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父子(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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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知道战场上的残酷, 并且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卡尔还是不由自主得屏住了呼吸——

    只是听着这简单的文字, 卡尔便已经屏住了呼吸, 心脏被揪着般一阵生痛, 更不要当时摁下扳机,亲手做出一切了结的克伦威了, 他当时该有多痛苦,多迷茫啊。

    卡尔在心中默默想道。

    虽然只能通过只言片语的苍白文字管中窥豹,可卡尔听见有关克伦威的过往,卡尔心中还是感到像是气管被人掐住一般, 心中一阵闷胀酸涩。

    卡尔感觉自己仿佛能够通过这些文字,窥见当时刚入战场的克伦威心中的迷茫与彷徨,和他颤抖着双手, 亲手扣下扳机时的刀割般的心痛。

    “其实对于他进入军部一事,我当时是并不认同甚至是反对的, 毕竟我也出身行伍,知道行军仗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情, 稍有不慎便可能命染黄沙。家国难两全,自古便是如此,我也是运气好才能够平安归来并且走到今天。但如果有选择的话, 我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子女也经历这一切。”

    “他是我的儿子,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即便他不愿承认,可我与他的血脉永远是不可磨灭的纽带, 也正因如此,我知道只要是他做出的决定,便不可能会再随意更改, 所以那时我虽然心疼,却也没有再多加劝阻,也只是让人点了军务,暗中照应他。”

    弗雷迪着,叹了一口气,眉睫微垂,眼神中显现出些许寂寥。

    “……但其实,这么多年来,我还是一直都希望他能够叫我一声父亲。”

    看出了弗雷迪眼中的落寞,卡尔的心神也不由得跟着微微一颤。

    眼前的这位父亲虽然身居高位,掌握着整个帝国的生杀予夺,可在自己的儿子面前,却依旧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因为多年的嫌隙,他几近心翼翼的和对方相处,将姿态放到最低,只是希冀着自己的儿子有朝一日能够叫自己一声父亲。

    卡尔想起了自己远在深海中的父母,他来到帝国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虽然克伦威对他极好,可背井离乡,他还是不由得会想起自己人鱼族的家人们,不知道他们此时是不是也正在思念着自己。

    “一定会的。”

    收回心神后卡尔朗声,在弗雷迪略带诧异的目光下,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早晚有一天,元帅会理解您的无奈与苦衷的。”

    “……希望如此。”

    弗雷迪却只是勾了勾嘴角,勉强苦笑,他原本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希望,毕竟这么多年过去,若是父子两个能够重归于好,又怎么可能会需要等到今日。

    这么多年过去,弗雷迪其实也早就习惯了站在远处,做一个默默观看着克伦威成长足迹的隐形人,所以他对其已经不抱有太多的希望。而且为人父母,最希望的便是能够亲眼看着自己的子女成家立业,克伦威眼下已经遇到了他的命定之人,卡尔这个儿媳妇也着实乖巧讨喜,他心中便也少去一大担忧,只想着克伦威能够幸福便好。

    卡尔告辞的时候,弗雷迪将那本记录着克伦威从到大的生活轨迹的相册递给了卡尔。

    “这本相册给你吧。”

    卡尔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把相册送给自己,一怔过后便连忙摆手。

    “这是您很宝贵的东西,我不能拿走。”

    见卡尔想要推辞,弗雷迪却摇摇头。

    “放心,我还有一本复印本,这本你便拿走吧。”

    “我知道你肯定想要。”

    弗雷迪早就看穿了卡尔在归还这本相册时眼中的不舍,因此在卡尔将相册归还回来之后,便命人复印了一本新的相册。

    “……谢谢您!”

    几番推脱无果,卡尔最终还是收下了那本相册,临走前他抱着相册,向弗雷迪深深鞠了一躬。

    *

    从书房出来后,卡尔看了下时间,发现竟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他问了一下仆人,便得知克伦威从墓地回来之后,便将自己关在房间中,不让仆从进去送饭,也没有再出来。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知道克伦威可能还在为母亲的事情而黯然神伤,卡尔心生担忧,于是便从大堂中买了几袋营养液,准备给克伦威送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卡尔兀自觉得有些好笑,这对爷俩也是有趣,两个人在处理正事方面都大刀阔斧,可是处理起感情来都别别扭扭,克伦威也正是实实的外冷内热。在并没有与对方接触的时候,听着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卡尔还以为对方是一个暴戾恣睢冷酷无情的人,但是没想到真的相处起来,却才发现对方冰冷外表下掩藏的一颗炽热的心。

    从餐厅离开,向克伦威的房间走去时,卡尔瞥眼,无意看见先前站在弗雷迪门外的侍从与自己擦肩而过,正端着一个瓶子朝书房折返回去,步履匆匆,看起来很是着急。

    卡尔侧头看去,看清了对方手中用托盘托着的,是一个药瓶形状的瓶,心中不禁有些好奇,正巧见对方也看向了自己,便借机问道:

    “这是……?”

