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六十九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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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暮时分, 何府。

    何玉轩刚从太医院回来, 就得知宫里派来人, 一直在府内等候。

    他匆匆去见,却发现那人是王景弘, 他带着个内侍正在屋里优哉游哉地喝茶, 待何玉轩回来后才起身鞠躬, 从身后的内侍手里接过他自从宫里带来的东西。

    王景弘笑眯眯地道:“这是刚造就的新品, 万岁让奴婢给何大人随身携带。”

    何玉轩的视线触及这物体, 不自觉地在王景弘眼前踱步, 迟疑地道:“万岁怎能派你给我送这个东西过来?”那槍很精致,比寻常的火铳都要一半。

    他可不擅使槍。

    何玉轩摇头道:“这槍给了我也是无济于事,我没有经过长久的锤炼, 摸槍的时候反倒是会被人夺走。”他还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摸槍。

    王景弘含笑道, “大人, 您总不能让奴婢退回去,这不是要奴婢给万岁爷爷难堪吗?”

    何玉轩无奈, 从王景弘手中接过这槍, 看着巧的模样有点好奇, “我记得军器科还未送来这等新的成果。”军器科本就是虞衡清吏司下属的一个科。如今若比较流行常用的, 还要数火铳。而火铳都较为大型,何玉轩仔细辨认后,觉得这把槍更适合暗杀或者是其他的功效, 要是用在战场上不太适合。

    王景弘不是负责这个事务的人, 按理何玉轩这话他也无法回答, 只是王景弘似是想起了什么,笑着道:“奴婢听,是万岁爷爷要求北平那处尝试着往巧的方向改,便于随身携带隐藏。”而做出来的最精巧的一把,如今正在何玉轩手里。

    北平的炼铁厂在之后并未并入工部管辖,而是转入私下不知在研究什么,直接与皇帝挂钩,若是从那里研究出来的话,何玉轩不知情就实属正常了。

    何玉轩沉默了一息,转而道:“你还是同你的义子话吧。”

    王景弘轻笑,脚步轻移挪到了院落中,不多时便告辞了。

    何玉轩低头看着这把细长流畅的冰凉物什,叹息着把它安置在抽屉里。这把槍就算给了何玉轩,属实是浪费了。实在的,何玉轩也很是好奇这种巧精致的槍是如何造就的,这与他原本建议的新式火铳别有不同。如此而精妙,该工匠确实在逼迫下很有能耐吗?

    虽然何玉轩很感兴趣,然也并无拆开检查的准备,只懒散地着哈欠,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岂料次日何玉轩正随着早朝的人流离开奉天殿的时候,帝王的贴身内侍脚步匆匆叫住了何玉轩。

    “何大人,万岁爷爷请您在未时在演武场等候。”

    演武场?

    何玉轩蹙眉,未时这个时候……难道真的要他去练习不成?

    他回想着那把刚刚被他入冷宫的槍,冷汗登时滑过后背,他在接了这道口谕后,何玉轩有点头疼地赶往宫门,取了药箱后告知今日随他而来的马晗,请他把那把槍给带来。

    马晗没有多话,驾着马车便去了。

    何玉轩更为头疼的是,这把槍他要怎么带入皇宫,难不成门口搜身检查的侍卫会这般轻而易举地让他进去?

    何玉轩有点半心半意地去工部上值。

    坐了半晌后,当他正沉浸在事务中时,高个吏悄声进来把一个细长包裹放在了何玉轩的桌上。

    何玉轩分神看了一眼,吏当即解释道:“是刚刚侍卫送来的。”

    何玉轩挑眉,谢过吏后拆开了这包裹,愣了几息又盖住了,他没想居然是侍卫把这把槍给送来的。看来已然有人过招呼了。

    何玉轩不多想,着手先把工部的固定事务给一一处理完后,这闲散下来的时间任由着他懒散了。

    他把.玩着没有重新包裹好的包裹,敛眉叹息着,抬手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有点头疼,这还真的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这未时在演武场大概有一场“硬战”要。

    ……

    未时,演武场。

    何玉轩甫一到演武场,便有内侍迎上来领着何玉轩去了内室,并言道:“何大人,万岁口谕,请您先换了朝服。”他抬手一划,这屋里挂着的都是些利索贴身的衣裳。

    宽大的朝服不方便……何玉轩沉默又绝望地想道,果然是要操.练他?!

