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墨谨，在此发誓, 我们水村上下，绝不会害楚温玉。违背誓言，天雷劈。”村长竖起三指发誓。

    苏谷雨记得这个世界的誓言比较严重，不是能轻易出来的。誓言没有故意设漏洞，明明白白地水村不会害楚温玉。村长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苏谷雨也不再那般警惕。

    只是这事得看白蛇的想法，他无法替白蛇做决定。

    白蛇拱开苏谷雨的衣袖，冒出雪白的蛇脑袋。

    村长看到袖口处的白蛇，一双眼睛险些红了，“花。”

    听到这一声叫唤，白蛇仿若回到了蛋壳里。他记得他在蛋里听过相似的声音。

    “你, 你以前见过我？”白蛇歪着脑袋问, 用蛇眼睛量眼前这白发老者。可惜他以前就没有这部分的记忆，如今看到村长, 也记不起什么来。

    “我当然见过你, 我以前还抱过你，那时候的你可比现在大多了, 总是窝在你爹怀里，半步都不肯离开。害你爹去哪都要带着你。”起从前, 村长脸上多了几分感慨, 嘴角微微上扬。

    提起那些过往, 白蛇有了那么些记忆。那部分的记忆还很模糊, 但不影响他相信村长。

    村长正得兴起, 便多了几句, “你爹总, 那么娇气怕生，一定是女娃。他为你想了好久，但最后选了花这个名字。”

    “贱名好养活。”白蛇接话道。

    这个问题他八岁就问过了。

    那时候大白蛇用尾巴教他练剑，他的身子拿着木棍往前戳。大白蛇懒懒散散地躺在温暖的草地上，用尾巴尖逗那扑扇着漂亮翅膀的蝴蝶。偶尔他姿势不对，大白蛇便会用尾巴将他卷住，帮他调整姿势。若是他躲懒，那尾巴便会抽他的屁屁。

    村长笑着摇摇头，“他，他爱人为了治疗他的寒体，深入万丈岩洞，在滚滚岩浆中采了金焱花。也是那一刻，他爱上了他。”

    “而你。”村长看向白蛇，“就是你爹与你爹的道侣相爱的证明。”

    白蛇从没想过自己的名还有另一种含义。然而事与愿违，他并不是女孩，辜负了他爹的期待。

    苏谷雨听得百感交集，看到村长那慈祥和蔼的眼神，更是复杂。

    原来村长防备的只有他，看到真正的楚温玉，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村长那么一番话，白蛇毫不犹豫地跟村长离开了。

    离开时，豹艳儿还是笑着跟苏谷雨了一声招呼。

    村长他们一走，苏谷雨就觉得地下室空荡荡的，瘆得慌。虽然平日也就他和白蛇在这地下室里，白蛇睡觉不话，而他也要坐感受功法。

    苏谷雨知道自己该坐，静心感受自己的身体，然而他实在静不下心来。

    他在这个世界上只信任白蛇，哪怕白蛇欺骗了他。但没了白蛇，他就像失去了一切。

    苏谷雨试图回想自己并不多的记忆，寻找真正属于他的家人。只是很可惜，苏谷雨没有这具身体的回忆，而在逃命期间，也并未碰到过寻找亲人的修者。再联想起白雾幻阵，“他”曾被魔修捉住，并与很多幼童被关押在大笼子里。

    苏谷雨不得不怀疑，他的家人遇害，或在他很的时候就遗失了他。如今已放弃寻找。

    苏谷雨最终没有离开地下室，盘腿坐。

    比起地下室的孤独，他更害怕出去会碰上鸡大娘，七彩琉璃石妹妹这些糟心事。

    *

    蛇血咒并不难解。白蛇将蛇血召回，那魔修就从幻境脱离。

    魔修的脾性与外貌有明显的差距，一醒来便下意识地朝四周攻击，对外界极其戒备。

    村长在白蛇面前也没有继续装凡人，两指一指，封住了魔修的动作，魔修的攻击便硬生生停了下来。魔修很是要强，还试图挣扎。

    蓝沉文赶忙上前扶着那魔修，轻声：“乖，好好休息。”

    听到蓝沉文的声音，魔修才缓缓放松神经，闭眼昏睡过去。

    幻阵就像做了一场真实的恶梦，忽然从恶梦中醒来，脑海会非常混乱难受。需要足够的休息让大脑整理思绪。

    “我们到院谈。”村长对白蛇。

    蓝沉武所住的是二进宅子，但用的是土砖，盖的是瓦房，看起来很古朴简单。宅院里摆了不少花盆，但花盆里种的都是各种农作物。敞开的杂物房里都是农具。

    在院子里找了几张板凳，白蛇朝村长，血孤鸿等妖魔解释事情的起因。

    “原来梦舟将你封印，令你的记忆也失了一部分，又耳提面命地让你来水村这。难怪你会以为我们都是凡人，还找了个苏谷雨进村。”村长这下可算明白了乌龙从何而来 。

    楚温玉不记得他们是妖，害怕害了他们水村。而他们瞧见苏谷雨一个强大的修者，害怕苏谷雨带着不好的目的进村。由此得出了之前的一出闹剧。

    “那苏谷雨要找一个人，其实是你要找？”墨江年问。

    “没错。”白蛇点头，“我隐隐记得村里有一个很强的妖，我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

    “你的那位，应该是时阳秋的师傅，时寅。”村长。

    “对。就是这个名字。”白蛇连连点头，“很多记忆我已不清楚，但印象中，时前辈有逆天改命之能。有时前辈帮忙，我就能救出父亲了。”

