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微亮, 阳光透过稀薄的雾。

    周一还要上学，两人走出巷叫车。

    洛韫站在街沿。

    他饶有兴致地踩着薄雪玩。

    雪不大，一落在头上, 顷刻消融。

    “冷不冷？”封野插兜问他，“要不要先去旁边便利店坐一会。”

    车还要几分钟才来，出来呆了挺久，封野担心他感冒。

    “不冷。”柔软的围巾挡住脸, 洛韫的声音显得很含糊，“我都裹成熊了。”

    圆溜溜的眼睛如星子漂亮, 仿若盛满透亮清水，声音轻软, 似乎带着点怨意, 好像在“我都被你裹成熊了。”

    觉得他可爱, 封野轻笑两声。

    “你笑什么啊。”洛韫呆呆地问。

    才流过几滴眼泪，细长的眼尾潋滟着淡淡的红，融在雪白皮肤上，很好看。

    “没。”封野唇角略紧绷, 嗓音低哑磁沉, “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可爱......”洛韫沉吟, 对这个夸奖不置可否。

    瞥见才开始营业的便利店，洛韫眼睛亮了下，指着那边：“顺便买点早饭吃吧。”

    他踩在沿街的木质长椅上, 一下比封野高出不少。不一样的高度看人视角也会有变化。

    “我不想走路，你背我过去。”洛韫低声道。

    封野也没问为什么, 向前走了一步靠近, 背对着洛韫, 他的肩膀宽阔, 看上去沉稳又有力量感。

    踩着木椅，洛韫环上男生的肩背，脸贴在他的衣服，嗅到淡淡薄荷味，甘冽清爽。

    洛韫人瘦，背起来很轻松，封野的手贴在少年腿上，顿了下，他捏了捏洛韫的屁.股。

    “......”洛韫瞬间了个激灵，脊背都还是麻的，嗓音带着愠气，“你捏哪里呢？故意的吧。”

    被帽子遮住的耳尖泛起羞意的红。

    洛韫把下巴抵在封野肩上，他侧目去看男生的脸。

    入目是线条流畅的下颚骨。

    “不然呢。”封野唇角上翘，“昨天捏了那么多次，你还没习惯啊？”

    “......”

    洛韫喉结轻滚，只觉得从尾椎骨撩起一点火，顺着往上蔓延，热气上脸。

    白皙的脸颊晕开红，他摇摇头，把不合时宜的画面晃出脑袋。

    “昨天是昨天，现在是现在。”他声嘟囔。

    呼出的热气拂过封野的喉结，一瞬，封野做了个很明显的吞咽的动作。

    想到巷子里的装饰，洛韫问：“巷子里的东西怎么办？”

    “我有叫人收拾。”

    “噢。”

    买了早饭出来，叫的车到达。

    到了一中，一路上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洛韫才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周一有升旗仪式，他俩没穿校服。

    “现在怎么办？”洛韫望着门口的纪律委员，自从升入高三，帮李主任检查校风校纪的学生也轮到了高二学生。

    周渡闻因为还是学生会主席，偶尔会跟着一起，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和物化生竞赛决赛时间不一样，这会周渡闻还呆在省队里集训。

    他的校服放在宿舍里，去集训时根本没带出去。

    “让他们记名字不就好了。”封野直言。

    “......”

    “记名字流动红旗就没了。”洛韫犹豫，“我是班长......影响会不会不太好。”

    封野对红旗那玩意压根不在乎，见洛韫纠结不已，什么话也没，拉着他就往校门另一边走。

    洛韫一下也明白他的是什么主意，边走边问：“是要去翻墙吗？影响更不好吧，要是我被抓住的话。”

    知法犯法，总感觉是罪加一等。

    “那就记名字？”封野道，见他不话，又道：“不然就翻墙。”

    洛韫微微蹙眉，似乎在选择要走哪条路。

    想着想着，就被封野拉到矮墙这边。

    墙下站着几个学生，洛韫认识他们，是经常逃课翻墙的那几波人。

    他们显然也认出了洛韫，明显慌张起来：“我靠，洛韫又来抓人了，搞快点。”

    洛韫：“......”

