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屁事儿没有我能不能去找他
皇宫。
赵炳林将案上奏折收好, 跪在地上替老皇帝宽衣解带,嗔道:“八皇子玩心这般大,陛下也纵容。”
老皇帝道:“不挺好的么。”
赵炳林一脸疑惑:“陛下不是疼江大公子么?怎么还让八皇子辱了去?”
“哄么, 要踩到谷底再哄,”皇帝道, “明儿你带赏赐去,朕亲自给他添妆。”
赵炳林愣了下, 眉开眼笑:“江公子好福气!”
皇帝脸色淡了淡:“尧儿这般没数, 江家裴家还得朕来安抚。”
赵炳林笑了:“陛下当真偏心,八皇子这般闹, 您都没他没数。”
皇帝望向他, 眼含深意:“你当真以为他只为胡闹?”
赵炳林愣了愣:“老奴愚钝。”
老皇帝道:“他和尧儿彻底撕破脸了, 允儿那边也不会放过他。”
“那八皇子不是……”
“就是因为自断其路一无所有, 才什么都有啊。”老皇帝意味深长一笑。
赵炳林怔了怔,醍醐灌顶喜道:“八皇子只要有陛下一个就够了!”
“你他聪明不聪明?就逮着朕薅呢,”老皇帝叹了口气,“朕明明知道他的心思, 偏偏还是被他哄高兴了。”
“他的官该升了, 圣旨写好了,在案上, 明儿去办吧。”老皇帝坐到榻上。
赵炳林愣了愣,一脸难色:“陛下, 八皇子明面上这般胡闹, 陛下还屡屡赏他,外头恐怕会传陛下……旁人怕是也不服他, 不如慢些……”
老皇帝抬手制止:“朕自有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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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三皇子府邸, 萧承尧看着那些宫里下来的琳琅满目的赏赐,脸色变幻,袖子里的手捏紧。
就是他大婚,老皇帝也没赏过他正妃那么多东西,如今却赏给了个侧君。
王府诸人眸光微微闪烁。
回了殿,心腹跟在萧承尧身后道:“王爷,这……”
“皇弟怎么搞出来的,”萧承尧怒道,“父皇难不成还要在本王府上玩儿这一出么?!”
心腹吓了一大跳:“王爷息怒!这话可不得!”
萧景闲的生母是薛侯爷的夫人,薛侯爷一年多未归,薛夫人却有了,这若是寂寞私通,怎么也会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原来是皇家血脉动不得,怕连累家族,只能一边羞愧一边生下。
难怪当初薛夫人生完后看都没看孩子一眼就削发为尼,长伴青灯古佛了。
如今江熙沉的性子可比当初的薛夫人要狠多了,老皇帝睡过还目前明显没忘的人,动不得不,这要是真惹毛了江熙沉,鱼死网破捅出去,最后丢得可都是王爷的人。
心腹宽慰道:“圣上也不容易,江家和裴家还是要安抚的,王爷现在是动不得他,可江熙沉也被王爷完全拿捏在手里啊,他住在咱府上,咱要他悄无声息地死了不是轻而易举?他怕的肯定也是这点,他若是聪明,就是为了在府上过得好,也知道该怎么做,王爷姑且将他当个金库养着榨着,先解决二皇子和八皇子,日后再杀他……”
萧承尧吸了一口气,正好外头书童通报赵云忱进来。
萧承尧的目光落到他手里端着的托盘上。
赵云忱掀了托盘上的朱布,底下是一片灿烂诱人的银光。
“他让属下给王爷带话,他陛下添妆,悉数送予王爷,每一日献上一千两白银,求王爷给他一条生路,他现在是王爷的侧君,同王爷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毫无疑问是王爷的人,看钱看得紧,无意冒犯王爷,只是知晓没钱就没有活路了,可王爷若肯不计前嫌卸下杀心,他早晚倾囊相助。”
好一个软硬兼施。
萧承尧捏着茶盏,默了好一会儿才冷冷道:“由他去,禁足,衣食住别短了他,要活的,派人日夜盯着他,最好能查出他藏钱之地。”
赵云忱应声,江熙沉现在还有价值,若真查出钱财所在,才是毙命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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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皇子府邸,今夜是罗明守夜,天还没亮,萧景闲就穿着个亵衣就面无表情地出来了。
罗明道:“王爷,上朝还早。”
萧景闲深吸一口气,他可真是被狐狸精勾了魂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想,他都不该担心江熙沉,自己都能被他制的服服贴贴没个屁话,就萧承尧那德行,还不够他玩的。
狐狸见着他就把他往外赶,意思也很明显,他有余力解决,叫他别有事没事管他闲事,先解决好自己的事。
所以他的是“我等你”,而不是“你一定要来”。
——“你把事情处理好了你再来”,“你有正经事要你就来”。是这么两句。
至于屁事都没有,就想亲亲抱抱他的,他是往外赶没好脸色的。
萧景闲真的不明白,喜欢一个人可以如此铁面无情么?
