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被替嫁的小可怜(14)
付钰蓦地睁开眼, 望向面前的少年。
立在灯火里的少年眉眼仍旧精致,只是微蹙的眉头不复先前那般惑人,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更是添了些许对情感的懵懂——脑海里回荡起少年嘀咕的自言自语, 呼吸一滞, 一股难言的愤怒和酸涩感从心头升腾而起。
一时间他忘了周遭的所有,僵在原地,涌现的酸涩冲到鼻子和眼眶,让他忍受不住地红了眼眶。
“怎么哭了?”
从亲吻中感受到点点熟悉感的厌回过神来, 定睛对上一双红得跟兔子似的愤怒眼瞳和弥漫的杀气,顿时误会了,就不高兴道:“不就是亲了你一下, 刚才在府堂你也亲了我,一人一次, 咱俩扯——唔!”
话还没完, 嫉妒到快失去理智的付钰就动了。
他僵在半空的长臂一捞,把人按在怀中扣住后脑勺, 堵住了那张气得自己快发疯的嘴。
他吻得热烈又汹涌。
带着疯狂的占有情绪, 边落泪边掠夺。
厌在经历了短暂的震惊后, 怒而推开发疯的人,一抹嘴,不悦道:“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
被推得趔趄了几步的付钰稳住身形,抬手拂去阻挡视线的泪水, 垂下眼皮不答反问:“魏岚疏这么吻过你吗?”
那还真没有。
厌回想了下跟魏岚疏相处的那一辈子, 守财奴是有贼心没贼胆, 而钱串子本性内敛却心思细腻。
亲吻皆以他的感受为主,便是那事,也总习惯隐忍, 只有实在克制不住,才会压抑地呜咽几声。
这般一比较,这二人毫无相似之处。
那先前带来的熟悉感难道是错觉?亦或是他得了魏岚疏PTSD,所以才觉得亲谁都像他?
厌陷入了沉思。
方才还暧昧滋生的廊道恢复了夜的宁静,而久等不来回应的付钰掀开猩红的眼瞳,看到少年仿佛沉浸在了回忆当中,他隐在宽袖里的手掌一点点攥紧,极力压抑的情绪随着心中妒念的升腾而暴涨。
魏岚疏!
他咬紧牙关,心中杀意沸腾——抢我爱人夺我爱人的心,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这般想罢,他一个闪身扛起魏岚疏‘念念不忘’的厌,跳出廊道飞奔向寝殿。
而随着二人的离开,撑起廊道的柱子发出一道细微的‘嘎吱’声,复而在静夜中轰然倒塌,巨响惊动了金岚园守夜的侍从,也传到了刚被扛进寝殿的厌的耳畔。
正要问他发什么疯的厌愣了一下:“什么动静?”
“廊道塌了。”付钰着,心地把他放在床榻上,半蹲在床榻边为他脱去鞋袜,轻声:“这座院子我许久没住了,历任城主估计也没怎么上心维护,年久失修就塌了。”
厌总觉得他是在糊弄自己。
付城主再短视也不可能轻慢他,不论身份就凭他的实力,也不敢怠慢。
不过厌也没算深究。
他现在就想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情况,便坐起身来,望着去净手之人的背影,问道:“你今晚怎么回事?”
闻言的付钰有短暂的停顿,抽了块布巾擦去手上的水,解开衣袍挂在屏风上,着一袭白色亵.衣亵裤回到床边,先是示意他躺下,紧跟着自己也躺了上去,将人按入怀中,方才低沉地:“我吃醋了。”
他得无比坦然。
却听得厌一脸莫名:“你吃什么醋?”
烛台上的灯火摇曳不定。
忽明忽暗地映在他仿佛已经平静了的脸上,可影影绰绰间,却又添了几分诡秘的不易捉摸感。
“魏岚疏。”他。
“……”厌怔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他所指何事,忽地就来了兴致。
他推开付钰用手肘撑起身子,又支起半边脸,望着看似平静,实则拼命压制怒气的男人,玩味儿地:“那你想怎么样?”
付钰眸光暗了一瞬,放柔了眉眼回视过去,不着痕迹地:“这话应该我问你。”
“怎么?”厌挑眉。
“这个人仗着你年纪不懂情爱,轻浮地占你便宜,骗你的心,却在你出事的时候不见人影,可见是个风流浪荡、贪花好色的狗杂种。”
付钰边边观察他的神色。
摇曳的火光映出少年弯成月牙的双眸,他微微一愣,自己这般贬低魏岚疏,何以少年不见半点怒色,反而还挺高兴?
思及此,他继续试探:“那你恨不恨他?”
“恨。”厌点头。
“那你想不想把他抓出来报.仇?”
