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结局(上)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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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他强搂在怀里的孟黛震惊得简直难以置信。

    苍术为什么会变成孔青?

    还是, 根本就没有苍术,从头到尾都是——孔青?!

    少女蓦然惊醒似的,伸手便推他。可孔宫主早有防备, 猛地将她拦腰抱起。

    牢兰宫吃瓜群众们眼睁睁看着遁光一闪,两人须臾之间消失在眼前,不禁面面相觑——前几天不还和表妹你侬我侬,今儿怎么和妖女……啊是南烛仙尊亲密成这样了?

    ◆

    挪移遁法, 千里只在咫尺之间。

    绮月馆的大门兀然间被人踢开,一众仆婢叫这动静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却是他们面沉如水孔宫主, 横抱抱着个绿衣女子, 径自朝表姑娘房间走去。

    门扉重重掩上,孟黛死命挣扎:“孔青, 你放开我。”

    孔青按住她, 唇几乎要贴在她脸上了:“放你?黛黛, 别做梦了。”

    少女气鼓鼓努唇,拳头如同急雨一般落在他身上,越发挣扎得厉害, 孔青一把将她按倒在榻上,俯身亲下来。

    孟黛更是气得眼眶泛红,张口就向他咬去, 他也不松口,气息热意融融扑在脸上, 他吻得愈发温柔。

    渐渐的,这吻倒是有了些缠绵的味道,半晌,这个难舍难分的亲吻才依依不舍地结束。

    孟黛恨恨掐他腰间软肉, 孔青也不拦着,任她掐了半晌,等她掐累了,才轻轻握着她的手:“痛快了?”

    “哼!”孟黛别过头不想理他。

    骗子!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隐瞒身份,骗了她!两次!

    孔青捏着她细嫩的手:“你要要罚都随你,嗯?”

    孟黛不满哼道:“你皮糙肉厚,我又不过你。”她转过脸来,微微昂起下巴:“除非……你自封法力。”

    “好。”孔青站起身,蓦地从腰间拔出森索苍黄剑,递到她掌中,还没等孟黛反应过来,“嗤——”他径自凑过来,仙剑穿透胸膛。

    森冷剑光照亮了孟黛错愕的眼睛。她心尖猛地一颤:“你、你你疯了,我告诉你,我、我才不……”

    一滴血,落在手背手,好像灼痛了肌肤。

    她手足无措地拔出仙剑,可是滴滴答答,一滴滴落下来,烫得刺痛了心口。

    泪珠毫无征兆从眼眶里大颗大颗滴落上来,少女哇地一声哭出来:“你、你你欺负人!”

    她猛地扑进孔青怀里,撞在伤口上,叫他倒吸一口凉气。孔宫主忍痛,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笑道:“欺负你什么?”

    孟黛泪眼朦胧:“你就知道欺负我不忍心。”

    “你这个坏东西!”

    “可是谁叫你喜欢这坏东西呢?”

    “呜呜呜……我呸!”

    少女一边哭,一边伸手抚他胸口上的伤,可是血液止不住地从她指间溜走,她哭得哽咽了片刻,哭得更厉害了:“你这是什么破伤啊!”连造化之力都止不住。

    孔青道:“杀运入体,不紧,养个十年八载的也就差不多了。”

    他搂着少女,在她耳边柔声道:“留下来,好不好?”

    “嘤嘤嘤,我讨厌你。”

    ◆

    孟黛觉得自己没出息极了,不但没有趁孔青受伤的时候离开,甚至还因为担心他的伤势而留下来。

    知道她喜欢珠玉甜食,见天地拿这些恩惠讨好她,呵,不要脸。

    她气还没消呢!

    等他伤好了,她立刻就走。分拣药材的动作愈发愤愤起来。

    已是春日,却还是冷飕飕的。外间只有三两梅花横斜,婢女竹里掀起珠帘进来,心翼翼道:“仙尊,有客来访。”

    “不见。”

    竹里怯怯道:“可她自称是您的故人……”

    牢兰宫能有什么故人?孟黛烦躁:“我都了不见了,让他滚出去!”

    忽听有人笑道:“黛黛,连贫道也不见么?”

    “都了不——”

    孟黛猛地抬起头,却见门前这紫衣女冠拂尘轻扫,盈盈含笑,她又惊又喜:“妙法姐姐,你怎么来了。”

    妙法真人眸子一扫,见此屋处处用心,件件珍奇,此屋中女主人虽有愁绪,却对炼药之事极为上心。心下有了计较,坐在她面前,微微笑道:“黛黛,贫道此来,本是为了一个传言。”

    孟黛给她倒了杯茶,奇道:“什么传言?”