    因为卡尔平常拜见弗雷迪的时候,也会给周围守门的侍卫送一些亚特兰蒂斯的特产,模样长得也乖巧可爱,行为处事更是毫无王子架势,反而彬彬有礼,因此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皇宫中的不少侍卫都对卡尔心生好感,所以见卡尔向自己询问,高个侍卫下意识便道:

    “这是给陛下送的药……”

    高个侍卫脱口而出,站在他身边的矮个侍卫眼疾手快,立即伸手,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对方的衣袖,却是即使了个颜色,高个侍卫也迅速反应过来,当即改口:

    “……这是送给陛下的汤药,最近不是天气冷了嘛?夏养三伏,冬补三九,正好可以喝些汤药滋补一番。”

    卡尔心中疑惑,眼神也不禁在两个侍卫的脸上扫视一番,高个侍卫赔笑着,脸上的神色一看便知道是在遮掩些什么,而对方也像是看出了卡尔探寻的目光,忙向他道:

    “先不啦,我们还要给陛下送东西,汤凉了可以就不好了。”

    一面着,高个侍卫还一面将视线瞥向书房方向,示意皇帝陛下还在书房中等待。

    话已至此,卡尔心中虽然还有所疑惑,可毕竟也不好阻扰了对方办差,因此便也向对方告了别,高个侍卫见状又向卡尔温和笑了笑,俩人的身影便拐了个弯,消失在了走廊上。

    看着侍卫俩人走得飞快的身影,仿佛像是生怕自己看出些什么端倪,卡尔皱了皱眉头,心中疑惑更甚,但两人的身影却已消失不见,卡尔便只得放弃。

    怀揣着疑惑,卡尔一面继续向前走去,当他走到克伦威屋外的时候,房门紧闭,卡尔伸手敲了敲门,见屋内依旧没有反应,他便声试探道:

    “……元帅,我是卡尔,您能让我进来吗?”

    卡尔心翼翼地着,并将耳朵贴在了门上听着屋内的动静。

    卡尔很清楚,克伦威骨子里是个非常固执的人,一旦认定的事情就不可能更改,这也是为什么当年母亲死后,他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不肯原谅自己的亲生父亲的缘故。

    而且,克伦威是一个骨子里非常要强的人,定然不希望他人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而刚从墓地回来的他,此时无疑是非常脆弱的,因此卡尔原本对让对方开门并不抱太多的希望。

    卡尔想着如果等会克伦威真的不开门的话,自己便将营养液挂在门把手上好了,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他当然不忍心看着克伦威饿到。这也是他购买营养液的原因,毕竟虽然营养液的口味差了一些,却是最为方便快捷的,而且还不用担心像饭菜一般变凉。

    听见屋内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下一秒,房门便被人开,刚刚贴在门上的卡尔一个猝不及防,差点摔倒,猛然向前扑去,摔了一个趔趄。

    重心不稳,因为惯性,卡尔朝前栽去,因为害怕自己摔倒,他下意识地便闭上了眼睛,可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袭来,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酒香萦绕在四周,卡尔发现自己被克伦威牢牢抱在宽阔健壮的怀中。

    被克伦威扶起身来,卡尔站直了有些僵硬的身体,可不知为何,他那颗惊魂未定的心脏却依旧还在噗通直跳。

    “那、那个,我是来给您送饭的,现在已进行下午两点了,您喝一些营养液垫垫肚子吧……?”

