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誓言(二合一)
像是看出了卡尔的避让, 莫里斯脸上嘲讽的笑意更甚,他的嘴角扬起一个更加明显的弧度,但他只是以这种眼神瞥了俩人一眼, 像是对二人不屑一顾般, 便继续朝前走去。
见莫里斯前来, 先前对卡尔冷若冰霜面的护士立即站起身来,眼睛像是也随之放光, 她抬手将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美而亲切的笑容,近乎谄媚道:
“莫里斯殿下。”
“苏西姐。”莫里斯脸上亦露出一个微笑,“我听父皇昏迷, 他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陛下他刚刚从医疗舱中转移出来,现在还在昏迷之中,但是我可以带您先进去探望一番。”
“你刚刚不还陛下在昏迷, 不能见人么?”
见刚刚看起来还铁面无私的护士,面对莫里斯俨然换了一副嘴脸, 卡尔只感觉胸中像是憋了一团火气,即便平日里他对任何都是和声和气, 一向是出了名的彬彬有礼,即便是对待下人也同样彬彬有礼,从来不会恃强凌弱。
虽然也知道人情世故, 可是看对方竟生出两幅面孔,竟如此阿谀奉承,卡尔终于忍耐不住, 当即压抑着怒火,皱眉问出了声。
“你们能够和莫里斯殿下相提并论么?”
名叫苏西的护士一声嗤笑,那声音虽然不大, 却被卡尔尽收耳底。
“莫里斯殿下可是陛下的独子,儿子探望老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反而因此能够体现出殿下的孝心天地可鉴,你们两个外人去干什么?”
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辞有任何问题,苏西得理直气壮。
听见对方满怀奚嘲的话语,饶是脾气一向极好的卡尔都不免觉着怒火中烧。
而苏西的这一番话也点醒了卡尔,他也反应过来,莫里斯此时前来探望弗雷迪,恐怕并不是因为他多么怀有孝心,而是为了做出一副床前孝子的模样给帝国诸臣和百姓们看。
想到这里,再加上亲眼目睹莫里斯屡次针对克伦威,卡尔心中的火气更甚,而眼见着卡尔梗着脖子,俨然要化成一副食人鱼的模样般上前与对方理论,先前一直沉默未语的克伦威却伸手摁在了卡尔的肩膀上,示意他后退,眼神阴沉如锋。
“怎么?我堂堂帝国王子,去看自己的父皇难道你们还想要阻挠吗?”
见克伦威上前一步将卡尔护在身后,莫里斯声带震动,喉间发出一声嗤笑。
“陛下现在需要静养。”
克伦威声音虽然淡淡,却透着毋容置疑的威严,犹如滴水成冰,令人不寒而栗。
“呵。”
听闻此言,莫里斯也不再做戏,他上前一步走到克伦威身旁,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附耳冷冷道:
“你一个死了娘的私生子,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嚣?”
在最后一字从莫里斯嘴中脱出时,克伦威便已一拳挥出,那带着劲风的拳头狠狠砸在莫里斯脸颊,令后者瞬间栽倒在地。
一刹那的发懵过去,莫里斯捂着脸颊,佝偻着背脊站起身来,他用手捂着左侧脸颊,一缕鲜血从他嘴角滑落至地,殷红妖冶得仿佛盛开的罂粟,刺目至极。
“元帅!”
卡尔惊呆了,他惊叫一声后便连忙冲上前去拉住了克伦威,防止俩人之间再继续动手。
卡尔没有想到克伦威竟然会对别人出手,毕竟虽然克伦威戾名在外,可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他却发现对方并不是传闻中那般暴虐无常,因此便差点忘记了对方日常便是刀头舐血,即便他面对自己时再怎么柔情似水,却也掩盖不了他身上那股从沙场上带来的如黄沙般的肃杀气息。
扪心自问,虽然卡尔也的确感觉莫里斯非常欠揍,可是欠揍归欠揍,但无论何时先动手总归是不对的,更何况莫里斯还是帝国皇子,这般免不了会站队在莫里斯身后的官员借题发挥,今后对克伦威更加排挤,对他可谓是百害而无一利。
“……元帅,您没事吧?”
