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再次相见 身边全是渣渣怎么办呢
“你仔细看看我这张脸, 是不是一样的狐狸眼,这鼻子这嘴,你就没看出几分相似之处吗?”
李宝樱仔细量起甄肃岐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还别, 是有那么几分相似呢。
她的表情古怪, 眼下肌肉几不可查地抽动了几下, 眼中那若有所思的眼神还带着几分茫然。
甄肃岐看到妹妹如此, 真想伸手摸一摸她的头。
这可是他的亲妹妹啊, 从就不在自己身边, 二十几年时间,这得少受多少宠爱。
而他现在不敢乱动,更别提摸头这种冒犯的行为了,他害怕被亲妹妹剁手。
见李宝樱还没思量出结果, 甄肃岐心里着急,又道:“若我猜的没错,李大当家应该和我一样, 吃不了蚕豆吧?”
李宝樱:“……”
还真被她给猜着了。
她虽然心揣狐疑,到底是信了三分,周身杀气不知不觉褪去,挑眉问道:“你你是我亲哥, 那你不妨,我娘和我爹是怎么认识的,为何你留在北甄, 而我留在大堰,二十几年,为什么父亲从来没有想起我。”
甄肃岐叹息一声,松开对李宝樱的钳制, “来话长啊……”
当年李宝樱的母亲李珠倩是金银寨大当家,掌管金银寨一切事物,为生意奔波于列国之间,缘分使然,她与北甄太子甄洛棠相识、相知、相恋,情到深处破了男女之间的禁忌,李珠倩有孕,两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成婚迫在眉睫。
按照大堰朝婚俗,女子娶亲,甄洛棠是要嫁进李家做夫郎的,可情郎百般拖延,让李珠倩产生怀疑,这才想起来调查情郎的身份。
这一查不得了,对方竟是北甄太子,东宫之中已娶太子妃,后院一堆莺莺燕燕……
李珠倩哪受得住这个,不告而别回到大堰,关闭北甄所有店铺,与那个满嘴谎话的负心汉一刀两断。
本以为两人这辈子就这样了,不曾想李珠倩生产当日甄洛棠赶来,抢走了刚刚出世的孩子,也就是九皇子甄肃岐。
甄洛棠却不知道,自己走后,心爱的女人又生下一个女儿,便是金银寨现任大当家——李宝樱。
也就是,甄肃岐与李宝樱是龙凤胎。
这么狗血的爱情故事,比那些骚客笔下的风流话本子都刺激,李宝樱着实懵了一阵。
母亲这是被渣男给骗了啊!
亲爹骗完母亲感情还不要脸来抢孩子,害我们兄妹分别,母亲受不住击抑郁而终,她就此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
李宝樱现在完全没有认亲的喜悦,更多的是愤怒,却不能指责罪魁祸首,一腔怒火全部发在甄肃岐这个亲哥哥身上。
“既然你们日子过得好,为什么还来找我?”李宝樱心疼早早过世的母亲,泪水在眼圈里转,没给甄肃岐什么好脸色,“北甄皇帝欺骗我娘感情,这样没有原则的男人,就该一辈子孤寡。你走吧,我是不会认你们的。”
“你们是你们,我是我,以前没有关系,以后也没有关系。”放完狠话,李宝樱撇下甄肃岐走了。
依着她的脾气,心里揣不住这么大秘密,跑去三姨母那里求证,得到的答案与她从甄肃岐那里了解到的一样。
北甄皇帝是她亲爹。
李宝樱这几天闭门不出,甄肃岐赖在寨子里不走,李闻闻不好开罪这位贵客,好吃好喝招待着。
话甄肃岐也有自己的计划,妹妹那头不肯松口,他就死皮赖脸攻略外甥,没几日便与李子承建立起深厚的舅甥情意。
对此,李宝樱表示无语。
寨中人几日未见大当家出门,暗地里多有揣测。
“二当家那位客人是谁啊?大当家为何躲着不见?”
“你看大当家与那男子是不是很有夫妻相?公子是不是即像那男子又像大当家?哎呀,这其中掩藏的关系,耐人寻味啊。”
“你这么一我倒想起来一件事。大当家前几年不是娶了一任夫郎么,后来那夫郎半夜逃跑了,再无消息。”
“要我呀,先前那个跑也就跑了,这个更俊呢。大当家厉害呀,找的郎君一个赛一个英俊,我若是有大当家三分本事……”
流言蜚语以野火燎原之势蔓延,各种猜测掺杂在一起,演变出来的版本就有五六种。
四月中旬,山谷里气候渐暖,漫山野花竞相绽开,细雨濛濛,延绵不绝的山头萦绕着一层氤氲水雾。
官道之上,华容长帝卿不顾道路泥泞,带着兵马冒雨前行,全副武装要亲自杀人的架势。
随行的将领林娇心里着鼓,秤砣左右横移,衡量不准华容长帝卿此行到底的什么主意。
大家皆是三年前宫变的胜利者,知道金银寨的实力与李大当家的本事,此次带这么点人前来,若是剿匪的话,这点人头怕是不够给人家磨刀练手的呢。
若华容长帝卿后悔了,想吃回头草,偷偷回来,温柔软语哄哄李大当家便是了,带一队人马杀过来,吓唬谁呢。
她们的行踪,怕是已经传到李宝樱耳朵里了。
不出林娇所料,徘徊于寨外的探子来报:“大当家,朝廷大军正向金银寨赶来,大概有三万人左右。”
李宝樱正在看书,听闻此言脑子嗡地一声炸开,阖上书页,满脸震惊地询问情况:“三万人?”