    卡尔扬了扬手中的塑料袋,心问道,里面装着的正是两袋营养液。

    克伦威没有话,他倚门而立,凝视着眼前虽然心中紧张,可依旧执意叮嘱自己要按时吃饭的人鱼。

    感受着克伦威的目光如光影般洒落在自己身上,卡尔心中惴惴不安,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些许忐忑。而正当他心中如鼓锣般鸣响不停时,克伦威却收回了视线,将房门拉开,示意卡尔进屋。

    “你先进来吧。”

    *

    进入屋内后,几句简单的话语问过,见克伦威神色淡淡,并没有卡尔想象中的那般偏执,虽然知道对方可能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忧而故意掩藏,但卡尔心中却依旧微微松了口气,同时瞬间化身监工,监督克伦威乖乖喝完了所有的营养液。

    在喝完营养液后,克伦威将透明的袋子丢入了垃圾桶中的时候,他微微抬起眼眸,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早上很过分。”

    没有想到克伦威竟然会如此在意自己的看法,卡尔不禁一怔,尔后在对方的视线下凝神思索,片刻后托腮道:

    “一开始也的确有那么一点点吧……”

    “可是后来,我却觉得,您这么做一定是有着苦衷的,毕竟如果我站在您的角度上的话,心中也难免会产生负面情绪,而且,”卡尔着,勾了勾嘴角,灵秀的眉眼中竟漾出些许狡黠,“对于能够看见您如此激烈的情绪波动,我其实还是觉得有些惊奇的。”

    “你之前是觉得我冷冰冰的,像个机器人么?”

    克伦威沉声。

    “嗯……一开始的确是的。”

    卡尔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不得的不,在没有与克伦威深层次接触的时候,他也的确是这么觉得的。”

    “那现在呢?”

    收拾完厨余垃圾,克伦威走上前来,他将一只手插在裤兜中,背着窗户而站,阳光透过身后巨大的落地窗,给对方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浅光,使他看起来更加流光熠熠。

    这句话的时候,克伦威距他极近,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他的脖颈,令人不寒而栗,甚至感觉有种难以言喻的温热,附在卡尔耳边,带着一种轻柔的微痒。

    直到这时候,卡尔才反应过来,克伦威这是在调戏自己,顿时红了脸。

    ……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元帅这么会撩呢?

    卡尔涨红了脸。

    “……我是在和您正经的。”

    压抑下心中的羞涩,卡尔板起脸,一本正经。

    见克伦威终于重新站起身来,与自己错开了距离,卡尔心中无端一松,但不知为何,感受到那股酒香远离,他心中却又有些怅然。

    “您看,这个相册也是陛下亲自制作出来的,如果不是在意你的话,他又为什么要将你每一年的照片装订在一起?”

    卡尔着,便将怀中心抱着的相册递给了克伦威,后者一开始好像还对此满不在乎,并不想翻阅。但见卡尔满脸期待地看向自己,他便也接过去后翻阅了起来。

    还没有完全从上午扫墓时心中隐藏的悲恸中走出,克伦威原本只是想着随手翻翻,却没想到相册中的内容却比他想象中更为丰富。

    只见相册中满满当当放置的都是克伦威这些年来成长时的照片,所有的照片位置都放得非常整齐,排版也异常漂亮,并且虽然相册因为保管得当,所以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却依旧看起来崭新,可翻卷的页脚却依旧显示出主人的经常翻动。

    一时间,克伦威陷入了沉默。

    弗雷迪这些年来暗中对他的照拂,克伦威当然也心知肚明。他刚进入军团的时还不到十五岁,为了保护几个兵痞子对新兵的霸凌与对方大出手,自己受了一身的伤不,教官也护着那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反而治了自己的罪,将自己痛一顿关了禁闭。

    几天后,虽然因为敌人偷袭了营地,克伦威趁机从禁闭室中跑了出来,他也因为亲手射。杀了七个敌人而功过相抵,回到了军团中,可别的贵族子弟都享受着军团中最好的医疗资源,躺在医疗舱中接受着上佳的治疗,而他虽然伤痕累累,却只能躺在草席上无人问津。

    就在克伦威以为自己就会这么窝囊的出师未捷身先死时,可是出乎意料的,晚上便有人偷偷前来照顾他,给他送了药膏和食物。克伦威当时年纪尚,并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人,只是心中一直怀着疑惑和感激,并且像是有人了些什么,之后在军营中便再也没有人欺负他了。

    随着年纪渐长,克伦威逐渐显露出了自己惊人的军事才华,也一步步从一个不起眼的兵成为了如今的元帅,逐渐不再需要别人的照料,而他也同样逐渐知道,弗雷迪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明里暗里,像是守护神一样保护着自己。

    可克伦威却依旧无法释怀,虽然母亲已经去世了十九年,可也正因如此,克伦威才觉得自己更加不可能够忘记她,因为,如果连自己都忘记了她,那世界上便没有人还会记得她了。

    因此,与其克伦威实在怨恨自己的父亲,倒不如是在心中怨恨着当年无能的自己,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来,克伦威在枪林弹雨中如此拼命,只是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能够守护住一切的强大之人。

