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化骨绵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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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腐叹了口气,道:“你郭伯伯内伤甚重,千万不能打搅!”

    穆乘风会意地点点头,两行热泪却夺眶而出。孟浩南抬头望了望狄俪热,低声问道:“三妹,东西带来了么?”

    狄俪热一边点头,一边拆开木箱。

    原来,箱子内竟是一只瓦钵,钵中垒满了土,种着一株通体血红色的花。

    花,无枝无叶,孤零零的一根茎上,开着孤零零的一朵花,花分九瓣,生着一长八短九根花蕊,木箱刚一打开,香气四溢,室内原先的血腥味顿时就被掩盖了。

    孟浩南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欣慰的笑容,道:“三妹辛苦了,没有碰上太大的麻烦吧?”

    狄俪热低声道:“全靠蔡六弟神偷妙,若是硬取,红莲观的杂毛哪里会答应。”

    孟浩南脸色一变,急忙问道:“六弟呢?他没回来?”

    狄俪热垂首道:“他被红莲观的暗器伤了右腿,白天不便行动,现在正藏在安全地方调养,要晚上才能回来了。”

    孟浩南道:“伤得很重么?”

    狄俪热道:“不碍事,只是皮肉之伤,已上过药了。”

    孟浩南这才点头,道:“这么,我就放心了。这儿已经躺着两个,可千万别又另生枝节”

    话音微顿,他又是一叹,道:“三妹,快开始吧!该怎么做?你得告诉咱们。”

    狄俪热答应着,取出一碗烈酒,道:“九蕊红莲出土即枯,浸酒即化,用药时间越短,功效也就越快,刚开始服药时,伤者会感到一阵剧烈的腹痛,但不能闭穴,你们先派两人按住大哥的脚,另外一人扶住他的脖子,见我拔出‘九蕊红莲’,立即捏开他的下颚,以便喂药。”

    穆乘风连忙道:“侄负责喂药。”

    孟浩南和杜腐不再多,分别站在门板的左右,牢牢按住了郭竟的脚。

    狄俪热一持酒,一轻拈红花的茎端,低声道:“穆少侠注意了。”

    只见她指尖一合,摘下了“九蕊红莲”。

    也奇怪,花朵一断,花茎顿时枯萎,花瓣也随即卷起。

    狄俪热飞快地将花朵丢入烈酒中,只听“滋”地冒起一股白烟,那朵红花立即消失不见了。

    穆乘风不敢怠慢,及时地捏开郭竟下颚,狄俪热一倒酒碗,整碗烈酒顺喉而下。

    奄奄一息的郭竟,就像突然被烧红的铁块烙了一下,浑身一抖,几乎挣脱,孟浩南与杜腐使劲摁住,郭竟突然“哇”地大叫起来。

    狄俪热连忙扔了碗,上前来助他们一臂之力,穆乘风也腾出左,帮忙摁住郭竟。

    四人合力,才总算将郭竟的身子压住,却见他五官扭曲,痛苦呻吟,那样子好似正煎熬着炮烙酷刑。

    足足挣扎了半盏热茶之久,挣扎方才渐渐停止,郭竟浑身的衣衫,被大汗温透,人也沉沉睡去。

    狄俪热松。道:“好了!从现在起,让他安静睡一个时辰,内脏即可归位,伤,也可痊愈一半了。”

    穆乘风闷声不吭了很久,好不容易得此会,迫不及待地问道:“郭伯伯是被什么人打伤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孟浩南等三人面面相觑,都默不作声。

    穆乘风一把拉住杜腐的胳膊,苦苦哀求道:“杜四叔,求你告诉我!他老人家究竟伤在谁的中?你为什么不肯话呢?”

    杜腐轻轻叹了一口气,黯然失色道:“不是四叔不肯告诉你,实在的,连咱们也不知道。”

    穆乘风瞠目结舌,道:“郭伯伯被人打伤,你们会不知道?”

    杜腐苦笑道:“不瞒你,自从昨天傍晚发现他们卧倒在离城三里外的乱坟堆上,你郭伯伯迄今为止从没有清醒过,同行的老五吴宗贤早已断了气,事情发生的经过,教咱们从何得知?”

    穆乘风浑身一震,道:“吴五叔,他”

    杜腐举指了指另一张门板,哽咽道:“他就躺在那儿,这些日子,你还没有见到过他吧?”

    穆乘风一个箭步窜上门板前,颤抖着掀起白布一角,触目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蜡黄的瘦脸,唇边,两撇鼠须,怒目圆睁,眼珠子是赤红色的。

    这人,就是他还未谋面的“飞天鼠”吴宗贤?想不到第一次见,却已阴阳两隔!

    穆乘风哆哆嗦嗦地轻轻掩上白布,但,突然觉得眼前一亮,急忙又掀起布角,骈指如戟,向吴宗贤左眼眶按下去。

    指尖一触及眼皮,吴宗贤的左眼眼球竟然跳出,眼眶里连一丝血水都没有。

    穆乘风大惊失色,恨恨地道:“啊!原来是他!”

    杜腐疑惑地问道:“谁?”

    穆乘风道:“这是被‘无休宗’的‘化骨绵掌’的掌力所伤。”

    杜腐大吃一惊,道:“久闻‘无休宗’向来以雄浑的力道著称,不擅阴柔功夫,可是,这掌力”

    穆乘风摇摇头,道:“据先师所,无休宗分南北两派,北派专门修练阳刚掌力,火候精湛的,力道足可开碑裂石,但南派却受鹰爪门的影响,故有‘北刚南柔’之分,这种‘化骨绵掌’伤人后,肌肤分毫不损,但内腑的经脉已被击破,与鹰爪门的‘摄胆功’十分相似。”

    杜腐等三人面面相觑,半晌都没有话。

    穆乘风又道:“缥缈峰之巅惨变时,无休宗掌门朱裕寿,曾屡次以言语凌辱先师,现在,郭伯伯和吴五叔又被‘化骨绵掌’所伤,分明是因侄远来投奔,被朱裕寿老匹夫侦查,有意斩尽杀绝,才连累了吴五叔”

    狄俪热忽然打岔道:“但是,咱们暗中踩探的那位麻庄子”

    鬼脸书生杜腐轻咳一声,打断了狄俪热的话,接着道:“这些问题,此时不必妄加推测,且等大哥清醒,问明当时的经过,再作结论也不迟,倒是穆少侠报仇要紧,不能耽误,应早点出发去苏州”

    穆乘风没等他完,断然道:“不!侄要等郭伯伯清醒,问明经过,并且找到下之人,替吴五叔报了仇再走。”

    杜腐面露为难之色,道:“你郭伯伯一再叮嘱,要你如期动身前往苏州,假如醒来时见你仍在这儿,只怕会”

    穆乘风道:“苏州之行,早晚会去,不差这一时半刻。但郭伯伯身受重伤,吴五叔遭人毒,血债未偿,侄怎能安心上路?”

    杜腐迟疑道:“可是”

    孟浩南叹道:“四弟不必再劝他了,让他留下来吧。”

    四人默默守在原地,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才见郭竟缓缓睁开眼来。

    穆乘风急忙上前,凄然地低叫了一声:“郭伯伯”

    郭竟瞪大了眼,道:“孩子,你还没走?”

    穆乘风热泪盈眶,哽咽着道:“侄正要动身,途中得知伯伯受伤,临时折返回来看望郭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