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再摸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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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朋友。

    像江城的盛夏里那猝不及防的一声雷响, 劈在她耳侧,害她了个冷颤。

    不止是这三字。

    还有曾忆昔话时这一本正经的语气,也给她震慑住了。

    江月稠惊的好几秒没反应过来, 她抬眸去看眼前站着的这个人。吊灯倾落下的光,照亮了他精致的五官。曾忆昔深邃的眉眼里冷意明显, 薄唇也是处于绷着的状态。

    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在跟她开玩笑的样子,倒真像是女朋友真给他戴了绿帽, 他作为男朋友才会有的反应。

    他们离的很近。

    曾忆昔的视线一直挂在她身上, 看到她垂在腿侧的手不自觉地往衣服上贴, 指还微微蜷了一下。

    跟个孩偷糖吃不巧被她妈逮个正着一样。

    盯着这不安分的手指, 曾忆昔“欸”了声, 轻嗤道:“你这不话是几个意思?”

    没再装聋作哑,江月稠开口, 语气不太确信地问:“你是我男朋友?”

    曾忆昔:“……”

    江月稠回想到了那个酒后清,她一阵见血地出他的所想。

    他前一晚纵容她酒后胡作非为, 无非就是有求于她,想让她在过年的时候帮他一把。

    她也答应了, 还很给予颜面的没戳穿他的心路历程。

    本来以为不过就是个合同工, 但没想到眼下这架势,她好像还是有个编制的正式工?

    应该不至于对个合同工这么斤斤计较吧?

    ……

    搞不清楚这人在想什么,曾忆昔反问:“我不是吗?”

    一丝颤意从他唇间溢出。

    这么些天, 江月稠给他的反馈, 其实没有哪一点像是把他当男朋友的。

    他们的关系有几分扑朔迷离。

    都女人是善变的, 但不至于善变至此吧。

    这他妈才几天啊?他就“下岗”了?而且还是单方面把他开了吧?

    反问回去,许久,江月稠没吭声。

    她低着眸,两眼看着自己的鞋面, 目光怔怔地,看着像走神,也像是在认真思考他的问题。

    又过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她抬起脸来看他:“……那要不,就是吧。”

    这猝不及防地反馈,让曾忆昔也蒙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是他虚惊一场。

    还没下岗呢。

    没等他想明白,江月稠侧过身,量了一下四周。

    瞧着她这谨慎的举动,曾忆昔觉得他俩好像在那不安宁的时代里,搁旧上海的某条道上接头呢。

    “你晚上有空吧?”江月稠问。

    眼下他们站在过道旁。

    附近都是同事,曾忆昔又这么扎眼,来往的人就没有不好奇看着他们俩的,不太方便详谈。

    窥伺数秒,江月稠觉得此地不宜久待,而且时机也不太好。还是另找个时间比较稳妥,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曾忆昔:“有空,怎么了?”

    江月稠:“那我们好好谈一下吧。”

    默了默,曾忆昔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江月稠想了想,刚刚环顾四周后,都没看到斌子,“刚刚,你让李志把那个子去哪儿了?”

    曾忆昔似笑非笑地哼了声:“你还惦记着那子呢?”

    江月稠:“我得对他负责啊。”

    曾忆昔:“……你要对他负什么责?”

    江月稠:“我把他带来的,可不得对他负责吗。”

    曾忆昔:“……”

    哦。这个负责啊。

    又吓他。

    想到他刚刚那反应,好像是她顶着一个女朋友的身份,光天化日和男生有肢体接触,让他不爽。

    可问题在于——

    江月稠觉得还是有必要强调一下:“人家还是高中生呢。”

    不过就是被她看着穿开裆裤一路长大的弟弟而已。

    别看王睿斌现在拽的一塌糊涂,时候那两道鼻涕也是丑的一塌糊涂。

    她能跟人有什么?

    曾忆昔像是很意外:“高中生?”

    “嗯。”江月稠点头。

    曾忆昔:“那可真是。”

    “?”

    曾忆昔单手抄在兜里,抬眸朝刚刚李志领着王睿斌走的方向看,“看不出来。”

    “……”

    曾忆昔微扬下颌,吊着眉梢,眸里藏着一抹笑,看着莫名坏,“这谁能看出来是个高中生,还以为他大学毕业了。”

    江月稠盯着他眉眼里的那抹让人心痒想挠的骄矜,在心里反复揉搓。

    人家王睿斌也是十里八乡又名的帅伙好吧。

    还有姑娘在街头给他递奶茶呢。

    觉察到她肆无忌惮的量,曾忆昔低下眸,也去看她。

    撞上曾忆昔的视线,江月稠的眼睛有几分收敛。

    但脑袋却依旧大胆地运转,一时脑热的想到,这人不会是吃醋了吧?

