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六十二章 高佳缘,落到我手里了就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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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她进来。”
两名警察立刻出门, 不多时,便带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进来。
她垂着头,面色蜡黄, 脸上全是灰渍,衣服看上去很久没有修补过, 处处都破破烂烂,有些地方甚至能见到里面的春光。
“别怕。”
池砚拉过她的胳膊, 轻柔道:“有我们警察在,这些人伤不了你。”
他看向夏菱, “这个人, 相信你一定眼熟。”
“不熟。”
夏菱直接掐断他剩余的幻想, 漫不经心道:
“这人谁啊?以为我这儿是收容所么,谁都能进来?”
“她叫翠花, 家住十里洋场西北外的胡同。”
十里洋场,西北外胡同。
申京最神奇的地方,莫过于繁荣与堕落强烈对比的矛盾感。
这个无名的胡同, 就是申京著名的平民窟。
市中心,江干区与燕浦湾, 穷人与富人,地狱与天堂,走在反向极端的两个世界。
池砚将一张黑白照片递上去, 上面是翠花一家被一群麻衣男人乱的情形。
“两天前,遭遇了不明袭击,这些人的衣饰, 分明就是你们韫堂的人。”
夏菱眼尾微挑,波光流转,好似能一瞬间将人吸入那个纸醉金迷的世界。
“凡事都要讲究证据, 这年头上都来的警察越来越不像话了,空口定罪,就是你们唯一拿得出手的强项吗?”
她流畅的眼线微拢,“我们韫堂向来对事不对人,若这个人受到了惩罚,必然是违背了和韫堂定下的约定。你倒是叫她,确定是我们的人?”
“何况,”她嗤笑一声,“一个无名胡同里来的平民,有什么资格踏进韫堂,得到我夏菱名下的交易?”
“你!”
池砚语塞,清澈的眸子怒瞪她,“你不要脸,犯了事儿不认错还狡辩!”
“抬起头来。”
夏菱突然道,满室安静,没有人知道她在和谁话。
在所有人注意不到的角度,翠花身体颤抖了一瞬。
池砚顺着夏菱的视线看过去,立马挡在翠花面前,隔断上座那位的视线威压。
不知何时,夏菱勾起的唇线拉得平直,见翠花依然垂着脑袋,东张西望,冷厉道:
“抬起头来,别让我第二次。”
翠花身体抖得愈发厉害,哇的一下哭出来。、
“哎你这……”
池砚被她这么一哭,顿时手忙脚乱,也不敢碰人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双手悬在空中,结结巴巴,不知如何是好。
“夏堂主。”
他对夏菱怒目而视。语气不算好,意思是你干的好事,这下可怎么收场?
夏菱无动于衷,只是朝陶八投去轻飘飘一眼。
陶八立刻会意,和两个兄弟上前,直接推开围上来的警察,毫不留情抓住翠花的头发,往后一扯。
风尘仆仆的瓜子脸全貌暴露。
夏菱看清这张脸,手下一顿,随即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哇哦~”
细细看去,虽然她的唇线弯起异常好看的弧度,眼底却不见一丝笑意,如同千年寒冰,能叫人从脚底到头皮泛起阵阵阴冷的麻。
“这不是高家的大姐么,怎么落到这种田地了呢?”
她下巴昂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翠花。
没错,这张脸,就算转换多少次时空,她都能一眼认出。
第一天来到那个世界,这个看似白莲的少女,可是给了她一个好大的下马威呢。
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时空再次遇见她。
系统可真是给了她好大惊喜!