    他这会特别想一句：我是来加入你们的，不是来搞破坏的。

    但那几人又不知道细节，慌慌张张地翻了进去，溜得比兔子还快。

    “呵。”封野忍俊不禁。

    洛韫知道他在笑什么，没忍住轻轻掐了他一下。

    作为熟手，即使穿着羽绒服，封野脚一蹬，借着巧劲翻了过去。

    他稳稳地蹲在墙上，眉眼深隽，托腮看着洛韫：“上来吧，我拉你。”

    “嗯。”洛韫本来对这种事就不太熟练，这会穿得厚，笨手笨脚，像只蠢企鹅。

    【笨蛋老婆连翻墙都不会】

    “......”洛韫脸上直冒热气。

    戴着手套抓不住东西，他拉着封野的手，听到心声时不免一顿。

    愣神之际，被封野一下提溜上去。

    “我能听到你的心里话。”洛韫盯着他的眼睛，暗示他收敛收敛。

    “然后呢？”封野一脸正直。

    “........”

    两人一转身，就对上李主任似笑非笑的眼神。

    李主任一点也不气，还笑着招了招手：“hello，封野和......洛韫。”

    “早上好！”封野勾着唇，无所谓地跟李主任了声招呼。

    李国乾知道封野对被抓这种事压根不放心上，唇齿间溢出一道嗤笑。

    他背着手去看洛韫。

    唇红齿白，模样清隽。

    他的乖乖学生啊。

    李国乾在心里仰天长叹，怎么就被封野带歪了呢，还学会翻墙了。

    在李主任沉思的这几秒，洛韫也不知道该点什么，蹲在墙顶不上不下，一时间气氛颇为尴尬。

    看着李主任频频摇头的脑袋，洛韫抿了下唇，脑子一抽，也跟着封野低沉了句：“早上好。”

    “......”李主任愣了下。

    场面愈发沉默，比冬天的清还要冷。

    “你俩给我下来！”李国乾严厉道。

    封野跟着一蹦，轻松利落地跳下去，抖了两下身上的雪，转身就展开双臂，仰着头：“下来吧，我接住你。”

    这一幕看得李主任差点吐血身亡。

    谈恋爱了不起啊。

    还搁他面前秀恩爱。

    李主任眉头紧拧，眼神愈发狠厉，他看着洛韫，眸底饱含着千言万语。

    洛韫咽了下口水，含含糊糊道：“你快把手放下，我自己跳下来。”

    “摔倒了怎么办？”封野蹙眉，仰头看他。

    事情发展得愈发诡异，洛韫都不敢去看李主任的脸，也不管封野位置，他直接往旁边一跳。

    穿得多，不够轻盈，跳下来的时候因为雪面有些不平整，当即就摔了个屁.股墩。

    他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朝他伸出手的两人。

    脸都冒烟了。

    雪不厚，就是猛地这么一摔，有点疼。

    特别是因为那事，尽管封野有所节制……一时间隐隐密密的疼遍布，洛韫忍不住低低嘶了声。

    封野和李国乾的心一下就吊了起来，封野连忙拉他起来，眉头紧紧皱着，弓着背将洛韫从头到脚检查了个遍：“我都了我接着你了。”

    李国乾也跟着问：“没事吧？”

    “我没事。”洛韫摇摇头，拍干净沾在身上的雪。

    本来李主任心里憋了一大串话，这会见洛韫看上去有些不舒服，也就忍住没开口教育。

    他也知道洛韫才参加完决赛回来，听带竞赛的老师，洛韫的答题状态非常好，很大的几率会拿一等奖，这是为学校争光的好事。

    面对成绩好的学生，李主任不免偏心起来。

    两人谈恋爱的事情双方家长都是同意的态度，作为老师也不好用强硬的手段逼迫他们分手。

    但已经抓住学生翻墙，总不能当做没看见，该罚的还是要罚。

    学校关于两人在一起的事情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有觉得无所谓的，自然有觉得不服气的，李国乾思考好几秒，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处理也有些棘手。

