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漫不经心地冷笑一声：“你是他女朋友吧？”

    “不是。”她很快否认了。

    “哦？”江临序眉毛一扬，笑意未减，“可他警告过我诶, 我要是敢动你, 他就跟我玩命……哦, 原来还没追到手啊, 呵, 废物一个。”

    甄言神情一紧, 心里带着气, 语气严肃：“请你话注意一点。”

    “啧啧。”江临序眯眼一笑，满脸嘲弄的神色，“心疼上了？哎……我看你长得还蛮符合我口味的, 就好心地提醒你。”

    甄言表情冷漠地瞅着他，没话。

    “你当他做媒体是干什么用的，还不就是能第一时间拿到对别人不利的消息, 还能及时撤掉对自己不利的消息？毕竟, 控制好舆论才能控制好手里的资本不是吗？”

    她呼吸一滞，和预知梦里一样的话。

    “你可别对他抱有什么王子的幻想啊，太不切实际了, 我们这些人啊……是不会真喜欢谁的, 有权有势的人生还需要爱人吗？切。”江临序冷笑一声。

    “所以, 你的生活只有性, 没有爱，对吗？”甄言不卑不亢, 眼神锋利，唇角勾着笑反问他。

    他脸上嘲讽的笑容立刻收住了, 紧接着微微扬起下颚，眉头猝不及防地轻跳一下，让他立刻感到了一阵心烦意乱。

    “你之前和他争抢林莉娅的消息多半都是假新闻吧？”甄言又问他。

    江临序目光沉静下来，慢悠悠地道：“我跟他的确因为林莉娅吵过几次，不过那只是为了在圈内人面前挣个面子罢了，谁也不会真的把那种女人放在心上，之所以任由媒体猜测乱写我二人因为那女人不和，自然是为了拿她当挡箭牌，那女人靠着我的资源上位，时不时的又有和我的绯闻，一直保持热度，我和他呢，靠她掩盖网友的猜测，藏好我不想外传的事情，对于我和她来都不是坏事，这下你懂了吗？”

    她终于想明白了道：“所以，外界很多人都觉得是林莉娅借着你俩的热度炒作自己，其实是你和他默认这件事，利用了林莉娅，这样，你俩无论再有什么矛盾，网友都不会再深究，只觉得那是无聊的二男争一女剧罢了。”

    “没错。”他很痛快地承认了，“从来都不是那蠢女人利用我们俩，而是我们俩利用她，你这群网友蠢不蠢，哈哈。”

    “那么，话可以回来了。”甄言顺着他继续追问，“据我的了解，简柏崇对你很反感，也很讨厌被你俩捆绑上热搜，但是以他的能力，足可以彻底阻止这些事，他却没有，而且我看他对你的态度里还有一份纵容。”

    她虽然不怎么看群聊，但是她依稀记得，很早之前，欧阳澈在江北F5的群里发过一张截图，那张截图上简柏崇还在跟江临序开玩笑呢。

    “纵容我？”江临序挑眉，“哦，我经常喊他‘宝贝儿’，还是在人最多的群里，故意恶心他，兄弟们看得可热闹了，他一开始也是跟我逗得有来有往？”

    “他其实并不喜欢。”她冷冷道，“应该是在群里当着其他不怎么熟的兄弟给你个面子，我很清楚，他这样的人不需要给谁留面子，更何况是他不喜欢的人。”

    江临序没话，沉默了。

    “再加上你刚刚的辞，你你和他一起默许了林莉娅的捆绑行为，所以潜意识，他也不想让网友深挖你俩真正的矛盾。”

    江临序继续直视着她，等她下去。

    甄言深呼吸一口，顿了顿，目光笃定地看着他道：“也就是，你俩真正的矛盾在‘南城的事’上，而且谁都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很可能因为这件事，他才对你有一些‘纵容行为’，你可以告诉我吗？”

    “闭嘴！”江临序忽然大叫一声，情绪失控地“砰”的一声砸了一下桌子。

    旁边的记录员立刻怒吼一声：“控制好你的情绪！”

    江临序面色狰狞地看着对面的甄言，脸色苍白，双眼瞪得通红。

    “你在南城经历过什么，能不能告诉我，你放心，涉及到你的隐私部分，我不会写任何报道。”甄言严肃冷静地对他道。

    江临序眼神一变，听她的话，下意识地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神情紧张起来，神经兮兮的模样，身体渐渐蜷缩起来，似是要把自己抱住的样子，他眼神发直，声音低沉：“对了，你……你是记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脆弱、敏感、自卑……她心里一沉。