    昨晚刚看到的那部校园偶像剧,男主看到女主和一个男同学走在一起,一脸的不开心。

    想到昨晚看的那个剧情,她有几分好笑的弯了下唇。

    不过剧里的男主才十七岁,和斌子一样大。

    曾忆昔看她:“你笑什么?”

    “只是想到好笑的事。”江月稠。

    “?”

    江月稠迎着他的视线,承接他的目光,淡定地:“所以就笑了。”

    “……”

    江月稠脸不大,但有些肉感,眼睛亮晶晶的,此时又被灯光照拂,像是一把星子揉碎了洒进瞳眸里。

    这么看着,曾忆昔看的有些许晃神。

    手机屏幕倏地一亮,江月稠低眸去看,是斌子发来的消息。

    她朝曾忆昔弯唇笑了笑,然后就这么抬步走了。

    直到人离去的背影都瞧不着了,曾忆昔才慢慢回过神。

    恍然想到江月稠跟他的,谈谈?谈什么都还没问呢。

    还有……

    刚刚为什么对他这么笑?

    想到那个笑容,他嗓子有些干。

    迎面看到走来的贺泛拎着一箱水,他抬手拦下,伸手拿了一瓶过来。拧盖去喝。

    贺泛站他跟前,便搭了句话,“曾哥,今天气色好啊。”

    曾忆昔扫了他一眼:“?”

    贺泛笑呵呵地道:“这脸红扑扑的啊。”

    “……”

    曾忆昔皮肤白,一点红都很明显。

    “热的。”他淡声。

    “热?”贺泛不太理解,“今天零下了欸。”

    曾忆昔不解释为什么热,只反问了句:“你没正事做?”

    “……有有有。”贺泛忙不迭地走了。

    ——

    给斌子回完电话,江月稠去了趟卫生间。

    她脑子一刻没停,在想晚上怎么和曾忆昔聊,好去定义一下他们的关系。

    站镜子前时,忽然想到许世清的——

    “做学术研究,一定要大胆假设,心求证。”

    怎么谈?

    大胆假设,心求证这个方法不错。

    要不,她就按这八字方针来。

    她不再是一个莽撞的人,很多东西不要一时冲动,要不然尴尬不好收场。

    得想个妙点的法子,让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即便不是她所想的那样,也能让两人能保持现在的状态。

    江月稠恍然又笑了,悄摸摸地发现自己的另一个特质——

    她还挺圆滑呢。

    斌子在MW的网咖里,李志直接把人领过去参加内测,让斌子提前体验了一款还没正式上线的游戏。

    江月稠过去时,斌子正在跟李志着刚刚的游戏体验。

    主要感受就四个字:不怎么样。

    再加一个“很”也不是不行,只是考虑到人家的面子,斌子没把话这么明白。

    不敢相信,这是MW研发的游戏?

    李志一转身,看到江月稠也来了,拍了拍斌子的肩:“你姐来了。”

    斌子很拽地吐出三个字:“我她哥。”

    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嘴巴总是欠得很。

    江月稠语气淡淡:“长的是像哥。”

    “……”

    斌子一秒哑火。

    江月稠在心里朝曾忆昔拱了拱手。

    谢谢他给的提示。

    见江月稠来了,李志觉得自己也算完成了任务,唠了两局闲话,便也走了。

    可他没一会儿又来了,是曾忆昔安排他来的。

    接下来的大半天时间里,他们都搁这儿“三人游”。而且吧,斌子和李志明显有更多的话聊,俩人聊中外游戏的发展史,自己玩游戏的个人史……她完全参与不进去。

    看着斌子和李志这么聊的来,江月稠便也没跟着凑热闹。反正有手机,总不至于把人弄丢了。

    下午的那场表演赛是在专业的电竞馆举办的,也是李志带着斌子去的那边。江月稠没去。因为场内席位有限,有一半是给粉丝的福利,内部员工的名额有限。

    她的那张票给斌子了。

    表演赛结束后,公司直接包车送他们去临江饭店。

    临江饭店名字倒是朴实无华,但却是江城最顶级的酒店。

    MW今天包了两层,视线看过去,全是年轻人聚在一起,嘻嘻哈哈快把房顶给掀开了。

    美术部和音频部的人坐在一个区,大家彼此熟识,玩起了些游戏。

    输了的要被罚酒,酒喝完,又很快被热心人士满上。

    有同事给江月稠也递了一杯。

    想着酒壮怂人胆,她也接过来喝一杯。

    一杯喝完,贺泛凑过脸来:“我们也喝一杯。”

    江月稠摆手:“我喝不了……”

    贺泛一撇嘴:“喝他的就行,我的就不行?”

