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正文完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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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证的事情一时并不顺利。

    因为曾忆昔不跟她财产公证, 他没什么好公证的东西。

    他房子是他爸买的,车也是他妈出的钱,不定他家以后的所有东西都可能留给他表妹……

    江月稠觉得他就是在鬼扯, 但她心意已经定下来,必须要有这道程序。因为这事目前达不成一致,所以就一拖再拖。

    再后来,安宁的项目忙起来就无暇顾及私事。五月份的时候,安宁告诉她, 他们的项目得到了一笔资金,还是人家自己找上来要投资他们的游戏。

    资方是一家服装公司,安宁为了感谢对方的支持, 还特意买了他们家的衣服。

    并挑一套送给了江月稠。

    母亲节那天, 刚好是周日, 江月稠回了趟家,意外地看到王谨惠竟然在他们家。

    她身上穿的, 正是和安宁送她一模一样的衣服。

    王谨惠这趟是送赵芬萍回来的。

    在北城的这段时间, 母女俩后来时不时的拌嘴。赵芬萍看不惯这大手大脚的生活习惯, 她是从穷到大的, 节俭的生活理念已经深入骨子里, 在超市花几毛钱的购物袋绝对要二次利用, 在菜场买菜绝对要占人点便宜。另一边,王谨惠也受不了她这副寒酸样,觉得她实在是有点丢人。

    俩人谁都受不了谁,大吵一架后, 赵芬萍跟这还不如回来跟王家成过日子。在北城,她也谁都不认识,巷子是破了点, 但好歹有熟人,大家都没文化,全都敞着大嗓门些没文化的话也没什么,谁也不必笑话谁。

    王谨惠便这么把赵芬萍送回来了。看在她这段时间照顾的份上,也给了不少钱。

    来看望刘梅和江明,王谨惠也买了好些东西。

    江月稠没什么话,一桌子的菜,她闷着头吃。

    都是刘梅和江明在跟她。

    她出门倒垃圾厨房垃圾时,王谨惠也出了门。

    “江月稠。”王谨惠犹豫,到底还是出声喊住了她。

    江月稠脚步一顿。

    两人四目相对,许久无话。

    王谨惠还记得,她们站的地方从前是个沙堆,那时候她俩还经常拿着些破盆破碗,在这边弄泥沙。

    把自己弄得脏兮兮,回家都少不了挨骂。

    她那时候就很爱拉着江月稠出来,江月稠不愿意,她便怂恿,因为想听江月稠被数落。

    原来竟从很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了点不太好的念头。

    “有事吗?”她们半天没话,江月稠问了句。然后抬手,把一袋子的东西丢进了绿色的垃圾箱里。

    她没什么要跟王谨惠的,刚刚在饭桌上,其实都听的差不多,知道王谨惠她现在身体也好了些,也没什么要去问的。

    “对不起”这三个字,王谨惠不出口,也觉得出来,江月稠也并不领情。

    但不这个,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风刮过来,树叶沙沙的响。

    在这点细微的动静里,王谨惠开了口:“曾忆昔给你写的信,不是我主动交的老师。”

    “是你们班主任,自己捡到的。”她又补充了句。

    不管江月稠信不信,她的是事实。

    也不是她故意要老师捡到的。

    李志把东西给她。她完全没想过要给老师,虽然知道曾忆昔给她写这样的信时,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但确实没想过要跟老师。一来,她怕老师怕的要死,平时看到老师,都会绕道走,不可能主动接近老师。二来,她觉得如果江月稠最好是能因为这事分心,也……不坏。

    其实无论怎么,都掩饰不了,她对江月稠的恶意。

    那天,晚自习下课时候,她来到江月稠班上准备找她,却看到他们的班主任。

    江月稠的班主任代他们班的化学,而且在高一没分班的时候,其实也是她的班主任。

    老师对她有印象,随意地看了她一眼,她就紧张的不行,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她这副样子看着像是心里有鬼,倒叫老师起了疑。老师忍不住问了句:“你等谁呢?”