    何玉轩:万岁对他还真的是挺有信心。

    何玉轩随手挑了件最普通的劲装,然后绕到屏风后面去换,束绳的时候他有点走神,不知今日要在演武场耗多久?

    “万岁爷爷——”

    出神的何玉轩听到了外面哗啦啦的跪拜声,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加快了速度。

    何玉轩换好了衣服,从屏风后绕出来,正好迎面撞上朱棣一行人。

    朱棣换了常服,神色淡漠,眼眸视线在触及何玉轩时有点暖意。他还从未看过何玉轩这般利索的扮,那通身懒散的气质消弭了些,眉眼间似是有着些许困惑,然举手投足间利落大方,倒也不拘泥。

    何玉轩留意到朱棣身后还跟着朱高炽等人,除了三子同在外,何玉轩还看到了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相士袁珙。

    袁珙讪笑着,眼神四处乱瞄,就是不落在何玉轩身上。

    何玉轩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看来这位没真的被丢去矿山采矿啊。

    “臣见过万岁。”何玉轩简单欠身,朱棣颔首以应,淡淡道:“子虚可带来了那物什?”

    何玉轩有点无奈,“您既然这般下了命令,臣只能让马晗回去取了。”

    他倒是坦然,没有隐瞒自己最初并未随身携带的事。这是大实话,随身携带着这般危险的东西,对一窍不通的人来反倒是危险。

    朱棣剑眉微动,含着笑意:“若是不这般,怕是子虚日后都会忘记。”

    何玉轩敛眉道:“臣对此一窍不通,这等器械给了臣还是有些浪费了。”

    朱棣抬眸看着窗外的天色,转身对三位皇子话语淡漠地道:“你们三个暂且先去各自练习,待会再查看你们的功课如何。”

    他的话语落下,身后的三位皇子领命而去,这屋内便宽敞了些。

    何玉轩不太自在地靠着门口站着,他很少穿这些紧身的衣物。他向来慵懒,劲装则会显得人比较有精气神,而且束缚感会让何玉轩不适,除了年少那些时日经常骑马外,何玉轩日后便再没接触过。

    朱棣摆摆手,这屋内留守的内侍便尽数退了出去,他抬手点了点袁珙,“子虚同这家伙应是见过面了,那便不必介绍了。”

    袁珙是个微胖的人,他无奈地道:“万岁,您这可是偏心了。”对何子虚的态度可远远比他要好得多。

    朱棣浑不在意地道:“那你便去采矿。”

    袁珙抖了抖,瞬间就改口,一本正经地颔首:“我觉得如今万岁这样挺好的,真实。”朱棣可是个不爱开玩笑的人,要是一不二,袁珙可不想去山西挖煤。

    何玉轩眉眼微弯,这位袁先生从心的速度还真的是蛮快的。

    两人在朱棣的示意下落座,一同看着外面正在烈日下操练的三位皇子。何玉轩旁观的时候,就能够很清楚的看到朱高煦在演武场上的表现确实是这三位皇子中最厉害的,而朱高炽和朱高燧在伯仲之间。

    朱高炽大概不会高兴这个评价,他三弟比他的岁数要得多,不过武道一向不是他所长。

    朱棣淡淡地问道:“子虚,大皇子的身体最近如何?”

