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你希望是因为你吗?”……
“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
孟沅澄诧异:“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看裴钰跟他那个未婚妻也不像是能过到一起的人, 你不是还喜欢他吗?别我不帮你,你就趁着他们俩闹矛盾这段日子,趁虚而入,不就有机会了。”
“他们俩最近好像闹得厉害, 我在吏部去见裴钰, 都撞见她找上门去了。我跟同僚听了几句, 好像是她抱怨裴钰总是太忙, 没有时间陪她。”到这里,章昱又感叹道, “要我她还不如你呢,我见过几次,看着端庄得体, 其实脾气不,动不动就不知哪里让她不高兴了,总是摆脸子,而且,这种性情的人,不高兴了又不出来,非要让人去猜她在想什么, 跟她相处,真是要累死了。你嘛,至少还是有什么什么的。”
听到章昱这般评价, 孟沅澄也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如何。
“我谢谢你了。”
“不客气, 其实我们不当夫妻还是能当很好的朋友的。”
“哦。”
“你就没什么想法?我给你出的主意不是挺好的?”
孟沅澄拒绝道:“我需要这么做吗?我又不是离了他不活了了, 为何要自降身份去做这种事。况且这种不道德的事,我才不屑去做。”
章昱看着孟沅澄,将信将疑:“你对他没兴趣了?不是费心费力地追了他快半年的日子, 前些日子还上心得很,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章昱怎么会知道,孟沅澄不是变了,只不过是已经累了。
裴钰的心坚如磐石,从来都不给外人进去的机会,她做了这么多努力,甚至都没有能靠近他一点。
更重要的是,他已有宋玉竹了。
“算了”孟沅澄摇了摇头,“你今日专门来就是为了跟我这事的?”
孟沅澄觉得他应该没这么关心她。
章昱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当然不是了。”
“其实,我还有别的事要问你。”
“什么?”
章昱瞥见孟沅澄身边的云,对着孟沅澄道:“让她先走开些。”
“云,你先回去。”
“是。”
见云离开了,章昱这才开口:“我想问你,一般女子生辰送什么比较好?”
孟沅澄问:“若宁的生辰快到了?”
“你怎么知道?”
孟沅澄:“……”
“你平日看着挺机灵的,怎么一到这事,就这么蠢?”
不是林若宁的生辰,他怎么会来问她女子生辰送什么礼物,除了林若宁,他也没有要送礼物的女子了。
显而易见的事,他居然还能问她是如何知道的。
难道一旦跟自己心仪之人扯上关系的事,人的脑子都会变得不清醒了吗?
“问你意见,别侮辱人啊!”
“看来,你最及跟她进展不错,都到了要送生辰礼物的地步了。”
章昱有些得意:“那是自然,对了,她也要邀请你,不过最近都没见到你,让我代她转告你。”
既然如此,孟沅澄想,自己也该准备份礼物才是。
“走吧。”
“去哪?”
“帮你去挑个礼物送她。”
“那快走吧。”
两人来到了西市的尚瑧阁。
这里乃是京中最大的玉器宝石店铺,虽比不上皇宫中的器物,可也算是珍品了。
孟沅澄与章昱坐在尚瑧阁二楼,掌柜的已吩咐将店内所有的首饰摆件都放在了两人面前。
章昱拿起了一对翡翠滴珠耳坠,问孟沅澄:“这个怎么样?”
孟沅澄只是瞧了一眼,便道:“太普通了。”
“这个呢?”
孟沅澄看向章昱手中的青玉龙凤纹佩饰,摇头:“不好。”
“这怎么不好了,不是挺大气的吗?”
“她跟我年纪相仿,你觉得戴着这个合适吗?这般老气横秋的饰物,送给你爹那个年纪的人还差不多。”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真是麻烦。”
孟沅澄喝了口茶,幽幽道:“我也觉得麻烦,不然我们就此回去吧。”
孟沅澄着便要起身,却被章昱一把按住:“别啊。”
“慢慢挑。”
孟沅澄看了眼桌上的珠钗首饰,问掌柜的:“还有别的吗?”
“还有,就是……”
“就是什么?”