    “……”头垂的更低,连看老师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这样一来,老师当然觉得有些猫腻,再加上她之前给曾忆昔写情书的事,以为又闹出了什么门道出来。他就这么量着她,表情比之前的还要严肃。

    在这审视的目光下,她硬着头皮,支吾地出了江月稠的名字。

    看她这副样子,怕再什么她就哭了出来,老师也没再细究她到底是不是在撒谎。他叹了口气,有几分语重心长地道:“现在学业到了紧张的时候,你要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江月稠是出了名的好学生。

    老师那时跟她这话,她便理解成,是让她别来扰人江月稠的学习,是老师瞧不起她……

    却忘了,老师后面还:“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你要多跟老师同学交流,天天都有同学来办公室问题目,我好像从来都没看见过你。”

    这些话,她都没听进去。

    那时的心仿佛就是玻璃做的,还是有裂痕的玻璃,人家拿手指不经意地一戳,哪怕力道轻成风的模样,她那颗敏感脆弱的心都能碎掉一地。她感觉浑身的力量都被抽干了,手一软,用英语报纸夹住的信就这么落了下来。

    粉色的信掉在地上,很是惹眼。

    老师脚步一顿,凝着地上那可疑的东西,问她那是什么?

    她更是害怕紧张,忙这不是她的。

    老师看她这表情便知道有猫腻,将信捡起来,转而问她是谁的?

    她就出了江月稠的名字。

    老师又问她信是怎么来的?她是曾忆昔写的。

    ……那信就这样,和老师气势凌厉的步伐一道走了。

    第二天,老师便请了曾忆昔的家长。但后来,却也把她喊到办公室,问她跟江月稠了这事没有,她没。老师便要她别把这封信的事出去,别影响江月稠学习。

    她的班主任也在同一个办公室,自然也知道这件事,他抬眸看她:“遇到这事你怎么不直接交给老师?你还好心学那青鸟当信使呢?这心思要是用在学习上,考试也不至于考这么点吧?”

    他当时在批改昨晚才考的数学卷子,王谨惠就考了74分。满分是一百五。

    在办公室里,她强忍着,没让泪水留下来。

    出了那扇门,却再也止不住……

    为什么呢?到底是为什么?

    凭什么她的信就要请家长,而江月稠的就是这样……这竟然还能怪罪到她的头上吗?

    就因为江月稠成绩好,所以就这么的了不起吗?

    ……

    她那时,真的恨透了这个人。

    因为她自己过得惨目忍睹,而过得如此幸福的江月稠偏偏离她那么近,江月稠这个人的存在,仿佛就是命运坦诚宣告它的不公。她那时全然没有想过要去对抗命运,只会忍不住的去嫉妒,去怨恨,把自己的灵魂也折腾的扭曲不堪。

    ……

    江月稠没去再追究。

    王谨惠也没再这些只有她知道的细节。

    除了这个,英语报纸上那一行“江月稠去死”,是她一笔一划写下的。

    还是用红笔。那时候听用红笔写人名字是很不好的,她偏选用了红色。

    捡到孟澄澄的手表却不还,知道江月稠过得那么糟心透顶,看着她那副样子偷着乐的也是她……

    碎掉的花瓶无论怎样拼接,都会有罅隙有裂缝。

    听闻王谨惠去江月稠家,王家成便拖着踉跄的步子寻了过来。看到王谨惠的那一刻,他就开始骂骂咧咧起来。都到这巷子了,也不知道看她亲爹一眼?!竟然还跑去看别人?!

    王谨惠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走了。

    这是她王谨惠最后一次踏进这破巷子,往后余生,她再也不会回来看一眼。

    “王谨惠。”江月稠喊了她一声,“你……”

    王谨惠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她。

    不知道什么。什么好像,都不那么合适。

    人海茫茫,终究是要各散两端。

    不是所有人都能和你走到最后。

    今日天气很好。

    八百里河山阳光涌动。[注1]

