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一百三十二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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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诏狱。

    纪纲听着隔壁的惨叫声, 那俊俏洁白的脸庞在稍显阴暗的屋内却是唯一的焦点, 他漫不经意地道:“还是不肯吗?”

    大档头李英勇摇了摇头, “他一直不肯承认, 再折腾下去怕是救不回来了。”

    纪纲眯了眯眼,浑不在意,“割了他的舌头, 废了他的四肢。我瞧瞧,做成人彘岂不是正好?”

    李英勇神色不变地道:“胡邵汉是负责守兵器库的官员,往上追溯也算是何尚书的人,这么处理怕会引起何尚书的不满。”

    纪纲反手一巴掌就甩在李英勇的脸上, 五指红痕登时在这个健硕男人的脸上浮现。纪纲舔了舔嘴,笑眯眯地道:“疼吗?”

    大档头李英勇立刻摇头, 不敢话。

    纪纲身为锦衣卫指挥使, 他在行事处置中拥有着偌大的权力, 不仅是动用锦衣卫的力量,就连抓捕官员,只要有“证据”, 也可直接逮捕带走,这种恣意妄为的手段让纪纲不亦乐乎。

    李英勇出去后, 纪纲的脸色微变, 渐渐阴狠了起来。

    他随意地抽出这墙上挂着浸满了盐水的长鞭, 指尖摩挲着其上根根分明的尖刺, 意犹未尽地敛眉轻笑, 那模样就宛如一个最正常不过的青年书生模样, 若不是他置身于这件阴暗布满刑具的囚笼,任谁都想不出他便是那阴狠毒辣的锦衣卫指挥使。

    龙江宝船厂。

    何玉轩袖手站在江边,默默了两个寒噤,跟在身后的刘芳迅速地给他披上了一件衣裳,那速度让何玉轩颇为诧异,“你是从哪儿来的衣服?”

    他出外的时候,刘芳总是会悄然跟在他的身后,最开始的时候何玉轩并未在意,可后来总感觉有人跟在身后的错觉。这种感觉是何玉轩在长久后渐渐形成的,在思忖了片刻后,何玉轩寻柳贯了些什么,而后刘芳就不再隐藏自己的身形,而是现身跟在何玉轩的身后,甚至还取代了工部马夫的工作。

    “马车备好。”刘芳言简意赅地道。

    何玉轩久久巡视一次宝船厂,李老丈跟在他的后面解着各处的情况,那熟稔的模样让何玉轩暗暗颔首,让李老丈来负责些实务还是颇有用处。

    “大人,风大。”刘芳盯着外面的天色,低声嘱咐道。

    他的声线虽然冷冰冰的,但是一举一动都有点像是被莺哥附体了一般,有时候何玉轩忍不住想问是不是莺哥“教诲”了什么事情。

    李老丈止住滔滔不绝的话语,有些尴尬地道:“这着着就忘记了时间,方才大人还要往别处去……”何玉轩摆摆手,并不在意这个问题。

    龙江宝船厂的现状不错,何玉轩此次前来除了巡视外,也是为了朝廷出海做准备,所预备的船只无不是需要经过精挑细选。

    不过经过仔细查看后,何玉轩认为龙江宝船厂的船只制式不太适合,这批沙船可作为辅助,然主体的船只不单要合适,在其他诸多考量下,反而是刘家港的船厂所制造的一系列战船等更为适合些,且另有大船可作为主船为主体……何玉轩一边琢磨着一边出了龙江宝船厂,随后就暂且收拢了思绪。

    这些需要考校的问题最终还是需要落在实地走访上,等刘家港那边的汇报回来后再做决定不迟。何玉轩只作建议,又不是最终决策的人,若是考虑太多反而是麻烦。

    “大人,去僧录司?”刘芳确认路程,在何玉轩回应后驾着马车离开。

    坐班其实四处走动其实并不太合适,不过何玉轩是六部尚书之一,谁会在他的面前三道四,到底这位是个喜欢一股脑做完事务就窝着不动弹的人,是出格又偏生踩着界限,让人想吐槽都不知从何吐槽。

    僧录司距离六部并不远,但是从龙江宝船厂再去就远些了。

    何玉轩靠在车厢上,悠哉悠哉地欣赏着外头的景色,那人来人往的景象隔了好些时间再看,又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那浓烈的人烟气息与何玉轩好似没有太大的联系,他慢吞吞地把马车滚落出来的侧箱子给塞回去,突地想到他已经很久不曾那么随意地逛街。

    做就做是他的习惯,可惜如今这时间倒也不合时宜。

    何玉轩看着那流连而过的日光在马车的车帘流动,忽而感叹着道:“后头跟着人?”

    刘芳:“是。”

    从刚才何玉轩就留意到了,刘芳去僧录司的路途并不是最近的那条。按照刘芳干脆利索的性格,这确实有些奇怪。

    “跟着就让他们跟着。”何玉轩平静地道:“无论是谁,谅他们也不敢动手。”不管后头跟着的人究竟是为何,这一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

    刘芳拽紧缰绳,“是。”

    这一句和之前的那句有着微妙的不同,何玉轩咀嚼着其中的意味,敛眉轻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理应离去才是。”

    在这般清闲悠哉的午后,何玉轩靠着马车随意地看着马车外流连的人与景,默默地算与黑屋进行一番和谐的交流。

    黑屋的电子音平板地响起来,【按理是这样的。】

    何玉轩:??