    这是简柏崇曾经在温泉酒庄时跟她的，江临序另外一面性格。

    此时，再结合钟晓慧给她的分析，她把一切都想通了，考虑到屋子里还有别人，这又是江临序最深的耻辱和痛处，她换了个表情，温和地看着他道：“都过去了。”

    江临序突然眼神一怔，呆住了。

    脑海里突然就涌现出来了很多时候的画面，他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四周昏暗逼仄，远处的门“吱呀”一响，他的心脏就骤停了。

    有个男人戴着面具，开门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双黑色丝袜，男人靠近他，蹲下身子，抬手摸了摸他白皙的脸，然后把丝袜扔到了他面前，冷语道：“穿上。”

    脑海里一根神经让他濒临崩溃，他立刻断了想象，画面消失了，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刚刚那一瞬间，他浑身发冷，差点呼吸衰竭，那是濒临窒息而亡的感觉。

    见他深深呼吸了几口，脸色苍白，脸部肌肉隐隐颤抖，神情呆滞地看着地面沉默不语，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孩。

    甄言什么都没再点破，声色平静地道：“好好生活，拘泥于过去没有任何意义。”

    江临序整个人像失去了色彩，语调沉闷，眼神昏暗，喉咙沙哑地道：“……我不想，你放过我，放过我……”

    甄言轻轻闭了下眼，心里怅然若失，她决定不再问了：“好，那我能最后问你几个问题吗？是其他问题。”

    “你。”他直视着她，神情宁静。

    “江誉对你怎么样？”

    江临序这会儿又神色如常地很快道：“还不错？”

    ……看他这个样子……也就是，时候虐待江临序的人不是江誉。

    “那你对于江誉在外的私生子怎么看？”她又问。

    江临序又是勾唇冷笑一声：“我妈，哦，不是，我的养母，她挺疼我的，而且会拿我当成她的筹码用来对抗外面的各种三，所以我妈会拼命帮我在江誉那争取利益，毕竟……她自己也生不出来？她以后老了只能靠我了，我总比外面别人家的亲儿子要忠诚吧？”

    甄言：“……”

    她沉了沉又问：“当初你是在南城的时候被江誉和江夫人领养的吗？”

    “对。”江临序眼神又是一暗，“你是不是也调查过我？”

    她摇头，不管他信不信，只是平静地道：“我没有调查过你，我也不会拿着资本家的黑料当作筹码换取任何资源，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以为的那样。”

    江临序没再话，目光凝视着她，似乎在确认真伪，她并不在意他是否相信她，至于江氏内部的家族利益和公司利益她也不太感兴趣了，这一刻，她很能明白，对于江临序这样的人来……或许真的只有花不完的钱才是他心灵上唯一的寄托了。

    在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爱，一切都是筹码、工具、可以进行等价交换的物体。

    甄言想了想，还是对他了一句：“其实，你的潜意识还是一个存着一丝善念的人，如果是这样，希望你以后好好生活，少做点违法失德的事。”

    “笑死人了。”江临序自己都不信，没忍住露出嘲弄一笑，“记者姐，我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你也不必什么安慰我的好话，你们的安慰在我眼里都是狗屁。”

    她依稀记得，她第一次和他在云霄塔见面时，他跟彭菲菲过一句话，他他很注意个人卫生，所以，你他到底是个潜意识里不愿意伤害别人的人，还是存续着“伤害转移”心理，想要别人来承担自己痛苦的人呢？

    她很清楚人性复杂，不能单用一个词语或者一句话概括，所以，她这会儿心里也很复杂，既不想心存恻隐之心地评价他的恶行皆因童年遭遇，也不想再义愤填膺地像个道德至尊般斥责他该浪子回头，重新做人。

    办公室安静了一会儿，因为江临序不愿意详细明时候在南城的事，甄言就没有想问的，这会儿她就沉默了。

    邓峻用质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问了一句：“问完了？”

    “嗯。”

    她离开了办公室后，邓峻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过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问。

    她一出来，就见简柏崇一直在办公室外等着她，眼神有倦意，他一见她出来，背靠着墙上松松垮垮的模样立刻变成了身姿挺拔，精神矍铄的模样，他赶紧凑过来问了她一句：“你问他什么了？”

    甄言看着他，反问了一句：“你俩的真正矛盾你藏得挺深啊。”

    简柏崇面容一怔，眉头一皱，又问了一句：“他跟你什么了？”

    “他不愿意，我就没问，你会告诉我吗？”甄言试探性地问。

    简柏崇随口道：“还不就是林莉娅那点破事儿？”

    “呵。”她冷笑一声，果然。

    你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还藏着几副面孔，还有多少不能的秘密，不愧是媒体达人，他可以利用无数个假消息来掩盖他真正想掩盖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

    第三卷 ：泥沼·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