    “每人写三千字检讨。”他道。

    洛韫轻轻嗯了声，脸上带着歉意，封野的态度仍旧吊儿郎当，李国乾正要开口，就瞥见洛韫扯了下封野的袖口。

    男生立马站得端正，拖长声音懒懒地：“知道了。”

    简直就是一物降一物。

    “还有......”李国乾顿了下，道：“一会在升旗仪式上，你俩和上周违反校规的学生一起做检讨。”

    面对两学生疑惑的眼神，李国乾挑起眉梢：“怎么？做不到？”

    “你俩一个写了那么多遍检讨，一个语文成绩年级第一，演讲还脱稿，这事对你们来很难？”

    一瞬把洛韫和封野的话都堵了回去。

    “呆会能检讨吗？”李国乾提高音量厉声问道。

    “能........”

    终于被放走，封野靠了过去，帮洛韫揉了揉刚才摔疼的地方：“都了我接着你了......”语气听上去特别委屈。

    摔得又不是你。

    洛韫被揉得脸红，握住他的手腕，“没什么事，穿得厚，就刚才那一下有点疼。”

    “早知道就请假不来了。”封野。

    “......”洛韫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总不能因为那什么事专门请假吧。

    似乎看出来他的无可奈何。

    封野笑了声，揉洛韫的脑袋，道：“就你感冒发烧了之类的。”

    “你这是骗老师。”洛韫声音含糊，不由得加速脚步。

    第一节课就要举行升旗仪式，也没剩多少时间，还要即兴演讲。

    不对，是即兴做检讨。

    比起这样的难度，更让洛韫感到不自在的是，一会要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做检讨。

    一想到这样的画面。

    洛韫就忍不住羞赧。

    封野也不知道洛韫在想什么，还在贫：“看来昨晚不该留情的，就应该让你起不来，直接请一天假，也没这事。”

    他得大大咧咧，全然不顾洛韫脸都红透了。

    两人穿着黑白色的羽绒服，款式还是一样的，加上谈恋爱的传闻，在其他学生里就是情侣服。

    又是风云人物，自然吸引了不少学生好奇的眼光。

    洛韫惊讶于封野的口无遮拦，又羞又恼道：“你别老提这件事情了。”

    “害羞了？”封野眸光微动，视线落在洛韫烫红的耳尖，想要去牵他的手，却被一把拍开。

    “学校里呢。”洛韫眼睫颤着，声音有点沙哑。

    封野唇角稍勾，黏了上去，凑在他耳边低语：“那不在学校就可以了？”

    不在学校确实可以。

    洛韫并不排斥封野这种懒懒的调性，早都习惯了他动不动就调侃自己，这样也才是封野最真实的样子。

    但他就是不想直接承认。

    干脆不理人，埋着头往前走，有雪花落在他的睫羽上，一眨眼，眼睛微凉。

    路过高三年级荣誉墙的时候，他瞥了眼照片上没摆什么表情的封野。

    身后是栀子花树，特意选的背景。

    只是看了一眼。

    就像喝了一大口桃枝气泡水，整颗心脏都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

    “等等我，走那么快干什么。”封野大步追上去，手搭在洛韫的肩上。

    洛韫还没进教室，站在走廊的同学就笑着跟他招呼，瞥见一旁的封野，眼神都跟着变得不正经。

    暧昧又调笑，洛韫弯着眼睛朝他们示好，也不管跟在后面的封野，快步地走进教室，一眼就瞥见他桌子上堆成山的礼物。

    “班长，你终于来了！”苏浓朝他挥手，“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上学呢。”

    “怎么会。”洛韫拿起桌上的礼物，好奇地看着上面的贺卡，好多都是他不认识的人。

    “看来封野不太行啊。”苏浓暧昧地笑了笑，“啧啧啧。”

    洛韫先是愣了一秒，紧跟着脸色爆红，心情一紧张，就不自招了：“你怎么会知道我和他？！”

    苏浓也傻了：“我就......随便。”

