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一百五十四本书
莺哥刚出去就被拦住了。
那人面相很是普通, 唯目光寒芒, 就单单从外表来看, 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他神出鬼没, 莺哥刚跨出院门,这人就倏忽出现在他的面前,那轻功十分了得, 比起柳贯马晗来还要强劲。
“且等等。”
他的声音沙哑,就好像是常年不怎么话一样。
莺哥站在院子门口,心里尽是些冲动的念头,堪堪忍住暴涨的怒火, “你是谁?”
“已有人去追。”
暗卫的话简洁明了,没有过多的解释。
莺哥听着院子里突如其来翻检的声音, 想象着当初马晗与柳贯的某些话语, 再看着这男人拦着他的做派……
是大人身边的暗卫。
莺哥听懂了。
他紧握成拳, 忍了又忍,知道暂时还不能喧闹。
眼下万岁出征,整个北京城是赵王殿下坐镇。
哪怕拱护在赵王殿下身边的大臣都是万岁提拔且带来的, 但赵王殿下在北京城内数年,怎么都不可能没后手。而莺哥清楚, 赵王对大人的敌视虽没有汉王殿下那么深刻, 却也不是带着善意。
此处不安全。
哪怕万岁留了再多的后手, 在皇家威压下, 要是赵王殿下隐而不发, 压而不助, 只消做点手脚,都能扰乱追踪的视线。
莺哥深呼吸了一口气,返身回了屋里。
他确实知道大人身边一直有人守着,但是莺哥从来不曾看过那些人的模样,直到他今日亲眼看到数人翩然从墙角树顶落下,方知道人数不少。
“后厨、偏房,屋檐等处都搜过。”
一人对那刚去阻莺哥的暗卫道,那声音是如出一辙的沙哑。
“余正屋。”
何玉轩对旁人的视线很敏感,屋内若是留人,他往往能够觉察到。碍于此,哪怕是这些暗卫都甚少踏入,但是以他们的耳力,屋内有什么情况都是能立刻觉察到的,莫绑走人,就算挪动一二都能发觉,在这等拱卫下都能把人掳走,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莺哥跨进门内,几乎要咬碎牙齿。
正屋内已经被翻得差不多了,两个暗卫一内一外,莺哥瞥了眼外间,就径直往屋内走去,就在这时,内间的暗卫已经翻开了床铺,正在搜查床板。
咚咚——
屈指一敲,回声很实在。
没有暗格。
正常来,要是真的能藏人或带走人的话,最大的可能就在床底的空间了。
能容人,挖掘地道的可能比较大。
但是这床是实的,并未挖空。
在何玉轩入住院前,暗卫早就把整个院落都检查个底朝天,这件事还是和马晗一起进行的。
恰在这时马晗买完大人要他买的东西,回转回来的时候,看着这院里的模样,脸色就一点一点阴沉下来。
这架势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不是当面绑走的,是暗道?”
马晗都没细问就清楚,要当着暗卫的面光明正大把人给绑走,那是不可能的。
暗卫首领沉默颔首。
这屋里地毯式地搜索接近了尾声,但是暂时还一无所获。
马晗看着翻乱的床铺,这里还是当初他和暗卫首领一起检查过的地盘,如今再度被翻开来,还是没什么结果。
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马晗走到床边,低头看了许久。
暗卫首领立于不远处,视线同样逡巡在床榻上,倏忽眼神一寒,拔剑就砍!马晗的动作与他几乎不分前后,两人把床铺砍得七零八落,确实是实木。
暗卫首领却在此刻收剑入鞘,一脚揣向那床铺,本该坚固的床榻竟然就这么被悄无声息地踹进墙内半尺!
等等,墙上什么时候有那空余?