    朱高炽的身体一直是何玉轩在调养,朱棣偶尔过问很正常,何玉轩道:“体虚的症状已然好转,再服药半年,便可以停药了。”

    朱高炽不止是身体肥胖体虚的问题,其实他还有点足疾,不过并不严重。在身体不至于太肥胖的时候,走路是看不出来了,唯有当初在北平身体肥胖得那般严重,才会连走路都需要两个人搀扶着。

    袁珙远远看着那三位皇子,漫不经心地道:“万岁不必担心,大皇子的身体好得很。”有着两位在不同的程度上给朱高炽做了保障,朱棣似乎也是相信了。

    何玉轩看着朱棣道:“不知万岁传臣过来,是为了何事?”

    哪怕彼此都心知肚明,这还是得走个过场,指不定朱棣就临时改变主意了呢?

    朱棣似笑非笑地看着何玉轩,星眸淡淡看着何玉轩,宛如带着些许笑意,“难道子虚真的不知道吗?”

    何玉轩苦笑摇头,“除了出入宫闱,臣身边都跟着人。”

    朱棣淡淡地道:“总有个万一的时候,子虚便不要推辞了,且随我来。”何玉轩有点头疼,随着朱棣起身,而袁珙则是老实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注意到何玉轩看过来的视线还冲着他微笑。

    何玉轩:=.=

    朱棣带着何玉轩到了演武场的另一边,那里更为僻静些。伺候的内侍给朱棣递来了备好的火铳,他漫不经心地整理着火铳的槍身,而后抬手随意一槍,槍声过后,何玉轩眯眼看着远处的靶子。

    正中靶心。

    朱棣习武久矣,虽火铳与射箭别有不同,然熟练一二后倒也相似。

    而这声音也引来了远处正在操练的三位皇子的注意,朱高煦有点憋气地瞥了一眼,还在气闷刚才的事。碎碎念翻来覆去地琢磨着刚才那何子虚面见父皇竟然敢不跪!

    朱高燧凑近朱高炽,低声道:“二哥怎么那么不喜欢何大人?”

    三皇子与何玉轩的接触很少,对他的印象仅仅停留在他是一个医术很高强、并且还是父皇大哥都还挺看重的大夫。

    三皇子同朱高炽与朱高煦的关系都不错,不过许是岁数相近的缘故,他和朱高煦的关系更亲密些。

    朱高炽沉默了一会,才道:“起初只是起了摩.擦,后来你二哥对子虚越发不喜。子虚越得父皇看重,他便越发恼怒……”朱高炽深知在渴求父皇赞许这一点上,他与朱高煦半斤八两,然他在此之前同何玉轩关系便不错,自然不会在意。

    且父皇对看重的朝臣不知几何,难不成朱高炽还要一个个记恨过去吗?

    朱高燧嘀咕着,“不就是一个普通臣子吗?要真看不顺眼责罚一二就是了。”

    朱高炽闻言摇头,他最不喜的就是这种恣意妄为的态度,然以如今他们贵为皇子的地位,朱高燧的话确实不错,随手折腾一二有多难?

    可偏生这个人是何子虚。

    要是寻常人也就罢了,身为二皇子的朱高煦要折腾一个人何其容易,可是偏偏何玉轩是帝王看重的人,前段时日还为了救驾而重伤几近不治。

    朱高煦再厌恶何玉轩都不可能在明面上做些什么,除非他是真的想在朱棣面前留下恶名。

    端看现在,朱棣甚至还亲自给何玉轩教学。

    话语到了尽头,朱高炽突然愣住,微眯起双眼仔细看着那两位的举止言行。

    远处,明显可以看到帝王正在聚着火铳比划着什么,而他身边的俊秀医者也同样举着一把火铳,正在朱棣的教导下开始练习射击。

    何玉轩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超级不爱动。

    火铳是有后坐力的,每一次开槍的时候都会狠狠地撞上何玉轩的肩膀,这不大不的力道久而久之便让何玉轩的肩膀酸痛起来,而且更为气人的是……

    十发九不中。

    那唯一一发中的还是瞎猫碰见死耗子。

    火铳经过明太.祖的改进后,形成了三种不同的规范,对于单兵作战的武器称为手铳,然体型仍然过于粗苯。后来何玉轩所提供部分改造在经过了北平炼钢厂的仔细钻研后,渐渐发展称为较为细长的新式火铳。