    他其实也就是开个玩笑，知道洛韫昨天刚坐飞机回来，又是圣诞夜又是十八岁生日，情侣还不是要腻歪腻歪一阵，至于到哪个地步，他也不是故意去探他人隐私的性格。

    洛韫脑子短暂地空白，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面红耳赤地看着苏浓。

    面对这样的场景，苏浓也觉得极为尴尬，着哈哈掩饰：“呵呵呵呵呵，看来封野好像确实是不太行啊。”

    洛韫咬了下唇。

    脑海中闪过封野低低喘气的声音，还有那双翻涌着浓烈情绪的眸子，脸突然热起来。

    瞥见空调。

    他怀疑暖气温度开得太高。

    “你俩我什么呢？”一道沉沉的声音插了进来。

    才在外面和其他Alpha闲侃回来的封野一走近，就听到两人在编排自己。

    特别是听到对男生来都跟敏.感的字眼，封野长睫低垂，浓密的睫毛虚虚掩盖住变得冷锐且危险的眼神。

    他没去看苏浓，而是直勾勾盯着洛韫，嗓音沙哑至极：“所以，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和感受？”

    顿时如临大敌。

    洛韫喉结轻滚，嗅着只对他一人开放的，凛冽又冰凉的信息素。

    信息素大面积裹在他身体上，血液一被调动起来，洛韫呼吸都不顺畅了。

    他热着脸解释：“没有，我从来就没有那么想。”

    也顾不得苏浓还在这里，他吞了吞口水，心跳都跟着加速：“你那样真的挺好的，很合适，年轻人就是要这样循序渐进。”

    封野唇角溢出一声哂笑，虎口卡着衣服兜，捻了下指腹。

    没话。

    面对这种极奇危险的场景，苏浓倒吸一口凉气，余光瞥见上官毅从后门进来，起身朝他奔过去，直接开溜。

    封野坐回座位上，指尖搭在洛韫的腿上，明明什么都没做，洛韫心一紧，全身肌肉都绷紧了。

    “我不行？”封野咬牙问。

    “真没，你很行。”洛韫摇头喃喃。

    封野轻轻捏了他一下，也没再提这件事，看着满桌子礼物，好多礼物的包装纸还是粉色的，布满桃心花纹。

    “这么多人觊觎我老婆呢？”指尖随便捏起一张贺卡，“林含意，体育班的Alpha，胆子挺大。”

    洛韫咬着唇，嗅着空气中酸酸的醋味，试探性地：“要不，我把这些礼物退回去吧。”

    “不用，你留着，我的事我自己解决。”封野声音显得有些冷。

    洛韫这么好，收礼物正常，只不过要是某些Alpha还存着某些心思。

    封野眸色加深，舌尖绕了下牙齿。

    ***

    升旗仪式集合前，洛韫连忙跑回寝室拿了校服，学生都有替换的两件，他顺手给了封野一件。

    学校就是爱搞一些面子功夫，大冬天的，薄薄的校服必须套在外面，这样一来，洛韫更像熊了。

    又遭到封野两句“很可爱”的暴击，洛韫呼了口气，往队伍前面走。

    作为班长，他虽然高，但不管是升旗仪式还是集合，一直都站在队伍最前面。

    而封野个子高，自然要和其他Alpha站在队伍的后面。

    他却不管不顾地挨着洛韫站。

    “封野，站后面去。”任盈拧着眉走过来，“你站前面，别人还看不看了。”

    “......”

    队伍之间响起低低的笑声。

    洛韫直接当场表演一个脸红。

    苏浓才和上官毅在一起，这会自然是浓情蜜意的时期，装作来迟的样子跑到后面去，若无其事地挨着上官毅站。

    “李主任给我你今早翻墙了？”任盈低声问，“怎么回事？”

    洛韫一通解释，昨晚没回学校，没带校服，想着不被记名字，就翻墙，然后被逮住了。

    “封野教你的？”任盈低声斥责，“尽学不好的。”

    洛韫抿唇，一句话也不。

    看他这样，任盈叹了一口气：“你才从省队回来，今天没穿校服不用记名字。”

    洛韫微微怔住，慢吞吞地：“........这样。”