那一次次的侮辱,每一晚都会在她耳边重现。
她一遍又一遍回忆着这朵白莲带头冷暴力她,用尽全力记住那些令人作呕的无奈。
所有一切,不管你是虚幻还是现实,她都会连本带利请你吃大餐。
尖锐的指甲掐进虎皮,留下凹陷的印子。
她向来都是睚眦必报的人。
21世纪,你的利用价值还没榨干,我暂且不能轻举妄动,但是——
在这个时空,你落在我手里了,甭想过得好。
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高、佳、缘。
红唇微微拨动,无声念出翠花的真名。
肉眼可见翠花在读懂她的唇语后,几乎晕过去。
夏菱梨涡深陷,笑靥愈发明媚动人。
池砚听见身旁这些毛头子吞咽口水的声音,暗骂一声:
出息!
恨不得狠狠摇晃这些年轻的毕业生们,醒醒,那可是申京恶霸!
夏菱起身,迈着袅娜的步伐停在翠花跟前。
干净锃亮的红色漆皮高跟鞋,与翠花破了无数个脚趾洞的布履形成鲜明对比。
高跟鞋停在半步远处,不再上前,中间划开一道无形的沟壑,仿佛对面是什么肮脏污秽之物,不想沾染分毫。
她接过阿冲递过来的白丝手套戴上,俯身下来,翘着兰花指顶住翠花的下巴,神情淡漠。
“看,我的七号当铺怎么你了。”
翠花抖得像个筛子,不敢与夏菱对视。
“嗯?”
尖锐的指甲隔着布料掐下一个凹印。
翠花结结巴巴,时不时瞟一下陶八。
“前儿个,我、我娘在这儿当了一只金镯子,老、老板非是假货,贱了我娘好几大洋……”
夏菱扭头看向陶八:“镯子呢?拿出来现场鉴一下好了。”
陶八躬身,不卑不亢地报告着:
“这一周来,没有交易过任何金器,只有玉器和瓷器,这是账簿,全部记载,一件不落。”
他递过去一本账簿,夏菱翻看,确实没有。
“我的人当然没有问题,这点能力若没有我也不会让你待那么久。”
翠花急了,匆忙挖出口袋里的一张纸:“我没撒谎,你看,这是我那天当铺里给我的典当证明。”
阿冲拿过来,在夏菱面前展开。
“堂主,确实是七号铺的纸张。”
夏菱挑眉,唇角微微翘起,“纸张是,印章不是。”
池砚厉声指责她:“夏堂主未免太护内,谁都知道七号铺的印章什么样的,这种蹩脚的理由亏你想得出,你分明就是想推卸责任。”
夏菱食指悬空在纸面上方,轻轻描着圈。
“众所周知七号铺印章是由富贵竹和水仙花组合而成,但是,”
她话语一转,将太师椅后墙上的大圆盘翻转,背面一副巨型木雕呈现在众人眼前,无一不惊叹雕工细致,鬼斧神工。
这是放大版的七号铺印章。
夏菱抚摸上右下角的一个“铜钟”剪影。
“每一位七号铺的宾客,都不会不熟悉七号铺的印章,永远带着韫堂的‘铜钟’标志。”
她笑得千娇百媚,柔嗲的尾调上扬:
“‘言笃信,行笃敬,千里鸣忠韫’,铜钟代表时刻警钟长鸣,任何一个韫家人,永远都不会忘记的门训。”
这句门训,是深深刻在韫堂人骨血中的烙印。
这句话的时候,在场韫堂门下的人没有一个不红了眼睛,他们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中央的夏菱。
她的语气铿锵有力,腰背挺直,如同伫立在山崖的劲松,数不尽的漫漫长日里,支撑起无数韫堂人的信念。
只要有她在,韫堂就不会倒。
“我的人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眼前的姑娘自信沉着,漂亮的眼睛里泛着光。
如同天神下凡,灰暗的厅堂里,她是唯一的亮色。
池砚看着她,神色怔愣。
“那天与你交易的人长什么样,能指认吗?”
