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要说有错,错的是我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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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着自己白日才对他了那些话, 此时孟沅澄自然也不会主动跟他搭腔,可裴钰如今就站在桥中间,就是她今日拉住那个姑娘的地方,她的那个坠子极有可能就掉在裴钰站的那处, 她要去找的话, 就必须得往他那边走。

    孟沅澄想了许久, 还是硬着头皮朝着桥上走去了。

    走到桥上, 孟沅澄弯下腰在地上四处看着,像是没看见裴钰, 完全把他当成了不存在的。

    天已完全黑了,就只剩一轮月亮挂在天上,银色月光洒下来, 本就萧瑟的冬日夜里显得更加凄清寂寥了,加上如今在场的两人又是十分尴尬的关系,一时间,更是陷入了一片死寂。

    孟沅澄凭借着微弱的月光,在四周找了一圈,却没什么发现。

    一时间,心上有些难受, 不上来的内疚。

    她生下来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

    据父皇,母亲是难产离开的,生下她的同时就去世了, 孟沅澄甚至都没见过她一面。

    她一直戴着的就是母亲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孟沅澄平日并不怎么在意, 可如今真的不见了, 她才体会到这般难过的心情。

    毕竟这条项链是她与没见过面的母亲唯一的联系了,如今连这项链也丢了的话,似乎一切有关的记忆都要慢慢消失了。

    “在找什么?”

    听到裴钰的问话, 孟沅澄没理他,本就不愿搭理裴钰,此时她心情极差,就更是不想睬他。

    到处都没有,孟沅澄往河面望去,难不成落进这河里了?

    但这河这么宽,又是很深的,真掉进这河里了,找起来也不是易事。

    孟沅澄站在桥边,弯腰趴在桥栏上,回忆着白日拉住那个姑娘的场景,她踮起脚,尽量地往下伸出了手,想再做一遍白日的动作,看看是不是真有可能落到河里去了,可手才伸出去一点,就被身后的裴钰一把拉了回去。

    孟沅澄没好气地看着裴钰,他那么突然地抓住她,吓得她心都快跳出来了:“你拉我干嘛?

    “你干什么!”

    本来被吓到,又被裴钰这么吼了一声,孟沅澄更气了:“你有毛病啊,这么大声!”

    “你要是想跳下去,也等我离开了,我还在你身边,要是你出了事,我如何交待?”

    “我为什么要跳下去,我脑子又没问题。”孟沅澄看着裴钰明显还湿着的衣服,有些奇怪,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换衣裳也就算了,怎么还是湿着的,不过这个疑问也只是一瞬,转头来她便讽刺道,“要跳也该是你跳吧,反正你白日里才跳过,轻车熟路了嘛。”

    裴钰:“……”方才见孟沅澄那般,还以为她要跳下去,他的心都跟着紧了。

    如今听孟沅澄这般,虽是放下了心,可还是忍不住训道:“不想跳就离远些,掉进河里了没人救你。”

    “放心好了,我也没指望你救我。”

    裴钰被孟沅澄这话噎得一时无语,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没事就离我远点,别扰我。”

    孟沅澄完便又埋头在四周找自己的项链。

    可裴钰分明就是故意找茬,不仅不离开,还一直在她身边站着,只听到他又问了一遍:“在找什么?”

    裴钰若光是问也就罢了,偏偏他还要挡在她面前,让她也没法继续找下去。

    她第一次觉得裴钰是这么烦人。

    平日明明话那么少,她十句,他也不见得回一句,可今日她都明摆着不想理他了,他还偏偏要凑上来找存在感。

    孟沅澄终于抬起了头,明显是忍着火气:“你在干什么?知道我找东西,还故意挡在这里?”

    裴钰似乎是笑了下:“还以为你连一句话都不跟我了。”

    “是啊,我本来是不想搭理你的,要不是你故意找茬的话。”

    “丢什么东西了?”

    “关你什么事。”

    “是找这条项链?”

    孟沅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项链,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喜出望外。

    可是再看裴钰,她忽然冷静了下来:“怎么会在你这里?”

    裴钰没什么,将项链交给了孟沅澄。

    孟沅澄接过项链,抓得紧紧的,盯着裴钰,又问:“是你拿走的?”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孟沅澄看了眼手里的项链,这链子也算不上多名贵,再,裴钰拿她的项链干什么。

    虽是这么想,可孟沅澄也没承认,故意顺着裴钰的话道:“你是哪种人我怎么清楚。”

    孟沅澄低头,仔细瞧着手里失而复得的项链,手感有些不对。

    “怎么这么凉?”

    孟沅澄举起手里的项链,映着月光,链子上的水晶闪着光,坠着的翡翠坠子十分通透,就是这链子摸上去湿乎乎的,再看下面的坠子,还挂着水珠。

    “还在滴水。”孟沅澄疑惑地抬头望向裴钰,“你从哪里找来的?”

    裴钰不话,只是盯着孟沅澄。

    孟沅澄再一看河面,忽然明白了。

    原来真掉进河里了。

    此时再看裴钰还湿着的衣服,孟沅澄心里有了些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他如今做这些,又算什么。

    孟沅澄收回链子,对着裴钰道:“是不是沾上脏东西了?你帮我洗过了?”