见自己虽然走上前去拉住了对方,可克伦威的眼神却依旧如同箭矢般,笔直地看向眼前的莫里斯,双眼中布满血丝,赤红一片,担心对方的精神力失控暴走,卡尔心中着急,连忙问道。
听见卡尔的声音,克伦威仿佛这才找回了些许理智,原本眼中癫狂暴戾之色逐渐消退,重新恢复如常,卡尔这才松了口气,转而将视线投向眼前的莫里斯。
此时莫里斯正捂着脸颊,从地上踉跄着站起身来,他先前虽然也听过克伦威杀名在外,被誉为帝国的雄狮,但因为先前一直没有与对方交手过,心中并不了解对方的真实实力。
直至刚刚挨了这一拳,莫里斯这才极其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实力的霸道与强悍——
这些外在的武力其实还是其次,更加令人心惊肉跳的,却是他身上潜藏的精神力。莫里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空气中释放出的精神力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倘若克伦威真正失控时,他的精神力便会如同涛涛江水般连绵不绝,即便是短短十数秒,便足以让自己丧命。
当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不大的时候,人通常会对对方心生艳羡嫉妒;然而当俩人之间的差距如鸿沟天堑般巨大时,敬畏和戒惧便会充斥内心,让人不敢直视。
“……克伦威,今天这一拳我记住了。”
一滴冷汗从莫里斯额角滑落,感受着背脊上因为刚刚短暂的交手而泛起的一层薄薄冷汗,四下无人,莫里斯便也顾不上自己平日里最为重视的面子,狠狠甩下这一句后便忿忿转身离去,而他刚一走出走廊,便立即叫来了数位御医帮自己包扎处理伤口,生怕在自己娇贵的脸颊上留下了任何伤疤。
原本卡尔还在担心俩人间的气氛如此剑拔弩张,会不会继续产生交手,但见莫里斯丢下狠话后便立即转身离开,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而他身边的克伦威也像是在刚刚短时间内释放了太多的精神力,一时间身形踉跄,卡尔便连忙将他扶到了一旁的长椅上座下。
卡尔陪着克伦威在医疗舱外的长椅上坐了一会,期间他还让仆从送来了一袋营养液给克伦威补充能量。
片刻后,见克伦威方才苍白的脸色上逐渐泛起了血色,卡尔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本高悬的心脏终于放了下来。而也就在这时,医疗舱的舱门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从其中走去,显然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
因为苏西方才的刁难,卡尔原本已经对于探望弗雷迪已经不抱有太多的希望,只是对错失了能够让父子两个重归于好的机会而有些黯然。却没想到那位老大夫从医疗舱中走出后,向四下张望一番,在看见克伦威后竟双眼一亮,朝着俩人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
“克伦威元帅。”
在看见克伦威后老者向他问好,看清来者后,克伦威也同样回礼,模样看起来竟透着几分恭敬。
“班森教授。”
“这位便是您的omega,卡尔殿下吧?”
班森的目光转移向站在克伦威身旁的卡尔。
“您好,我是卡尔,来自亚特兰蒂斯,是……克伦威的未婚妻。”
见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既然已经看出了克伦威与这位前辈之间的关系看起来不错,卡尔便主动上前进行自我介绍,只是在到最后这一句的时候,心中不免还是有些许不惯与羞涩。
看出了卡尔因为不好意思而偷偷握住了克伦威的手,班森笑笑。
“办喜酒的时候别忘了给我寄一张笺函,让我这个老头子也能跟着你们这些年轻人沾沾喜气。”
虽然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可听见这句话后,卡尔还是不由得脸一时通红,但抬头看见已经熄灭的“手术中”的指示灯,卡尔便又立即想起了些什么,收起了心底的这一星羞涩,向老者问道:
“陛下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呀?”
“放心。”
看出了卡尔眼中的急切,班森摘下了口罩,向他投以一个安慰的眼神。
“陛下现在已经从医疗舱中转移了出来,只是因为麻醉药效还没有过去,所以还在昏迷,暂时还不方便探望。”
听见对方的回答,卡尔这才感觉心里的巨石落了地,却是松了口气,但班森的下一句话却让的心情如同坐过山车一般,刚刚放松下去便又重新紧吊了起来。
“只是陛下毕竟年岁已高,年轻时又在战场上受过伤,所以这次新病旧疾混合在一起,虽然命是保住了,可身子骨却比原来要虚弱不少,今后一定不可再如此忧思劳神,否则即便不是因为这次的病症,也会因为其他的复发症而引起生命危险。”
听见班森的话语,卡尔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身旁的克伦威,后者沉吟过后缓缓开口,他虽然强装镇定,表现出和以往一样的镇定自若,可声音中的微颤却将他内心的紧张无限放大。
“……陛下的身体向来硬朗着,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上历经千锤百炼,怎么会被这么一点伤病倒。”
“孩子,你也是枪林弹雨中摸爬滚出来的,当然也应该知道正是因为经常征战沙场,与虫族等异形厮杀,所以身上才会有那么多沉疴旧疾吧?”