一暗卫翻身上床,指尖抹过墙壁的痕迹,“分毫不差。”
莺哥一脸震惊。
马晗蹲下来看着床底的痕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神色尽数收敛,严肃地道:“床底安装了滑轮。”
床底四处都安装了滑轮,平时的床板钉住外表,完全看不到里面的轮子,而床榻的四处也被卡槽固定住不能挪动。刚才马晗与暗卫的劈砍看着毫无根脚,其实是特意为之,这劈砍下去,卡槽的固定也失去了作用,故而床榻登时就被踹动了。
这悄然无声陷入墙体内一尺有余,底下黑魆魆的地道恰好能容纳一人通过。
首领仔细量着墙体,低沉着道:“地道的挖掘不超过三月。”
这掩饰得极为到尾,如果不是仓促转移人的时候,不敢弄出动静故而没把木板给合吻,现下这破绽或许还不能发现。
这是一场早有图谋的策划!
……
何玉轩是在马车里被颠醒的。
耳边还有很聒噪的声响不断回荡着,但是药效的作用让何玉轩很是困顿,还是花了好一番心思才清醒过来。
清醒后的何玉轩有点懵。
双手双脚被束缚住的感觉有点熟悉……不是被绑住的感觉熟悉,是这种被围困的感觉莫名的熟悉。
他又被绑了?
【您总算醒了。】
黑屋似嘲笑似无奈地道,【您再不醒的话,怕是被人杀千刀都来不及了。】
何玉轩保持着姿势不动,他被置放的地方没什么亮光,像是马车座儿下狭的箱子。他是凭借着那马蹄哒哒的声响以及街道上的熙攘声回过神来的。
【你屋子里的床榻下是密道,两个人伪装成徐玮辰和他厮把你塞到密道里头,密道里有人蹲守把你给接走了。】
黑屋非常简洁明了地把事情的经过给卷吧卷吧告诉何玉轩。
何玉轩听完后的第一反应:这易容术他想看看!
黑屋:【。】
何玉轩:咳。
“出来多久了?”何玉轩在心里问道,同时被捆绑在身后的双手挣了挣,在察觉到那粗绳的顽固后,何玉轩选择放弃。
【一刻钟。】
何玉轩蹙眉,一刻钟,马车……这是马不停蹄地要把他送往城外?
何玉轩清楚自己的处境,万岁率众出兵后,这城内坐镇的就是朱高燧,辅佐他的是一干从京城带来的文武大臣。
这也意味着,何玉轩身边的人不敢轻举妄动。朱棣安排在他身边的那些暗卫虽然有些暗地的权限,但是一旦人脱离了掌控,就算是再有能力都追之不及。
暗卫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他被捆走,而且何玉轩自己也没半点感觉……所以是密道?
他的屋子里有密道?
那足以证明在何玉轩入住前,就有人算对他动手了。
燕王府的密道这件事若是当初朱棣设置的,暗卫不可能不知情。既暗卫不知情,就是在朱棣登基后的事。
“这个节骨眼上把我捆走,除了泄愤还有什么原因吗?”何玉轩默默想道。
他就是个普通官员,既左右不了战局,也不能改变部署,若单单是泄愤,那唯有汉王与赵王殿下了。可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明面上,哪怕是冲动的朱高煦都不可能自己经手,那简直就是靶子。
【看面相不是中原人。】黑屋不能提供太多的消息,这是碍于它本身的约束,但是稍微提点一下还是可以的。
不是中原人?
何玉轩突地想起汉王与鞑靼的合作……假使合作中还有一条是他的命,经由鞑靼人来动手,再加上潜伏在京城的人,那确实是可以撇干净一点。
前提是帝王并没有发觉汉王与鞑靼的默契合作。
何玉轩玩味了起来。
【玩味个屁,您没发现您现在危在旦夕可能下一秒就要死了吗?!!!】
黑屋发出惊天的咆哮并希望何玉轩能留意到正事。
何玉轩漫不经心地道:“我算是发现之前袁珙的我有灾的源头在哪里了,原来是落在这里。”
这倒好。
何玉轩的眼神暗了暗。
早前一直在朱棣的事情上兜转不停,如今事态发生,虽确实有他的缘故,却大多都是何玉轩与汉王的牵扯。
若是真的出事,也与他无关。
到底当初黑屋那耳提面命的话,还是给何玉轩心里留下痕迹了。
哪怕他不觉得帝王会是那等发疯之人,却也不希望事情沦落至此。
不过……
眼下他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了,嘴里还塞了团手帕,要不是这箱子密不透风只有一点光亮,怕是还要把何玉轩的眼睛给蒙上。看这架势要是何玉轩不能及时脱身的话,看来要凶多吉少。
“你的能量还剩下多少?”何玉轩问道。
黑屋每一次升级的时候,都能储存能量,之前最后一次升级后,何玉轩基本都没动用过,除了上次用buff的时候黑屋帮着消除了些影响。
黑屋没做声,隔了好久道:【勉勉强强能兑换个福灵剂buff,时效七十二个时。】
何玉轩倒是没想到还有这好事。
以往的奖励都是与惩罚混杂在一处的。
而且这时间……何玉轩思忖,黑屋开后门了?
