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六十七章 真正的“翠花”
池砚对上夏菱戏谑的眼神, 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敲响了高家大门。
来开门的女佣用手比划几下,池砚看得一头雾水。
“让开。”
夏菱绕开女佣, 径直往里走。
“诶,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她停下来, 乜视挡在面前的这个傻逼警察,“咋滴?”
继续往前。
池砚拉住她胳膊, “先听人家完。”
夏菱翻了个大白眼,“你看得懂她给你比划什么?”
温热的指腹抵上池砚的额头, 重重一戳, “人家是个被割了舌头的哑巴, 你指望从她嘴里听到什么?”
她嘴角讽刺一撇,“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敢让我等?我偏不要。”
秀丽的大长腿往前一跨,夏菱推开拦在面前的池砚,高跟鞋笃笃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内蔓延开来。
女佣见状立马往楼上跑去, 直冲二楼某间卧室。
夏菱眉峰一挑,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 一把扯过池砚的领口。
“007。”
【在】
“高家老宅,二楼高佳缘卧室。”
【正在启动‘瞬移3.0’】
-(晋江原创独发)-
二楼尽头,比其他房门明显大一号的雕花大门紧闭着。
哑巴女佣敲响了这扇门。
“什么事?”
屋内传来熟悉的声音, 矫揉造作,不似刚才在七号铺时的结结巴巴,嗓子也全然没有沙哑的痕迹。
完完全全, 充斥着一股子资本大姐的做派。
女佣在门上敲出一阵颇有节奏感的旋律。
没一会儿,门内人便道:“进来吧。”
女佣得了命令,拿出一串钥匙, 插进门孔——
垂下的钥匙窸窣作响。
池砚目瞪口呆,看着夏菱慢条斯理地将敲晕的女佣随手扔在一旁,他整个身子莫名颤栗。
这位身着红白旗袍的美人,烫着贴面的卷发,在脑后绾成一个髻,插着一支没有任何纹饰的白玉簪,耳边几撮碎发垂落,暖黄的光线中,勾勒出淡雅如菊的脸庞。
岁月静好。
这个词再次浮上池砚的脑海。
即便已经见识过这个女人无数次阴毒的面孔,他还是觉得,这个词天生就该与她相配。
莫名的感觉,很奇怪,却不排斥。
他不自觉地捏上脉搏。
心跳鼓鼓,这种想法是那样理所当然。
然而下一秒,残影掠过,瞬间破美好的镜像。
雕花大门被重重踹开!
房内立刻传来女人的尖叫。
池砚回神,冲进房内,刚要拔|枪,却被眼前这幕愣住。
鲜亮的红色高跟鞋压制在半跪的女人身上,蕾丝睡衣被踩出褶皱。
被压制的女人妆容对半开,原本蜡黄的脸色已经卸除了大半,剩下的另一半露出白皙的皮肤。
女人挣扎着想要起来,背已弓起,奈何下一秒就被夏菱死死踩住。
她再次奋起,夏菱像是故意在逗她,脚下稍微放松,等她以为自己就要成功了,再一次狠狠踩下。
全方位碾压对手。
两只胳膊被她反钳在背后,女人只能疯狂尖叫,面容狰狞,却无济于事。
池砚指着女人的脸,手指颤抖,不敢置信:
“你你你翠花?!”
女人听到声响,下意识回头,见到是池砚,瞳孔紧缩:
“警官!”
还没卸完的妆容明显是翠花的模样,女人立刻转回去,不料头皮被猛地拉扯,夏菱死死揪住她的头发往后扯,翠花不得不扬起脑袋。
到这里,池砚大致也明白自己被耍了。
他收敛神色,来到翠花前站住,声音低沉,仿佛在克制着什么情绪:
“你最好解释一下究竟怎么回事。”
“啊啊啊啊!”
头发被狠狠一扯,翠花整个身体都被抓拎起来,天旋地转间,她被甩在墙角,脑袋狠狠磕在桌角,滚烫的血顺着额角流下,浑身钝痛四起。
视野朦胧,一个妖娆的身影出现在中间,她能感觉到手腕处传来冰冷的触感,钢铁碰撞的声音迷迷糊糊传入耳内。
夏菱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根铁链,把翠花双手捆在一起缠了好几圈,延长的一端绑在墙角的灯柱上,成死结。
木质的椅脚在大理石上拖拽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长腿交叠,夏菱慵懒地倚在这张欧式的雕花椅上,单手撑着下巴,嘴角梨涡凹陷,眼尾上挑出漫不经心的弯弧。
“来,出你背后的故事。”
她轻甩几下手中的链子,顺着链子看过去,剩下的部分隐没在翠花身上捆绑的链圈中。
嘴巴没了束缚,翠花突然向夏菱啐了一口唾沫,疯狂扭动捆绑的身躯,谩骂出各种难听的脏话。
池砚依稀可以分辨出是申京方言,虽然听不懂骂的什么,但从翠花狰狞的面面部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搬得上台面的话。
“你谋骗警方还试图嫁祸他人!罪加几等!居然还有脸——!”