班森也是为数不多知晓克伦威与弗雷迪之间关系的老臣,同时也是克伦威敬重的杏林圣手,他的话在克伦威心中自然有着非同一般的分量,他的话语犹如一计重锤般敲在克伦威的心头,令他心上一阵闷击般的疼痛。
“而且,我相信正因如此,你应该比任何人都知道生命的重要与可贵。”
“并且,陛下方才昏迷的时候,喊的是您的名字。你现在虽然还不能进入房间内探望,却可以站在玻璃窗外视探,若是不相信我的话,不若你亲自一看便知。”
“进去看看吧,他正在等着你。”
老者低哑的声音犹如钟鼓般敲在克伦威的心上,令他心中泛起阵阵波澜,片刻后,在卡尔期待的目光中,克伦威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般,终究缓步朝着医疗舱内走了过去。
“你也和他一起去吧。”
见卡尔站在原地,姿势看起来有些拮据,班森向他和蔼一笑,示意他同样也可以走进病房。
向对方道谢后,卡尔便快步跟了上去,三两步便跟上了克伦威的步伐。
卡尔和克伦威来到医疗舱外,一扇落地的锃亮玻璃将房间分为两半,也仿佛将世界分为了阴阳两侧,一侧中盛放着冷酷而冰冷的药剂,而另一侧则站着病者牵挂留恋之人。
澄澈的玻璃窗犹如净澈的湖面,映照出克伦威高大修长的身姿,他在玻璃前良久伫立,良久后才颤抖着眉睫,将视线投向了病床之上——
只见病床上躺着的老人鬓发竟在这短短几天内近乎变为了全白,雪白的发色和白色的床单近乎快要融为一体。而老者两颊凹陷,嘴唇干裂,模样和以往坐在王座上权倾天下的模样竟是大相径庭。
在生死病痛面前,无论是手握大权的伟人,还是渺如草芥的凡人,都显得同样脆弱。
站在窗外驻足片刻,像是不忍心再看,克伦威微微侧过头去,卡尔也看出了他的难受,又知道弗雷迪此时最需要的就是安心修养,因此便想要轻声出言,与克伦威一齐离开。
就在他将要开口时,玻璃窗内却传来了一声轻语,那声音一开始原本只是含糊不清,但片刻过后却变得逐渐清晰了起来。
卡尔和克伦威瞬间停下了准备离开的脚步,重新回到了窗前,静声听着屋内传来的声响。
“克伦威……别害怕,爸爸在这里,放心,没有人……没有人会再欺负你了。”
弗雷迪的这声喃呢虽然声音不大,咬字也有些模糊,可屏息而立,俩人还是将其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句话语,克伦威曾经很熟悉。曾几何时,尚在敌国之时,他受到他国王子欺凌时,弗雷迪便总是第一个冲出来保护他,将他护在怀中,安慰着他,轻声告诉他有父亲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而此时,见弗雷迪此时虽然处于昏迷,可嘴里念着的竟然依旧是自己的名字,又忆起往昔,克伦威不禁感觉眼眶一阵酸涩,脸上随即落下一阵濡湿。
片刻后,他抬手一模,却发现不知何时泪水竟然已经染湿了衣襟。
***
因为弗雷迪还在昏迷,并不方便外人进去探望,因此隔着玻璃看到后,俩人便只得离去。只不过见弗雷迪此时的身体状况,也看出了克伦威心底潜藏的担忧,卡尔便主动给他找台阶,提议正好此时还在假期之中,不若在宫中再多待一段时间,克伦威正好也能够将皇宫的禁卫军明年的调度,进行一番整顿和部署。
因为有班森等一种御医的看护,五天后弗雷迪的病情便已经稳定了下来,已经从病床上坐起,甚至可以在宫中走动,只不过身体依旧比较虚弱,所以并不能出宫。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卡尔屡次想要促成父子俩见面,毕竟他认为此时已经是俩人开诚布公,把一切事情清楚的最好时机,因此一大早,他便向侍卫长询问了弗雷迪的去向,得知对方正在花房中,他便故意同克伦威自己想在花园中走走,却是有意无意地将克伦威往花房方向引去。
克伦威何其机敏,又怎么会对卡尔的那点心思毫无察觉,但他却没有戳破,而是跟着对方向着花房的方向走去,只是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见到弗雷迪,心中却是思绪万千,极其复杂。
“元帅,我们来皇宫中这么久还没有去过花房,现在马上就要离开了,我想去里面看看可以么?”