“是的。”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呈上,“这是随军将领的画像,还请大当家辨认辨认,对方主将是哪一位。”
李宝樱接过画像,缓缓展开,垂眸一瞧,画中人正是华容长帝卿与林娇,顿时气得头晕。
她与华容的关系自不必,感情之事真真假假理不清楚,不过她对林娇有恩,当初若不是她劝林娇弃暗投明,这匹妇多半会被朱华容归类为乱臣贼子,满门抄斩。
如今这俩人,联起手来要收拾她了……
李芳苒听消息,急匆匆跑过来李宝樱这处请示:“大当家,调配精良火器吗?”
“嗯。”
她的原则是,能不动手最好还是不动手,准备却要做足。总不能将兄弟姊妹的性命,寄托在朱华容的良心之上。
她放下书卷,下地穿好靴子,边整理袖口盘扣边吩咐李芳苒:“先按兵不动,听我号令行事。待我前去会一会朱华容,看他到底想干什么。”语毕,她丢下两人出了门。
望着大当家又美又飒的背影,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回过神来,抬步追出去。
天灰蒙蒙的,细雨似烟似雾,雨落纷纷,草叶之上凝结一层水珠,湿了李宝樱的靴子与裙摆。
她没有伞,因淋了雨,乌发起绺粘在脸颊,一颗水珠从睫毛坠落下来,糊在脸上。
她就这样站在寨子大门口等着华容。
三年了,他还好吗?
这次过来,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是缺银子了,想来敲诈勒索些钱财?还是知道了孩子的存在,过来争夺孩子抚养权?!
在大堰,只要妻主不愿意,男眷是无法带走孩子的。
现在要命的问题是,风俗习惯显然无法约束朱华容,人家可是辅国长帝卿呢。
李宝樱立在雨中,想着两人雨中相见的唯美画面,一道厮杀声从前方传来,她从烂漫的思绪中回魄,起精神。
“大当家。”姊妹跑过来请示:“官兵来势汹汹,要用火器抵抗吗?”
李宝樱没有回话,跑到寨门前,朝着轿子高喊:“朱华容,有什么话不能找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清脆女声穿透雨雾,落到华容长帝卿耳中,他捏着红泥火炉的手一顿,心湖微漾。
三年时间,他以为自己可以忘却前尘,平静地面对过往悲喜,做一个心胸豁达之人。
然而,随着李宝樱呼唤他的名字,心底那些索然无味的记忆又被勾了起来,那道声音,重新赋予了它们灵魂似的,在他心里翻腾。
心口有些闷。
他挑开车帘,转过那张将俊美与矜贵完美融合的脸,恍然抬眸,探寻的目光仿佛越过千山万水,终于落到那个人身上。
她单薄的身影伫立烟雨中,背后群山峻岭、亭台楼阁、花草树木都是她的陪衬,而她一如三年前那般不可一世,桀骜难驯。
朱华容下车,贴身宫婢递过来一把海棠伞,他接过伞,不疾不徐朝李宝樱走去。
走到李宝樱面前,两人对视片刻,还是李宝樱先开的口,“华容长帝卿似乎忘了三年前离别前夕的警醒之言。”
再次相见,女人没了三年前的热情似火,开口便是警告,声音中透着冷漠疏离。
她的反应在华容预料之内,然而当场体验什么叫做物是人非,心里不是个滋味。
怎样给李宝樱这个女人定义,他整整考虑了三年,然而三年没有答案。
他不希望李宝樱娶旁的男人,自己也不想嫁给她,左右没有路,进退维谷,可笑吧?
既然三年没有结果,再多想一时半刻又有何用,他按捺住心头那丝隐隐的不适,面无表情道:“记得,只要金银寨不兴风作浪,本帝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妨。”
到此处,他话语稍顿,眼珠缓缓移向李宝樱,“若是金银寨勾结外敌,企图占据大雁领土,那就另当别论了。”
坤合帝之所以建都于此,就是为了亲自坐镇国之要塞,失去金银寨这道屏障,大堰与北甄便是隔着窗户纸的敌人,随时可能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