何玉轩是看过HP AU的人,福灵剂是什么东西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那感情好,就看看这运气能不能让他成功落跑了。
“哐当——”
车厢卡在石头踉跄过来了,俩车夫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甩着鞭子抽驽马,“前头就是城门,可别出了岔子。”
这声音是正正经经的官话,但是那口音微妙带着吞音的节奏,那默不作声驾着马车的是个异族长相,这靠近北京城的,也常用驱使异族做下人的,偶尔会招致一点好奇的视线。
车厢内传来主人淡淡的声响,“都安分点。”
现下北京城算是戒严了,不管是哪个城门都查得很严,他们这一行是混在商户里面的,这举措算不得安全,但是他们是无论如何都要把这车厢里的人给送出去的。
这是定好的规矩。
早前朱高煦确实是与鞑靼达成了合作,为此,他不惜牺牲自己以前亲近的副将,得到了朝廷的军防与各处的要塞。他自当是不会把要紧的东西告知鞑靼,不然岂不是如虎添翼,给自家朝廷添麻烦?
但是为了合作,某些牺牲也是必要的,朱高煦亲自上场,细细描绘了一条安稳的线路,只消鞑靼绕道潜行,虽需要翻山越岭,却是极有可能绕道进腹地。
朱高煦自然知道这种谋划要是泄露出去定然是极为危险的,可太子的地位已经安稳,不管朱高煦如何施为,除非朱高炽惹出什么滔天大祸,不然再不会有朱高煦可以钻研的地方了。
那还不如舍弃一身膘,在其他的地方做手脚。
朱高煦最为人称道的就是他的军事天赋,当初安南的事情他是曾经蠢蠢欲动过的,但是府里的谋士劝住了汉王。
万岁是个坚定的,太子的位置既然定下了,就容不得再动摇。在这基础上,不管是藩王还是两位亲生王爷,都不可能再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帝王最希望的,自然是长子优秀,其余两个儿子安分守己,踏踏实实在藩国里过日子。
可朱高煦怎能甘心呢?
他不会甘心。
这锦绣河山,是他与父皇一同下来的,就因为他大哥比他早两年出生,他就毫无机会吗?
同样父母生养,何其不公!
那还不如奋力一搏,倒是让朱高煦看看能不能拼杀出一个可能。
这个想法,确实是不错。
然若是何玉轩得知这朱高煦在想些什么,只会吐槽他走错了路,无论如何与外敌合作,都不可能会得到朱棣的宽慰……哪怕真的被他实施成功那又如何?依着朱棣的疑心病,无论如何都会重新排查数次,而朱高煦真的有那么大的自信能避开帝王的耳目?
这何尝不是一次赌博?
而且从开头就已经输了。
反正上头的人在想什么,底下的人是一概不知,只需要按照吩咐去做就是了,如今他们的目的就是把他们接到手的人给运出去,然后交给下一批人。至于之后这个人会如何,关他们何事?
而在连续过了关卡后,马车顺利地出城。
马车藏在商队里头,低调平安地驾出了城门。就在他们的后头,一人一骑持着手令到城门口,厉声呼喊:“关城门关城门——”
车夫一惊,他左近的异族压着声音,“举止正常点!跟车队走!”
车厢里的人慢条斯理地道:“不必担忧,这里头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人已经出了城门,就算现在关闭城门又如何?还不是给他们顺顺利利出来了!