    巷口的那端也是灿烂明媚。

    王谨惠走了进去。

    过了半年,巷子这回终于是要拆了。

    她这才知道江明很早之前,就把后面的那间平房给买了下来,里面还放了好些东西。

    有部分是江月稠的画稿,她从学画画,不管画的好不好,甚至是她揉成一团要丢掉的废稿,江明也给她攒着。

    收东西的时候,江月稠才发现,她以前还挺爱画这条破巷,毕竟那时候每天看的都是这些。

    后面的一个月,楼里的人,开始三三俩俩往外搬。最后,有两个钉子户杵在筒子楼里,每天都有人上门找他们谈话。

    看到自己住过这么多年的房子,江明也生了些不舍。何止是他,连黑都好像不习惯新的生活。

    搬到新家的时候,连着几天胃口不好。江明带它去医院看了一回,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后面牵着它回来了一趟。

    黑东闻闻西嗅嗅,尾巴甩个不停,仿佛对一切都还熟悉。

    他那天还告诉江月稠,在没接她来江城之前,这巷子还真挺繁华热闹。因为当时附近有个批发市场,每天人来人往,还有不少外地人来这边采购。市场迁走之后,才开始越来越冷清。

    “现在是物非人非。”江明,“以后的人可能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江月稠回去,决定将巷子里的故事画下来。

    她其实还有不少手稿,没事的时候画一画。从到现在,攒下了一堆富矿。

    有次和安宁来寒山区,她又特意来看了眼。

    这里已经彻底冷清了下来,灰墙上刷着好几个大大的“拆”字。

    她下车后,往里走去。

    漫无目的地走到他们家的楼下,仰头看去,那两个钉子户好像也走了。

    在一堆废弃的生活物品里,她倏地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布娃娃。

    是北京奥运时,五个吉祥物中的一个。

    叫“欢欢”。

    还记得刚得到它的时候,那鲜红的颜色和喜庆昂扬的模样。

    江明那时还是费了好大功夫给她买了一套,她后来送了一个给王谨惠。

    因为王谨惠经常到她家玩,每次看到她的娃娃都很是羡慕,但她爸妈不可能会给她买。

    刘梅见了,私底下叫她分一个给人家。

    可她当时并不是很乐意,因为觉得缺了一个就不完整。不过最后,她还是给了,王谨惠从家里偷偷摸摸地拿了一瓶饮料给她,差点被王家成个半死。

    兜兜转转,到底还是物归原主。

    她拿着脏兮兮的欢欢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看到爷爷带着两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爷爷手里拿着一个奇趣蛋,要把东西递给男孩。

    女孩也想要,拽着他的衣袖央求。

    “你要什么?”爷爷直接把东西往旁边的男孩手里塞,“你都这么大人了,不知道让着点弟弟?”

    “那我不做姐姐了行不行啊!”姑娘气红了脸。做姐姐有什么好的!成天就要她让着弟弟!

    “……”爷爷被问懵了一会儿,回过神,好气又好笑,“那是你想不做就不做的?”

    “我们俩一天出生的,为什么非得我是姐姐呢?”姑娘很是不服,“为什么姐姐非得让着弟弟?”

    “姐姐不都要让着弟弟!你去问问哪个姐姐不让着弟弟?”

    “我就不让!”

    姑娘脾气犟,一时不服,语气愈发的冲。爷爷气的,手抖了两下,到底还是一巴掌扬了过去,姑娘哇哇大哭。

    安宁看着生气,想上前话。

    这时公交车到了,爷爷把孙子一把抱起来,回头瞪着站在原地瞪她:“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不要你了!把你丢给人贩I子!”

    姑娘脾气倔归倔,但年纪也,听到这话很是害怕,就这么一边哭一边挣着她爷爷的衣服,到底还是跟着一起走了。

    安宁气的跺脚:“哇!那是她亲爷爷吗?不是拐卖来的吧?”

    江月稠捏紧着手里的娃娃,像是陷入沉思。

    “我们要不要报警?”安宁还没回过神,在纠结那是不是姑娘的亲爷爷。

    江月稠:“是她爷爷。”

    “哪有爷爷这样的啊?”