    听到白蛇这一番话，村长与血孤鸿对视了一眼。

    白蛇见惯了太多白眼，听过了太多冷言，以至于村长这么一个眼神，他便明白了许多没有出口的话语。

    “不方便是吗？”白蛇缓缓低下头，“我理解，高人都不愿再沾世俗，就怕纠缠了因果，与成仙离得更远。”

    他来水村，不过是想要仗着父亲与时前辈的交情，希望时前辈能忽地动一下恻隐之心，脑袋一热就答应下救他父亲的事情。

    “的确不如何方便。”村长叹气，“你也晓得，牵一发而动全身。时寅精通卜算之术，最怕因果。怕得连村都不愿意住，更何况到水村外，沾那滚滚红尘。”

    听到时寅住在村外，白蛇想起的记忆更多了。

    他之所以记得有那么一位前辈，是他爹曾带着他去找过时寅。他爹他命中一劫，必然会死。因此希望时寅前辈能帮他解开这个死劫。寻常因果都不愿沾的时寅当然拒绝，并且拒绝得非常干脆。

    是他爹天天去，日日磨，花费了许久时间，才磨得时寅答应，把他的死劫解开。

    只是他爹付出了什么代价，他爹和时寅前辈之间交易了些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不管如何，他又找到了一条线索。

    时寅，村外，有逆天改命之能。

    这么一个大能，他怎么可能放过。

    “村长你放心，我不会做那莽撞之事的。”白蛇嘴上先几句好话，先把村长安抚住。

    村长对白蛇的印象仍旧维持在蛋壳中，那花乖巧听话又怕生的印象里，因此没有太多怀疑，便信了白蛇的话。

    “你修为不足，便先在村里好好休息。”村长看到白蛇张嘴，接着道，“你也莫要慌张。你爹将你封印，自然有他的保命之法。期佑他在外也探过不少消息，梦舟虽然被囚禁，但性命却是无忧的。”

    “与其毫无准备地跑出去，不如在村里好好修炼术法，学些本事。待你学有所成，再出去救梦舟，也不需要再被动地求人了。对不？”

    村长那一番话，白蛇泄了气。

    他当然知道不求人是最好的。他与他爹的因果链与旁人不同，不需要分得那般清楚。但他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呢？

    村长猜出了白蛇的想法，继续道：“你莫要怕。你爹与时寅是相熟的好友。若你爹真出什么事，他就算不帮你爹，至少会提醒你一声。不会让你错过时机。”

    白蛇听到，这才稍稍安心一些。

    “静待时机，可好？”村长再一次问。

    “好。”白蛇只能老实点头。

    最后是豹艳儿将白蛇送走。

    关上门后，墨江年皱眉，问：“爹，我们真的不去救楚叔吗？”

    他与楚叔关系并不算差。得知楚叔出了事，他有想过去救。只是村里有个苏谷雨，他怀疑苏谷雨的入村动机，才不敢离开，需要先把水村的事情解决。

    “时机未到。”村长用同一句话，回给墨江年。

    墨江年思索一番后，摇摇头，“爹，我不懂。”

    “你忘了。花命中有一死劫。如果没有时寅改命，花早该死了。”村长叹息，“如今花活着，修为被压制，你还不懂这是为什么吗？”

    “爹的意思是，楚叔顶替了花的死劫？”墨江年震惊得险些不出话来。

    他想过楚叔会花费很大的代价，却没想过为人父母，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愿意为自己的子女牺牲。

    “对。”村长点头，最后缓缓叹了一口气。

    “那楚叔他。”墨江年无法接受楚叔会死去这件事。

    村长摇摇头，没有再话。

    *

    作者有话要：

    大白蛇：我家花最可爱了，亲亲花（亲蛋）

    蛋摇摇晃晃（他也最喜欢他爹了）

    三岁

    大白蛇：虽然是男孩，但还是很可爱（尾巴逗孩子）

    十七岁

    大白蛇：你再翻墙出去玩，信不信我抽你

    楚温玉：抽完我能出去玩了？

    白蛇气呼呼

    谁把这叛逆期的带走，将他可爱听话的花还回来

    § 前尘过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