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不像啊
过完了年,依旧天寒地冻的,瞧着一丁点要回暖的迹象都没有。
纪初苓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虽也冷,但只要日头一出来就暖烘烘的,哪跟今年似的,就算站在太阳底下,也有一股凉意透过袄裙斗篷往骨子里头钻。
本就犯了懒骨的纪初苓,若是无事就连屋子门都不想出了。
谢远琮知道她怕冷,每日起之后,就将热好的铜暖炉子塞到她脚底心。
如此就算边上没了人,纪初苓也不会那么容易冻醒。
她好几回都想,果然练武的人就是不一样。她每日起都得爬上三回才起得来,谢远琮却是一睁眼就能立马从被窝里出来。
但纪初苓想他再厉害,那也不是铁的。自开印后,这种寒凛的天色他得天不亮就去上朝,办职不,还得跟一群明里暗里的周旋,费心费力的,就怕他突然受点凉。
于是纪初苓每日都会钻厨房给他熬汤,等人一回来,就能喝上一口热乎乎的祛寒,还每日都不带重样的。
这种大冷天,纪初苓心里记挂着的还有兄长的状况。往年天只要一冷,兄长的腿会疼胀得很厉害。虽今年杨大夫已好了许多,但她仍是很担忧。
这日,纪初苓听杨轲昨儿抽空去了趟青竹院,也不知大哥是否好些了。起来她都许久没见大哥,又总惦记着,所以便去了趟卫国公府。
没想纪郴却没在府上。
听青竹院的下人们一提,她就猜出了一二,出府上了马车调转方向而去。
到时,那面摊子是闭着门的。明喜则是勤劳得很,茶肆迎客一天也不落下。
最后还是靠明喜一指,她一路摸索着,才在一间不大的农家院篱前停下。
柳素跟大哥院中的几个下人正在院外头收拾着什么,瞧上去有点热闹。
柳素没想到纪初苓会来,赶紧放下了手里的迎出。姑娘嫁了人后,瞧着好似变了许多。首要的便是脸色更好了,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意。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大哥人呢?”纪初苓边往里走边好奇地问。
“少爷在屋里头呢,我们见这院儿挺乱,摆了什么都有,没怎么理过,就帮着旋姑娘收拾收拾。”柳素跟在她身后回话。
纪初苓点点头。明喜是旋就住这,一部分还是四下里帮着搭的。瞧来院中堆满杂七杂八的东西,好些都不知作何用,是有些乱。
看着不大像是那个勤劳能干的旋姑娘的院子,想来大概是她平日很忙,没有功夫整理吧。
纪初苓思绪一闪而过,转眼量了下柳素。
虽有好一阵子未见,但柳素仍是那个细致贴心的柳素,并未有何不同。
纪初苓一顿,突然有所感慨,便问了出来:“这旋姑娘,还有大哥他……”
“你就不难过么?”
柳素微一愣,就立刻明白了她所言为何。一滋落寞还没冒头就被笑给掩下去了。柳素摇了摇头:“在柳素心里,最重要的便是少爷。少爷好,奴婢就很好。”
话间,她们已到了屋门口。
门半掩着,能听到里头话的声音。纪初苓轻推了下,门就吱呀呀地摇晃开了。
“阿苓?你怎么来了。”
纪郴没想到会看见她在这里,很是惊讶。旋也是,但面上很快就恢复如常,招呼她进来坐坐。
“唉,差点都忘了,我给你们倒水吧。”旋透过门才发现大伙在外头帮忙收拾,忙连声谢过,出去招呼他们也来喝。
纪初苓接了,去瞧大哥在做什么。
那个煮面,招呼人时都很大方的旋,脸上这会儿竟难得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去把纪郴手里那方帕子抽了过来。
纪初苓看了眼,那帕上山水当是大哥刚画的。
旋见纪初苓盯了在瞧,索性也就递到了她面前:“就是个素色的帕子,公子看上面什么都没有,就帮我画了一画。”
纪郴道:“随意所画,一洗也就没了。”
旋笑了:“不洗。这么好看,洗了可惜的。”
原来旋平常都是用的麻布裁的当帕子用。可见瞭望京姑娘们用的丝料帕子,十分喜欢,几日前也买了个素色最便宜的帕子来。
纪郴听她买了就揣着看看,也不舍得用,才想到给那帕子上头添点花样。
原是这么回事,纪初苓笑道:“帕子而已,我回去送你几方。”
旋道:“这怎么好……”
“以前练手还绣了不少,你别嫌弃就是。”
如此来,旋也就不推辞了。手中丝帕摸着柔滑,她忽然低声感慨:“这儿的帕子真好看,别的玩意也好看,跟我们那不一样。”
她们那儿,是指西北地么?
