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神仙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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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名彩衣童子缓缓转头,互望一眼,突然一言不***起花锄,疾扑了过来,双锄挟着劲风,一砸肩头,一扫足踝,出竟毒恶异常。

    穆乘风急忙闪退,摇叫道:“二位兄弟请勿误会,在下并非存心偷吃,宁愿照值加倍偿付。”

    两名童子充耳不闻,花锄纷飞,紧迫而上。

    穆乘风踉跄后退了七八步,身后已是果林,无路再退,情急之下,猛提一口真气,便想徒截挡两童的花锄。

    谁知真气甫提,突觉胸腹之间,一阵剧痛,那一口尚未凝聚的真气,竟瞬然散去。

    穆乘风大吃一惊,再想变招退避,却来不及了。

    “砰”地一声,左边肩头首先挨了重重的一锄,身形方颠出数步,右脚腿弯上又被另一名童子挥锄扫中。

    穆乘风拿村不稳,堆金山,倒玉柱,仰面栽倒。

    两名彩衣童子抛下花锄,掳袖上前按住,从腰间解下一根牛筋索,四马攒蹄捆了个结实,然后一人抬头,一人抬腿抡着向石屋走去。

    他们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过一句话,此时捉住穆乘风,脸上也无任何表情,倒像是两具捉人的肉器,一切都在按规行事,毫无喜怒之感。

    进入石屋,眼前顿暗,原来石屋除了一道厚门,连窗口也没有,整座石屋就如一个山洞,黝黑,阴暗潮湿,更有些阴森,两名彩衣童子一齐松,将穆乘风猛地摔在地上,地面全是硬石,只摔得穆乘风眼中金星乱闪,咬牙切齿,差点哼哟出声。

    对面数尺外忽然传来一阵阴恻恻的低笑,一个沙哑而揶揄的声音道:“难怪今天一早就听见喜鹊聒噪,原来注定有客人上门,嘻嘻嘻嘻,孩子们,点灯!让我看看这位贵客是什么人物?”

    穆乘风凝目循声望去,只能隐约辨出那发话的地方,有一架石床,床上半躺半倚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唯因其真气涣散,目力难聚,无法看清老人面貌。

    “嚓嚓”两声轻响,两名彩衣童子同时用火石点燃两盏“孔明灯”,灯光分由左右屋角,交投在穆乘风脸上,却照不见石床上那白发。

    穆乘风双目遽受灯光照射,顿觉眼花目眩,连忙闭上了眼。

    石床上笑声又起,老人似讥似怜,又带失望的语气道:“唔,竟是个年轻娃子,大约刚断奶不久吧?”

    穆乘风简直哭笑不得,缓缓睁目,道:“在下不过偶由附近经过,一时饥渴,误人贵谷,并非蓄意冒犯。

    老人哑声笑:“我知道,我知道,凡是失风被捉的人,都少不了一番解释,什么‘并非有意’呀,‘山中迷途’啦,‘饥寒所逼’啦嘻嘻嘻嘻,这些千篇一律的遁词,我老人家听也听腻了,其实,来去,还不是捏头鼻子哄眼睛,娃子,你我老人家这话对不对?”

    穆乘风摇头道:“不!在下句句实话,决非遁词!”

    老人阴笑道:“当然,偷东西的贼,都不会承认是蓄谋,一定是看见东西无主,顺牵羊罢了。”

    穆乘风抗声道:“老前辈怎能这般武断,假如在下存心不轨,先前就不会在屋外林前一再询问招呼。”

    老人又截口道:“那是你故作姿态,想试探屋子里有没有人在。”

    穆乘风为之气结,苦笑道:“在下自忖问心无愧,老前辈一定要这么,那就无法解了。”

    老人冷冷道:“事实俱在,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好解的?我这山谷,位居深山,地势隐密,并非通衢大街,哪有这。么巧,你就恰好从附近经过?再,此谷四面削壁,无路可通,你连招呼也没打一个,居然直闯了下来,这还能不是‘蓄意’的么?”

    穆乘风道:“老前辈这么,竟是认定在下非好即盗,蓄意而来了?”

    老人笑道:“这不是我认定,而是事实如此,我这个人生乎最讲理,咱们宁可多费些唇舌,一定要你心服口服。”

    穆乘风无可奈何地道:“好吧!就算在下行为不检,偷吃了老前辈十几枚果子,在下愿意照价加倍赔偿,这总行了吧?”

    老人哈哈笑道:“你这话,是真正心悦诚服了?”

    穆乘风苦笑道:“就算是吗。”

    老人道:“不能‘就算’,服就服,不服就是不服。”

    穆乘风无意与他争辨,道:“服了”。

    老人又问道:“是真的服了?不会后悔?”