【您为何要拖延到出城门后?】
黑屋很是不理解,要是在城内口施为的话,指不定那福灵剂buff就能帮着何玉轩逃出生天了呢?这无论如何都比出了城门要强得多。
何玉轩幽幽道:“在我双手都被束缚住的情况下,哪怕车马颠簸的前提下。假定这福气能让我从这封闭的地方滚出去,但最大的可能就是滚到马车附近,就那一瞬的可能,你猜他们是杀了我的速度快,还是救人的速度快?”
哪怕这批人是负责运输何玉轩的,但也必然得到了格杀勿论的命令。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何玉轩是能听到马车里的对话的,从那一来二往中,他确实知道这批人是为了快速把他运到城外去交接,好收到后半部分的地图。
黑屋沉默了半晌。
【您是算去窃听一下交接过程才死活不愿意使用吧。】
黑屋一针见血地戳破了何玉轩那半遮半掩的想法。
“是又如何。”何玉轩索性坦然道。
事实上何玉轩是算在交接前跑掉的——前提是真的能跑成功——要是真留下来交接,怕不是当场死亡?
这心里的话当然可以很坦然,但是这外表定然还是备受约束无法挣脱的咸鱼样。
何玉轩已经索性懒得去想象现在自己是何模样了。
黑屋:怎么觉得这一出您还挺乐呵的。
何玉轩确实高兴。
这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活计,其实早前何玉轩是曾想过会有这样的事发生的。何玉轩哪怕是这么狼狈的时候,也看不出他心塞失望,只低声在心里道:“有时候得走一走,才知道自个儿的想法。”
且他确实是高兴了些。
黑屋:不懂你们人类。
在离开城门不久,何玉轩就用了那福灵剂buff,没有再继续拖延下去。
马车的速度不紧不慢,在顺着官道走了一路后,趁着商队停车休整的时候,这辆马车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前,那模样就好似不经意混入了商队里一般。那驱车赶马的愣头青有想开口叫停的,被身后的老人一把拍在脑袋上,“去去去,看什么看,别家的马车也要往自家拉,怎么看的行李?!”
愣头青一脸懵逼,那难道不是自家的?
那咋在自己的车队里?
老人把人赶走后,掂量着怀里薄薄的几张银票,眯着眼不话。他才不问别个是作甚的,有钱拿便是,管太多心没命花。
马车很快就遁入西山。
西山的面积很大,各类山脉如翠微山、香山等都是距离城郊较近的,但是也唯有在这里快速把何玉轩给脱手,这几个的责任才不会过大,因而何玉轩猜测今日内必然会易手。
这等把自己当做货物般来思忖的想法,并未给何玉轩造成什么影响,他只是尽力给自己换了一个舒适的位置,仔细听着外头的声响。
不过在出了城门后,他们话的声音反而压得极低,何玉轩基本都听不清。
“咔哒咔哒——”
马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了山路,那颠簸开始多了起来,何玉轩侧躺缩在沉闷的箱子内,自然也跌跌撞撞得厉害。但是无形中他突然觉得……
他可以扯一扯绳子。
明明被反缚在身后的胳膊很生疼,手腕被粗糙的麻绳磨了许久,都几乎要落出血痕来,分明都试过好几次了,但是何玉轩还是顺从那种无名的想法,胳膊在背后用力使劲……没想到撕扯两三次后,他感觉束缚一松,僵麻的手能活动了!
何玉轩心下一松,当即往后一蹭,挪出位置来给手松活到前头来,然后开始去扯掰脚上的麻绳。
坐在马车里的人微沉着脸色低头一看。
他怎么一直感觉底下有动静?
那异族人早在离了商队后就坐到马车内,看着那人异样的神色就道:“给他下的药量够重,在换手前是不会醒的。”
不然他们也不会不给何玉轩蒙面。
那人沉默半晌,仔细听了听动静,发现那只是自己多疑了后,就含笑点了点头。
谁能知道刚刚那马车的颠簸让何玉轩无形间把绳子给挣脱开了呢?