    贺泛其实也很嫌弃酒桌文化,但今天这桌上的酒度数确实低,在他看来不过就跟饮料一样,而且几个狗逼把他架到高处,他平日成天跟在江月稠后面,姐长姐短,这时候酒都敬过去了,她不喝确实是没面子。

    江月稠只得又跟贺泛喝了一杯。

    喝完贺泛的,江月稠没怎么再喝。

    直到安宁过来,她才又喝了一杯。

    屋里暖气开的很足,她的外套搭在靠椅上,身上只穿着件毛衣。

    到了八点,她接到曾忆昔的电话,便拿起外套和包出去了。

    看她整个脸都是红的,还乐呵呵地一直笑,曾忆昔下意识地问了句:“你喝多了?”

    江月稠伸手给他比了个一。

    “喝了一瓶?”

    江月稠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曾忆昔:“看把你能耐的。”

    江月稠不话,只看着他。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刚好遇到李志和斌子。

    “你们去哪儿?”斌子问江月稠。

    曾忆昔这才发现是她今天带来的孩,脚步一顿:“回家。”

    斌子对他不放心:“那我跟你们一起。”

    “……一起?”

    “我跟她家住一块儿。”斌子不以为然地道,“你不是要送她回家吗?把我也带着呗。”

    “她回我家,跟你不一块。”曾忆昔,“我可以让人送你回去。”

    斌子的注意力明显在前面,“你俩同居了?”

    曾忆昔:“……”现在的孩都懂这么多吗?

    斌子视线看向江月稠,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看不出来,你还挺前卫。”

    不待江月稠话,曾忆昔抬手一挥,“李志,送这位——”

    “高中生回家。”

    李志了一天工,到晚上都没得空,却也只能跟在后面:“帅哥我带你回去哈……”

    人走远了,江月稠挣扎着辩了句嘴:“……他是我房东。”

    话音一落,只觉得扣在她手臂上的手力道骤然加重。

    是对她回答的不满。

    “房东?”曾忆昔敏锐地抓住这个关键,低眸反问了句。

    江月稠却又不吱声了。

    ……

    地下车库里,曾忆昔拉开门,怕江月稠撞到门沿,抬手给她挡了一下。

    她上车坐好后,曾忆昔将门关上,走到另一边。

    车库阴冷,风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来。

    刮着曾忆昔衣衫、他发梢不安分地晃。

    江月稠这么看着,微微有些头晕。

    没等她看明白,曾忆昔已经坐在她旁边。他滴酒未沾,眼神和气息都很清明。

    暖气很快就填密了车厢,曾忆昔脱去外套,动作随意地撂在后座。

    江月稠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注意到她的量,曾忆昔没收回视线,也看她,唇角微勾,笑意淡的都不像是在笑,“我是你房东?”

    江月稠动作缓缓地点头。

    “再给你一次机会。”曾忆昔身子微侧,靠着他那边的门窗,手肘架在窗沿上,撑着额角,“好好,我是谁?”

    江月稠安静地看着他,并不答话,只是神情有几分认真,像是在费劲地想他的问题。

    “不对了,我们今天就搁这里过夜吧。”曾忆昔笑了声。

    像是为了看清楚,江月稠朝他凑近,眸光盯着他。

    直到距离到了近在咫尺的地步,曾忆昔也没有任何回避的姿态。

    甚至连回避的意图都没有。

    反而是很期待她再靠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能感觉到她身上斜过来的气息。

    再近一寸,曾忆昔觉得他就要炸了。

    他低着眸去看她:“行了,答案告诉你。”

    江月稠没再往他这里靠。

    “记好了,我是你男朋友。”曾忆昔伸手,在她头上揉了好几下,“知不知道?”

    江月稠看着他,喃喃地出声:“那你是不是喜欢我?”

    “……”曾忆昔捏她脸颊,“你不废话。”

    “是不是喜欢?”

    “喜欢死喽。”

    静默许久。

    江月稠缓缓伸出手,一根手指朝他脸侧去靠。

    他依旧没躲开。

    江月稠的手指戳着他脸颊,一下两下……

    力道也不重,像是跟他闹着玩。

    被她弄的有些痒,曾忆昔才微偏过脸,幅度没躲太大,还是能让她碰上。

    “……你在干什么?”他有些好笑。

    江月稠不话,就这么看着他。

    被酒精迷醉的眼,像藏着一把钩子。

    手也没放下,又戳了他两下。

    “撒酒疯了?”曾忆昔量着她,“这才几天,你又喝上头?”

    江月稠不话,手还这样举着,但却不再戳了。

    曾忆昔瞧着她的手,吊儿郎当地笑话了句:“你这就摸够了?”

    “不再摸两下?”

    江月稠不话,也没动。

    像是卡机了。

    “不摸就把手放下来。”曾忆昔又瞧了眼她的手,“不然搁这儿葵花点穴?”

    见江月稠不动,他便伸手将她的手指扯住。

    就这样扯住了,他竟舍不得就这么放开。

    江月稠也没挣,任由他攥着。

    热意将她包裹了起来,她后背密布着一层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