    “据月前曾在鄂渚游历的修士所,他们亲眼看见——孔宫主抢了昆仑的南烛仙尊。”

    孟黛一盏茶险些倒妙法真人身上去,霎时间脸色涨红:“哪个、哪个长舌的敢凭空污人清白?!若叫我知道,我定然——”

    妙法真人笑道:“自然了,与孔宫主详谈一番后,贫道也消此虑。”

    孟黛诧异:“他都跟你什么了?”

    “譬如,开始,你把他认作天璇,他只以为你是普通女修,后来,你入牢兰宫,他顺水推舟,你不明就里还给他下毒……”

    “够了够了!”孟黛急忙断她,双手捂脸,简直不想见人了,又羞又恼道,“他、他他怎么什么都跟你了?真是、真是……”

    羞死人了!

    妙法真人抿了口茶,眼神愈发狭促:“他自陈情意,自然要明来龙去脉,岂敢有丝毫隐瞒怠慢,更何况……”他大约还顾虑当年那一卦吧。

    ——泽山咸,男子需诚恳坦率、放下身段,以博得女子欢悦。婚姻顺遂,方为大吉大吉之兆。

    她自轻笑摇首不提,只问道:“那么黛黛,你是怎么想的呢?”

    她是怎么想的,她、她脑子里乱的很。

    孟黛低下头,指头绞着袖口:“我、我……”

    “你若想回昆仑,便随我回去吧。”

    孟黛抿唇抬眼看她:“他是这么跟你的?”心中不知怎的,竟有些生气失落。

    “自然不是。”孔青哪能叫她逃了。

    “但有贫道在,想出这牢兰宫却也不难。”

    闻得此言,心中才好受了些,脸上也才多了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笑纹。

    妙法真人一见便知这丫头泥足深陷,已然没救了。无奈笑道:“看来你对孔宫主,也并非无意了。”

    “我、我我……”孟黛脸红得已经像个被煮熟的虾子,像要否决的话到了嘴边,却跟烫了舌头似的,只一个我字来回转。

    妙法真人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啊。“也罢,孔宫主已有求亲之意,你若要留在牢兰宫,却也自无不可。”

    “你想想罢。”

    少女摸着滚烫的脸,心如鼓擂,她权衡着,不留下,他、他的伤可怎么办。

    可若要留下,分明知道他骗了她那么久,还用苦肉计博取同情,哼,她不甘心。

    这可……怎么办才好呀?

    ◆

    孔宫主今日分外春风得意,见了昆仑妙法仙尊,一片坦诚,取得了妙法真人的支持。再待她稍加劝解,黛黛必能看清真心。哪怕他稍后伏低做,却也未尝不可。

    大步跨进绮月馆内,却忽觉此间沉静莫名,不同以往,耳边有少女的指使呵斥声,鼻尖有清悠悠的药香味。

    她去哪儿了?

    孔青觉得有些奇怪,随意点了个人问:“孟仙尊呢?”

    答得诚惶诚恐:“禀宫主,孟仙尊尚在屋中,她与昆仑那位妙法仙尊相谈甚欢,一下午都没见出来。”

    此人话音未落,便见自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宫主当即面色大变,身形如电,径自冲入屋内——

    却见,这屋中一张案几上,香炉只剩余烬,两盏冷茶相对,却哪里还有少女的影子?

    黛黛走了!

    妙法真人!

    孔青脸色阴沉如冰,太阳穴青筋猛跳,眉如利刃,出鞘便要杀人。他手按那棋子模样的先天灵宝,正有动作,却忽见一纸鹤飞入,落在他掌心。

    鹤口衔一丹,滴溜溜丢进他掌心里。

    造化生机充盈,显然是一等一的宝丹。可孔青熟视无睹,却掐着那纸鹤纤细的脖子,急迫地想听它些什么。

    纸鹤的喙张合间,发出少女清脆的警告声:“药到病除,不许浪费,我告诉你,这东西可是用了造化冰莲的莲芯的。”

    造化冰莲?夺天地之造化而生,生死人、肉白骨,天下独一无二的造化冰莲,她从何处得来?

    电光火石之间,孔青想起她种种奇异,醍醐灌顶。黛黛就是造化冰莲,而他手中握着的,就是冰莲之心。

    愤怒如潮水般缓缓褪去,心中激荡着的,是淡淡的喜悦之情。

    可是,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走呢?

    “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突然要走?嘻嘻,我才不告诉你呢!你自己猜去吧!”

    “孔青,我告诉你,要提亲,就到昆仑来找我吧!”

    少女的笑声在风中回荡,而掌中躺着纸鹤的青年倏然抬起头,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