    这新式火铳更接近一种火绳槍,在诞生后被称为鸟铳,其工匠在槍托的外侧造了凹槽,而槽内又装着蛇形杆扣动扳机,并有一根被火硝浸泡的火绳。士兵在发射时只需要扣动扳机,使得火绳就能进入后端的□□盘点燃□□进行涉及。而且工匠还尝试着还改进了槍托,使得这火绳槍可以抵肩射击。

    如今演武场所用的就是这种火绳槍,好歹比原本的手铳轻些,让何玉轩举着不会过于困难。可虽然多了准星等,可鸟铳每次填充都需要一系列的步骤才能发射,极其麻烦。

    朱棣偶尔给何玉轩矫正着姿势,在何玉轩又端起火绳槍时淡笑着道:“那每天这个时辰,子虚便过来这里练习半个时辰吧。”

    何玉轩:……他刚刚好像有点耳鸣。

    朱棣看着何玉轩萎靡的样子失笑,“这难道是很为难的事情吗?”

    何玉轩又练习了一次后,揉着有点发痒的耳朵无奈地道:“万岁是高估了臣的身体了。”他刚做了三次练习后,这肩膀就有点举不起来了。

    朱棣眼眸看着何玉轩,视线在他的肩膀落了几息,又淡淡地看着靶子的位置,“最开始练习的时候都是这般,只要你习惯了日后便不会了。”

    朱棣对这件事很坚持,何玉轩想了想,要是辩驳的话还是要花费大力气,而日后这事对他来也是有利无弊……练习就练习吧。

    何玉轩算是默认了这件事,只是道:“那把槍臣还是暂时不放在身上为妙,而且臣在入宫的时候,也不太合适带着这把槍吧,若是臣在宫内还能遇到什么,那便是带着槍也无用了。”

    朱棣颔首。

    何玉轩松了口气,不然每次上早朝的时候,何玉轩入奉天殿前,还需要特地绕到武官那边把这槍交给负责看守兵器的亲卫……那个场面美如画,何玉轩不敢想象。

    到时候必定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朱棣看着何玉轩练习了几次后,便负手踱步去了皇子那边,何玉轩在感受到帝王离开后松了口气。

    他再懒,这答应的事情还是会做的,只是朱棣一直在旁边看着,总有种年少时被师傅盯着的诡异感。

    他抬眸看着远处已经换新的靶子,默默叹了口气,继续抬高着手臂举着火绳槍,试图射中那个靶心。

    ……罢了,今日只要能射中靶子就算是成功了。

    何玉轩沉默地开始练习起来,火绳的填装等都是旁边的内侍在负责,何玉轩便会在这个时候稍微休息,然后松活着筋骨。

    “何大人的身体还是需要多加锻炼。”袁珙的身影突然从后面冒了出来,把何玉轩微微吓到。

    他回头看着一身道袍的袁珙,“袁先生得不错,只是你的身体怕也是需要调养一二。”何玉轩瞥了眼袁珙的脸色,轻描淡写地道。

    袁珙摆了摆手,对此浑不在意,“有些是可以医治的,有些是白费力气,多谢何大人的好意。”

    何玉轩沉默了半晌,不知袁珙所的是不是他猜想的那个意思,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询问,只是平静地道:“袁先生称呼我子虚便是,不必如此。”

    袁珙哈哈笑道:“那子虚直接叫我袁珙就好,那袁先生什么的,倒是不必了。”

    帝王对他们看重的人,的确是尊重有加,时常是会叫尊称,然这大部分是给旁人看的,毕竟有时候这些人的地位是端看帝王如何表露出来,要是这喜欢只能藏于背后,那这份喜欢与看重也无意义。

    何玉轩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个“交换”条件。

    袁珙踱步到何玉轩身边,从内侍的手中接过了鸟铳,抬手看着那远处的靶子比划了两下,然后还是松手把鸟铳交给了内侍,“我果然还是不适合这些。”

    何玉轩苦笑道:“我自然也是不适合的。”

    袁珙摇头,“你还是需要这些。”他的语气看起来比刚才严肃了些。

    何玉轩凝眉深思了片刻,平静地道:“难道你又从我的面相里看出了什么?”

