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你不嫌弃就行了,反正我也……
宋玉竹没有听到裴钰的回答, 回应她的只是平稳的呼吸声。
裴钰似乎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宋玉竹盯着裴钰看了许久,她不知道他是因跟她无话可在借此逃避她还是真的睡着了。
这一年多来,每一次见面,他们能的好像都比以前更少, 她不知道他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面对她时, 他更加沉默。
第二日, 裴钰清醒过来时,立刻感觉到身旁多出了个人。
他侧过头去一看, 竟是宋玉竹。
宋玉竹似乎早已醒了,对上他的眼神时,不见慌张, 倒是心平气和地道:“你醒了。”
裴钰拉开被子下了床,背对着宋玉竹,问:“怎么回事?”
“你呢?”宋玉竹对裴钰的冷静不满,又道,“孤男寡女睡在一张床上,你会发生什么?”
裴钰却道:“不可能。”
宋玉竹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没有做过,自己心里清楚。”
“你的意思是我宁可牺牲自己的清白也要污蔑你?”
裴钰整理着自己的衣物, 头也未抬:“我昨夜醉了,没精力做别的事情。”
“即便真是做了,我也不算负责。”
裴钰知道若是真跟宋玉竹发生了什么, 她绝不会是如今这样的态度。
宋玉竹睁大了眼, 瞪着裴钰, 未曾想到他会出这样的话。
确实他们昨夜并未发生什么,裴钰醉酒沉沉睡去了,一直到今才醒过来, 其间连翻身这样的动作都未有过。
她这样一出不过是想看看若裴钰是何态度,没想到裴钰的一番话倒是让她措手不及。
“你什么?”
“若你不满意的话,随你怎么做,但是我不会娶你。”
昏昏沉沉睡了一夜,似梦非梦间,他似乎是见到了孟沅澄,睁眼后感觉到身旁睡着人,立刻便去看,却只见到了宋玉竹。
他这才明白,原来昨日只是他的幻觉罢了。
见裴钰要往出走,宋玉竹大喊道:“你要去哪里?”
“去找她。”
宋玉竹心慌,手忙脚乱地下了床,连鞋都来不及穿,这样的话让她害怕。
“别去。”
“她已经死了。”
“你去哪里找她?”
裴钰将自己被宋玉竹紧紧抓住的手抽了回来:“我知道没有。”
“我记得你问我是不是真有那么喜欢她?我以前似乎从未正面回答过,因为我不敢。因为我是真的爱她,但是我怕一承认,我就丧失了两人关系中的主动权,没有了理智,情绪也难以自控,我只能一直骗自己,我并没有多喜欢她,只不过是占有欲作祟。还有一点就是爹娘叔叔的死,这是一直存在于我心中的疙瘩。”
宋玉竹声音发颤,有些哽咽:“那如今呢?”
“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
宋玉竹的手彻底垂了下去。
从裴钰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就输了。
不对,应该从一开始她就输了,不过是她一直不肯承认而已。
望着离开的裴钰,宋玉竹的眼泪也跟着落下。
这一年多来,裴钰派出的人几乎是每日都跟着沈子微,但是还是一点线索都无。
裴钰笃定孟沅澄肯定不会离开京城,可她究竟被藏到了哪里,到现在,他还是一无所知。
他几乎把整个京城都翻了过来,但还是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以孟沅澄如今的能力,定是不可能躲过这么多官差的搜捕的,一定有人在帮她。
如果不是沈子微,又是谁。
裴钰不是没想过章昱,但章昱那边也是一切如常,没有蹊跷。
自孟析登基后,因章家手握兵权,他一直对章家十分忌惮,唯恐章家有谋逆的野心,所以一直想方设法地要架空章家。
但是因章家世代忠臣,又战功累累,深受百姓爱戴,所以他一直没有合适的借口。
可章昱的婚事却给了他一个好机会。
趁着章昱大婚之际,他便趁势提出要让章昱多在京城留些日子,章昱与林若宁新婚燕尔,总要多相处些日子的。
至于章昱的空缺就暂时让他的第三子顶上。
章老将军虽明白孟析是何用意,但他一生效忠朝廷,向来是君命为天,自然不会反抗,只能接下了旨意。
章昱也十分不忿,话得好听,可明摆着是架空他,但碍于他爹的面子,他也只能照做。
这事发生在一月前,到如今,章昱无所事事,每日与林若宁四处逛逛,赏花喝茶,倒也乐得清闲。
章昱每日的行踪轨迹看上去也并无古怪。
孟沅澄究竟在哪?