    “现在搞得还要上去做检讨。”任盈忍不住担心，像这种从被夸到大的孩子，一直都是榜样的存在，现在当着全校的面认错，万一心理压力太大承受不住。

    “真的没事？”她问。

    洛韫从她的眼神里看见担心，虽然也不清楚老师在担心什么，但还是觉得心暖，笑着摇头：“没事，老师你不用担心，我本来就做错事了。”

    谈恋爱的事情因为双方家长和封野的背景，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现在这样做检讨，虽然不是同一件事情，洛韫心里至少会安心一点。

    升旗仪式很快结束，校领导简短地发言。

    很快就轮到惹事的学生做检讨。

    一个接着一个，轮到封野时，学生们都习以为常，看见他的身影太多次了，虽然这次和前几次拿着稿子念不同，但也不算什么惊奇场面。

    直到李主任念出最后一个名字。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学生，甚至连其他班级的班主任都忍不住惊讶。

    特别是三班学生，纷纷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班长做检讨？”

    “真的不是什么荣誉演讲吗？”

    “我是不是听错了！”

    然后就听到了那句很经典的开场白：“对不起，我错了......”

    在场学生脑袋还是有点发昏，看着台上的人，觉得世界极其魔幻。

    洛韫跟以往演讲的时候一样，脊背挺得笔直，脸稍微扬起，露出的一点点脖颈纤细瘦削，穿得偏厚，但气质很好，身姿如竹。

    先不他的脸，光是听他的声音，就觉得如听仙乐耳暂明。

    和封野磁沉的声音是两种风格。

    清越干净的声音像是雨天自屋檐滴落的剔透雨滴，又如冬日里冰河上结起的那层薄冰。

    检讨做完了，好多人都还没回神。

    升旗仪式解散，他们又才细细地想着洛韫那篇检讨。

    和一众惹事的学生极为敷衍的辞相比，洛韫的内容显得十分诚恳，就连用的词语、文笔都极其优美细致。

    “不愧是年级第一，的检讨都他妈不一样。”

    “我听的是检讨吗？是作文满分模板才对。”

    “年级大佬牛逼”

    “.......”

    不经意的议论传到洛韫的耳朵里。

    他觉得大家也太过夸张了点，他语文作文在高中也就拿过一次满分。

    ***

    这两天家人都在江城，洛韫也就没回学校宿舍住。

    竞赛成绩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下来。

    住在家里的这几天，都是唐栖做饭，许久没吃到这味道，洛韫胃口都好了很多。

    家人也都给他准备了礼物，洛闻声送的礼物是他自己手工制作是建筑模型，材料都是工地上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不名贵，但却看得出来很用心。

    建筑也是洛韫很欣赏的苏州园林留园的一角。

    洛闻声一直在带大型项目，比较难请假，在家里休息了三天，就被公司催着回去，走之前给洛韫拿了一张卡。

    “妈妈用你那张卡的事我也知道，对不起啊，爸爸妈妈应该和你商量的。”洛闻声一脸歉意，“我家洛洛也长大了，洛芸的事确实不该瞒着你。”

    洛韫抿唇，不知道该什么，他不收那张卡。

    “拿着吧，里面的钱虽然不是特别多，但爸爸听你在谈恋爱，两人在一起总归要有些开销。”

    洛闻声了很多话。

    洛韫最后还是收下了那张卡。

    唐栖给他买了一支钢笔，笔盖顶端镶着钻，光芒绚丽，价格偏贵，她还织了一件和洛芸送给他围巾配套的毛衣。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那点隔阂也不是消融就能完全不留痕迹。

    洛韫只是放宽心，不再去深思，也不去纠结，让这件事顺其自然，唐栖也明白他的态度，也不逼迫他原谅。

    妹妹的病情并没有完全康复，还要一段时间，估计今年过年就能彻底根治，以后只需要慢慢保养就和正常Omega无异。

    去D国前，唐栖带着洛韫去检查了一下身体，洛韫信息素受体的敏.感程度也在慢慢好转，为了感谢封野，她给买了一双球鞋，让洛韫代她转交一下。

    收到礼物时，封野不禁惊讶：“你妈专门给我买的？”