“想。”他做梦都在想把那狗东西抓出来喂系统。
得到这般痛快的回答,付钰总觉得有些过于顺畅了。
而且……
自家少年在提及报.仇时,眼中并无多少恨意,反而是恼怒居多。
难道是对魏岚疏余情未了?
这般的回答不过在敷衍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付钰压而不发的情绪再度激烈挣扎了起来。
就要暴走时,他听到少年:“要不你帮我把他找出来?他那个人有两幅面孔,一副面孔颇有些懒散,却喜好收集黄金;一副面孔心思细腻,性格较为内敛,擅长……”
到这儿,厌停顿了下来。
钱串子擅长厨艺和投资,但都是上辈子的事,如果魏岚疏封印了记忆,那这些是不是也会随之一块封印?
有了这个意识,厌便略过这两点,继续道:“他最明显的一点特征是有双金色的眼瞳,你根据这些特点去找,把人找出来后交给我。”
可差点失控的付钰听完这些描述却是愣住了。
两幅面孔……
幼时他经常失去记忆,家人以为他是被孤魂野鬼附了身,当时他也这般以为。
直到他闭关修炼至可内视念力之海时,方才发现所谓孤魂野鬼不过是自己的灵魂分裂出来的另外一个自己,他本能地排斥那个自己,总觉得那个被分裂出来的自己会抢夺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所以这些年他闭关不出,努力修炼,便是在吞噬那个自己。
只是那个自己的实力与自己难分伯仲。
他花了近百年时间,也不过才吞噬了三分之一。
本来他占了上风,吞噬完对方是迟早的事,可上次少年闯静室断了他的注意力,那个东西就趁机逃离了他的念力之海,也不知藏匿在了身体的何处。
而少年的其中一幅面孔,却又与他性格重合。
年幼时他便是这般性格,懒散爱金银财宝,不然也不会有这座金碧辉煌的金岚园,且那狗杂种的名讳又与自己的字一样……
少年还那人有一双金瞳。
他虽是黑瞳,可他在念力之海显现的瞳色却是金色的,连另外一个自己也是如此。
难道是另外一个自己夺去身体后,用‘岚疏’这个字去欺骗了少年年幼无知时的感情?
可满满算,少年也不过才十七岁。
从少年出生开始计算,这十七年里自己都在禁地闭关,记忆并未缺少。
付钰总觉得有些诡异。
诡异到他都忘了吃醋,琢磨着那个狗杂种是自己的可能性。
而府堂那边,想闹事的祝齐氏被武力镇压下来了。
收尾的付城主依照老祖宗之言,忍着憋屈放了这几人,祝叶青几乎是一得到付城主的首肯,丢下祝闻琅和祝齐氏,跟百里家更是连声招呼都没,就走了。
被堵住嘴的祝齐氏则被护卫丢出了府门,府堂里就只剩下祝闻琅和百里一家。
百里家主蹲在地上仔细为孙子百里晟检查手脚筋,看可有接上的可能。
百里王氏声叮嘱祝闻琅,而她的丈夫百里嵘则走到负手的付城主身后,拱手作揖:“城主大人,不知您何时放我族人出府?”
“急什么?”付城主不耐地。
老祖宗为了个子任由他付家颜面被这群混账踩在脚底下,还给他儿子戴了顶绿帽子,还不能让他多关一会儿?而且,他瞥了眼失神.的儿子和哭哭啼啼的祝闻琅,心头怒火是越烧越旺。
可老祖宗的话他也不敢违抗,便只能忍着。
忍得他额头青筋都暴涨了起来,正想眼不见为净,蓦地想到了什么,一个转身:“你方才什么族人?”
“就是关押在您府中地牢的族人。”百里嵘谦卑地。
“呵!”付城主冷笑地量着面前的中年男人:“我付氏老祖宗先前承诺的是放过在场的人,可没连尔等族人也要一块放。”
“城主大人,这……”
“想要本城主放人也行,用你百里家的念力心法来换!”罢,也不顾百里嵘错愕的神色,吩咐护卫带走祝闻琅,并拽走儿子离开了府堂。
徒留在原地的百里嵘下意识去看他爹。
百里家主叹息摇了摇头,百里家今日之祸事皆因大儿子管教不严、纵容孙子而起,可严格来,也是他这个家主失职,若非是付家老祖宗任由那少年郎意气用事,百里家的下场绝不止于此。
“先把晟儿带回去吧。”百里家主站起佝偻的身躯,整个人像是苍老了二十来岁不止。
“那晟儿的伤……”
百里嵘连忙抱起昏迷不醒的儿子,跟着百里王氏追上百里家主。
百里家主仰头望向不知何时钻出来的圆月,沧桑地:“等他醒来你们好好劝劝吧!回去后,嵘儿你再连夜整理出三份厚礼,明日一早送到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