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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盼儿再去秀水街的时候, 不出意料地没有看到宁林。

    她如常地摆衣服、对账, 看看时间还早, “我带你们练一会儿英语吧。”

    秀水街外国顾客很多,英语好的话对生意是很有帮忙的,鲁盼儿便买了英语书, 让霓裳羽衣的店员们每天学一会儿英语,还抽空儿带她们练练发音。

    “宁老板还没到呢, ”陈媛又:“我去找他吧, 这两天他一直没过来。”

    之前宁林经常过来一起学的, 但是以后不会再来了,鲁盼儿就摆手:“宁老板忙着,我们学我们的。”

    读了半时的英语, 鲁盼儿就:“你们多练练, 我去买丝绸,直接从那边回磁器口了。”

    “鲁姐,你歇一会儿, 我替你去买丝绸。”陈媛笑着。

    以前自己忙的时候, 大家都帮过忙,反正品种、价格早就定好的, 平常不过是交钱取货而已,鲁盼儿点头, “也好。”

    陈媛高兴地去了, 没一会儿空着手扫兴而归, “鲁姐, 宁老板丝绸涨价了,我不敢乱买,先回来问你。”

    丝绸怎么能涨价呢?

    除了极个别的产品,物价从来都是不变的,鲁盼儿从到现在一直如此。

    秀水街是很特别的地方了,可以讲价,但真正的成本价各家老板心里都有数儿,也是不会变的。

    宁林应该是把先前给自己的优惠取消了。

    鲁盼儿问了价格,果然如此,便一笑:“宁老板涨价,当然是有道理的,我们店里既然要用,还是继续买吧。”

    “宁老板还,以后零买不能按批发价算了。”

    “那也是应该的,”鲁盼儿点头,宁林只是把自己当成普通顾客了,那也没什么,只要他不是特别针对自己提高价格,自己就继续在江南丝绸进货。鲁盼儿不想跟宁林弄得难看,毕竟大家有共同的朋友呢。何况,他家的丝绸质量不错,颜色花样也是自己喜欢的,她添了钱给陈媛,“去吧。”

    虽然丝绸价高了,衣服的利润就少了,但对鲁盼儿来,这点价差并不要紧,霓裳羽衣的服装售价并不低,销量一向也很不错。

    要是宁林把价提到比别人高了,自己就会换进货的店,秀水街上并不只有宁林一家卖丝绸的。

    随着天气转暖,霓裳羽衣店需要的丝绸也越来越多——最近流行一种钉着大扣子的棉布长裙,穿起来飘逸动人,用丝绸做效果更好,尤其是在秀水街,特别受欢迎。

    从磁器口送到秀水街的衣服、从秀水街送到磁器口的丝绸,一直是鲁盼儿顺路带来,可随着量越来越大,她拿着费时费力,索性请了人专门管这些杂事儿,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做衣服上。

    如此一来,她到秀水街的时候就少了。

    与宁林接触就更少了。

    鲁盼儿觉得这个主意挺好的,一举多得。

    这天中午钱婶儿和王晓霞来磁器口店里,鲁盼儿眼尖,扫了一眼便笑着问:“是来做孕妇服的吧?”王晓霞毕业后,衣服都在自己店里做,现在她身上穿的米黄色翻领上衣有些紧了,明明刚开春时正好呢。

    “什么也瞒不过你,”王晓霞笑笑,双手放在腹上,“三个半月了,体重增加了好几斤,衣服全部要重做。”

    孕妇服鲁盼儿做得很熟,量了尺便裁了出来,交给缝纫工,又问:“钱进从新疆出差回来了吧?”

    “回来了,”王晓霞笑着:“不过,他前几天又出门了,这次是去甘肃。”

    “这一年多时间,钱进差不多走遍了大半个中国了呀。”鲁盼儿提醒,“现在你的情况特殊,等钱进这次回来,让他向领导反映一下家里的情况,多在家里陪陪你。实行计划生育之后,城市里家家都是独生子女,错过了这一段,再没有第二次机会看着孩子在肚子里长大——真是很有趣的。”回想起自己怀着梓恒、梓嫣时与杨瑾在一起的时光,她不由得笑了。

    “唉,你是不知道呀!”钱婶儿叹了声气,“进的部门到全国各地出差的任务很多,老员工们都不愿意出差,尤其是偏远地方,个个都找借口推了。现在部门里只有两个年青人,一个是他,另一个是领导家的亲戚,所以只要不好的活儿,就都派进去。”

    “平时多干点儿倒没什么,反正他年轻。可是晓霞怀孕了,领导还是不体谅,真是很过分!”