池砚蹲下身,与翠花平视。
她颤抖着望向夏菱,更加害怕,捂住脸呜咽起来。
“别怕,警察在呢,他们不敢对你怎样,你是对的,他们是理亏一方。”
翠花的视线在池砚和夏菱之间来回游移,终于——
她颤颤巍巍伸出手指,指向陶八。
被指认的人一脸淡定,丝毫没有一个嫌疑人该有的慌张。
真不愧是韫堂出来的人。
这恐怕是所有年轻警察们的心声。
金属交碰的声音稀碎。
池砚拿出手铐就要逮捕陶八。
谁知——
“啧,某些人偏就不撞南墙不回头,本堂主大发慈悲,满足她一回又如何。”
夏菱合上账簿款款走来,手指缓缓攀上翠花的脖颈,慢慢往上,抵在软腭处,用力一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抽/出皮肉。
夏菱面无表情摘掉手套,扔进阿冲端来的火盆里。
鲜红与棉白瞬间焦化在火焰中。
翠花下半张脸被汩汩而出的血液糊住,已经分不清轮廓的模样。
血色与污脏混作一团,滴下的血珠即将触碰地板。
阿冲和胡子不知何时,已经各拿了一只盆接着。
血水流进铜盆,翠花周身的地面,一如既往干净整洁。
与之形成明暗对比的,是坐在太师椅上品茶的明艳身影。
一身红鲤戏珠旗袍,秀气可爱的玛瑙耳环轻轻晃着,偶尔擦过白皙的耳后根,更加衬得她皮肤晶透。
夏菱看上去心情不错,眼尾悠悠上挑,语气轻快:
“不会话,多余的装饰物不要也罢。”
“你怎么能?!”
池砚不敢置信,拳头捏得死紧,青筋暴涨,一个好端端的人就在他眼前被废了!
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警察当得真窝囊,愧对自己这只肩章!
池砚气得腮帮子通红,水润的眸子里有种被什么欺骗的情绪。
嘴角下垂,昭示出不怎么好的心情。
好看得眉挤在一块,硬生生憋出一丝可怜样儿。
夏菱扑哧一声笑出来,愣是把池砚羞得怒气横生。
羞愤之下,他将手|枪对准了夏菱。
还未来得及上膛,就被一硬物上,手一阵麻疼,枪掉落在地。
池砚这才看清中他的,竟然是一只汤匙,上一秒还在夏菱手里搅拌茶水。
而罪魁祸首头也不抬,悠哉悠哉继续吹凉茶水,细细抿着。
“呜呜呜!”
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被七号铺的两个伙计从后屋揪了出来。
夏菱放下茶杯,踱步至他面前,细高跟踹上男人膝盖,他顿时扑通跪下。
嘶啦!
男人脸上那层皮被夏菱蛮力撕下,粘连处还扯下不少皮,红可见肉。
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露了出来。
翠花却瞳孔骤缩,两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男人来不及为自己哭喊,胸口就已经被匕首穿膛。
阿冲捡起匕首,仔细擦拭,放到火盆上烤。
没一会儿,他侧向夏菱,眉头紧蹙,唇线紧抿,似有委屈:
“堂主,您送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被玷污了。”
“没事,回头给你再补上一份更好的。”
夏菱笑道:“这次用锻铁。”
阿冲眼睛一亮,回头继续烤匕首,这回明显心情愉悦,隐约还能听见他哼曲儿。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门徒。
申京女魔头。
年轻的警察们恍然梦醒。
还是定力不足,竟被色相迷惑了。
她再绝色无双,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上都拼命想要铲除的魔鬼!
池砚红了眼睛,大声嘶吼:“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杀人!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你杀人灭口!”
“嘘。”
温热的指腹抵住池砚的唇,迷人的香气扑面而来。
“战乱时期群龙无首,哪儿来的法?我的地盘,我就是法。”
“一个想要栽赃陷害韫堂的外人,当然要扫干净。”
夏菱踮脚,压低声线:
“回去告诉你上头,想要拔除韫堂的根,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温暖的呼吸缠绕在他的耳畔,银铃阵阵,一字一挑逗般,几分微痒。
“你对么,池--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