼的味道莫名香一些。
不远也就好办多了。
她可以让秦离过来见她。
她起身,食肆外陡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人忽然闯进食肆。
众人皆是一惊,她抬眸看去,正好瞧见陈清源单手撑着窗台飞身进来,将那个人扣倒在地。
“狗东西,敢在爷眼皮子底下抢东西!”他伸手将那人怀里揣着的荷包拽过来,递给身后追上来的失主。
那失主谢天谢地,陈清源将人交给侍从,吩咐他去送官,那人一听要去见官,顿时双膝一软,求天跪地拜他,是实在是饿了受不了,陈清源扬扬眉,丝毫不为所动。
那人便用力挣开钳制,突然朝秦这边冲过来,秦站着还好,连退两步便慌忙避开,倒是楼薰正好站在窗前。
那人瞧见楼薰穿着官服,眼神一慌,可左右都无路,便一把推开她,跳出窗外。
眼见楼薰往后倒,陈清源眼疾手快,跑过去,赶忙揽住她的腰,稳住她身形后,又赶紧追出去。
楼薰看着那道矫健的身影,正了正自己歪斜的官帽。
秦回过神来,过去趴在阑干上瞧,那人已经被陈清源押倒在地,完完全全的制服了。
秦忙跑出去看热闹,楼薰从袖中摸出几枚铜板放在食案上,跟着走出去。
那人见实在逃不走,便哭天喊地,自己是饿了受不了,家里还有阿娘孩子挨着饿,才进城抢钱的。
陈清源扬扬眉,看他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模样,便放开他,从衣袖里掏出一串铜钱交给他。
恶狠狠的警告他,再抢钱,他一定抓他进大牢。
那人捧着钱谢天谢地,就在食肆中买上好几个胡饼包子,欣喜的往启夏门方向跑。
陈清源纳闷的嘟囔一句:“这厮也是能耐,跑了半座城。”
人群散去,秦歪头过去瞧了瞧,那人渐渐跑远。
楼薰见陈清源满头大汗,掏出手帕递给他,道:“二郎君,请擦擦吧。”
陈清源一见楼薰,方才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模样顿时消失不见,有些拘谨的接过她手帕,往脑门上擦了擦,尴尬的回道:“多、多谢。”
楼薰微微笑道:“不客气。”
陈清源不好意思的撇过头,看见还在看热闹的秦,大步走过去,“表妹!”
秦被突然的一叫,吓了一跳,转过身看着他,“清源表兄,你干嘛怎么大声!”
陈清源大咧咧笑着,从手袖里掏出信和一个古拙的木盒来递给她,“我来告诉你好消息,沅芷明年大概能回来,喏,这是她给你的信和生辰礼,我正想找大皇子让他交给你,你在正好。”
秦接过他的信,听见她明年能回来的消息,眼眸瞬间一亮,明年,岂不就是过了冬日,她便回来了。
她开木盒,看见盒中椭圆形的晶莹剔透的石头,又很是新奇。
石头中竟然有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展翅欲飞,仿佛被时间凝固一般。
“这是什么?”秦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石头,摸起来也不似石头,倒有玉的温润触感。
陈清源不认得这个东西,正欲敷衍她,一旁的楼薰道:“此乃虎魄,据千万年才能得一颗。”
秦惊讶的张张嘴,又把石头放在阳光底下瞧了瞧。
“困于虎魄中的玉腰奴,也许自千万年前而来。”
“谁知道,沅芷就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完就走。
见陈清源走了,秦收起木盒和信,忙喊住他:“清源表兄,你去找秦离吗?”
陈清源仍自走着,理所当然的“嗯”一声,高扬的马尾随着他潇洒的身影左右晃动。
见状,秦跳着脚喊道:“你等等我,我也去!”
她回过头,“楼薰,我让马车送你回府,我就先走一步啦。”
楼薰敛敛衣袖,不慌不忙道:“我正想走走,可否一同去?”
当然可以。
秦挽着她的手,拎着包好的胡饼,赶紧追上陈清源。
见他不往大宁坊内走,秦有些困惑,“清源表哥,你不是去找秦离吗,这是去哪呀?”
“他在城外监工,城外闹雪灾,最近许多流民涌入长安,陛下吩咐他好好安顿那些百姓。”
难怪没看见他。
长安各坊街道上的积雪日日有人清扫,她也没觉着雪有多重,一到城外便被银白的雪海迷花了眼。
放眼望去,白漫漫的山峦一望无际,俨然与天相接。
近处倒还好些,可见树木林叶苍郁之色。
秦离一身紫袍官服,长身鹤立与那些官员之中,眉宇温润,如竹似松。
秦与他招招手,雀跃的喊道:“秦离!”
秦离回过身,望着她弯月似的的眼眸,好似被她的笑容感染,冷冽的面色绽开一抹笑意。
“五皇妹,别过来,脏。”
“我才不怕脏。”她扬扬巴,提着裙摆,踏上雪泥,迈着碎步跑去。
见她不听劝告,秦离踩着地上坑坑洼洼的雪泥,大步流星迎上去拎起她臂间长至曳地的帔帛,“心脚下。”
秦见他袍上沾满泥水,不高兴的蹙着眉,“你让我心脚下,你自己倒是一点不心,都湿了。”
秦离牵起她手往干净的青石地上走,“无妨,五皇妹心些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