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园的老汉得了这么一个烫山芋，内心里也是叫苦不迭。

    可牡丹园是人家张家的，他一个老家人，又不能拒绝，一百个不情愿也无可奈何。

    瞧秀才一副窝囊像，肩不能挑，不能提，以后还得靠自己养活他，老汉恨不得转身就走。

    转而一想，这牡丹园，秀才可能也待不了多久，先忍了，待他自己知难而退。

    直到看见秀才牵了一匹大马，拉着一辆带棚的大马车。老汉心中才一喜，这车、马还有很大的用处，权当是暂时养活书生的饭菜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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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上了墓园边的侧门。老汉让秀才上了马车，自己赶着一路前里行走。

    秀才从就听父亲过多少遍，牡丹园入口虽不大，但里面却是极大。

    鼎盛时，张家祖先连同奴仆、家丁、庄客、长工等，有好几百人生活在牡丹园里。

    张家曾是临德县的名门大户，直到经历了数次战乱，才逐渐衰败。

    秀才父亲在牡丹园中长大，对这里充满了感情，对秀才所的都是美好之言。

    因此上秀才对牡丹园心存着万般美好的想法，一路上无数艰辛困苦，都拼命忍受了下来，因为心中一直有着美好归宿的希望。

    但进入园中穿过一片树林，再四下环顾，只是一片破败，满目疮痍，荒凉杂乱。

    到处是茂盛的野草荆棘，断壁残垣。追问了老汉，才知道偌大一个牡丹园，只有老汉一个人看守着，心中顿时凉了大半截。

    父亲让他回牡丹园依亲生活，依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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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汉自我介绍叫赵元山，是在牡丹园出生长大的，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

    父母以前都是园中的花农，负责照顾园

    中的花草树木，死后也葬在张氏家族墓园旁。

    老汉既然也是在牡丹园长大的，秀才就起了自己的父亲。

    老汉也依稀记得，他比秀才的父亲年长一点，对秀才父亲的时候有些印象。

    毕竟那时候牡丹园里的人已经不是很多了，大家都认识，孩子们都在一起玩，这下便有了一些故人的亲近感。

    马车行经一湖边，秀才脱口而出：“西湖？”

    老汉点头欣慰地笑道：“正是。看来你父亲没有忘掉牡丹园啊。”

    秀才把父亲常常念叨牡丹园的事告知了赵老汉。

    老汉连连叹息：“世事无常，你们张家先祖何曾想到牡丹园能落到如此这般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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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往前弯弯曲曲地行了一段路到了一处庭院，虽凌乱，但没什么杂草，破砖烂瓦，倒有许多美丽的鲜花。

    秀才明白这就是老汉的住处了。

    下了马车，帮忙卸了马，老汉牵去草棚和一头毛驴做了伴。

    将秀才行李提下来，又将大车推进车棚与一辆破架子车做了伴。

    老汉有心仔细观察，见秀才也是老实忠厚的孩子，几番欲言又止。

    领着秀才看了院子，一边拐弯抹角地打探秀才的情况。

    秀才老实憨厚，问什么答什么。东南西北地问了一番，老汉最终明白了，这年轻孩子根本无处可去，和他一样是被这世间遗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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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汉仔细想着如何辞。自打嫁了女儿，他就孤身一人生活在这牡丹园里，除了偶尔去临德城里卖些花，换些油盐，很少与人交往，都快不会和人交流了。

    直截了当地，怕吓坏了秀才。

    不告诉他，这么大个园子，让他到处乱跑、乱溜达给撞上了，那可就更麻

    烦。

    老汉思虑良久方对秀才：“主人，牡丹园已今非昔比，完全跟你父亲的已经不一样了。你是主人，我应该听你的安排。但你初来乍到的还想劝你听我些话”

    秀才忙打断老汉：“赵叔，您是长辈，和我父亲都是相识，不要这么客套。叫我天臣就行，或者叫我臣儿也行，父母都是这般叫我。我走投无路才到了您这里，我知道会给您添许多麻烦，可对不起赵叔，我确实无处可去”

    秀才想到父母离世早，丢下他孤身一人在这冷酷的尘世，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忙掩饰扭头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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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汉见了也是心软，劝慰道：“人都不免有低落的时候，你是读书人，哪一天中了状元，当了官，终会飞黄腾达的。你也不会在牡丹园呆的长久，先安心呆着荣华富贵这里没有，但吃饱饭，还是行的”

    老汉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看着秀才，内心总是不安。不时四处看看，好像总担心有什么会突然闯进来。

    老汉又想了一会儿，对秀才：“牡丹园内房屋虽多，但园子荒废太久了，野兽啊、毒虫什么的到处都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麻烦主人不嫌弃，跟老汉就在这院中一起同住”

    秀才道：“赵叔，不要再叫主人了。您叫着别扭，我听着也难受。就叫我臣儿好了。”

    老汉谦卑地笑道：“那不行，那就坏了规矩啦，乱了尊卑”

    秀才急忙争辩道：“这牡丹园里只有咱两人，哪需要那么多规矩？我无处可去来投奔您，谁尊谁卑？”

    老汉见他懂事有礼又笑道：“哎呀，不过你们这些读书人。那我就腆着个脸，叫你臣儿了。我们就住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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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汉从张大海那里才得

    知要侍奉个张家公子时，心里是老大的不痛快。

    现在见了这秀才毫无主人家傲气，对自己一心尊重有礼，也是欣慰多了。彬彬有礼的很有教养，加上又是故人之子，心中好感倍增。

    忙里忙外地给秀才张罗了一间干净的侧房，住在自己的对面。

    先帮秀才整理了带来的行李，又要将自己的床先让给秀才睡。

    秀才怎肯让老人家没有床睡，坚决不从，两人拉扯了起来。

    老汉：“这牡丹园房屋总有数百间，床、桌、椅子、家具多得是，只是现在一时不好去找，你先睡着”

    秀才道：“我这一路风餐露宿的，有间房已知足了，怎能抢您老人家的床睡”

    两人争执了好一番，秀才也是个固执脾气，最后还是先拿了几块木板垫着，让秀才先睡两天。园中好床多得是，有空再去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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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到了黄昏，老汉又忙着做饭。

    秀才啥也做不好，只能当下。

    老汉点了火先煮饭，让书生看着，哪也别去。自己走出院，返身关好了院门，快步去了。

    秀才好生奇怪，一个大园子就咱两人，干嘛要关门？

    只不好问，新来乍到吗。

    过了一会儿，饭将熟了，老汉回来，里拿着菜篮。

    给秀才看了，介绍道：“自己种的菜，西湖里捞的鱼。时间晚了，今天就不杀鸡了。园子里还有几十个鸡鸭鹅，下的蛋都吃不完。我还种了水稻、玉米、杂粮什么的一大堆。吃不完，在牡丹园里饿不着。”

    秀才离开扬州后，一路上忍饥挨饿的，听了在牡丹园里饿不着，这心里一下子可踏实多了，脸上都露出了欢喜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