“价钱有些高,不知……”
孟沅澄看向章昱,对着掌柜道:“都拿上来,这位公子有的是钱,主要想挑个喜欢的。”
“那我这就去。”
章昱看着掌柜的明显激动不少的背影,转头看着孟沅澄:“你可别胡,我们章家时代清白,我可没有你的那么多钱,你别冤枉我。”
孟沅澄笑道:“开玩笑的,你爹两朝元老,随□□出征,平边疆,为我朝开拓疆土,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出将入相,功勋这般卓绝,是我朝的功臣,我怎会不记得。”
“既然你都这么了,今日你不给这个钱,不合适了吧。”
“我当然可以给了,不过我给的钱,你去送这个礼,我是不是太亏了,我白给了银两,又没落到好,不是个好买卖。”
两人这边正着话,只听见店里的伙计又引了一人上二楼来,还未上到二楼,便已听到来人的声音。
起话来轻声细语,温温柔柔的,只听声音便觉得至少是个清秀美人。
可待伙计将这人带到二楼来时,孟沅澄和章昱都是一愣,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宋玉竹。
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地沉默。
还是宋玉竹率先破了僵局,对着旁边的伙计道:“你先去忙吧,我跟二位是认识的,我们自己看就好。”
伙计下楼去后,宋玉竹对着孟沅澄和章昱行礼道:“民女参见公主,见过章将军。”
这是孟沅澄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跟宋玉竹见面。
哪里像章昱得那般不好,虽不是什么名门之后,可温婉大方,也并未有失礼之处。
章昱瞄了孟沅澄一眼,见她直愣愣地盯着宋玉竹,也不话,只得对宋玉竹道:“宋姑娘,坐吧。”
“多谢大人,多谢公主。”
孟沅澄这才回过神来,再没去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宋玉竹。
此时又陷入了一阵谜一般地安静。
章昱看了看自己两旁,一边一个女子,默默地在心里叫苦,这种事情怎么偏偏就让他遇上了,他还得硬着头皮去缓和气氛。
“宋姑娘今日来这里是?”
“我平日也没什么事,今日正巧路过这里,听来了些新货,便来看看,想买件礼物送给他。”
“哦,哈哈,确实。”
章昱完之后,自己都觉得尴尬。
孟沅澄却是一直沉默着,并未话。
这时,方才去拿首饰的掌柜回到了楼上,见到宋玉竹时,也跟着问了声好,便将手里的木盒放到了桌上。
章昱这回便不动手去选了,望着孟沅澄,等着听她的意见。
反正他选的都要被默认为没品位的选择。
孟沅澄瞧了许久,终于选中了一件珠钗。
形如桃花,花瓣用粉色玉石做成,以红宝石镶嵌其上作为花蕊,翡翠为叶,极为巧精致,钗体本身用今造,虽颜色繁复,却不显累赘,反倒凸显其精巧艳丽。
“这个吧。”
章昱接过孟沅澄手里的珠钗瞧了瞧,暗自腹诽道,也没看出比他选的好到哪里去。
这话他是不敢当着孟沅澄的面的,不然她又要不高兴了,不高兴也就罢了,直接撂挑子走人,那他上哪去找人帮忙去。
“好。”
章昱回头对着掌柜吩咐道:“把这个给我包起来,包漂亮点。”
“好。”
嘱咐完掌柜,章昱对孟沅澄道:“你再选一个。”
孟沅澄知道章昱这是要送她一件作为谢礼,她自然也不会客气,挑了几件放在桌上。
章昱看了眼,还好,不是很多。
他知道孟沅澄不会跟她客气的,不过至少没有他想得那么多。
谁知只听孟沅澄道:“除了这些,其他的都要了。”
章昱:“……”
孟沅澄笑着对章昱道:“有问题吗?”
章昱咬牙,还得面带微笑:“没问题。”
“那就行了,走吧,那些东西让他们送到你府上就行了。”
“还要去哪?”
“其他地方看看。”
直至离开,孟沅澄也未再正眼敲过宋玉竹一眼。
宋玉竹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似乎是若有所思。
这样看来,即便裴钰想要回头,好像也没什么机会了。
孟沅澄与章昱离开尚瑧阁后,走了一段,章昱这才道:“你不会不认识刚才那个姑娘吧?”
孟沅澄没话,章昱又问道:“你真不认识啊?”
“那就是裴钰的未婚妻。”
孟沅澄的反应是章昱没想过的淡定:“那又怎么了?”
“都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何时跟她是情敌了?”
在她们两人中,裴钰从来都没有哪一刻是倾向于她的,他们青梅竹马,从一开始她就输了,难听些,她根本就没有资格跟宋玉竹争,见到宋玉竹又如何,她又能有什么反应呢。
“不这个了,再去旁边的胭脂铺看看。”
“还去?”
“当然了,多选几样,不然送不到她喜欢的。”
“你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故意整我的吧,你根本看不上那些东西,刚刚还买那么多。”
被他看出来了,孟沅澄道:“我不喜欢,送给我宫里的人也可以的。”
“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你怎么话这么多,用你多少钱啊,你就这么心疼,日后她真跟你在一起了,看来是过不上什么好日子了。”
“……”
在西市从头走到尾逛了一圈,再出来时,章昱已经抱了一堆东西,盒子堆到了眼前,连前方的路都险些看不见。
他算是看出来了,她就是故意拿他当苦力使唤的。
进了一家店,不管是卖什么的,都要买上一大堆,连路边骗人的江湖术士卖的所谓灵丹妙药她都要买上两瓶。
若他只是单纯来当个苦力也就算了,银两还都是他付的。
好在孟沅澄买了这些,终于是停下了。
“我也累了,前面有个酒肆,进去休息会。”
章昱将怀里的一摞盒子放在了面前的桌上,他这二十二年来,还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向来都是他指挥着别人,今日却是好好被孟沅澄奴役了一把。
坐下之后,章昱赶紧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对比孟沅澄的悠闲自得,他看上去灰头土脸的,面子都没了。
孟沅澄觉得好笑:“叫些吃的,我饿了。”
章昱唤来了二。
“你们这里的招牌菜来几个,再来壶茶。”
“好嘞。”点完菜后,二却还没走,“二位,我们这里的葡萄酒很不错的,要不要来点?”
