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事六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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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布政使衙门的亲兵,搀扶着石善刚,进入大堂。石善刚体力透支,连跪拜都无法完成,只能是半躺半就的卧在大堂之上。

    见到石善刚满脸风尘,虚脱疲惫,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的样子,堂中官员的心中,都是咯噔一声。

    ----这做不了假的,明显就是连续骑马,日夜兼程,累极了快要支撑不住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陆之琪亲自问。

    石善刚,榆林军户。

    石善刚,你听好了,本院所问,你要如实回答,若有一字虚假,本院定叫你人头落地!

    的世代军户,绝不假。

    你,你刚才河南返回?

    是,的千里返回,日夜不敢停。

    可探得什么?

    的在洛阳遇见逃散的粮道兵,连日大雨,粮道不畅,孙督在襄城败了

    比起尤振武的战事不利,石善刚的十分直接。

    轰。

    堂中哗然。

    陆之琪一拍惊堂木:谎报军情,你可知道是不赦的死罪?

    的所,都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绝没有一字谎报。石善刚非常虚弱,但却非常坚定的回答。

    堂中炸开了锅。

    怎么可能,怎么会?众官员相互而望,瞪着不敢相信的眼睛,张国绅早已经惊的脸色发白,一句话也不出了。

    方伯大人

    却听见黄纲一声高喝:不能听一面之词,应立刻派出信骑,往河南探查!

    陆之琪惊醒过来,叫道:来人!

    在!

    一个亲兵队官奔上堂来。

    加派六百里信骑,往河南探查,若有军情,立刻回报!陆之琪道。

    是。

    队官领命而下。

    ---其实河南陕西两地,每天都有信骑往来,即便不派,明日也会有信骑来,也就是,是真是假,明日就知道,现在再派出信骑,不过就是抱持最后的侥幸。

    信骑派出去了,但堂中依然是惊慌吵闹,官员们还是不能相信,前几天还是大胜,今日怎么就败了,有官员扯着石善刚,细细盘问,只想找出漏洞,石善刚一字一句,如实回答,如此,官员们再也不能不信,有人叹息,有人顿足,大堂乱成一团。

    肃静,肃静!

    还是黄纲大叫。

    堂中这才稍微安静。

    黄纲向已经惊呆了的陆之琪拱:方伯大人,当务之急,是立刻急报抚台大人,然后调集兵马,增强潼关的防卫,并且和孙督取得联系啊。

    抚台,陕西巡抚冯师孔,此时带兵在南阳一代,和李自成的偏师交战。

    陆之琪回过神来,照黄纲的建议下令,可西安早已经无兵可调,潼关周边的渭南、临潼也基本都是空城,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巡抚冯师孔在得到消息后,率兵返回。

    但李自成的偏师还在南阳呢,敌我交缠,冯师孔的队伍能不能成功摆脱,什么时候能摆脱,怕是谁也不能保证。

    另外,孙督虽然败了,但大败还是败?孙督本人如何?如果只是去年郏县那样的败,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混乱中,尤振武搀扶石善刚,悄悄离开了大堂。虽然他是四品佥事,但却是武官,文官商议大政,武将是插不上嘴的。

    你们送老石回去。给他多喝温水,好好休息。尤振武将石善刚搀上马车,交代给两个亲随。作为一个后世的穿越者,曾经的探险达人

    ,尤振武对这种力竭而尽的疲惫,非常知道如何处置。

    少佥事你呢?亲随问。

    我还有事情要做。

    尤振武翻身上马,急急而走。

    尤振武吗?

    大堂中,黄纲忽然发现尤振武不见了,立刻问。

    尤佥事退下去了。守在大堂口的书办回答。

    去找,我有要事见他。

    按察使衙门的人,急急去往火器厂,找寻尤振武。

    但尤振武并没有回火器厂,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院。

    滋滋嘎嘎

    井轱辘转动,井绳快速上升,一桶水从井里被提了上来,随即被一只大稳稳接住。

    打水的是一个虬髯短须的中年壮汉,他肩膀特别宽,特别大,虎背蜂腰,短衫短裤,标准的脚夫打扮,脚底踩着草鞋,露出的腿粗壮无比,两支装满水的水桶,在他中,如同玩具一般的轻。

    井边有一大木盆,壮汉将井水哗啦啦倒入盆中,直浸没需要洗漱的衣物,然后蹲在那里,用圆木捶打起来。

    锤一遍,搓一遍。

    看他的动作,熟练而轻巧,感觉比这个时代最熟练的洗衣工都要强上不少。

    而他的母亲,一个五十多岁,眉目慈和,但头发已经全白的老妇人就坐在屋前的木椅子里,静静看着儿子,微微咳嗽,口中道:行了,歇歇吧。

    大汉大声道:没事娘,马上就洗完了。

    原来,老人耳背,非大声听不见。

    老妇人轻轻叹口气,抬头望前方,呆呆出神,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大汉察觉到了,放下中的圆木,擦来到母亲的身边,蹲下来,高声:要不,我背你到街上转转去?

    老妇人摇头:不去。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听的见。。

    大汉笑:那我给你泡茶。完就起身进屋。很快,他就提着铁壶,端着一个粗瓷大碗走出来,在大碗里放上几片粗茶,开水倒满了,待茶叶飘散,茶香溢起,他再双捧起,心的吹了几吹,奉到老妇人面前:娘,你茶喝的正好。

    但却被老妇人推开,老妇人道:放那吧,我现在不想喝。

    大汉温颜一笑,心地将粗茶放在母亲身边的凳子上。

    ---感觉有一些事,母子二人都不想提,但却又总是想到

    砰,砰。

    有人轻声敲院门。

    大汉站起来,疑惑的看----他已经交代脚夫行,最近照顾母亲,不出去做活,怎么还有人来敲门?

    是有人敲门吗?看是谁?老妇人。虽然听不见,但她却猜出来了。

    大汉下了台阶,走到院门前,微微向外张望了一眼,然后面色一变,立刻就打开了院门。

    一个身穿武人常服、面色严肃的年轻人正站在门外。

    正是尤振武。

    两人四目相对。

    尤振武抱拳,声音比表情更凝重:有大事。

    朱春嗯了一声,请尤振武进入。

    见来了客人,老妇人撑着拐杖站了起来:来客人了啊,快请客人到屋里。中文網

    尤振武疾步到台阶下,深深一辑:晚辈尤振武,见过太夫人。

    老妇人听不清,她侧耳向前倾着身子。

    家母耳背。朱春声解释,然后到母亲身边,扶住了,在耳边大声道:娘,他是尤振武尤佥事。

    老妇人愣了一下,随即惊喜,仔细看的尤振武,口中问:

    你就是尤佥事啊?