见卡尔有些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满是期待地看向自己,虽然胸中复杂,可克伦威还是点了点头。
“好。”
迈入花房,霎时便有馥郁的花香扑鼻而来,因为有恒温系统控制,花房内的温度也比外头温暖不少,仿佛推门之时便就此踏入另外一个春的国度。
在看清种了一整个花房的花的品种后,克伦威不禁一怔,铃兰花——那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
克伦威心神一滞,再一抬眸,便看见不远处弗雷迪正立在花海中,神色温柔地轻声絮叨。
“佩妮,克伦威现在已经长成一个大伙子了,而且还有了自己的伴侣,马上就要成家立业了,你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吧?”
“我可能马上也会下来陪你了,你不会寂寞了,不过你应该还在心里怪我吧?怪我没有及时赶来,怪我没有给你带来药,怪你认为最厉害的男人最后却没有如同骑士一般出现在你的面前……”
到最后,弗雷迪的声音逐渐哽咽,虽然因为对方背对着自己而看不清神情,可是克伦威却知道,对方此时的脸上一定挂着泪水。
克伦威并不迟钝,因此这些年来他其实也很清楚,弗雷迪总是在暗中关注着自己,默默保护着自己,而且他每年扫墓的时候,都会看见母亲的坟墓前多了一束雪山玫瑰,花朵如白雪般覆盖在墓碑前,带来的却并不是霜雪般的恶冷意,而是微暖
雪山玫瑰正是弗雷迪当年向母亲求婚时送的花束。
一来二去,克伦威心中自然生疑,因此有一次,他推测出对方来的时间,特意在不远处提早守了一个晚上,令他所没有想到的是,弗雷迪为了避开自己,竟趁着夜色正浓的夤夜时前来扫墓。
凌的墓地格外阴冷,薄雾缭绕,冷风呜咽,犹如鬼亏狼嚎,分外骇人,可弗雷迪却仿佛感受不刺骨的寒意,寒来暑往,雷不动,近乎每个月的时候佩妮的墓碑前都能收到一束崭新的雪山玫瑰。
神思收回,克伦威百感交集,曾经的回忆与眼前白发苍苍的老者所重叠。
克伦威此时才发现,原来自己印象中那个如大英雄一般无所不能的父亲,竟然已经变成了一个身形佝偻、步履蹒跚的老者,不由得鼻头一酸,一句话语便已涌至他的舌尖喉头:
“……父亲。”
听见克伦威的声音,弗雷迪身形一怔,他转过身来,眼中的神情满是不敢置信,而在卡尔的眼神示意下,克伦威便缓步走上前去,他原本还有些无措,但弗雷迪却已率先伸手,怀抱住了他。
那一刹那,克伦威有些愣怔,可下一瞬他却也同样伸手。时隔多年,父子两个终于解开心结,相拥而泣。
*
因为父子俩终于解开心结,所以之火的治疗克伦威便都陪伴和弗雷迪,也正因如此,弗雷迪的精神状况比原来好了不少,恢复得也更快。
三天后,当弗雷迪的身体状况已经完全稳定,已经恢复到可以顺利完成日常生活中的所有事项和上朝,知道克伦威也马上将要离开,弗雷迪便在他与卡尔一齐来向自己请安将要告辞的时候笑着道:
“开春后或许应该挑个时间向大家宣布你的身份。”
“陛下,此事不必急于一时,朝局现在并不稳定,而且莫里斯殿下也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
克伦威闻言谢绝,而见弗雷迪的眼蓦地一黯,他便立即又道:
“我一直是父亲您儿子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公不公布于众其实都不是那么重要。”
“您也不必觉着这些年来是亏欠了我,其实这么多年来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选择,进入军部也好,隐藏身份也罢,而且我其实在很早的时候便已经清楚……母亲的事情其实也并不是您的错。”
“与其是在怨恨您,不如是在怨恨曾经无能的我自己。”
“而且,王子的身份对我来也并不是那么重要。”
克伦威一面着,一面伸手牵住了身侧卡尔的手,与他十指紧扣,俩人相视一笑。
“只要有他在,我的生活便是明亮的。”
听见克伦威的话语,弗雷迪的眼眶不禁湿润,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就像是梦境一般,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有朝一日真的会和自己冰释前嫌,这是先前那么多年中他一直不敢奢望的。
而克伦威当然也知道,弗雷迪这么着急着将俩人之间的关系告知天下,便是担心自己会不会反悔,所以他便才出了方才的那番话语。
“……好,好好,是我刚刚欠考虑了,只要你们能幸福就好。”
弗雷迪转忧为喜。
“只不过不管怎么,你们的婚礼都需要好好办理一场,等到这段时间过去,朝局稳定了,我一定要亲自为你们操办一场帝国最为盛大的婚礼!”