听纪初苓问,旋回了回神,忙道:“是啊。京城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得也是,望京天子脚下,不比其它。论绸丝制品,听也就江南那带能胜过了。纪初苓心道。
旋后又留了大伙吃饭,只不过烧的还是面。
饱过腹后,纪初苓这才终于得空问问纪郴腿的情况。
大哥状况瞧着也是不错。只是这会儿,她竟分不清是他腿疾天寒不痛了呢,还是因为里头那个忙碌着刷碗姑娘,所以才显得神清气爽的。
她之前竟是白惦记了。但总归是好事,纪初苓也是乐见其成。
过大半天了,旋还在里头忙着。纪初苓见大哥时不时就往里头看,脖子不知转了几回,偷偷笑话了他一番之后替他寻人去了。
她进屋找人时,旋从里头应了两声,是就快忙完了。纪初苓便在屋中转悠量起来。这儿不像外头杂乱堆着那样,收拾的挺整洁。
溜达时她不留神踢翻墙边上放的个木篮,里头缠丝绕线的洒了一半出去。她俯身去收拾,发现里头原是个了一半的络子。
这络子虽还没完,但看着有些像同心结,却又不全一样。因这络子的方式跟惯常的那几种不同,纪初苓从没有见过,显得样式新颖又独特,使人眼前一亮。
纪初苓不自觉拿着量起来。刚辨出点明堂,旋已收拾好从里头出来。
她一见纪初苓正拿了她的络子在看,就匆匆忙过来接了过去。
纪初苓见她将络子塞到篮底,不欲被人瞧去一般,掩唇笑了笑。
看样子,这完该是个同心结。而同心结,那可是了送心上人的……
……
这年冬日的寒气似乎赖在望京特别久,但再玩赖,最终也逐渐收起了尾巴,然后被暖春之气一扫扫了出去。
再一晃眼,纪初苓算算他俩成亲也得是有半年了。
眼睁睁看着谢萦的肚子鼓成了球一般。她的却好似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纪初苓面上不显,心里头多少对这事有着惦记。不是好些女子一成亲便怀上了么,谢萦是隔了半年怀的,可她同谢远琮也不短了呢。
纪初苓也不懂是何缘故。可杨轲几回来把平安脉时,也没提过她有何问题。
上上月的月事迟了几天,害得她误以为有了,险些闹了笑话出来。
直到这日,纪初苓起后就一直犯呕,挺是厉害。她呕了几回,觉得身子不那么舒服,似乎不大对劲,思绪一动就控制不住绕到那事上去了。
可等到杨轲来后,她满心期翼得盯着他给自己诊脉,最后却只见他摇了摇头。
“少夫人这是肝肺焦火之症,也并非什么大问题。方子我也不开了,注意控制吃食,一两日就能好了。”
纪初苓神色变换几重,垂死挣扎了下:“所以,我只是身子不适?”
杨轲自然知道她想听的是什么。
他目光一低,倚头撑手揉了揉额头后道:“这……少夫人不可心焦,那事顺其自然最好。”
所以真的不是啊,纪初苓泄掉半股子气。
可为何还不是呢?纪初苓忍不住悄悄问:“可是我的身子有何问题?”
杨轲听了立马摇头,似觉得不够,又连摇了几下。
“少夫人的身子调养得很好。”杨轲边实话边收拾东西想离开了。
再问他要不知如何答了。
“杨大夫等等。”纪初苓见他这便要走,忙要留住他。
同时心底生出丝异样。既然她一切都好,那难道是……
她凑上去再次悄声问:“杨大夫,那我夫君他可好?”
杨轲一听,立马又揉起了额头。话语支支吾吾,眼神躲躲闪闪道:“侯爷自是很好。”
杨轲这态度很难使人不生疑啊。纪初苓心头一跳,难道真是?
可转瞬又摇了头。就他平日里回回的那股极能索求的劲,瞧着也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