中秋节当日,裴钰回府很晚,途径西市时,见到处是张灯结彩,灯火通明,但路上行人却不多。
少见的几个摊贩也正在收拾着,看样子是要准备回家团聚。
不一会,这路上便只剩他一人了。
听着路边院中传来的欢声笑语,裴钰心头涌上一股不清的感觉,只是想着若是此时孟沅澄在的话就好了。
他一抬眼,忽然见到前方一个身影从路口一闪而过,心中大为诧异,虽是震惊,但还是立刻跟了上去,一把拉住了走在前面还一无所知的女子。
那女子回头,看着裴钰,眼中透着惊讶:“你是谁?”
裴钰眼里的那一点希望也在看清面前人的脸后立刻破灭了。
再看眼前这个女子,模样跟孟沅澄无一点相似之处,只是身形有些相像,加上衣着,他一晃眼,竟看错了。
裴钰自嘲地笑了笑,孟沅澄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
“你抓着我干嘛?松开。”
裴钰这才回过神来,放开了手:“我认错人了。”
听裴钰这么,这女子也不好再什么,只是瞪了裴钰一眼便离开了。
裴钰站在原地,沉默许久,终于还是离开了。
头一次,连他的背影都能看出几分落寞来。
女子拐进前方一条巷子,等到裴钰离开后,她又走到了光影下,对着还站在暗处的人道:“这就是你那个前夫君啊!”
安歆盯着裴钰离开的方向,像是在感叹:“长得是真好,看着也没你得那么坏啊!”
孟沅澄倒是一点眼神也未给裴钰,冷淡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看着他还不错,你不要的话,让给我好了。”
孟沅澄无所谓地道:“随你,你不嫌弃就行了,反正我也不要了。”
安歆一把揽住孟沅澄的肩膀,笑着道:“我着玩的,我才不要别人的男人呢。”
“不过,他对你不是挺上心的嘛,这么久了,还没放弃,一直在找你,也没再娶。”
孟沅澄嘲讽道:“我倒希望他早些娶了别的女人,我也不必再这么躲躲藏藏的。”
她真的不懂,即便她做出给他下药把他送到别的女人床上这种事,他的自尊心受挫,但也不至于记恨这么久吧。
“你他是不是真喜欢你,不然就是个女人,他要什么样的没有,为什么非要找到你?他身边可还有个一直不离不弃的女人,这么久了,也不见他娶了那个女人。”
“被他喜欢上可真不是一件幸事。”
如今他的喜欢对她来也没有意义了。
宋玉竹费尽心思地要置她于死地,他会不知道吗?
即便当时不知道,这么久了,若是真有心,早已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可他什么都没做,在知道宋玉竹要害死她之后,他无动于衷。
这已足以明一切了。
如今她命大还活着,但宋玉竹要害她的心却不是假的,她凭什么要去接受这样一个对她遭受的伤害视而不见的男人。
“好了,赶快回去吧,都等着呢。”
“走吧。”
裴钰回到府里,却越发觉得不对。
再回忆起方才从他初见那陌生女子直到他错认她为孟沅澄这一段时间内的所有细节,他才察觉出不对。
他抬眼的那一瞬看见的分明就是孟沅澄的侧脸。
他不可能认错的。
他以为他精神恍惚以至出现了幻觉,所以当下并未反应过来,但如今再想,太古怪了。
短短一会,前一刻还是孟沅澄,为何下一刻就会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
孟沅澄一定就在那附近。
裴钰忽然冲出房门,衣服都来不及整理,鞋子也是胡乱穿上,陈从见状,赶紧拦住了裴钰:“大人,您这是急着去哪?”
裴钰推开他:“让开。”
大人方才回来时就有些心神不宁,这会又是这般失魂落魄地跑出来,陈从哪里放心他这般出门:“大人有什么吩咐告诉我就行。”
裴钰顾不上跟他话,只怕再晚一会人就已经不在了。
“滚开!”
陈从一惊,放开了拦着裴钰的手。
裴钰很快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陈从愣了一会,大人这还是少有地这么暴躁,不过他还是立刻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