何玉轩轻手轻脚把脚上解下来的麻绳丢在角落里,然后开始摸索着整个箱子。这箱子是车厢里头的座椅位置,侧身能容得下一个人。在何玉轩摸遍了整个箱子后,他发现那唯一的锁头是在外面锁好的。
从里头是怎么都出不去的。
何玉轩微眯起眼,摸了摸自己的腰带衣襟等处,大部分面上的东西早就被搜走了,唯有腰带内侧的几包药散还留着。何玉轩还记得里头的效用,摸出来后又塞了回去,倒是在摸到靴子的时候突地一愣。
那把槍居然没被摸走?
这未免过于疏忽了。
何玉轩从前也不爱把这玩意儿藏在靴子里,硌得慌不,还怪沉甸甸的。可在帝王离开的前几天,朱棣先是让人送来了最新的短槍,又捉着何玉轩狠练了好些天,让他找回以前那种手感。
这短槍也是朱棣要求日日都要携带,那位置都给何玉轩选定好了,就插在靴子里。
何玉轩抽出了槍,那动作不多么行云流水,却也不带凝滞。
他已经摸透了,这箱子是对外开,开口就在马车的下方,只要射穿了锁头他应当会径直跌落马车底下。这北京城外短时间内能走到的山,应当是西山附近,各处山头簇拥,倒也不失为一处好景色。
山道不算宽阔,虽不知道为什么交接脱手的地方选择在这里,但是何玉轩滚落后立刻跳下山道,许是有可为。
当然,那山道下或许是悬崖峭壁也未可知。
若是真的悬崖,就当做何玉轩倒霉。
话虽如此,可何玉轩冥冥之中还是觉得……这一出会顺利的。
事不宜迟,干就干。
何玉轩向来懒得思前想后,紧要关头也顾不得那么多,立刻循着以往的记忆摸槍,确认了锁头的地方后就连开两槍!
以目前的技术,连开也只能做到这。
突如其来的巨响惊着了马儿,驽马吓得狂奔起来,颠得马车内的东西都摇晃了起来,车厢内的两人连忙扶住了厢壁,忽而听闻身后一声重物滚落的声音。
“不好!”
那两人扑出马车,眼见着一道清瘦身影硬生生从山道滚落!
鞑靼面相的那人疾步奔到山道边一瞧,却发现这段路崎岖,连这山道都异常陡峭,这人影滚落后就再寻不得,然看着那些怪石突出的模样,“许是死在下头了。”
他的任务很是简单,就是送人。
眼下这人虽然没了,但是依着这山道的险峻,或者人也没了。
他自然是不在乎。
可那原本就一直坐在车厢内的人就不同了,他恼怒道:“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不能任由着他跑了!”
他来之前可是给王爷下过军令状的!
汉王是走过军的人,早就见过血,要是听闻这消息可不得杀了他?!
那车夫也控制住马车,三两下从车辕跳下来,“要去寻吗?”
他们现在只有三个人,就算都下去找怕也是难以找到。这要是死了一,这活着的话,这搜索的人手定然是不够的。
“要不然去交接点带人回来寻?”