    “……”

    江月稠低眸看着手里脏兮兮的娃娃,想到曾经把它送给了谁。

    是有的。

    安宁的成长环境和她们不一样,她没见过,也体会不了。江月稠忽然想到了她们雄心勃勃要做的游戏,推荐年龄12+,但像这样的女孩们,她们可能也没机会玩吧。如果有一部手机,可能要被让给哥哥弟弟玩。

    但她们其实最需要得到帮助。

    最需要看到光。

    ——

    两年后。

    《旧巷》漫画被周牧远和许世清推荐,并得到江城日报、江城文旅局的支持,出版的那天,签售会上有人问她:“这里的故事都是真事吗?是有一个叫灰灰的女孩吗?我很喜欢她。”

    里面一个叫“灰灰”的女孩,生活在一个不好的家庭,从没放弃过希望,一直努力,最后生活的很幸福。

    江月稠在《旧巷》里,给“灰灰”安排的结局是这样。

    江月稠一边签名,一边道:“大部分都是真的。”

    “哪里是虚构的?”又有人问。

    “……”江月稠一抬眼,发现这是她学的语文老师。

    她笔一顿,忙笑道:“里面的环境,没漫画这么干净。”

    记忆经过美化,她落笔时,只把巷子里的那些人情味表现出来。

    黄昏的淡烟里,阿婆坐在摇椅上,脚下躺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

    身后是个既简陋又很有故事感的理发店,没有发廊灯,就一块招牌,上面用毛笔字写着价格。那时候理一次发,才两三块钱。

    多久了,她不太记得清。

    “以前去你家做家访,还看过这巷子,今年路过,看到都修了新路。”老师推了推眼镜,笑,“画的很好,回头推荐给我班上的学生。”

    江月稠忙起身:“谢谢老师。”

    “不客气不客气。”老师忙摆手,笑着离开。

    安宁的游戏终于也正式发行。

    斌子到底还是在他人气爆棚的直播间玩了几局,语气还不算敷衍地来了句:“还行,推荐你们玩。”

    他的很多粉丝开始去应用商城里下载。

    游戏的后续运营也得到了很多支持,特别是它弘扬的积极健康的正能量,被视为一股清流。作为研发者之一的安宁和江月稠,还接受了主流媒体的访谈,MW把这些访谈当作一块牌坊立起来。

    对于这款游戏,江月稠不得不感谢那条被拆的巷子,让她懂得理解世间的酸甜苦辣。

    有人生活在光里,也有人生活在光的背面。

    她希望,在这个对女性还不算友好的世界,每个女孩,都能被光照拂到。如果没有,那她不要忘记,她自己也可以成为自己的光。

    如今,没有人会把她和那条破巷子联系在一起。

    但她确实是从偏远的农村,再到那条寒酸破落的巷子……一步步地,朝更广阔的天地在走。

    时至今日,她也没有忘记过那些。

    ——

    两年这样急匆匆的过去。

    曾忆昔也终于妥协,要和她领证。她要做财产公证就做财产公证,反正他买的人生意外险,这两年写的都是江月稠的名字。

    情人节那天,她和曾忆昔去的民政局。

    这个好日子,民政局里的人可不要太多。排了挺长的队,了两局游戏,才终于轮到他们。

    领完证,他们去餐厅吃饭。

    对于这两年,她感谢曾忆昔的默默陪伴和等待,眨眼间,他都快三十了。

    但曾忆昔却一副不甚在意地样子:“我也没有刻意地在等你。”

    这话得让她有几分不开心。

    江月稠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那你,不是还哭的稀里哗啦吗?”

    “我哭的稀里哗啦?”曾忆昔抱着胳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会哭?”

    “……”江月稠撇了下嘴,“你同学你大学……”

    “哪个同学?”

    “……”

    “许云城?”曾忆昔想了想,她应该也就知道这么个人吧。她这两年成天忙忙忙,也没跟他去见什么人。

    江月稠点头“嗯”了声。

    “那肯定是他看错了。”曾忆昔懒洋洋地道,“他近视八百度,还没点数,动不动就不戴眼镜。”

    “……”

    话到这份上,江月稠不知道该什么。

    她也没去抬杠。

    或许真的是许云城看错了吧。

    她点点头,“哦”了声。

    出了餐厅,江月稠忍不住摸出那个才领到没多久的本本,摸在手里轻飘飘的,没感到什么特别的分量。其实今天去离婚的也不少,她眨巴了下眼:“咱们俩能熬到金婚吗?”