    “我跟老钱商量了,这次进回来,就不能再出远门了,如果领导还是不照顾,我们就去单位道道。”

    “妈,我们不要影响钱进的工作。”王晓霞摇摇头,温声:“我一人能行的,何况家里还有爸和妈呢。”

    钱进和王晓霞参加工作不久,单位还没有分房子,结婚后便与钱叔钱婶儿住在剪刀胡同的房子里。好在钱家大哥大嫂带着孩子们已经搬到了新房,现在住得还算宽松。

    鲁盼儿早知道钱进工作忙,时常出差,但才知道竟还有这个原因,钱进和晓霞从来不的,赶紧笑道:“晓霞的不错,她是为钱进着想呢。”

    “我为的还不是他们?”钱婶儿就:“两个孩子结婚之后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出差时间多。”

    “不要紧的,这点儿困难我能克服。”王晓霞着看看手表,“下午还要上班,我先走了。”

    看着晓霞走了,钱婶儿就:“儿媳妇是个要强的,怀孕了一天假也没请过,在家里还跟我抢着干活儿。”

    鲁盼儿一向佩服王晓霞的毅力,便笑了,“她从过得很苦,亏了钱婶儿理解她,关心她。”

    “毕竟是一家人,我当然要心疼她。还有钱进,出差前再三跟我们,要替他照顾晓霞,好像他不在家,我们就能不管似的……”

    又了一会儿闲话,钱婶儿便问:“鲁,你与秀水街卖丝绸的宁老板熟吗?”

    乍一听宁林,鲁盼儿不解,“钱婶儿怎么知道宁老板了呢?”

    “是陈媛的妈妈托的我,”钱婶儿压低了声音,“媛今年二十四岁,年纪不了,亲戚们帮她介绍过几次对象都没成。”

    “她妈急得不行,前些时候听陈媛回家总是提起宁老板,他们在一起学英语、做生意,很高兴的样子。”

    “她妈悄悄问过雪雅,宁林人品不错,还没有对象,要是他们能成也不错,心里倒是先同意了。”

    “可最近媛再不提宁老板了,情绪也低落了,她妈妈就托我找你问问,究竟是什么原因。”

    被蔡颖提醒后,鲁盼儿果然发现陈媛对宁林很有好感,她也乐见其成,所以答应陈媛去江南丝绸取货。

    不过,宁林对陈媛似乎并没有产生好感,听陈媛,她去取货,宁老板总是淡淡的,她情绪低落应该也是为此。

    但是,因为先前的事,鲁盼儿不可能多管。而且,这些事又不好告诉钱婶儿,鲁盼儿想了想,“最近我与宁老板在生意上有点儿矛盾,见面都很少了。”

    “怪不得媛宁老板态度变了,原来宁老板不是对她有意见,而是与你们店里生意上的矛盾呀?”

    也算是吧,鲁盼儿便点点头。

    “过去宁老板常去话,其实也是因为生意吧?”

    “差不多。”

    “我就觉得这事儿不对,原来是陈媛想岔了。”钱婶儿年纪大了,人情练达,马上就想明白了,“这种事,男方愿意自然早就成了,不愿意谁也帮不上忙。”

    “看来,媛是没机会了。”

    “唉,媛从眼光就高,先是一定要考上大学,结果考了好几年没考上;处对象也不顺,一般人她看不上,她看上的人又看不上她……”

    “我回去再劝劝她妈。都是同学,玉竹就比媛踏实,没考上大学就跟着爷爷在家具店里干活儿,后来又到服装店,比媛早上好几年班,早挣好几年工资;找对象也不望着高门,这就要结婚了……”

    忽见来了顾客,钱婶儿就不了,“我走了,过几天再来取衣服。”

    鲁盼儿送了钱婶儿,回头抽空儿问玉竹,“听你要结婚了?”

    玉竹点点头,“就订在下周末。”

    鲁盼儿便嗔道:“若是我不问,你还瞒着?”

    “不是特别瞒着,我爷爷要写了请帖邀请大家,那样才郑重——我和刘实每天回家就写请帖,差不多明天才能写好,到时候鲁老板这份儿,我爷爷要亲自来送呢。”

    “我可不敢劳动王爷爷,”鲁盼儿笑了,“你和刘实上班时顺便捎过来就行。”

    玉竹的对象刘实就是鲁盼儿新请来帮忙送货取货的——他家也是老北京人,与玉竹从就认识,算得上青梅竹马。刘实高中毕业后也没有考上大学,之前在变压器厂当临时工,鲁盼儿请人,玉竹就把他介绍过来了,因为霓裳羽衣工资比变压器厂高。

    伙子人如其名,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从这段时间的工作看,鲁盼儿觉得很不错。

    婚礼就在磁器口街上的饭店里办的,因离得近,霓裳羽衣的员工们差不多都去了,大伙儿还凑钱买了一对儿缎子被面当成新婚贺礼。

    鲁盼儿也参加了凑份子,然后她又额外包了个大红包给玉竹和刘实,他们要算霓裳羽衣的双职工,自己这个老板不能气了。

    当然,她不仅参加了婚礼,还被请去当证婚人,站在最方面的位置上读结婚证,王爷爷特别邀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