先头的车夫道。
车厢里的人咬咬牙,要那鞑靼人同他一同下去,而车夫去带人过来。
那车夫与鞑靼人不经意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意了这个做法。
却何玉轩那边。
他从山道滚落下来后,自然不怎么好受,这山边皆是碎石尖刺,可把何玉轩折腾得要命。摔落下来的时候,何玉轩下意识抓住了道边生长的树干,而伴随着啪嗒声他把自己晃进了临近的一个洞穴。
顺应心意来做事真的是一个很爽利的事情。
何玉轩顿时极为钦佩这个buff。
上头几个人在商议的时候,就在何玉轩的头顶,那些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得知后续还有追踪,何玉轩只觉得麻烦极了。
他捂着腰量起这狭的洞穴,何玉轩刚虽然把自己给荡过来了,但实际上这洞并不算大,而洞穴外并没有能遮挡的地方,最近的树苗就是刚刚那树干了。等上头的人找到路下来后,何玉轩定然会被发现。
他检查了刚刚的擦伤,除了胳膊和脚,就是刚刚跌落的时候碰撞了几次的腰……刺疼得几乎以为骨头断了。何玉轩微白着脸,确定没有骨折后就迅速收拾了自己,把槍暂时塞回去靴子里然后立刻往下爬。
在福灵剂buff的效果还在的时候,何玉轩做的所有事情都可以不假思索。
脚底踩到稍微有路的地方,何玉轩就放弃了攀爬,顾不得荆棘丛穿越而过。在留意到脚下的雪脚印后,何玉轩又往不同的方向走了好几次,然后才双手拽着枯黄的草根往下挪,身影消失在枯草堆里。
就在他离开后不久,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落了下来,开始地毯式搜索。
何玉轩脚步轻快地行走在山涧里,他手里握着槍,左手始终按着腰带,那里头的药散也能有几分效用。这山涧摔下来后,倒不是他所想象的那么无路,虽然麻烦了些,可是不留下痕迹反倒是最麻烦的。
昨夜落了雪,这些荆棘上满是雪的痕迹,再加上何玉轩走过的地方必定留着脚印,虽然他有想过停下来清理脚印,但是他却一直没动。
心里的念头一直让何玉轩脚步不停,继续往前逃。
“我觉得你以后的奖励都可以换成这个。”何玉轩半开玩笑地在心里道,他的眼神谨慎地检查着四周,脚步不停。
【不是那么容易。】黑屋没好气地道。
跟了这个宿主它真是倒了八辈子……它没有八辈子,黑屋有点怀念它当初没有升级的时候。虽然没现在这么厉害,但是也没现在这么智能……真的是常常要被宿主给气死。
真是在危险边缘来回试探。
何玉轩心里的念头非常的清晰,内冷静清醒的思绪一直在提醒着他不断往前,连岔路的时候也能让他迅速做出选择。
最好的选择。
在夜幕降临之前,何玉轩压根没有停下来的算,他不断的往前逃窜就是为了迅速与那些人拉开距离,虽然雪地上无法掩饰脚印的痕迹,但是今日的阳光正好,雪已经渐渐化开了,那些消融的雪水顺着泥泞淌过,渐渐就再没有留下半点的痕迹。
或许前头何玉轩的行踪还能够顺着那雪地脚步来寻,后面就得慢慢摸索了。
随着日头的推移,这山里渐渐冷了起来。这本来就是冬日的季节,不论如何都非常寒冷,好在这些年何玉轩的身体慢慢调养过来了,不再那么容易手脚发凉,虽然在雪地里走了许久,但也就是寻常的程度。
何玉轩的逃窜在那群人看来是临时起意,就算他们身上带着干粮,但是也定然不多,只要他能够周旋过一二日,就简单得多了。
只是何玉轩同样有麻烦,他身上半点干粮都没有,而一旦猎用到槍的话,又会迅速引来追踪……可真是个□□烦啊。
但是事在人为,船到桥头自然直,随着夜幕降临,这山里头的光线也渐渐暗淡了下来,何玉轩需要尽早寻到个合适的地方落脚。
那清凉的感觉泛过何玉轩的头脑,让他眼神清明心中更为安定,虽然脚步不停,但是丝毫没有逃亡的感觉,宛如住在山中踏青一般。
这心情越发好了,何玉轩眨眼间就看到了那安静伫立的破庙。
这深山野地里,怎么会有破庙?
这庄庙很,破落的屋檐经历过了长年风吹雨,那后墙早就倒了一半。隐隐绰绰的破庙在山涧底,看着很是孤寂破落。
何玉轩正欲抬脚往前走,额头突地一痛。
他还未抬手,一只大尾巴松鼠突然从天而降,跌落在何玉轩的怀里。
随即噗噗噗——
何玉轩的身前掉满了坚果。
松鼠紧张地看着何玉轩。
何玉轩慢吞吞地看着松鼠的眼睛。
松鼠……能吃不?
“吱——”一声惊恐的叫声后,松鼠扭身就跑,那大尾巴抽在何玉轩的脸上。
还挺疼。
何玉轩揉揉脸,低头沉默看着地上的坚果,这数量之多……
这buff是掏空人家松鼠一整个冬季的家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