    黑屋的存在虽一直不曾解释,可何玉轩大抵是猜出来它的来源。如今黑屋最大的任务按理已经完成了,那是否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可看着这两天同人照常进行的模样,何玉轩又感觉到一丝丝不妥。

    黑屋,【在您与帝王心意相通后,黑屋的任务按理是完成了。可后来进行程序排查后发现,因为您与帝王并未彻底开,所以还不算成功。】

    何玉轩:?

    何玉轩:??

    何玉轩:???

    这认定的标准可还行。

    这还得要求全开的,他就喜欢这水到渠成的感觉还不成了?

    黑屋选择躺平放弃,这还真的是一个无果的答案。

    【您与朱棣再仔细分不就成了吗?】黑屋尝试着给出解决的办法。

    何玉轩:……

    这话就宛如里的助攻告诉主角你就直接a上去告白不就成了是一个道理,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何玉轩回想起当初那些画面,总觉得不管是在哪个时候都不适合这些话。

    何玉轩微眯着眼,生生想把黑屋给暴一顿。

    忒麻烦。

    起来,不知是否黑屋觉察到了何玉轩的想法,近来出现的同人里头,并没有那些“不合时宜”的思想的文章,放眼望去皆是玛丽苏与pwp,倒是把何玉轩折腾得半死。

    朱棣看得饶有趣味,何玉轩可完全不能感同身受。

    从何玉轩看过的几百上千本同人来看,绝大部分都认为何玉轩是身处下位的,问题是他自己在对比完了朱棣的武力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确实是……这样。

    翻身无望,何玉轩在深感滚床单的压力后,觉得这种麻烦的事情还是往后推推的好。

    奈何同人屡屡闪现和谐内容,何玉轩都在怀疑他是不是真的那么欲求不满……

    【不论如何,您从一开始并未排斥黑屋,任务得以顺利逼近完成,也多亏了您的纵容。】

    何玉轩:=.=

    “你怕是对纵容有什么误解。”何玉轩在心底默然道,马车已经在僧录司门口停下,刘芳正回身掀开车帘算扶着何玉轩下马车。

    何玉轩矮身出了马车,看着僧录司的匾额有些失神,“不过是自作孽罢了。”随后他便不再理会黑屋,而是对刘芳道:“到这里就不必过于警惕了,任谁都不敢动少师的。”

    姚广孝的身份有些超然,哪怕是怼天怼地的汉王殿下,都不可能来招惹他的。

    ……

    何玉轩看到姚广孝的时候,正悠悠坐在树荫下,而他面前的石桌正摆放着一张棋盘,一白一黑早就准备好,两杯袅袅飘着热气的茶水正摆在手边。

    老和尚的模样,就好像是在等人一般。

    何玉轩施然然在姚广孝的对面坐下,那模样就好似自己就是那个老和尚久等而来的人,“少师难得这般悠闲,可是在等人。”

    “明知故问。”姚广孝乐呵呵地道,那慈眉善目的模样再伴随着他略显童颜的容貌,无论多少次何玉轩都要感叹一声老和尚的调理功夫确实不错,“我等的可不就是子虚吗?”

    何玉轩微愣,这点他确实不知道,看着姚广孝在等待的模样,还以为是有人放了他鸽子。他抬手拂过桌面,看着那右手边粒粒分明的棋子,沉默了半晌后道:“我棋艺之差,可称之为臭棋篓子。”

    他坐着最后的挣扎。

    姚广孝抬手示意,悠然地笑道:“请。”

    何玉轩:……

    哒。

    棋子落下。

    姚广孝幽幽道:“万岁欲迁都。”

    何玉轩的视线落在棋盘上,那随手下棋的模样就宛如他压根就没认真思索过,“那是好事。”

    “子虚当真以为是好事?”姚广孝毫不留情地吃掉了何玉轩的大片棋子。

    何玉轩:“陪都的地势确实不错,也能让日后历代帝王警惕守国门之紧要。”

    咔哒,一子。

    姚广孝似是未料到何玉轩是从这个角度出发,他缓缓落下一子,“我还以为子虚会认为更为重要的是北方尽归万岁的掌握,而南方的诸多问题犹然存在……不如往北迁更有好处。”

    何玉轩抿唇,他的结局已经笃定,就算再怎么挣扎,这盘棋已经落败了。

    “一件事总有诸多的缘由,子虚不过是提及了第一反应的答案。”何玉轩抬手表示认输,甚至都不需要数棋目,那结果已经突显。

    何玉轩慢慢捡回那些黑白棋子,听着那棋子落入棋盒的响声,坐在对面的姚广孝就好似看穿了他的想法,笑着道:“子虚的看法总是剑走偏锋,却偏生有些道理。”

    何玉轩且叹且笑,无奈地看着姚广孝:“少师特地要我来僧录司,总不会是为了讨论这件事吧?”若是仅仅为了这件事,那去文渊阁,去其他处都是可行的,姚广孝何必选择在这个偏僻幽静的僧录司?

    这不是姚广孝的风格。

    这种招摇撞市的感觉同样不是何玉轩所喜欢的。

    姚广孝啜饮了一口茶水,那回甘的味道在喉间绽开,他那沧桑的眼睛望着坐在何玉轩对面的姚广孝,那视线掺着莫名的味道,让何玉轩忍不住背后发毛,叹息着道:“少师是知道了什么了吧。”

    “子虚总是在这些事上意外坦率。”姚广孝笑眯眯地道,好似刚才那转瞬即逝的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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