    裴钰:“……”

    “虽然很不想,但还是谢谢你帮我找回项链了,我先走了。”

    “等等。”

    孟沅澄已经转身往回走了,听到裴钰这话,想了想,还是停下了,回头看向裴钰:“还有什么事?”

    裴钰沉默许久,最后也没别的,只是道:“我送你回去。”

    “不必。”

    “很晚了,你身边跟着的人也不在。”

    听裴钰这么,孟沅澄觉得有些好笑。

    从前怎么不见他关心她呢。

    如今,这么做,又有什么用。

    “我送你。”

    裴钰没再给孟沅澄拒绝的机会,走到了她身边,道:“走吧。”

    一路上,两人异常沉默,裴钰本就不是话多的人,以往都是孟沅澄主动找话,如今孟沅澄一安静下来,就成了这般尴尬的氛围。

    走出一段路,裴钰突然开口:“手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孟沅澄看了眼自己的手腕,不想答话。

    裴钰又继续道:“你很不想跟我话?”

    孟沅澄停了下来,盯着裴钰:“你觉得呢?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把话清楚。以前我喜欢你追着你跑的时候,你也没给过我好脸,我也不在乎,反正是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我也不能强迫你,都是我自愿的,后来宋玉竹来了,我知道你们感情很好,还是未婚夫妻,我也没有再主动出现在你身边缠着你,倒是你,为什么又要做这些让人误会的事?”

    “我过不止一次了吧,你觉得我会是安分地要给你当外室的人吗?你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所以,你又凭什么再来扰我呢?既然做了选择,就别后悔。”

    孟沅澄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裴钰,裴钰的脸色有些奇怪,那种空洞甚至带着些迷茫眼神更是从未在裴钰眼中出现过的。

    孟沅澄早就觉得不对了,自从那日夜里御花园一事后,她总觉得裴钰像是变了,最大的变化便是对她的态度。

    “你到底怎么了?”

    裴钰的声音低到极点,像是在喃喃自语:“我也不知道。”

    孟沅澄望着裴钰,十分认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但是有什么事你可以跟宋玉竹谈谈的。”

    裴钰看向孟沅澄,忽然笑了声:“你还真大度啊。”

    孟沅澄拧眉,她好心好意劝他,反倒还被他讽刺,这是个什么理。

    “我是真心的。”

    谁知裴钰更是冷嘲道:“对一个伤害过你的男人,你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劝他跟另一个女人谈谈,我你大度哪里不对了?”孟沅澄似乎认定了他是跟宋玉竹出了问题才对她态度大变的。

    他该她体贴还是傻呢。

    孟沅澄也没了耐心,看来她跟裴钰是不能好好话了。

    “你能不能好好话?我认真跟你,你老是冷嘲热讽做什么?你自己不顺心,朝我撒什么气。”

    裴钰转身,对上孟沅澄的眼睛:“是,你得对。”

    将孟沅澄安全送到后,裴钰一句话没,转身便离开了。

    孟沅澄望着裴钰的背影,这才回过神来。

    都女人善变,依她看,裴钰更是阴晴不定,方才在河边的时候一个劲地烦他,到这时,又不知为何生什么闷气,真是难懂。

    不过,摸着自己颈上的项链,孟沅澄还是开心的,本以为找不回来了,如今失而复得,确实是没想到。

    裴钰回到府上时,宋玉竹早已等候他多时了。

    看着裴钰身上皱得明显的衣服,还是潮的,她问道:“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样?衣服还湿的,这身湿衣服你穿了一整天?”

    裴钰躲开了宋玉竹的手,宋玉竹望着裴钰:“怎么了?”

    “我见她了。”

    虽然裴钰未名字,可宋玉竹一听就明白了。

    下午他不知听到什么消息,连衣服都未穿好便那么急切地出去了,她还从没见过他那么慌张的样子。

    她早已猜到,除了孟沅澄,还有谁能让他这般乱了方寸。

    “你告诉我这个是什么意思?”宋玉竹盯着裴钰,在他还未开口前,继续道,“你别忘了,你的承诺。”

    “对不起,我试过,可是……”

    “为什么?因为她可以放下身段对你主动,因为我不能像她那样,还是因为她的身份?”

    “叔叔还有你爹娘的事,你都可以放下吗?都是因为她,才会出事的!”

    裴钰却道:“我没有忘。”

    “那你如今要抛弃这些跟她在一起,往后你夜里想起他们的时候,能过得去吗?你如何有脸面对他们?”

    裴钰忽然笑了声,像是自嘲:“可是怎么办,我做不到,一直困着我的就是他们的死,我一直把原因归到她身上,可是,如今我才想清楚,她做错了什么?她什么都没做,当时是我主动去救她的,要有错,错的是我才对。”

    “我不过是把这当作逃避的借口,因为她一无所知,所以把错都怪到她身上。”

    他可以忍着不让自己去靠近孟沅澄,但是不能忍受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更不能想象往后余生,孟沅澄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妻子。

    宋玉竹睁大了眼睛,眼中满满都是震惊:“你疯了!”

    “你们之间隔着的是血仇,你都可以当作没发生吗?”

    “是,人都已经不在了,活着的人该向前看了。”

    “你是真的疯了!”

    宋玉竹冷静了许久,忽然道:“你她一无所知可以,但是你知道那些人是谁派出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