按道理他反倒应该担心担心萧承尧,可实际上他一躺到床上,没一会儿就开始想他真的足够了解江熙沉吗?会不会他外强中干、色厉内荏,实际柔弱敏感?表面淡定着没事,其实自己前脚刚走,后脚就偷偷地躲在被窝里哭。
花了半天找了一堆真相去否定这个念头,刚松口气,又开始想,就算江熙沉真百毒不侵,是人也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万一他稍有松懈,着了萧承尧的道……
好不容易从这个坎上爬起来一点,又忍不住冒出别的念头——会不会他其实不太了解萧承尧,萧承尧比他想象的还要阴险毒辣……
过了一会儿又想,皇后不会亲自下场折磨他吧?就算皇后碍着皇帝的面不会,那个居功自傲的大将军不会吧?
想到赵云忱在,好不容易没那么担心他的生死安危了,又开始想,赵云忱那个狗日的不会惦记江熙沉吧?
萧景闲忽然明白了,皇帝后宫男的都是阉人不是没道理的,他要是皇帝,他想把江熙沉身边所有男的无论老少都阉了,赵云忱尤其要阉,阉好几遍,彻底阉干净。
这还没完,就一边想,江熙沉什么时候住过那么破的地方,他睡觉那么不安分,晚上会不会着凉,会不会偷偷想他,是不是其实是想自己去陪他的,但是为他好嘴上故意了硬话……没完没了,起起躺躺……
罗明见自家主子好半天都没话,神色变幻莫测,眼神微微疑惑。
萧景闲咂了咂嘴,躁得头上翘起了一撮呆毛:“你我要是屁事没有,我能不能去见他?”
“……”罗明脸绷住了,“这个……这个……”
罗明察言观色,弱声道:“应该可以的吧。”
萧景闲眼眸一亮:“真的吗?”
他心中冒上一丝古怪的情绪,他仔细分辨了下,觉得有些荒谬,那似乎是……惧怕。
大约是顽劣学生对刻板老师的惧怕,好像他没个正经事找他嬉皮笑脸,不仅得不到好话,还可能被一顿板子。
之前他每一次去见他,都是有正事儿的。
他要不带正经事去见他,只是想见他,见了面都尴尬,好像显得自己很黏糊,江熙沉那张脸,给他的感觉就是他一张口就要事儿了,没有任何儿女情长的需要。
以前什么都能掩盖在正事之下,现在……
罗明道:“他那般聪明,怎么做最好当然明白,可他也是人,王爷想见他,他心里肯定也是想见王爷的。”
“是吗?”萧景闲的语气极其不确定。
“……是,是吧。”罗明的语气也开始极其不确定起来,主家不是一般人,不能按一般人的心思揣度,只好换了个角度,“王爷真不去见他,也容易让他误会王爷变了,朝夕相处尚且容易心存怀疑,又何况如今一起一落隔着身份?商人善变……”
萧景闲神色陡然沉了,想起了往昔江熙沉时时刻刻掂量他价值的举动。
曾经他无时无刻不防着江熙沉骑驴找马,如今人里里外外都落下了他的痕迹,他依然无时无刻不担心江熙沉骑驴找马。
萧景闲咬起了牙。
“主子就不怕真不管他一门心思争斗,好容易拨云见日了,一回头发现江熙沉早跟别人跑了,江熙沉那性子……”
罗明咳嗽一声:“我觉得还是得见。”
萧景闲因罗明所的可能性眼底彻底郁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踹了下门槛:“可是他都不想见我,我却跑去见他……”
怎么就不是狐狸悄悄给他写信,或者让人传话,眼巴巴求他来,怎么就是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万一他去了,狐狸睡得很香,还嘲笑自己呢?
罗明道:“王爷不是想见他,王爷是有正事儿要,所以去找他。”
萧景闲蓦地望向罗明。
罗明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