池砚皱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手已搭上腰间的枪柄。
柔软的触感覆上他僵硬的手背,耳边是夏菱软糯的音调,瞬间就给池砚的心头火降了温:
“不急。”
夏菱就这么坐着,面带微笑,时不时换一边靠着,像个没骨头的闲散懒人。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这名被绑成麻花的女人终于有了透支的迹象,满屋子骂声渐渐消散下去,嘈杂的室内恢复平静。
夏菱掏掏耳朵,起身来到翠花身后,抓住她的头发猛地后拉——
“啊啊啊唔!”
一团恶臭的青黑色物体塞堵住翠花的嘴,尖叫顿时消音。
夏菱甩开窗帘,掸掸袖子,朝池砚瞥去漫不经心一眼:
“池警官,还不开始么。”
池砚投去若有所思的一眼,蹲下身,与翠花平视。
“名字?”
“高翠花。”
有人替她答了。
娇俏软糯的声线响起,池警官挑眉,只见夏菱歪靠在一边,食指和拇指缓缓绕着发丝,一圈又一圈,散落、缠绕、散落……
“池砚,你是不是傻?人家现在可没有器官回答你的问题呢。”
墙角半跪着的女人拼命扭动着身子,喉头蠕动,试图将嘴里的那团不明物体顶出来。
池砚脱下警帽,露出被汗水浸湿的额头,以及鲜明的眉眼。
与初见时的少年气不同,那时他刘海是放下的,现在回归警服,刘海全数梳了上去,整一个三七分的大背头,更加凸显出精致深刻的五官。
只凌然一眼,便叫翠花浑身发抖。
一股不出的气场将少年气压制在阴影之下。
“你为什么假装穷苦百姓污蔑七号铺?”
池砚沉声,一步一步逼近翠花。
“那个男人是谁?你们有什么预谋?”
他最讨厌欺骗。
无数桩冤案,都是由一个谎言开始。
他不允许自己手中出现这种差错!
“你是怎么拿到七号铺的交易信息的?”
夏菱狠狠使力,翠花的脑袋被摁下,整个身子呈虾仁状。
皮鞋停在翠花跟前一寸处,只要稍稍抬脚,就能
他居高临下,眼神幽深,笼罩着无形阴霾。
“你们高家安插在警局的眼线,到底是谁?”
翠花瞳孔骤缩,眼神慌张。
她拼命后缩,两颊蠕动得厉害。
“嗯~你是不是漏了什么?你呀,应该这么问——”
夏菱笑得异常温柔,温凉的手指轻轻抚上翠花的脸颊,直到嘴角边,猛地往两边撕扯!
“高家安插在警局的眼线,究竟有多少个?”
翠花瞳孔扩散又瞬间缩成一粒。
那团恶臭的青黑之物很明显地往她口腔内移动了几寸。
“是一只手还是两只手?又或者,两位数往上。”
夏菱似乎还没尽兴,透白纤细的手指缓缓移动到翠花喉头处,指腹轻搭在上面,感受翠花疾风骤雨般的心跳。
她凑过去,对上翠花惊恐的眼神,朝她眉梢一挑,尖锐的指甲瞬间掐进脖子!
喉头肉眼可见固定住,不再蠕动。
翠花嘴巴微张,一哽一哽,液体从眼眶滚落,流进口腔,与那团青黑混为一体。
池砚眉间几乎能堆起山,不赞同道:
“虽然这个女人犯了罪,但是你不至于这么对待她。”
夏菱饶有兴趣,双手合十托起下巴,“哦?池警官又有何见解?”
“你这样做,违反了警局规定,就算是牢里的犯人,审问期间也是有人权的,你不能这么侮辱人家。”
池砚一脸铿锵,站得笔直,将一身警服穿的正气盎然。
“啧。”
夏菱咂咂嘴,眼神同情又忧愁,笑得仿佛在看一个二傻子。
“你?跟我谈人权?”
她站到池砚面前,踮起脚尖,鼻尖几乎凑上他的。
呼吸相贴,他下意识后退,被她拦腰搂住。
两人的腹部紧紧贴合。
鼓鼓的心跳与平稳的脉动交织回响,骤然疾升的体温从对面传来,空气有些闷热。
姑娘家的脂粉香气萦绕在两人之间。
“你忘了?申京是我的地盘。”
软糯娇音与他着最低分贝的悄悄话:
“我的地盘,我就是法。”
温凉的指腹捏住他的下巴,微微上顶。
红唇轻启,温热的气带着清甜的栀子香,抵上他柔软的耳垂:
“包-括-你。”
砰!
惊雷平地起,两人站着的地板旁,大理石地面被踹出一个半人宽的窟窿。
原来这处的大理石砖根本就是上了漆的木质地板,下方是一个型洞穴。
夏菱扬着下巴,淡定收回大长腿,再自然不过将漂亮的红色高跟鞋蹭上池砚的裤脚,擦拭掉木屑渣子。
被绑住的高翠花开始疯狂扭动,竟直接把自己往地上砸,死命滚去洞口,似乎想遮住什么。
池砚顺着窟窿望去,眼睛倏地张大!
狭窄的洞穴中,躺着一个昏迷的女人。
枯瘦如柴,脸色蜡黄。
下方软腭处血糊了大半张脸,一直蔓延至锁骨以下,血迹已经干涸呈棕褐色。
这个女人,正是碰瓷七号铺后又突然消失的那位“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