    袁珙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摸着自己微胖的肚子无奈,“难道是道衍那老和尚在背后时常我坏话?”他嘀咕了几句,怎么都觉得何玉轩好似被道衍给带坏了。

    何玉轩眉眼微弯,懒懒地笑道:“你们两位确实也是半斤八两罢了。”

    袁珙有点不服气,“那老顽童不知坑了我几回……罢了,的确是我向万岁建议要在你身边多安排些人,多做些保护。”

    何玉轩:……

    ……

    袁珙是个嘴严的人。

    虽然他自己最爱的就是随口胡言把人吓到后,又丝毫不吐露缘由,在提及让何玉轩学槍这事是他所建议后,袁珙又不愿意话了,只是安静地看着何玉轩练习。

    何玉轩与袁珙算不上熟悉,自不会逼迫他回答,带着满心疑惑练习了半个时辰后,胳膊简直如同废掉一般。

    朱棣负手看着何玉轩这惨痛的模样,踱步走到何玉轩身前观察了片刻,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话低声道:“子虚当不愿我给你按摩,回去让太医院的人给你揉揉。”

    帝王突如其来的靠近让何玉轩的耳根发红,他镇定别过头去答道:“多谢万岁关心。”

    朱棣嗤笑了声,不知是在嘲笑何玉轩的死鸭子嘴硬,还是因为如今他们这若即若离的态度。在慰问完何玉轩后,朱棣很快便离开了演武场。

    何玉轩的胳膊酸痛得半死,回去太医院后,请太医院的人帮着他揉捏了半天,这回去的时候才算是好了一些,可回去的时候整个人还是虚脱一般。

    莺哥看着何玉轩被马晗从马车上扶下来,连忙上去扶着:“大人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在路上受伤了?”何玉轩这惨烈得有些过头了。

    马晗感觉到莺哥飞来的无数眼刀,摸了摸鼻子道:“大人在宫里练习弓箭之类的,把胳膊给练伤了。”

    何玉轩气若游丝般道:“还没到练伤的程度。”他现在只想把自己埋在被窝里面,一想到明日还要继续去,他便有点头皮发麻。

    这简直是酷刑。

    虽然朱高炽看着有些肥胖,但是他轻轻松松便能够练习大半个下午,对比起来何玉轩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身体的确是虚。

    虚。

    太虚了。

    虚到何玉轩现在想痛哭流泪都举不起胳膊的程度。

    晚间的时候,何玉轩的胳膊还是有点颤.抖,好在莺哥都换成流食了,进食的时候何玉轩好歹还能用勺子撑着些。这日或许是当真太累了,何玉轩强撑着去沐浴后便直接在软倒被褥里面睡着了。

    莺哥注意到屋内没了动静后,悄声进来查看了一下,然后悄悄熄灭了烛光,然后掩住门。

    ……

    黑屋内。

    这外面的伤痛并不出现在黑屋里面,何玉轩懒散着伸了个懒腰,然后着哈欠掀开了同人,算看看是什么内容后再做算。

    【警告——若是历史再度发生大的转变,黑屋将会进入一次不可逆转的升级,升级后的情况如何未可知。】

    黑屋在何玉轩看文突然发出了个莫名其妙的警告。

    何玉轩敛眉,这个升级是什么意思……因为历史的改变所以升级?可是何玉轩怎么知道什么才是正史?

    虽然这些同人里面的确有的会标注是正剧向同人,可是要写同人的话,到底还是会有些微妙的改变的,这是何玉轩看了几十篇号称是同人正剧后感觉到的。

    大家用的都是同一个历史,可是偏偏都有着各自的文笔走向,虽然大体是相同的,但是总有些微妙不同。按着那个所谓的一点改变就会引起轩然大波的变动来看,难意味着同人根本就不太可信。虽然何玉轩确实按着同人曾描述的内容弄出了不少东西,可……谁能真正的告诉他,那些才是真的历史,那些才是被人虚构的?