    “这本相册虽然陛下送给我,可是我想这毕竟是您的照片,而且您就在我身边,所以我并不再需要这些,因此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它给您好了。”

    完这句话后,见克伦威沉默不语,视线却是一只停留在眼前的相册上,卡尔便也没有再些什么,只是转身离开,留下克伦威一人站在房间内伫立沉吟良久,却是久久未语。

    ***

    翌日,内阁会议。

    现在是新年,按理来皇宫应该处于休沐,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即便现在刺客已经被抓住,却依旧免不了问责。

    “陛下,我认为克伦威元帅虽然有功,可功劳是功劳,疏忽和过错也还是要惩罚的,否则定然不能服众。”

    “陛下,臣附议,正所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法规向来讲求赏罚分明,即便他护驾有功,可防卫调度不当,才导致陛下和在场的众位大人陷入危机,这显然是克伦威元帅的纰漏,臣也认为需要对其施以惩戒。”

    “是啊,并且在发生刺杀之后,若不是莫里斯王子反应迅速,立即带着私卫军前来稳定局面,单凭奥布里副将一人的能力,肯定无法平息当时的情况,所以臣认为应该对莫里斯王子进行嘉奖。”

    ……

    书房中,听着台下大臣们七嘴八舌的言语,虽然话语不尽相同,可内容却都是想要对于克伦威进行责罚,而嘉奖莫里斯的话语。坐在高位上的莫里斯用手撑住额头,疲惫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这几天虽是新年,可是事情却一点都没少,各地的年报如雪片全部都送进了公众股,首相受到了惊吓身体抱恙,他需要一个人一本本批阅,此时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了,脸上倦容尽显。

    “我想我刚刚已经得很清楚了。”

    弗雷迪呼了一口气,身上像是带着深深的疲乏。

    “这次刺杀的起因想来诸位也都已经很清楚了,是人力不可预料的突发事件,克伦威在人员调度上并没有任何问题,相反他和手下的反应已经堪称模板般的异常迅速。”

    “至于莫里斯,他反应迅速,理应受到奖赏,然而后续的监控排查和宴会的人员核实调度,却依旧是副将奥布里占了大半,按功论赏,艾伦格军团理应占据大头。”

    “陛下,不可如此啊!克伦威元帅此次防卫不当本来就已经落人口舌,此时再对艾伦格军团进行嘉奖实数不妥。”

    “是啊陛下,这般会令乱臣贼子们趁机滋生事端,星盗方才被灭,军库能源和弹药并不充盈,实属不应再多生事端。”

    ……

    “到底我是帝国的皇帝还是你们是?”

    见自己数次出这番话语,而在场的内阁官员却依旧着谏言的旗号出言贬克伦威而褒莫里斯,弗雷迪勃然大怒。

    “难道我还没有死,你们就已经不再是我的臣民,而是莫里斯王子的臣民了吗!?”

    弗雷迪怒不可赦,当即痛斥出声。他当然已经看出来,在刚刚的对话中,在场的官员们明里暗里或多或少都向着莫里斯,而且他也很清楚莫里斯这些年来拉拢朝臣的手段,只是因为他这些年来只有莫里斯这一个儿子,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甚至对于这些日子中不断上书催促他立储的奏章,他都可以装作不在意,可是此时,见自己都快要失去能够掌控朝局的能力,而朝臣们仍然一股脑地纷纷倒向莫里斯,弗雷迪自然怒不可遏。

    见弗雷迪动怒,在场的大臣们顿时陷入了沉默,他们眼观鼻鼻观心,齐齐垂下头去,却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出话来。

    弗雷迪猜测得不错,他们或多或少的都被莫里斯收买了,自然也知道莫里斯和克伦威向来不合已久,所以自然而然地站在了莫里斯那一边,所以被弗雷迪这么一问,心中自然心虚。

    见台下没有一个人吭声,却是从侧面更加证实了他心中的想法,弗雷迪只感觉气血上涌,浑身的血液都倒流到了头顶,令他感觉太阳穴处的血管像是快要爆炸了一般突突直跳,好一阵头晕目眩。

    下一瞬,弗雷迪感到自己眼前一黑,眼前泼墨般顿时陷入了漆黑,五感逐一抽离,却是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陛下!”