章昱刚想好,孟沅澄却先一步拒绝了:“不用了,我们不饮酒,来壶茶。”
“好,那二位稍等,马上就来。”
“谁我不喝酒的?”
“是我不喝。”
“那我喝就行了。”
孟沅澄眼皮都没抬,淡淡道:“要是你喝醉了,谁给我把东西送回去?”
“……”他可真是看她了,简直要把他这个人用到极致才算完。
“而且,谁知道你酒品如何,万一喝多了撒酒疯,岂不是很丢人。”
“我可是千杯不醉的,你别看人。”
一顿饭吃完,两人出了酒肆,拐了个弯,孟沅澄远远地便看到朝着他们这边走来的裴钰。
她也不知为何,近日看到裴钰总觉得心里不对劲,就像如今,他离他们还有好远的距离,她就已经在思考着要换条路躲开他了。
孟沅澄一边转身,一边对着本应在身后的章昱道:“我们换条路。”
她哪里会想到,身后的章昱早已不见踪影了。
如今就只留下方才她买的那些东西,满满地堆了一地。
那边裴钰越来越近,也没有时间去追究章昱究竟是何时跑的,这边的东西她片刻间又是带不走的,想了下,孟沅澄干脆地转身便走,这些东西不要也罢。
孟沅澄也不知自己是走进了哪条巷子里,反正是看不到裴钰了,她甚至下意识地长舒了一口气。
反应过来后,她又觉得不对,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这般躲着裴钰。
“干嘛要躲着,真是傻!那条路又不是他一个人的,我凭什么不能走。”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男声:“是啊。”
孟沅澄被吓到,连退几步,手在空中胡乱抓了几下,想扶着点,却只抓了把空气,还是摔到了地上,手肘也在地上摩擦着,滑了好一段距离。
孟沅澄摔下之后,这才看清来人。
她没想到自己都已经刻意要躲着他了,却还能在这里遇上他。
裴钰见孟沅澄摔到在地,手臂都被擦伤了一大片,立刻将她来了起来。
“没事吧?”
裴钰拉过孟沅澄的手臂,仔细看了看,衣袖都擦破了,手臂处全是些细的血痕。
孟沅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裴钰却并不松开。
“我要回去了。”
“先上点药。”
“我自己会去,不用麻烦你了。”
裴钰头一次不顾孟沅澄的意愿,硬拉着她去了医馆。
时辰不早了,大多医馆都关了门,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大夫看了眼孟沅澄的伤口,道:“就是一点擦伤,不用这么大惊怪的,我都休息了,还被你们吵醒了。”
孟沅澄不话。
大夫朝着身边人道:“把这个药膏给她抹上,然后包扎一下就行了。”
“是。”
徒弟可能是刚来不久,没学到什么东西,下手又没轻重,光是给孟沅澄擦药都弄得孟沅澄疼得喊了好几次。
裴钰接过他手里的药:“我来。”
徒弟回头看了眼大夫,大夫道:“给他吧,就是上个药,也没什么难的。”
徒弟这才把手里的药和纱布交给了裴钰。
这下是轮到孟沅澄别扭了,本来其他人给她上药,她只是疼,可裴钰给她上药,她是浑身都不舒服了。
过去裴钰哪里会对她这么好。
就不方才,明明她都躲着裴钰走了,他竟然还能找到她面前来,这就让孟沅澄已经很惊讶了。
还有,不顾她的意愿,非要拉着她来医馆,如今更是要亲自给她上药……
孟沅澄盯着眼前的裴钰,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是前些日子受风寒脑子烧糊涂了吗?”
这些日子,裴钰真的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像是转了性一般,对她特别地好。
其实也不上是特别好,但相较于以前,已经是天差地别了。
裴钰动作很轻,将药抹在孟沅澄的伤口处:“疼就话。”
孟沅澄越发觉得不正常,裴钰哪里对她这样过,便又问道:“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你觉得我像是脑子有问题吗?”
孟沅澄摇头,就是因为不像,所以她才更害怕。
无缘无故对她这么好,她实在想不出原因来。
“我听你跟宋玉竹吵架了?”
“你从哪听来的?”
“这么是真的了?”孟沅澄想了想,那日裴钰浑身湿淋淋地回去,没过多久便听他跟宋玉竹吵架的事,难不成是因为她。
“不会是因为我吧?你帮我找项链的事她知道了?”
话一出口,孟沅澄又后悔了。
明明那日她是装不知道的,如今这么一,不就完全暴露了嘛。
裴钰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眼眸,望向孟沅澄。
他本是蹲在孟沅澄身边的,如今这般动作,不知为何,竟还有了那么些可怜巴巴的感觉。
“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裴钰眼睛未离开孟沅澄,反问一句:“你觉得呢?”
“我……”
孟沅澄还未出个答案来,裴钰又问了一句:“你希望是因为你吗?”
“我……”
怎么回事,她怎么感觉自己像是突然哑巴了,一句话都不出来了。
“怎么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