    他开试了下，尺码很合适，他的运动鞋虽然多得不行，但这双是洛韫家人送的，自然有不同的意义。

    “嗯，因为你给我治疗的事情。”洛韫。

    “起这件事，我才该觉得感谢好吧。”封野揽过他的腰，垂头，重重地吻了上去。

    “不然我哪里能这么早抱到老婆！”

    洛韫被他亲得头昏脑涨，身体一软，直接坐到封野腿上，热烈的吻一路顺着往下，封野的唇贴在少年瘦削的脖颈上。

    指尖摩挲着他的雪白耳垂，封野语气粗哑起来：“可以吗？”

    这话问得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Alpha重重的身体覆了下来，洛韫薄背贴着被子，身上、发梢间都缠绕着凛冽的，让人脸红心跳的薄荷味。

    绵密甘冽又厚重，把洛韫裹得密不透风，一撩，他就面红耳赤。

    一时间。

    整个房间都充盈着浓郁的花香。

    封野似乎是对上次苏浓的话特别耿耿于怀，这次也不再顾及洛韫能不能承受住。

    房间里溢着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带着温柔缱绻又极其浓烈的爱慕。

    洛韫一张脸埋在枕头里，脑袋有点发昏，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也压根没想的机会。

    他攥住枕头的一角，手背因为紧绷，骨节泛着青白色，细白的指节边缘泛着粉，掌心微润，脸颊也一片通红。

    Alpha的体温偏高，哪哪儿都是热的，有的地方更烫。

    洛韫舔着下嘴唇，突然觉得口渴。

    “空调温度开得、开得，”洛韫唇瓣微启，话声断断续续，“是不是太高了？”

    封野摁住他的手腕，瞥见洛韫攥成拳头的手，把自己的掌心贴在上面，慢慢地，修长的手指挤进他的指缝，是十指相缠的手势。

    “有吗？”封野俯身，贴在洛韫的耳边轻轻话。

    视线落在少年红得快滴血的耳垂上，如墨黑眸逐渐深沉，封野呼了口气，话的语速特别慢：“应该是你感觉错了。”

    “别找其他的理由，懂吗？”封野捻起洛韫垂在耳边的碎发，轻轻摩挲着。

    他极为强势。

    洛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句话，完全反驳不了。

    趴着的时候，洛韫需要偏头才能看见封野的脸。

    他喜欢看封野的眼睛。

    蕴着爱意的眼睛。

    纤细的脖颈洇出一层薄薄的汗水，洛韫偏头，艰难地：“封......封野。”

    “嗯？”

    “我想看看你。”

    封野顿了下，遂他的意思，却坏笑一声，不招呼地把洛韫抱起来，突然被抱起来，洛韫眼皮一跳，下意识搂住封野的肩颈。

    封野抬头。

    极尽温柔地去吻洛韫的眼睛、睫羽、嘴唇。

    唇齿勾缠的暧昧水声细细碎碎，在夜色里显得莫名地撩人。

    “宝贝，不是你的要看我？”封野目光灼灼，眸底带着抑不住的爱意和念想。

    “嗯？”洛韫声音有点哑。

    “你睁眼看看我。”封野呼了口气，轻轻吻住洛韫的耳垂，厮磨舔.舐。

    “嗯......”洛韫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眼眸空濛，清冷的眼尾染上薄红。

    撞入眼睛里的是蕴着浓浓情意的黑眸，里面翻涌着无尽的炽.色，填满化不开的掠夺，侵略性十足。

    洛韫心脏忍不住为之震颤，指尖无意识地蜷了下，他已经极力避免抓伤封野了，却还是控制不了。

    “告诉我，那天在教室里的话，你错了没？”封野唇线紧绷，吐出的热气洒在洛韫耳边，叫人耳根发烫。

    洛韫眼睫挂着一点雾气，喉咙干涩，眼前白茫茫一片。

    压根没工夫回答。

    “话，到底错没错？”封野不满，轻轻咬上洛韫的唇。

    洛韫吸了下鼻子，眼底有些潮，出的话都连不成完整的句子：“错了，呜、我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