    穆乘风轻吁道:“自然是真服,决不后悔。”

    “好!”老人突然语音一变,换了一种冷峻阴沉的声音,道:“这雇敢做敢当的硬汉子,我会给你一个公平的赔偿会的。”

    话声一顿起,吩咐道:“孩子们,燃大灯,推我的轮椅过来。”

    两名彩衣童子闷不吭声,一个从壁角推来一辆活动轮椅,一个则纵身掠起,点亮了屋顶大灯。

    那大灯实在不,宛如一只巨大的水晶盆,少一点,总有三四尺方圆,盆中盛满灯油,四面悬着百余粒透明五彩璃串珠,灯光不仅照耀得全室灿烂生辉,那些珠串更互相摇荡碰闯,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声音。

    巨灯一亮,墙角两盏“孔明灯”随即熄灭,室中一片彩霞,令人目为之眩,恍如置身宫阙。

    穆乘风藉着灯亮,这才看清巨床上那老人的面貌,不禁伶伶打了个寒噤。

    那张脸,堪称集世上丑恶恐之大成,满脸溃烂,血肉模糊,逐水淋漓,而且扭曲变形,乍看之下,就像一只腐烂剥皮柿子,又被人不心踏了一脚。

    五官中唯一尚可辨认的,只有两只阴骛的眼珠,此外,口鼻仅余三个血窟窿,耳朵和唇眉都无法分辨了。

    丑老人掀开被褥,双掌二按石床,“飕”地弹射而起,轻飘飘落坐在轮椅上,敢情他身体以腰肢以下,尽皆萎缩残废,两条腿如同枯竹,根本不能下地行走。

    可是,别看他又丑又残,床上被褥和身上衣着却十分鲜艳,全系彩色绸段织成,五色缤纷,极是刺眼。

    穆乘风看得惊悸莫名,心里忽然生不祥的感觉,意念飞忖道:这老头子只怕不是什么好来路。

    丑老人在轮椅中坐定,一名童子立即取来一条彩色罩单,替他掩盖了下半身,然后推着轮椅,移近穆乘风倒卧处,另外一名童子连忙递过来一副薄皮套。

    老人心翼翼戴上套,把丑脸轻轻点了点,沙哑着声音道:“抬起来。”

    两名童子俯身将穆乘风抬起,送到轮椅胶。

    丑老人伸出枯,从头顶开始,缓缓捏着穆乘风的骨骼和肌肉,由上而下,遍及躯体四肢,一边捏,一边闭目颔首,口里喃喃道:“嗯!不错,是一副好材料,骨架好,体型也正好合用,虽嫌年纪太轻一些,已经够难得的了。”

    穆乘风直被他捏弄得浑身毫毛竖立,心里一阵阵寒噤,忍不住问道:“老前辈准备将在下如何处置?”

    丑老人漫声道:“你不是已经心悦诚务,愿意赔偿我那十几枚果子么?”

    穆乘风道:“是的,在下愿照价赔偿,甚至加倍偿还。”

    丑老人点头道:“你大约还不知道那十几枚果子叫什么名字?价值如何呢?”

    穆乘风道:“确是不知,正要请教老前辈。”

    丑老人阴恻恻一笑,道:“我这谷中果园,共植了数十种奇花和三种果树,都是罕世难见的珍品,尤期那三种果树,更是我耗费毕生心力才培植成功,敢夸举世尚无相同品种。”

    穆乘风道:“但总该有个树名。”

    丑老人道:“树由我用特殊药物栽培,树名也由我自定,一种名‘菩萨醉’,一种名‘神仙酥’,还有一种叫做‘阴阳果’,名称不同,功效也迥异。”

    穆乘风诧异地问道:“这些果树,都有毒么?”

    丑老人摇头道:“不!都没有毒,‘菩萨醉’食后使人昏迷,状如酒醉,非百日不醒;‘神仙酥’则令人功力涣散,可将任何内功高变成凡夫;至于‘阴阳果’,妙用就更大了。那东西形如龙眼,每树仅结二枚,色分黑白,黑的一吃必死,无药可解,但如再服下一枚白的,却又令死人复生,反阴还阳,各逞奇效,这些异珍果,岂能以金钱衡量价值。”

    穆乘风骇然道:“这么,在下误食那十几枚似梨非梨,似桃非桃的果子,竟是‘神仙酥’了?”

    丑老人道:“不错,这是你的幸运,也是同样我的幸运。”

    穆乘风诧异道:“怎么也是老前辈的运气?”

    丑老人笑道:“不瞒你,那三种奇树虽是我亲自栽培的,却唯有‘神仙酥’配有解药,其中‘阴阳果’自毒自解,倒还罢了,假如你误食‘菩萨醉’,必须昏睡百日才能醒转,那不是耽误了我的大事么?”

    穆乘风更诧,忙道:“在下中毒昏睡,怎会耽误老前辈的大事?”

    丑老人吃吃笑道:“因为我正急于借重你,替我作个试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