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
第七章“祭品”
原先抵住少年下颌的扳指向左侧移,骨玉扳指雕成兽首状的突翼危险地陷进皮肉。就像雪原的鹰以冷硬有力的利爪按住猎物,限制它在大劫降临时的垂死挣扎——齿锋钉进了肉里,成了烙铁古老的铜纹。
牧人们刻出的铜烙纹。
它们在火上烧得亮红,弯弯曲曲的起伏,连成各自的姓氏。
它们落到了少年比初雪还洁白,比羊乳还娇贵的肌肤上,残忍,强硬。锐利的齿尖一直抵到骨上,仿照古老习俗,烙下专属的符号,一个比一个深,一个比一个危险可怜的无知的少爷尖叫起来。
他几乎以为自己正在被进食,正在被享用。
巨大的惊骇和茫然同时涌了起来怎么会有人敢对他动?怎么会有人能对他动?他是千金之子,是仙门第一世家无度宠溺的珍宝,所有秽暗污浊的东西,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对他来,这个世界干干净净,任由他颐指气使。
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少爷漂亮的黑瞳蒙起茫然和惊怒的水雾,脸颊泛起一层压不下去的嫣红,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双奋力推半跪在身前的男人。
“滚开!”
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没彻底意识到自己任人鱼肉的处境。
语气中的怒气远大于惊恐。
——他被宠坏了。
习惯性地以为,只要高声宣布自己发火了,所有人都要兢兢战战,颤颤巍巍。
天可怜见,他压根就不是放狠话威胁人的料,若不是仇家的长辈护卫不离左右,他早就为此惹祸上身了他的声音过于清亮,气坏的时候,就有些哑,可那哑掺进清亮的嗓音里,就像细细的金砂糖在碾磨。
不仅不叫人畏惧,反而叫人遐想连篇。
东洲其他世家的英才俊杰们,表面与仇薄灯这纨绔子弟水火不容。
实际上呢,不知道有多人为他动怒时的一颦一簇神魂颠倒。若不是仇家长辈们守得严密,早设计把人锁进见不得光的暗室里,恣意玩弄了。
那微甜轻哑的声音多适合急促喘息。
那纤长细瘦的指多适合徒劳虚抓。
事实证明,东洲的情场老们的判断一点也没错。
呼啸的白毛风刮过雪原大地,这一次,没有长辈,也没有护卫,少爷自以为威势十足的呵斥连木屋都还没传出去,就生生变了个惊慌失措的调。
——他被一把按到木屋的墙壁上了。
后背抵上打磨光滑的橡木板,仇薄灯的脑海一片空白。
他的唇茫然地微微分开。
在铜炉的火光中,唇瓣的色泽越发红润,仿佛天生就该让人采摘。此时,饱满的下唇瓣残留他自己咬出来的齿痕,的,浅浅的,沾着一层晶莹水色无知无觉地给他的主人引来更深的灾难。
属于成年男性的膝盖压上少年修长而富有弹性的大腿,轻而易举地压制他的挣扎。
伶仃的腕骨被一只宽大有力的握住,拉高,压在橡木板上。
图勒首巫微微低头。
视线落在嫣红的唇瓣上。
浅浅的,蛊惑人进一步蹂躏的齿痕。
他伸出,带薄茧的拇指按了上去,盈润的唇被压出一个弧度。青铜暖炉的火光跳动着,照在他的鹿骨面具上,那张神秘的鹿骨忽然像有了难以读懂的表情。下半端露出来的脸,苍白而瘦削,唇薄而冷。
仇薄灯不自觉地咬住唇。
他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普通的中原人,会对四方野蛮部落的巫师怀抱畏惧。
因为他们确实神秘、古怪、而又强大。
当紧紧咬住的唇瓣再次被对方碾开时,少爷那双不知多少人臆想过的漂亮眼睛终于盈满了泪水。纤细的指在头顶无意义地攥紧,背绷出淡青的脉络,精致的喉结上下滑动,死死地压下呜咽。
图勒的巫师低垂着头。
“阿尔兰。”
他依旧按着仇薄灯的唇瓣,却忽然开口。
“你什么意思?”仇薄灯拼命控制自己不要颤抖,那太丢脸了,太没出息了,“你要什么?你要什么仇家都出得起”对方的指没有移开,少年强作镇定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慌乱,“我、我三叔也在雪原”
图勒巫师看着他泛红的眼尾,依旧用他们部族的语言了一句话。
中原礼教戒淫甚于戒水火,又对蛮野之民多有厌恶。便纵是撰写四方志的士子知道图勒对战利品的处置,也决计不可能记录下来。
仇薄灯听不懂他在什么了。
只听出其中的一个音节,和“图勒”极为相近。
按在他唇上的指移开了,图勒的巫师摘下了他的面具,露出一张极具异域色彩的冷俊面孔,高眉深目,眸色浅得让人害怕。
他把面具放在铺地的烟罗氅上,始终注视着仇薄灯。
仇薄灯被对方的气息笼罩住了。
一如西北雪原终年不歇的风雪,又冷,又强硬,把它的猎物驱逐进狭窄的裂谷。
他战栗起来。
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所有熟悉的信任的长辈。
“二叔公!鹤姐姐!吴凌——”
最后一个名字变成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雪白的里衣被扯开了,中原的丝织品,流水一样顺着少年瘦削的肩膀滑落,胡乱堆叠在纤细的腰间。婢女姐姐们认真挑选,反复确认,又轻又薄的布料,就这么,把她们宠着哄着的少爷无遮无防地送到了侵占者下。
猛犸们在茫茫雪原中跋涉。
温顺的羚羊和驯鹿跟随古老的牧鞭前进,新生的羊羔跌跌撞撞,被携裹其中。
途径的冷云杉林树枝划过木屋,发出哗哗的声音。
完成冬牧的图勒勇士们在木屋里虔诚祷告生活在雪原的人们,将所有替他们遮蔽风雪的建筑,视为重如生命的场所。
所有的木屋都设有一个的祭祀台,台箱铺一层血红的绒毯。
血红的毯子上,都摆放着刚刚分割的狼王肉。
他们开始念诵经文,把狼王的血肉奉献给庇佑他们的雪原之神。
除了图勒的首巫。
——他是唯一不用在木屋中设置祭坛的人。
但现在,他有了他的祭坛和祭品。
中原的烟罗氅在木屋中铺开,色泽比任何一匹图勒部族的绒布都要深,红得就像正在流动的鲜血。危险诱惑的红中,困着素白的、纯洁的祭品——比所有祭品都来得高贵美丽。
仇薄灯不用再烦心那些狼王的血了,它们被人一滴不剩地舔舐干净了他漂亮的脊骨,山脉一样的脊线,正紧紧抵在木墙上,仿佛这样能给他一点微弱的安全感。他抿着唇,别过脸,死死盯住墙角的铜暖炉。
模糊的视线根本分不清楚铜炉旁边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是些什么。
反正无关要紧。
应该很快。
忍忍就好了。
他克制抽泣的冲动,抱着不知人事的天真念头。
三叔、鹤姐姐他们都在雪原,很快就会找到他的忍一忍就好了
可当图勒首巫的掌落到腰间时。
“疼”他地呜咽,“好疼。”
这几天应该会换个封面,一位超可爱的太太画了娇娇和阿洛。等施工完毕就放上来,大家不要找不到娇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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