    曾忆昔低眸瞧她:“好好锻炼身体,希望很大。”

    完,还伸手扣她后脑,一阵晃:“从明天开始,就跟我好好跑步。”

    “……”摸摸被他揉弄的不成样的发型,江月稠有些哀怨,“你领到证就这么……”

    “嗯?”

    “不客气了?”

    “……”

    江月稠垂下脸,有点别扭:“你都没跟我求婚呢。”

    曾忆昔给她气笑了。

    一直都依着她,她那天心血来潮去领证,他答应了。然后听她的话在准备财产公证需要的那些东西,忙活完立即就拉着她赶着这好日子,叫他哪里有时间去准备。

    择日不如撞日,就这七夕佳节不错。

    “等着,晚上就给你安排上。”

    --

    曾忆昔约她晚上在那条旧巷前见面,完,他就着急忙慌地去准备了。

    月上中空。

    在她家那条还没拆掉的巷子前,那棵老树下,男人带着一束玫瑰站在那里。

    他其实还没来得及演练。

    求婚这事,他曾忆昔这辈子也只干这一次。

    他本来还想好好表现一下,搞得声势浩大一点。

    但转念一想。

    幸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倒也不必刻意追求满城皆知,心意最为重要。

    她一步步走过去。

    除了脚步声和风声,没再听到其他动静。

    萤火拥抱长夜,倦鸟藏进深林,四周清寂无人。

    这么安静的地方,够他们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他站在从前的那条旧巷前,对现在的她低语:“也会喜欢以后的你。”

    “喜欢到,我生命结束那天。”

    因为江月稠是名优秀的共I产党员,所以他就不前世今生这些话了。

    也没缘分天注定。

    但他从很早之前,就觉得他们仿佛天生就注定要在一起。

    早在开学那一天,他就记住班上有个人叫江月稠。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月稠”。

    当时以为是个男生,后来知道,那是他老婆。

    他屈身,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丝绒礼盒。

    开后,里面是一枚戒指。

    他拿着这枚钻戒,便往她手上去套。

    “你还没问我呢?”江月稠觉得有些不对劲,想了想,才知道他没那话呢,怎么就给她戴戒指?

    “问什么?”曾忆昔有些不解。

    “……要不要嫁给你啊?”

    没绷住,曾忆昔笑了场。好久才敛去笑意,他心里早已把人当成他媳妇了,收敛起不合时宜的情绪,他抬起双眸看她:“要不要嫁给我?”

    “那你这不都戴上了……”

    “嗯。”曾忆昔点点头,“那咱就别摘了。”

    “……”

    攥着她的手走出来,曾忆昔在戒指上摩挲了两下,像是发现了点不对劲,他低眸看了眼,“你这手,细了点。”

    两年前就准备好的东西,当时趁着她睡着,偷偷给她比划过,那时正合适。

    回到临江区这边,他们一时睡不着,到江边散步。

    这里的夜色繁华如织。阿姨们踩着动次动次的旋律,兴高采烈地跳着广场舞。

    行人闲闲地散着步,路灯一盏接一盏的亮着。

    不远处,一位女歌手戴着鸭舌帽,抱着吉他在安静唱歌:

    “过了很久终于我愿回头看”

    “你就在对岸等我勇敢”

    “你还是我的我的我的”

    ……[注2]

    江月稠抬眼去看站在她旁边的男人。

    岁月没有风干她的少年。模样像当年一样清俊,碎发下的双眸依旧带着点冷感,只是看她的时候,却常常不自觉地流露出温情的痕迹。

    这么多年,曾忆昔又站回到她的身边。

    江水浩荡,人潮拥挤。

    她往曾忆昔旁边又站近了些,双手揽过他的臂,渐渐圈紧。

    曾忆昔低眸看她,她狡黠一笑:“也给你一个礼物。”

    江月稠开包,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

    这是她用稿酬的一部分买的,如今,不再那么拮据。不会进了店看着账单,又委屈巴巴地折出来。

    至今也没再见过曾忆昔戴表,久而久之,她也觉察出他是为哪般。

    “我买了一对。”江月稠开盒子,“咱们一人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