    众臣见状大惊失色,距离最近的侍卫连忙上前扶住弗雷迪的扶住弗雷迪,上前的上前,叫御医的叫御医,登时乱作一团。

    他们虽然已经悄悄站在了莫里斯那边,可是却并不希望这么快就让他继位,毕竟现在的时局不稳,若是此时弗雷迪去世,定然会生出大乱来,他们只是一群文臣,又不像克伦威一般持枪上战场的,当然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扰了他们的安然美梦。

    片刻后,御医赶来,急匆匆地将弗雷迪送进医疗舱进行诊疗。

    克伦威和卡尔此时正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皇宫返回元帅府,听见门外响起的敲门声,卡尔虽然心怀好奇,但还是将房门拉开了一条缝,看着外面的情。

    “侍卫长,是陛下让你来找我或者克伦威吗?”

    开房门,发现出现在外面的是侍卫长,卡尔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而正在他在心中思量,是不是弗雷迪找自己或者克伦威有事情的事情,对方便已亟亟上前,对克伦威神色担忧道:

    “元帅,陛下晕倒了,现在正在医疗舱中。”

    克伦威闻言,原本收拾东西的手微微一滞,神色却是淡淡。

    “……已经有御医照顾了,我去了也无济于事。”

    听见克伦威言语冷漠,侍卫长心中焦虑更甚,而像是看出了对方的急切,卡尔便开口圆场,向对方道:

    “侍卫长先生,您先别着急,可以陛下现在是怎么回事吗?”

    “陛下今天早上在书房中进行内阁会议,不知道是与元老们聊起了些什么,好像是有人攻击元帅,想要治他前几天防守调度不当的罪名,可是陛下并不同意,便与大臣们起了争执,之后便气火攻心晕倒了过去。”

    侍卫长是现在宫中为数不多知晓克伦威和弗雷迪之间血缘关系的人,见克伦威并不为所动,他心中着急,便放大了声音:

    “陛下现在还在昏迷中,刚刚一直在念您的名字,您快过去看看吧。”

    听见对方最后的这句话语,方才一直看起来无动于衷的克伦威却停下了收拾衣服的双手,卡尔知道克伦威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毫不在意,可是内心里其实早就在意得不行,因此他便向侍卫长道:

    “您放心,您先回去看着陛下,我和元帅收拾收拾便过来。”

    知道此时如果非要谁能够劝得动克伦威,那人一定便是卡尔,因此便也没有多留,点点头转身离去。

    侍卫长走后,房间内便又只剩下克伦威和卡尔俩人。

    “元帅,您要去看看陛下么?”

    卡尔问道,而见对方虽然并未言语,却显然心中已经动摇,卡尔心中有些无奈,便主动给对方找了台阶,试探:

    “我想去看看陛下,您陪我一起去可以吗?”

    卡尔的话语像是照进裂缝的那一抹阳光,令克伦威最终还是略带别扭地前往了医疗舱。

    当俩人来到医疗舱外面的时候,向走廊上的护士询问,便得知弗雷迪刚刚已经从医疗舱中转移了出去。

    卡尔原本想向对方询问弗雷迪的身体状况,毕竟联想到之前看到的汤药,他心中不免隐隐生出些担忧,怀疑弗雷迪的身体状况可能并不是像他所表现出的那么硬朗。

    但是护士们见来者是卡尔,虽然起初表面上也是和和气气,可卡尔依旧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态度显然是在敷衍搪塞,所有的回答都漫不经心。

    “那我们现在能进去探望陛下吗?”卡尔问道。

    “不能。”

    卡尔话音未落,眼前的护士便开口冷冷断了他的话语,眉眼间尽是铁面无私般的冷漠。

    见对方态度冷漠,甚至还隐隐透着些傲慢,卡尔皱了皱眉,心中自然有所不满。但毕竟他也并非皇亲国戚,甚至在帝国中连高官都不算,能够来参加这次的宴会都是沾了克伦威的光,因此他转念一想,便也消了气。

    就在卡尔纠结着眉头,进退两难之际,莫里斯却正巧坐着电梯来到了医疗舱,远远便能看见他身上繁复的华服与张扬到近乎夸张的权杖。

    莫里斯径直朝医疗舱方向走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为并不想与对方产生冲突,卡尔便拽了拽克伦威的衣角,站在了角落,想要等对方离开后再上前去。

    因为莫里斯此番前来有任务在身,看起来也并不想与克伦威和卡尔多加计较,依旧大步流星,朝着医疗舱的方向走去,只是在路过俩人身旁的时候,勾了勾唇角,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眼中轻蔑之意一览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