弗雷迪笑着调侃,克伦威握着卡尔的手郑重点头,而卡尔虽然面色微红,却也点头应了下来。
*
今天晚上是卡尔和克伦威在皇宫中待的最后一个晚上,毕竟克伦威暂时还不想公布自己的身份,所以以他们两个此时对外表现出的身份,却也并不适合在皇宫中逗留太久,所以明天一早俩人便将要离开皇宫。
夜凉如水,卡尔站在露台上眺望着脚底的风光,帝国美景尽收眼底,晚风吹起卡尔额前的金色碎发,给他浑身镀上一层银色的光辉,令他整个人都被月辉笼罩,比平日里更多添了几分清泠。
“想家了?”
见卡尔对着头顶的圆月痴痴发呆,看出了他眼中的思乡和忧伤,克伦威一面给他披上外套,一面低声问道。
“嗯……”
卡尔点点头,而听见他的回答后,克伦威略一沉吟,在与卡尔并肩倚栏后,他开口道:
“既然如此,不若我们明天从宫中离开后,便一起去一趟亚特兰蒂斯罢。来这么久了,我还没有携礼拜谒过你的双亲,是我的疏忽。”
见自己只不过随口一提,克伦威却显得如此认真,卡尔不禁有些惊讶。
“……您不需要回军团么?”
见卡尔的脸上写满诧异,克伦威却是微笑。
“帝国福利保障制度健全,我就算再忙,也是有年休假的,而且父亲也希望我能够和你出去走走,散散心,他我前段时间太忙了,也是时候该休息一下。”
虽即便克伦威拒绝自己,卡尔也不会生气,毕竟他很清楚克伦威身上肩负着守护整个帝国的重任,因此也并不见怪。但能够听到对方认同自己,尊重自己,为自己考虑,他心中还是感觉分外开心。
上一世他被林赛囚禁,成为笼中之鸟,失去了自由,但是和克伦威在一起后,他却可以自由的出入,而且被人尊重,并且对方还会告诉自己,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他心里仿佛有暖流涌动,感到分外的开心。
“好啊!”
卡尔点头,一双眼睛已然弯成了月牙。
“……您不不想让陛下公布您的身份,是不是还是对他心怀芥蒂呀?”
和克伦威并排吹了会风又看了会风景,卡尔侧头心问道。
在卡尔看来,克伦威现在已经引起了莫里斯的强烈不满,纸包不住火,身份的公布也是迟早的事情,克伦威之所以不想,便只可能因为与弗雷迪之间还有芥蒂,并没有完全放下一切。
克伦威却摇摇头。
“我对皇帝的宝座其实没有任何想法,虽然我现在已经理解了父亲当时的无奈,可是想要对他毫无责备,我肯定还是做不到的,但这却也并不意味着我没有原谅他,甚至可以这么,这些年来我心中一直怨恨的也并不是父亲,而是我自己。”
“但我之所以不希望自己的位置被公布,便是因为并不想让你成为我的母亲。我……我其实一直在担心,我将来会成为父亲一般的人,像他辜负母亲一般辜负了你……”
克伦威着,侧头看着卡尔的眼睛,语气郑重:“你放心,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人。”
“你将是我唯一的伴侣。”
“嗯。”
卡尔笑着牵住了克伦威的手,金色的双眸在夜色中像是展开的郁金香,又如夜明珠般熠熠生辉,寒风凛冽中,他们的手指纠缠在一起,像是由日月做媒为证,永远也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