    毕竟谎话多了也容易以讹传讹,这些事迹如何确定,谁又能知道呢?

    黑屋必然是不会告知何玉轩的。

    若他能直截了当告诉何玉轩正史,这事便不会这般复杂。

    何玉轩没去问黑屋这个升级是什么内容,已经是既定事实追问了也无济于事。除非他真的触碰到那个界限,且……上一次是把靖难之役从四年整整缩短到了一年半,何玉轩虽然不想脸大承认这全是他的功劳,然或许如同蝴蝶效应一般,总是起到了些作用。再发生一次这样的事……何玉轩不太相信自己能做到。

    ——《死亡后方知世界是如何的宽广》

    这篇同人从名字上就昭示了悲剧的开始。

    何玉轩不是很经常能看到悲剧的内容,不知道是由于黑屋有特地挑选过,还是他们俩的同人里少有这般悲剧的内容。

    ……等等,何玉轩蓦然愣住,

    他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如此熟悉这cp,甚至有点接受过头了呢?

    【……何玉轩是朱棣的附属,这个既定的事实从出生到死亡都不曾改变过。何玉轩犹如一道残魂漂泊在世间,走过锦绣河山,看过汪洋大海,见识过宽广的天际,驻足过大漠苍烟落日……踏破万里后,何玉轩的眼中再不仅仅只有那方的天地。】

    何玉轩:你不爱我我不爱你最终我们还是缠缠.绵绵在一起。

    这样的故事何其多,若不是落在这篇同人里,其中有一个人是何玉轩自己,这倒也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何玉轩的指尖拂过文章的内容,微蹙的眉间似乎带着浓浓的困惑,他低低了一句:“我不明白……”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写他们的同人?

    起初何玉轩曾想过是不是黑屋随便创造的,以它表露出来的模样也有这个能力,可终究还是不同的,是不是人写的,何玉轩能分辨得出来,如果单单凭着黑屋,那大概都是平铺直述到极点的文字了。

    按着黑屋偶尔透露出来的字句,难不成这些真的是后世所写?

    若当真是那所谓的后世,那一直纠结于他们俩人的关系又是为何……正史里面提及?还是野史极力渲染……何玉轩手指微屈抵着嘴唇,眼波流转含着些许疑惑。

    殊不知已然迫近了真相。

    【……若爱能掩盖一切,则爱当真无畏;然爱终究不是万物,终有比其更为重要之事。轮到那刻,便是爱需要避让之时。比如死亡,那是一个很好的落幕。】

    何玉轩蹙眉,这文里的何玉轩居然是自杀?

    他是绝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何玉轩不怕死,可不代表着可以活下来的时候还会贸然去死……他只会劝自己顺其自然,然后浑不在意地丢到一边去。

    何玉轩最终还是看完了这篇文笔不错,然从开头到结尾都透露着微妙ooc的同人。

    他懊恼地揉了揉头发,还不如一开始便让黑屋来念书呢,搞得现在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带着这嘀咕,何玉轩恍惚睡了过去。

    ……

    何玉轩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演武场。虽然每日回去后都要拜托会推拿的同僚也给他狠命来一波,何玉轩累到极致后不得不叹气这真的还是一件苦差事。

    朱棣很少出现,往往露面都是很短的时间,只是何玉轩还是能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视线,那往往会让他有点困扰。

    帝王刻意让他在这个时候出现,除开为何玉轩的安危着想外,何玉轩也隐约有了点猜想。

    朱棣不会做无的放矢的事,他的目光落在远处那三位皇子身上……尤其是朱高煦。

    朱棣拿他做试探,还犹笃定何玉轩能猜出他的意思,难道不怕他反骨乱来?

    何玉轩失笑,低头看着手里熟悉的槍体喟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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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千八更新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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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更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